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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口,有寒梅一株, 开得正艳。
“秦穆, 停一会儿,停一会儿, 你去为我摘一枝梅花可好?”
“不去。”
“还你的命来,我救的。”洛简简丝毫不认输。
秦穆不能还,所以没有办法, 憋屈地下了马,一瘸一拐地去摘花了。
“算了, 我又不想要了, 留在枝头任它开吧, 摘下来就该枯萎了。”洛简简跟着来到了梅花树下。
“你有病?”秦穆的手停在梅花上, 气得表情都控制不住了, 拔腿就走。
“莫气莫气, 走累了吧?坐下来歇一会儿。”洛简简毫不在意, 嘻嘻笑着, 将的卢牵在手里,拴在身边。
秦穆走了没两步,发现马儿不见了, 想要回来, 又觉得没有面子。
洛简简根本没有受到影响, 将马儿身上的垫子取下来铺在地上, 地上残红点点, 头上偶尔有一两朵梅花瓣从空中飘落,翩跹似蝴蝶翻飞。这样的场景很美,符合接吻的环境。
再看秦穆,仍然站在原地,好似一个呆瓜。
“嘿,过来呀。”洛简简招手,一切准备好了,她信心十足,气场强大,演起聊斋里面的狐妖毫无压力。
没反应?
洛简简起了逗弄的心思,解下马儿身上的水壶,打开盖子对着嘴,就要喝水。
“那是我的!你没点数吗?”秦穆实在是忍不住了,瘸着腿跳了过来,夺过水壶。
洛简简挑了一下眉毛,笑了。
你看,他外表高冷,实际上,最经不住逗了。
没听到洛简简怼回来,秦穆还是挺意外的,回头看过去,洛简简捡起了地上一枝新鲜的梅花,吹了吹,美美的斜插在乌黑的鬓发上,对着他笑了一下。
“好看吗?”
洛简简不说话的时候,安安静静,眼珠亮黑,凝聚着熠熠的光彩,灵动俏媚,直把你看到心里去。一笑,周围的梅花似乎都失去了灵魂,教人移不开眼睛。
秦穆别过头去,留下一个背影。他看着前方,白色的马儿不懂,只顾甩着尾巴,悠闲地吃草,梅花瓣一片一片落下来,似一个粉色的梦笼罩在这短暂地桃花源里。
“你打算如何安置我?”
“你可是喜欢我?”
两人同时发问,又都背过身去。
洛简简饶是面皮厚,也脸红了,有些扭捏起来,这个问题还没有想过呀。
她一直想的都是完成剧情,获取恋爱值。庆幸自己是女主,能光明正大和男主谈恋爱,男主的皮相好看,人品武功都是上乘,自然是有好感的,至于心动,以前也没有过经验,到底是算还是不算呢?
秦穆却想得更长远,他对这个女人有好感,至于具体喜欢什么,他也说不上来,他想把她留在身边,但作为一个理性的人,却要考虑更多。
她虽已经赎身,但曾经是贱籍,成婚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他是一个中规中矩地人,并没有离经叛道的打算,不过是想要娶妻生子,建立一个小家庭,享受常人所希冀地快乐。
他甚至连自己的妻子都想好了,一定是京城里某一家的小姐,知书达理,贤良淑慧,他在外打拼,为国尽忠,加官进爵,她把内宅打理地井井有条,回到家,有热饭热菜,有四季新衣,有合脚的鞋子。
这些,半烟并不能给他。
半烟是一个意外。
秦穆从来没有想要和半烟这种阶层的女子认识,甚至一直抱有一种轻视的心理。
他问出口的时候,已经后悔了,为什么要把这层窗户纸揭开,但内心又有些期盼,她愿意无媒无聘,无名无份,跟在他身边。
想法刚一出来,就暗暗唾弃自己,实在不是君子所为。如果……如果她刚好喜欢自己,究竟如何安排呢?
“我一定要跟在你身边。”洛简简坚定地说,她不知道如何回答,按照剧情走,一定是没错的。
“你不怕无名无份?”秦穆定定地看着她。
“何必想太多?人生苦短,只争朝夕,也未尝不可。”洛简简看着秦穆,站了起来,试着靠近秦穆。
秦穆深吸了一口气,洛简简又往前走了一步。
她伸手抱住秦穆,秦穆猝不及防,双手悬在半空,有些颤抖,正待落在她的背上,却被洛简简轻轻推开,仰起头,踮起脚尖,闭上眼睛,吻了上去。
轰的一下,那温热的触感,从唇上通往心间,心里熨烫,仿佛那糖浆化开了,甜腻腻却还嫌不足,梅花的香味萦绕在鼻端,久久不散。
秦穆的手落在她的背上,怜惜地抚摸着,停了下来。
洛简简睁开眼睛,有些迷迷糊糊,如坠云端,不知身在何处。
“以后,这种事情,我来。”秦穆的声音暗哑,手脚发凉,有些颤抖,他抵着她靠在梅树干上,一只手垫在粗糙的树干,护住她的后脑勺,低下头,狠狠吻了回去。
……
秦穆抱着洛简简上了马儿,往外走,洛简简仍然没有回神,反复回想着刚才的一幕,痴痴地笑。
秦穆摸着她地头发,动作不觉得轻柔许多。
“主子。”秦十三守在谷口,显然来了有一段时间了,只是很识趣没有进来。他身边带着两队护卫,身着黑衣,个个是精锐。
秦穆用大麾将洛简简罩住,只露出小巧地鼻尖,洛简简意外地乖顺。一行人怕路上出意外,速速赶回了府中。
秦穆让秦十三召集幕僚在书房等他,他和半烟进了内宅,一路嘱咐:“这些日子,我会比较忙,秦嬷嬷是我的奶娘,你和她相熟,做个伴,等过一阵子,我来找你,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洛简简点头,现在她很享受乖巧的角色。
“嬷嬷,我将半烟托付于你,好生照料,回头再跟你解释。”说罢,用力握了一下洛简简的手,匆匆离去。
书房内,几个幕僚聚在一起。
“十三,将这两天的事情将给诸位先生听。”秦穆端坐上位。
“十三爷在来的路上已经告知我等了,只是不知现在外边情况如何?”一个长脸的书生模样的人问道。
秦十三看了秦穆一眼,秦穆点点头,秦十三方开口道:“刺客来自于抱月琴行,这个琴行十分低调,表面上卖琴,暗地里借着与各位大人内宅接触的机会,买卖消息,又多番邦女子,琴技高超,朝中各位大人的宴会,没少见她们的踪影。”
“看来,此事预谋已久。”那长脸书生姓方,人称方算子,为秦穆府中幕僚之首,脑子转的快,“对手想要挑拨离间,这件事情一出,人人自危,生怕怀疑到自己头上,可不就搅乱池水,正好方便他们浑水摸鱼?”
“不管他们是谁,只需要揪住一点,我死了,谁获益,就行了。”
“将军言之有理。我确有两点推断,其一,刺客与边境胡人扰边之事所脱不开干系,其二,将军可能马上要回边关,甚至都等不到过年了。”
正在此时,秦虎来报:“圣旨到。”
书房里众人一起站了起来,气氛有些严肃。
秦穆站在原地,低声问了一句:“依先生之见,刺客可与我舅父有关?”
方算子倒含糊了起来:“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秦穆沉着脸,走了出去。
传旨的人大家都没有想到,正是秦穆的亲舅舅,崔尚。
崔尚停在府门外,身体有些佝偻,看着秦将军府这块牌匾,抚了抚胡子,露出欣慰的神色。
秦穆呵斥秦虎秦豹:“舅父亲临,怎么不知道迎进来。”
崔尚呵呵一笑:“不碍事,人老了,就爱想起以前的事情。那时候,你还小,却不肯住在我家,倒要单独住,最开始,不过是秦府,后来这里就成了将军府,我穆哥儿有出息了,舅父甚是欣慰呀。”
“全仰仗舅父支持,不然我年纪小,哪里立得住。”
秦穆跪下,崔尚拿出圣旨宣布:“军情紧急,钦命秦穆为镇边将军,即刻发往前线作战!”
比秦穆料想的还要快一些,崔尚宣完旨,坐了下来,端起一杯茶,明显还有话要说,秦穆屏退四周。
茶雾缭绕,崔尚的面孔有些看不清,他喝了一口茶,语重心长:“穆哥儿有良心,我也不妨直言。今日圣上在书房传旨,我正好在面前,讨着这个活儿,亲自过来。却不是跟你聊情谊,而是分析眼下形势。”
崔尚咳嗽了两声,秦穆抚了抚他的背,崔尚欣慰点头,接着道:“穆哥儿,你少年成名,不知名利场上龌龊,如今你前途似锦,却不知道背后踏错一步,就是深渊,人人都想往你身上咬上一口,好借着你口中的肉,喝上一点汤,他们就能够发达。”
“我素来愚钝,不知舅父言下之意。”
“做孤臣难呐,朝中上上下下,谁不是根枝交错,抱成一团,说句不敬的话,连圣人也不能耐他们何。我们本来关系亲近,可近来小人挑拨,舅父总不能安下心来。”
“如今你年纪也大了,头两年跟你说成婚的事情,你总嫌早,现如今,你已是弱冠,不算早了。我们家秀儿也到了年纪,你们俩是表兄妹,最合适不过,待定下婚来,我们亲上加亲,我方能安心。这次我奉圣人的旨意,担任粮草官,必定为你解除后顾之忧,你我联手,凡能掌握主动权。不知,你意下如何?”
那秦虎也忒讨人厌了,最爱咋咋呼呼,一点事儿嚷得全世界都知道。“又是哪儿着火了?你秦二虎不能顶上去?”他慢条斯理理了理衣领,拨了拨头发,这才打开门。
秦虎见他好不容易出来,拉着他的手:“不是我,是你着火了。”秦十三看着袖子皱成一团,心疼地拨开秦二虎手:“你轻点儿,我媳妇做的,拉坏了你可赔不起。”
“有媳妇儿了不起是吧。”秦二虎这个单身狗受到了伤害,看着他那矫揉造作秀恩爱的模样,十分不爽,故意慢吞吞,“也没什么事儿,将军叫你。”
“哦!”秦十三甩甩衣袖满面春风往前走,想必是这桩喜事办得合他的心意,受几句褒奖即可,赏赐万万不能要,但将军若是硬要给我,我该如何拒绝呢?
“哦,忘了告诉你,将军脸色可不太好。”秦二虎幸灾乐祸。
秦十三回头瞪了秦二虎一眼,收起了玩笑之色:“大虎子,我记着!”说未说完,人已经不见了踪影,秦虎也跟着上去,打算看热闹。
秦穆指着门前正在挂着的大红花,问:“怎么回事?”
秦十三求生欲很强,表情甚是夸张:“这红花呀!贵德绸缎纺送来的。是不是不满意?我马上着人去换,”边说边撤下大红花,抱着就往外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