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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钺当天请了假。
他陪江景白一起和房东交接, 等所有事情处理结束才一同前往公寓。
两人到时,那对父子早已经开始把东西搬上去了。
纸箱码在客厅边缘, 标写着内置物品的马克笔字迹正对外面,直观可辨。
公寓设备一应俱全, 江景白搬来的东西里衣物居多,再就是些郁郁可人的花花草草。
至于厨具之类的家居用品, 早在两天前就被花店里的兔崽子们瓜分完了。
江景白把东西一样样从纸箱里解放出来,感觉自己“拎包即住”的像是开学返校的大学生。
旁边还跟着一位忙前忙后的大家长。
有了大家长的帮助,所有物品很快被归置在合理的地方。
上次来时,客厅的大阳台摆放着一张小茶桌。
今天茶桌不知所踪,被一对藤椅取代, 一圈落地多层木质花架立在周围,恰好被江景白带来的小植物填满。
整个阳台硬是从性冷淡风变得生气盎然。
江景白最后调整了一下绿萝的位置, 被南钺在细节上的小体贴成功取悦。
南钺站在他身后不远处,侧目看着衣帽间的房门, 眼里显出几分困惑, 片刻后看向江景白:“你的衣服……都带来了?”
江景白眨了下眼睛, 点头回应。
主卧的嵌入式衣柜占了满满一面墙,尽管挂着他和南越两人的当季衣物, 却还有富余的空间。
南钺小叹一口气, 也点了点头, 慢慢将挽起的袖口放下来:“我以为, 你的衣服会很多。”
江景白笑着没有答话。
自己那张脸是什么情况,没人比江景白感触更深。
他出cos时从头到脚都要精益求精,日常穿搭也就不想花什么心思了。
偏偏随手套一件白T都能被说成盐系,去商场买衣服还被导购员当作时尚的弄潮儿。
自从漂淡了发色更不得了。
用林佳佳的话来说,旧衣服都能被穿出骚气的新感觉。
不熟悉江景白的人总以为他衣柜里塞满了潮牌,天知道江景白和普通男生没什么区别。
——除了多些cos的衣饰和道具。
搬家打扫耗去大半天的时间,等一切收拾妥当,西边只剩一道残光。
江景白给林佳佳打了通电话,问完店里情况放下心来,也就不打算再往店里跑一趟了。
这次晚饭在公寓附近解决,饭后南钺顺便带他熟悉了一下社区环境。
两人边逛边聊,回家时已经过了十点。
江景白洗完澡,发现书房门开着。
南钺坐在电脑前,神情专注,似乎在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江景白眼神一顿,不得不承认南钺这个样子特别有魅力。
他瞄了眼钟面,时间挺晚了,正犹豫该不该提醒南钺早点休息,对方已经看到他,起身走了过来。
“怎么不吹头发?”南钺皱眉,拿起江景白搭在颈后的毛巾,盖上头发轻轻揉擦。
他明明提前把吹风机放在显眼的地方了。
江景白本能眯起眼睛,目光正对南钺的喉结:“天气热,很快就干了。”
到底是男生,骨子里多少怕麻烦。
以前头发短,睡前胡乱擦一擦也就干了。
现在头发长了些,一时养不成吹头发的习惯。
南钺垂眼。
很快就干了?
刚刚这小家伙头发还在往下滴水。
“空调温度别调太低,小心着凉。”擦完南钺在他发根摸了摸,半干了,“不早了,去睡吧。”
江景白低头看看被南钺拿在手里的毛巾:“你呢?什么时候休息?”
“快了。”南钺语气里带了点笑,“书房的沙发可以放下来当床,我今晚在这里睡,不用等我。”
江景白抬起眼睛。
“你刚搬过来,可能会有些认床。”南钺叠好毛巾,“旁边如果有人,就更睡不着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江景白哪好意思占了南钺的床:“我睡书房就可以。”
南钺闻言笑了,俯身和他拉近距离:“那以后我们,就一直睡在书房的沙发上吗?”
江景白起初没反应过来,热气呼到鼻尖才脸色微变。
南钺适可而止,拍拍他肩膀:“好了,去睡吧。”
江景白晕乎乎被他推进主卧,坐在床边静了一会儿,缓过神来才关灯躺了上去。
身下细腻凉滑的真丝触感时刻提醒他,这已经不是自己那张铺着纯棉四件套的小床了。
搬家时江景白对新婚生活没什么感触,晚饭间商议明天去民政局登记也是感觉淡淡。
只有睡前这一刻,江景白才真正意识到,他是真的要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家庭了。
*
不出南钺所料,这一晚江景白睡得并不踏实。
翻来覆去好不容易睡着,下半夜还始终做着梦,一觉醒来提不起劲儿。
手机定好的闹钟没有响过。
江景白往右翻身换个姿势,阖紧眼睛继续睡觉。
然而人有时候就是贱得慌,明明还想多睡一会儿,却忍不住戒备下一秒钟的铃声大作。
江景白大半张脸埋在枕头里,思绪反倒越来越活络了。
夜间做过的梦走马灯似的跑过大脑,乱七八糟,模糊混乱,只有其中的一小截片段格外清晰。
想到这里,江景白的睫毛梢不由轻微抖了抖。
他梦见自己回到中学的年纪,午后趴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打盹。
结果睡着睡着,前面的座位突然多出一个人,不仅在他脸上摸了半晌,还俯身下来亲了又亲。
对方指尖凉软干燥,吐息温热磨人,动作间浓情蜜意,又透着小心谨慎,生怕将他吵醒。
那作态就跟不知道有多喜欢他似的。
梦里被触碰的滋味有够真实,江景白光是简单想想就觉得耳根发酥。
自从过了青春期最躁动的年纪,他几乎没做过这么让人害臊的梦了。
难道是自己快要结婚的缘故?
那也不该变成中学时的样子啊。
江景白越想越躺不住,索性抬手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去摸手机,打算取消闹铃提前起床。
他的手才伸出一半,依稀听到身后一声轻响。
江景白撑起眼皮,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卧室窗帘没拉,昧明参半。
南钺站在衣柜前,手上拎着一件白衬衫。
他只穿了一条西裤,上半身裸着,肩阔腿长,肌肉精悍,单是背影就极具野性,侵略感十足。
刚刚的声音应该就是衣柜柜门被南钺轻轻关上的动静。
江景白的困意没了大半。
他撑身坐起,刚要开口。
南钺先他一步回头:“早。”
江景白睡眼朦胧地笑了笑:“你也早。”
他这一笑,在他眼中成熟稳重的南钺先生,心脏险些跳到失灵。
江景白五官昳丽,神态迷糊,表里矛盾,战斗力爆表。
南钺故作镇静地扭回头,披上衬衫,绷紧唇线把纽扣一粒粒扣上去。
江景白关了闹铃,下床走到南钺旁边,推开衣柜时闻到对方身上熟悉的冷香:“你刚洗了澡?”
“嗯。”
洗了个冷水澡。
“起得这么早,是不是昨晚没有休息好?”江景白取出要换的衣服,有些过意不去。
南钺撒谎:“没有,我睡得很好。”
他一整个晚上都精神得要命。
一想到江景白真的要和他结婚了,南钺兴奋的怎么都睡不着。
“你呢?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吗?”
“没有,都很好。”江景白脱下睡衣,腰腹柔韧纤瘦,胸膛白皙单薄,“床垫很软,特别舒服。”
南钺被那片白晃得眼疼,没敢多看,垂下眼睛点点头。
他扣完纽扣走到床边,掀起被子轻松抖平,末了顺手拉直床单边缘的一窝褶皱。
那是他下半夜始终坐着的地方。
幸好江景白下床时没有注意,不然说不准会发现他在主卧待了很久。
南钺抚完床单,指尖互相捻了捻。
虽然顺滑,但是远没有江景白脸上的皮肤摸着舒服。
江景白看不到南钺的小动作,不知所觉地背对着他,继续换衣服。
南钺工作之余很少主动和人交流,自然不大会找话题。
他很想和江景白多说些什么,可实在不知道该拿什么用作开头,木愣愣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最后自暴自弃地深吸一口气,和江景白打了声招呼,大步走了出去。
江景白看着南钺的背影,疑惑地歪了下头。
他怎么感觉,南钺的心情突然变差了。
当然,林佳佳眼熟的不止他们两位,整间店里反而没几个客人是她眼生的。
她数了数,周末生意不错,开店没到半小时,已经有七位顾客上门了。
他们在花架间走走停停,看似在认真选花,目光却时不时瞄向门外,明显在等什么人。
林佳佳早习惯了他们的醉翁之意不在酒,老神在在地瘫在椅子里继续抖脚。
没多久,店门旁的玻璃橱窗上闪出一道人影。
林佳佳眼睛一亮,顿时把腰板挺直。
主角总算舍得登场了。
店里安静挑花的客人们渐次躁动起来,林佳佳甚至看到有人对着墙面镜理了理刘海。
随着迎客风铃叮当一响,一名清瘦高挑的小青年含笑走了进来。
“江老板早啊。”
“江老板早~”
“哇小江哥你今天这么早就来店里啦!”
……
林佳佳看着客人们陡然灿烂起来的笑脸,一把捂住自己的嘴,面露感动。
来了,来了,她每天的快乐源泉。
江景白弯着眼睛,点头回应:“欢迎光临,早上好。”
他迈开长腿走进柜台,将手里拎着的两个大纸袋暂时靠放到桌脚,又笑着走出去:“请问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