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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现在徐雪梅眼前的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村庄。
这里是徐家村, 却和过去有了很大的不同。
暮色中,道路弯曲着向前延伸到村庄深处,路边的庄稼地里绿意盎然, 欣欣向荣的包围着整个村庄。
曾经粗糙的土路变成了平坦的水泥路,简陋陈旧的房屋大多变成了崭新的二层小楼,就连过去孩子们玩耍的那个除了土什么都没有的小广场, 如今也被改建成了拥有许多游乐设施的花园广场。
这一切,和她记忆中那个陈旧落后的村庄是那么的不一样。
唯一不变的,大概就是那股质朴、安静又淳厚的泥土气息。
看惯了S市的繁华盛景、热闹喧哗, 回到这个寂静的村庄, 反而感到一种内心的踏实和平静。
十年, 徐雪梅已经整整十年没有回来过了。
在她休学之后的第三年, 她终于还清了十万元的债务, 之后她重新回到学校,那时候的她非常珍惜这个失而复得、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所以她非常努力用功, 每年都会获得奖学金,外加打工赚钱, 凑够了之后的学费和生活费, 用了两年时间,终于完成了学业。
毕业之后, 她也想过回去一趟, 可还是因为种种顾虑没有成行, 更多的或许是一种羞愧, 觉得自己无颜面对家乡父老,便想着等再过几年,等她事业有所小成的时候再回去。
于是,她找了一份工作留在了S市,几年来为事业到处奔波,忙得脚不沾地,唯有在过年的时候,心中会涌起对故乡的思念。
可是每当她想着找个时间回去的时候,曾经让她羞愧的记忆又会再次涌上心头,让她踌躇不前。
一年又一年,徐雪梅已经迈入了三十岁的大关,终于还是鼓起勇气,重新回到了记忆中的故乡。
这时,一辆载满辣椒的农用汽车从远处驶来,隆隆的声音打破了黄昏的寂静,徐雪梅站在路边,想要给汽车让路,抬眼间正好和驾驶员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咦?”驾驶员微微一愣,汽车随即停了下来,他打开车窗往下一看,惊讶的问道:“是雪梅吗?”
徐雪梅定睛一看,这才发现,眼前的这个庄稼汉子眉眼很熟悉,半天才反应过来:“……福伯?”
“哎!”徐家福露出一个淳朴的笑容,“我看着像你,果然是你呀!”
徐雪梅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就见徐家福对她招了招手,说:“上车吧,福伯载你一程。”
“麻烦你了……”徐雪梅提着行李箱上了车,对徐家福的态度有些手足无措,她本以为自己会遭到许多白眼,没想到对方的态度如此热情。
“跟你福伯客气啥!”徐家福爽快的笑道,“你爹带着全村致富,是徐家村的大功臣,倒是你,咋这么多年都不回来呢?”
徐雪梅坐在副驾驶上,含糊其辞的应了一声,不知该如何解释,过了一会儿,她有些犹豫的问:“福伯……你们的电话咋都换了呢?”
徐家福回道:“你说那个呀,你爹建厂头一回盈利的时候,给大家发的福利,全村每人一部新手机加电话卡,所以之前有手机的人全都换号了,你不知道啊?”
“嗯……”徐雪梅低头苦笑,她是不是该感谢徐林至少给她留了点脸面,没有和村民说她当初干的糟心事呢?
“俺是搞不懂你们这帮年轻人了,”徐家福絮絮叨叨的继续道,“大家如今有钱了,好多人都搬到大城市去住了,你爹他们也搬走了,村里现在住的都是一些老人,俺们这帮人年纪大了,不乐意离开故乡,还是住在徐家村舒服,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哈哈哈哈!”
徐家福笑着笑着,忽然停了下来,“哎呀”一声,转头对徐雪梅说:“对了,你爹搬走了,也没盖新房,你家那老房子还是老样子,你今晚住那儿行不行啊?”
徐雪梅摇了摇头,“没关系的,福伯你不用担心。”
徐家福也不强求,点了点头:“行,你看着办,住不惯的话就去我家住,让你大娘给你做好吃的。”
“谢谢福伯。”
很快车子就开到了地方,车子停下来,徐雪梅提着行李箱下了车,和徐家福道了别,转身站到了熟悉的老房子门前。
这栋老房子倒还是记忆中的样子,而且因为经过了十年,变得更加破旧,虽然有基本的维护,但还是难逃岁月的洗礼。
院子的大门门板换了新的,徐雪梅试探着伸手推了一下,发现大门没有上锁,直接就被推开了一条缝。
她接着把门推开,迈步走了进去。
院子里打扫得很干净,各种东西分门别类的摆放整齐,一点儿都不像没人居住的房子,仿佛下一刻,房子的大门就会打开,徐林微微弓着腰,满是皱纹的脸上堆着笑,一边搓手一边喊她:“妞妞,回来了?”
这熟悉的场景,让徐雪梅晃了晃神,过了一会儿,她才叹息一声,迈步继续往里走。
房子大门的门锁没变,当初徐雪梅早就把钥匙丢到了角落,这次为了回来,她翻箱倒柜、好不容易找出来,没想到这会儿倒是真的派上了用场。
打开门锁,她迈步进了屋,屋里面的摆设一点儿都没变,灶台、土炕、几个破旧的大木头箱子,这样的房子,在如今到处都是二层小楼的徐家村里,显得那样格格不入,但却是她唯一感到熟悉亲切的地方。
徐雪梅缓缓松了口气,坐在土炕上休息了一会儿,此时,天光渐暗,她打开头顶瓦数很低的灯泡,开始打扫卫生。
虽然徐家福很热情,但她并不打算去麻烦别人,难得回家,哪怕这个家的主人并不欢迎自己,她还是想多留一会儿。
由于长年打工的经历,徐雪梅如今干活的水平比过去提升了不知道多少级,她找出抹布、扫把,手脚麻利的把屋里屋外都打扫了一遍。
她在用抹布擦拭那几个木箱子的时候,顺手把其中一个木箱子打开,原本装在里面的衣物都没有了,空空的箱子里,只留下一个破破烂烂的笔记本,封面上印着的那个“养女不读书,不如养头猪!”的大红标语,显示出这本子都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产物了。
徐雪梅把那个笔记本拿出来,轻轻吹了吹上面的灰尘,因为年头太长,纸张风化得厉害,她生怕一不小心这本子就碎了。
她把笔记本放在土炕上,用两根手指轻轻的夹住一页纸,小心翼翼的翻开,只见里面的纸上用铅笔写着丑丑的字,那笔迹她非常熟悉,曾经父亲就这样一笔一划的教她写自己的名字,后来她上了学,看到老师写的漂亮工整的字,嫌弃父亲写的字很丑,他便再也没有教过她了。
【妞妞好小,寒冬腊月生的,外面下了老大的雪,妞妞冻得脸通红,可怜巴巴的小不点,看得俺的心都疼了,俺要对她好,把她好好养大,不畏严寒,不如大名就叫雪梅吧。】
徐雪梅愣住了,她从不知道自己名字的意义,也从未想过询问她的由来,反而在走出村庄后嫌弃她,毫不犹豫的改了名字,她从未在这一刻清楚的认识到,这个普普通通的名字,寄托着父亲对她浓重而深沉的爱。
徐雪梅俯下身,把自己的脸埋在双掌中,久久的不愿抬起头来。
老家的旧房子、抽水井、破旧的水缸、土炕、木头箱子……它们就那样沉默的站在夜色里,数十年如一日,以古老的姿态,静默的等待着她的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