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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凤千灵的记忆里,贺如墨是一个比她大一岁,凡事都要跟她比较过的骄纵之人。
先皇后因为生产的时候大量出血不治而亡,恰逢皇帝正处于国家存亡的关键时刻,无暇顾及太子,任由着宫里的嬷嬷养着,到了太子五岁的时候才随口点了名,迎娶了先皇后的亲堂妹,将一出生就失去母亲的皇子交给了继后。
继后与先皇后姐妹情深,对待皇子也是视如己出,加上这些年皇帝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再也没有皇嗣出生,一心抚养皇子,打理后宫,为皇帝免去了后宫琐事,皇帝很是敬重。
爱屋及乌,在对待她年幼的妹妹这件事上,不管这位骄横无礼的小姨子做什么,说什么,看在皇后的面子上,也是笑一笑就过去了,再怎么样,一个女孩子,也做不出惹怒朝臣的事情来。
贺如墨再怎么骄纵蛮横无理,也确实只限于女儿家之间的比较,特别是优于燕昭公主,会让她的心情瞬间变好,对待奴仆也会带了些笑意。
在凤千灵的记忆里,无论贺如墨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她没有计较过,所以,千灵觉得燕昭公主是一个真正的淑女。
按照以往一样,她被皇帝派人于皇后寿诞前两日接进了宫,还是住在青华宫,离皇后的凤仪宫不远不近,这个距离恰当好处的避开了住在皇后宫中的那位骄纵大小姐。
入宫后,千灵先去了武英殿觐见皇兄,寝殿里,四十不到的皇帝陛下一脸病容,近侍太监正端着药碗恳求着主子喝药,凤浈阳听到妹子来了,神情里带着几丝飞扬的神采,对近侍一声喝,让他把药拿下去。
千灵进了寝殿这么一看,想着凤千灵若是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办?正在皱眉,近侍小太监一副苦瓜脸,求救的眼神就往她身上飘过来。
本想默默来一个跪拜礼的千灵被盯得有些头皮发毛,只也能上前接过近侍手中的药碗,跪坐在皇帝榻前,脸上端起往昔那般温婉的笑容,用已经习惯的轻柔语调说道:“皇兄,灵儿小时候生病,您可是跟灵儿说过,只有乖乖喝药才会好起来,灵儿每次生病都会乖乖喝药,皇兄您现在可是一点都不乖。”
凤浈阳消瘦的脸庞露出几丝宠溺的笑,露了骨头的手指往她的额头点了点,乖乖接过药碗,一闭眼,一副壮士断腕的豪迈,一口干,近侍忙把甜甜的糖果往主子嘴里塞,知道这药确实苦了点。
待近侍拿着空碗退了出去,寝殿里只剩下兄妹俩,凤浈阳仔细打量了许久不见的妹子,直觉她的身上有一股子以前从未见过的自信。
“灵儿,保国寺的事,皇兄都听说了,你放心,谁也不会再说一句对你不利的话语。”
千灵瞧他这副病入膏肓的模样,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哀伤,不管在哪个时代,最痛不过生离死别,他拉着自己的手,瘦的只剩下皮包骨了,他是皇帝,天下都是他的,难道就不能找到一个能医治的好大夫吗?
这人啊,也是个护犊子的主儿。
她在心里对凤浈阳做出了评价,先不说以前他对唯一的堂妹有多宠爱,就冲着他亲口对自己说出这句话来,她也像燕昭公主一般亲近他。
“皇兄,嘴长在别人身上,即便您是皇帝也堵不住悠悠众口,他们爱说就让他们说去,经历了一回生死,灵儿把事情看得更透彻了。”反握着他的手掌,反倒是她安慰起当皇帝的人来。
“您就不要为灵儿的事操心了,你现在要紧的是养好身体,瞧你瘦成什么样了,脸上的皱纹都比父王还要多几道,他可是您的叔父,您这个当侄儿的怎么能比他还要老呢?”
“就你会逗朕开心。”压抑在心头几日的乌云似乎一下子被千灵的这句话消除的无影无踪,摸摸她的头顶,眼睛里充满了疼惜,“朕的病怕是好不了了,也幸好有你父王撑着,不然,天早就塌下来了。”
“皇兄,您可不能丧失了信心,天下之大,肯定有比御医还要厉害的郎中。”
凤浈阳无奈的笑了一声,摇头道:“即便有人能治朕的顽疾,也不会自告奋勇前来,朕是皇帝,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赔上的可不是他一人的性命,那是要牵连九族的。”
千灵听了这话倒是心里一怔,这个皇帝倒是门清的很,似乎比电视里演的那些个皇帝都要睿智些。
正要再说几句安慰的话,殿外的太监尖着嗓子喊了一声:“太子殿下觐见。”
凤浈阳听到儿子来了,脸上绽开淡淡的笑意,低声道:“这孩子今日这么早就过来了,怕是听说你进宫了,迫不及待想见见你。”
太子凤琛十七岁了,不是七岁,想见比他还要小两岁的姑姑是怎么回事?
千灵的心里有一点点抗拒这个比自己还要大的侄子,顺着凤浈阳的视线往门口看过去,只见大明朝的皇太子殿下一身明黄色的衣袍,戴着金冠,令人一看就记下了他狭长丹凤眼,淡淡的目光里流淌着不知名的喜悦。
“参见父皇,参见姑姑。”
在龙塌前下跪,恭恭敬敬给他父皇磕头行礼后,又给千灵作揖行礼,抬起脸来撞见千灵的打量,脸红的低下了头。
“似乎……”千灵故意顿了顿,心里对这位皇太子的第一次见面并没有太多的印象,被教育的中规中矩,长相还算出挑,就是太女气了点,“又白了点。”
“你这个当姑姑的,总是嫉妒他生来就白,你也白,白里透红,好看的紧。”凤浈阳哈哈笑了两声,又是责怪又是宠溺的往妹子的脸上瞟了两眼,“你一来,皇兄的病就好了一大半,不行,你得在宫里多陪我几日。”
“皇兄想灵儿多住几日,那便多住几日,灵儿先给皇后去请安,过会儿再回来跟皇兄说说笑话,逗您开心。”千灵起身,唇角带笑,朝太子凤琛轻柔说道:“太子,你留下与你父皇说说话。”
“侄儿给姑姑带路,一同去给母后请安。”凤琛略显紧张的站了起来,“我,我,我怕姑姑被贺如墨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