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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点半。
太阳已经老高老高了,高铁还躺在沙发上,发出均匀的轻鼾声。
这厮还真是心大。
难道,他不知道莫邪浮屠的伤势,凌晨就已经渡过了最关键的时期,杀个把人——还是不用担心,伤口崩裂的。
何况,就凭他的听觉,早就该听到莫邪浮屠轻轻下地,独自去洗手间的脚步声了。
他可早就把小变态给得罪狠了。
他该在清晨四点之前,溜之大吉。
他没走。
看来,是他良心发现,意识到他曾经冒犯小变态的行为,确实该死,甘心等候任何的惩罚。
不过让太阳公公感到纳闷的是,自己穿好衣服的小变态,静静坐在床沿上,看着他的样子,也淑女的不行,没有丝毫要动手的意思。
这对关系复杂,且纠结的男女,让太阳公公觉得蛋疼,索性不再理他们,打着哈欠的向西跑。
咕噜噜。
高铁的肚子,第一百零八次提出要吃饭的建议后,他打了个哈欠,看也没看莫邪浮屠一眼,翻身站起来,眯着睡眼,走进了洗手间。
十几分钟后,他才懒洋洋的走出来。
还是没理睬莫邪浮屠,拿起电话,和疗养院餐厅点餐。
黄董真够朋友。
高铁在168特护房住了两天两夜,她没取任何的费用,还特意嘱咐老辛,务必满足他的一切需求。
很快,两名特护用餐车,推来了丰盛的午餐。
高铁虔诚的道谢,目送人家出门后,拿起筷子,大吃二喝起来。
他虽然无视莫邪浮屠,吃相特猪——不过,他特意给那个谁点的几个菜,却像洒了敌敌畏那样,动也没动。
淡淡的处子幽香扑来,莫邪浮屠慢慢坐在了他对面,拿起筷子,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受她姿势特优雅的影响,高铁吃饭的速度,也慢了很多。
不过再慢,只要不停的吃,就有吃完的时候。
呃——
等莫邪浮屠放下筷子,拿起餐纸擦了擦嘴角后,高铁才舒服打了个饱嗝,又顺势躺在了沙发上。
莫邪浮屠说话了:“去洗盘子。”
俩人相处的那十八个月内,做饭的是高铁,洗盘子刷锅还是他。
做的不好吃,盘子没洗干净,莫邪浮屠二话不说,只会把鞭子抽过来。
这次,高铁却没在吃晚饭后,主动去洗盘子。
而且莫邪浮屠不悦的催促了一句后,他也没动,还闭上了眼,摆出一副“谁爱洗,谁就洗。反正老子是不洗”的高姿态。
莫邪浮屠轻轻吸了一口气——
站起来,开始收拾碗筷。
小变态有着让高铁鄙视的洁癖,吃饱喝足后,哪怕随时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她也会感觉特难受,非得洗掉。
她爱洗,就洗。
半个小时后,莫邪浮屠才重新坐在他对面,淡淡地说:“自己算算,这几天,你都对我说了哪些大逆不道的话。又做了,哪些大逆不道的事。”
高铁说话了:“骂过你死丫头,骂你不是女人。摸过你的孩子干粮,手感不错。端着你方便过,还恶心的差点一头撞死。昨天晚上,你刷牙的牙缸里,有我的口水。你穿的贴身衣服,我都擦过脚——做梦时,还梦到搞大了你的肚子。然后,再抛弃你。”
从这厮回答问题时,语速相当流畅这方面可以看出,他早就算到,莫邪浮屠还阳后,会问他这个问题了。
也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绝对是有一说一,如假包换。
他很清楚,就算骂她一个死丫头,就已经是欺师叛祖的十恶不赦罪行。
何况,他还做了那么多恶心人的事?
莫邪浮屠把他碎尸万段一万次——都是轻的!
但这有什么?
他早就受够了这死丫头。
仗着是高铁的授业恩师,就拽的一塌糊涂。
拽啥呀?
再怎么高傲,只要想把自身的优秀基因传承下去,早晚都是被男人搞大肚子的货。
高铁说到“肚子”这俩字时,抬脚坐起,撇着嘴,斜着眼,满脸桀骜不驯的样。
别看他摆出“我原意被你碎尸万段”的高姿态,但莫邪浮屠真要动手,他绝不会引颈待宰。
莫邪浮屠的脸,煞白煞白。
不是伤口有反复。
是被气的。
被他骂过,没啥。
甚至,被他试过手感,用贴身衣服擦脚,在梦中幻想过搞大她的肚子——都没啥了不起的。
但他别再说出来啊。
莫邪浮屠恶狠狠的盯着他。
高铁坦然不惧,勇敢的和她对视着。
不怕伤口崩裂,那就来吧!
东风吹,战鼓擂,这间屋里谁怕谁?
时间仿佛静止。
落针可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莫邪浮屠的脸色,才渐渐恢复正常,低声问:“你真想死?”
“不想。”
高铁摇头,想了想,又说:“可我就算是死,也要把这些话说出来。这些话,这些事,我早就想说,想做。只是,以前总是念在你是授业恩师的份上,实在鼓不起勇气。”
莫邪浮屠缓缓举起右手,春葱般的五指,在阳光下逐一优美的绽放。
貌似,花瓣盛开。
但为什么,屋子里的气温,却直线下降?
高铁用力抿了下嘴角,死死盯着那只手:“你要施展,从没让我见过的午夜昙花手了。”
莫邪浮屠如实回答:“我说过,不让你看到昙花手,是因为当你见到它盛开时,就代表着你要死了。”
高铁冷笑:“呵呵,就你当前的样子,有把握能杀掉我?”
“没有。”
莫邪浮屠沉默了片刻,手指不住缓缓张开,又合上。
高铁又问:“那还要动手?”
“没把握,并不等于不杀你。”
莫邪浮屠轻声说:“你已经创造出了,让我杀你的足够条件。现在,就算你答应我,要跟我去那个地方,我都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不等高铁说什么,她又说:“这个机会,我等了足足七年。”
高铁点头:“别嫌我话多。我就是特想知道,如果你真能杀了我,你会去哪儿。”
莫邪浮屠马上回答:“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从我出现在你身边的那一刻,我就别无选择。”
高铁嘲笑:“呵呵,这算是殉情吗?”
“随便你说什么。反正,我就觉得,你死了,总比活着让我受罪,要好许多。”
“那就来吧。”
高铁微微眯起双眼:“让我见识下,传说中的午夜昙花手。”
“它很美。每次我看到,都会美的情不自禁。但这种美,是不该存在于人世间的。”
莫邪浮屠右手缓缓攥起,看着高铁:“你做好准备了么?”
“做好——稍等。”
高铁站起来,抬脚踢腿伸胳膊拧腰,做了套让莫邪浮屠每次看到,都会暗中好笑的热身动作,才重新坐在她面前,点了点头。
午后一点的阳光,穿透玻璃,恰好洒在莫邪浮屠的右手上。
昙花,白日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