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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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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3

    天渐渐冷了, 沈眠一向是怕冷又怕热, 一身娇惯的毛病,在这种时代生活,过得再奢靡,也还是不顺心。

    他暗自琢磨,还是要早点做完任务走人, 才是正经的。

    系统说:【说到底,还是因为没有网。】

    沈眠:“……”

    007似乎变聪明了?

    他这人, 喜欢的东西不算多,总结起来只有三样:游戏, 钱,器大活好的小哥哥。

    从前的工作么,能满足前两条, 现在的, 则可以满足后两条。

    他也不是不知足,关键是,小哥哥太多了, 他有点应付不过来。

    直播间立刻炸了:

    ——不不不, 您太谦虚了……

    ——千万不要妄自菲薄!!!

    ——我们眠眠,潜力是无限的!!

    沈眠:“……”

    行吧,反正也没有别的选择。

    虽然满脑子不正经的思想, 面上却是十分正经, 端坐于亭中, 拢了拢衣袖, 他今日穿着一件雪白的狐裘大氅,面若冠玉,清冷自持,只微微抬眸,便显出几分冷厉的气场。

    几个丫鬟在一旁煮茶,沈嬷嬷把一个镂金镶玉的汤婆子塞到他手里。

    她笑道:“比起往年,公子似乎更怕冷了些。”

    沈眠道:“今年,确是不如往年。”

    沈嬷嬷不知他说的是天气,还是说自个儿的身体,一时间不知如何答话。

    沈眠也不必她回答,抬起手,自顾斟了一杯热茶,问道:“明日回侯府的贺礼,可备好了?”

    沈嬷嬷忙应道:“已经按照公子的吩咐,一一备下了,只是……”

    沈眠浅抿一口茶水,道:“嬷嬷,您有何高见,只管说罢,总归这里也没有外人。”

    沈嬷嬷略一福身,道:“公子恕老奴多嘴,咱们侯爷喜欢热闹,每年寿宴必定大办宴席,上京的达官贵人少说也有半数到场,公子的贺礼,却是与王爷分开送的,届时,只怕少不得要听些闲言碎语。”

    沈眠却道:“即便我恪守本分,处处规矩,如今外面的闲言碎语还少么。”

    “这……”

    他叹道:“嬷嬷,这生辰礼,是我对父亲的孝心,我尽我的孝,旁人爱如何去说,只管说他们的。”

    沈嬷嬷低头应喏,却是明白,她家公子,这一回是对王爷彻底寒了心,再也捂不热了。

    ***

    回到千秋院,云城正候在长廊下,男人穿着一身玄黑绣金亲王蟒袍,脖颈间围着黑色的貂毛 ,剑眉星眸,很是威风。

    他怀里抱着一沓书册,堂堂王爷,却不敢进屋去等,只候在门外。

    见到沈眠,他立刻大步迎上,道:“淮儿,你又去湖心亭品茗去了?这大冷的天,你又受不住冻,着凉了可不好。”

    沈眠道:“王爷来找我,不知有何要紧事。”

    云城道:“本王知道你喜欢看这些游记杂谈,特地去藏书阁给你找来的,你看看,可有喜欢的。”

    “王爷费心了。”

    云城跟在他身后,一道进了屋。

    因着沈眠惧寒,地龙烧得很热,屋里又摆了四个暖炉,云城在北方待惯了,最受不住这热气,没一会就要出一身热汗,若是搁在从前,他只怕一刻也待不住,现如今,却是赶也赶不走。

    他把书册放在桌案上,转而去握沈眠的手。

    他指腹上有常年习武的薄茧,怕伤着沈眠,力道放得很轻,又从怀中掏出一瓶紫金色的小药瓶。

    他挖出一勺白色的,散发冷香的膏药,抹在那只玉骨凝成的手指上,原先的伤痕,已渐渐淡去,他眼里都是怜惜,置于唇边,小心地亲了一下。

    他亲完后,偷偷觑沈眠,可惜少年只垂眸翻着书册,根本不予理会。

    云城被他无视惯了,此时竟有些窃喜,正要再偷亲一下,那只手已经被主人抽了回去。

    沈眠道:“伤痕已经痊愈,王爷不必再费心了,也不必再浪费这千金难买的宫廷御药。”

    云城立刻便道:“用在王妃身上,怎可说是浪费。”

    沈眠便笑了,道:“王爷,你也不是受得住委屈的人,沈淮更不是什么软心肠,你我不妨掰开了说,你如今这些作为,我并不觉得感动,只觉得厌烦。”

    云城没料到他说得如此直接,早被戳的千疮百孔的胸膛,又被戳了一剑。

    沈眠道:“其实,我前些天做了一个梦。”

    云城问:“是什么梦。”

    少年将手中半温的茶水浇在炭火里,发出“刺啦”一声响,他低声道:“我梦到,我并非父亲母亲的亲生血脉,不是什么侯府嫡子,而是一个下等仆役的孩儿。”

    云城一愣,便道:“不过是一个荒诞的梦境罢了。王妃许是过于思念侯爷和夫人,明日回府,可以在家歇息几日,等你歇够了,本王再去接你,可好。”

    沈眠手里捧着一个瓷白杯盏,修长的指尖划过杯沿,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就在云城以为,他们的谈话已经终止时,却听对面的少年,轻轻地吐出几个字。

    “那个梦里,我死了。”

    云城斟茶的手一顿,因为力气过大,上好的青花瓷杯盏,在他手里被捏得粉碎。

    良久,他抬起眸,凝视着沈眠,沉声道:“莫要胡说。你若是气恼,大可把气撒在本王身上,总归本王命硬,只是不要拿你自己开玩笑。”

    沈眠只扯了下唇,道:“王爷,你不问沈淮是如何死的么。”

    他轻描淡写地说出那个字,听得云城眉头直皱。

    少年自顾言道:“就在前院的清池里,有人追杀我,我很害怕,只能拼命地跑,最后失足跌落水中,应是深秋时节,池水上飘着一层红色的枫叶,很是美好的景致,我却只觉得冰冷刺骨,池水将我一点点淹没……”

    云城打断他的话,已然怒不可遏,恼火道:“够了,够了!一派胡言!”

    他一把扼住沈眠的手腕,眼里一片猩红。

    “这是你报复本王的手段?在成王府里,本王的王妃怎么可能被人追杀,简直一派胡言!。”

    沈眠定定地看着他,一贯清冷的面容,此时无悲亦无喜,淡淡说道:“因为,是王爷亲自下的命令。”

    只一句话,便叫男人入坠冰窟。

    云城沉默许久,宛如胸口被生生挖了一个窟窿,连呼吸都疼得厉害,他艰难说道:“沈淮,你比本王更狠。”

    言罢,缓缓站起身,失魂落魄地离去。

    系统道:【人都气跑了,还怎么攻略。】

    沈眠勾起唇,道:“这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且看着吧。”

    ***

    次日,永乐侯大寿。

    沈眠带上贺礼前往贺寿,他是刻意和云城分开去的,总归全上京的人都知道他和成王不和,刻意做表面工夫,反而叫人背地里耻笑,倒不如大大方方承认。

    沈洲,沈欣两人早等着他来,他这才刚下马车,两人就一左一右抱着他的手臂,一并入了府。

    沈洲缠着他撒娇,问道:“兄长,你看我长高了没有。”

    沈眠仔细打量了他两眼,浅笑道:“洲儿不仅高了,体格也结实了,倒越发像个大人了。”

    沈洲红着脸颊,挠了挠头,道:“因为洲儿要保护兄长,不能让兄长叫外人欺负了去。”

    他口中的“外人”,自然是指云城。

    沈欣不服气,也问:“兄长兄长,你看看欣儿,欣儿可有变化。”

    沈洲嗤之以鼻,道:“你自然是有变化的,变得又老又丑。”

    沈眠忙捂住这小子的嘴巴,转头哄道:“莫要听洲儿胡说,咱们欣儿,永远都是个小美人。”

    小姑娘已经气红了眼,压根哄不好,挥着拳头要打沈洲,两个人围着沈眠打闹起来,沈眠真真是啼笑皆非,手忙脚乱地劝架。

    今日沈家来了不少客人,见到这兄妹三人,各个都看愣了神。

    原先只听闻沈家大公子美名在外,是个极方正,规矩之人,不曾想,竟也有与弟妹嬉戏的时候。

    他穿着一身华贵的服饰,腰间悬着环佩,唇边带笑,被两个孩子闹得团团转,少了几分冷清出尘,更添了几分烟火气,那张过分美丽的脸蛋,直把人看得丢了神。

    不论外面有多少可笑的传言,只待见了他,谁又能说得出一个不好。

    沈洲察觉到明里暗里不少视线落在兄长脸上,他眉头一蹙,道:“兄长,我们去见母亲可好。”

    沈眠自然笑应道:“听洲儿的。”

    沈洲便牵着他的手,把他往后院领去。

    人群中,有一个人轻轻勾起唇,低喃道:“又见面了。”

    分明不曾分离许久,却好似隔了好几个春秋,这回,他要把他握在手心里,再也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