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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眉头微不可闻的皱了一下,“父王在何处?”
“王爷去了绿萝轩一会,出来就去了西杏苑丁姨娘那里。”方达最是清楚府内各位主子的动向,每个院子基本都有他信任的心腹,消息很灵通。若没这点能耐,梧桐也不会提拔他了。
“这事就不要去惊动父王了,大家守岁熬了许久都累了。那个男人你让人抬去府内空置的杂物房,让府内的下人记得谨言慎行,乱嚼舌根的人我容不下。”
“那巡城营的人?”
“郡主……”随即烹露靠近她,小声道:“巡城营的巡城御史是平国侯世子肖图,而肖图的妹妹是皇四子肃郡王的王妃。”
那巡城营必定也是肃郡王一派的咯。梧桐总觉得能让巡城营敢上门到承王府外,这个跌落在后山的男人身份也必定不简单。
“说是进来抓贼,难听点就是想搜府,承王府岂是想搜就搜的。”随后梧桐对方达吩咐:“你就和巡城营的人说一句话。要搜人,我承王府大门必定敞开,若是进来搜不到该当如何?”
方达去给巡城营转达意思,没等一会巡城营的人就走了,哪敢真进来搜。“搜”这个字可不是谁都敢担得起的,要搜一个一品亲王的王府,那必须得有陛下下的懿旨。
“好了,现在我们会会那个男人。”
等梧桐到杂物房时,煎雪已经让人给这个男人简单的清理了一下,而她也给人清理了一些伤口。只是人估计是伤得太重,昏死过去了。
“都是一些外伤,其中还有箭伤,射中了左肩胛,但倒也不深。失血过多昏厥过去的,我做了简单的处理。”煎雪已经在等梧桐来之前就做了一番检查。
梧桐仔细看了看男人的容貌,真真是一副俊俏郎君的好摸样,面如冠玉。皮肤白皙程度不差于她,既有女子多情的眼眸也有男子的清朗五官。看上去像是十八九岁的少年郎君。
“现在醒得过来吗?”梧桐问煎雪。
“不行,最快得两个时辰后,我给他用了不少止血散,还有一些药丸,有轻微催眠的功效,睡一会更能很好的吸收。”
“那就再多让他睡上几个时辰吧!明早咱们再过来看看,我倒是想知道能得罪肃郡王的会是谁。”梧桐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煎雪,煎雪轻笑,自然能意会梧桐的意思,也知道该怎么做。
烹露道:“府内人多口杂,放杂物房终归不妥当,什么人都能来。”
梧桐思索了一下,“那就放到我边上的花庐去吧!那里府内的人不敢随意进去。”
随后回怡情馆的路上,烹露问她:“郡主,你怎知道这人是得罪了肃郡王而不是肖图?莫不是刚才你算了一卦?”
“只是猜测而已,我还觉得应该是和钱财有关。现在朝中党争严重,而掌权中的人最缺的永远只会是钱。这些还不需要她出手算一卦,稍微用点脑子琢磨一下,自然也就晓得了。”
***
次日大年初一,五更天。崔翰便带着崔容瑾进宫百官朝贺去了。
过了一晚,刚过辰时的时候,崔容瑾就朝贺回来了,前来怡情馆。
“见过世子爷……”
“见过世子爷……”
“……”
一路上一些丫鬟都冲他行礼问安,而他只是摆摆手,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进来时只看到梧桐正在用早膳,“姐姐,听说昨晚府内进了贼,巡城营的人还想进扶搜人,如今怎么样了?人呢?”
“人我安置了在花庐,一会你随我一起去看看吧!”说罢她也吃好早膳了,拿过帕子擦了擦嘴。
出了怡情馆不远就是花庐,只见月洞门上方的石牌上刻着“花庐”二字,边上还伴有一句“花开有时,相恨无常。”
花庐是怡情馆边上的一座小别院,顾名思义花庐,便是种植了不少名花名草,除此还有一大片药圃。花廊外的站架上,一排各色羽毛的鹦鹉和鸟儿正站着搔首弄姿,伴着一声声娇脆的声音……这些都是梧桐闲暇时眷养的鸟儿,随着台城一路带了过来。
煎雪给那男人施了一针,一炷香后,人就慢慢悠悠的转醒了。梧桐并未靠近,只是坐在边上喝茶,而崔容瑾就坐在她前面,床边上。
崔容瑾看着对方面对自己警惕的神色,拿出了那副在军中杀伐的戾气出来,冷声问:“别想了,你现在根本动弹不了,你的穴位被封住了。不如你先说说你是什么身份,昨晚你为何闯进承王府避难,还惊动了巡城营的人想要进来搜人。”
梧桐不担心问不出什么,容瑾在军中已有三四年了,寻常审讯的手段还是知道的。
男人不说话,只是看着他。他轻笑,“你不说,我有很多办法让你说。”随后他转身对梧桐道:“姐姐不如我直接把他丢到军中,让儇令修那只狐狸审讯吧,他是个最能把审讯手段用到极致的人。当初南召派来的探子,死都不肯招,他就把探子的耳朵割掉了,扔给了猎犬,让猎犬当着探子的面前吃掉……”
“一切随你。”
男人眼神中并不害怕,只是眉头紧紧的皱着,“你是承王世子?”
“正是。”方才他说了那么多,还看不出他的身份才有鬼呢。
“我是夜辛在东郢的质子,顾南抚。我昨夜入承王府避难实属无奈,还请世子降罪。”他不卑不吭道。
“夜辛质子?”崔容瑾怎么都没想到对方竟然是夜辛的皇子。
东郢北镜边上的北汤和中土的夜辛都是附属国,而最近议和的南召也将会成为东郢的附属国,而每个附属国都会有质子留在东郢,此外还有联姻等手段,都是为保两国和平共处。
向来这些附属国送过来的质子都没什么存在感,所以鲜少有人听闻其名讳,就连烹露对于这个质子也是从未听闻。
崔容瑾问:“巡城营的人为什么要抓你?”
“世子,恕我无可奉告。”顾南抚虽然表明了身份,但是对于这件事却丝毫不愿意透露。
崔容瑾不乐意了,嘴硬,“你就不怕我现在把你扔出去,喊巡城营的人来抓你?”
“想必昨晚巡城营的人就来了吧,而我现在还躺在这里,自然知道昨晚巡城营的人根本进不来,一品亲王府邸没有陛下亲自下的命令懿旨,没人敢闯,何况是小小的巡城营。昨晚没搜人,现在世子却要把我扔出去,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表示昨晚其实承王府就窝藏了我。”顾南抚笃定崔容瑾只是吓唬他,不可能真让巡城营的人来抓他。
崔容瑾还想说些什么,只听闻梧桐重重放下茶杯的声音,“皇子聪慧过人呐!”
顾南抚透过崔容瑾手臂边缝的一点儿余光,看到了不远处坐着的女子,一身冰蓝色的深衣,带着一丝面纱,看不清容貌,但是声音甚是轻柔,分外的好听。
“梧桐郡主。”他轻声道,像是确认。
“皇子,我也不是刨根问底的人,做人最重要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不知道你和肃郡王有什么恩怨,只希望你养好伤就走,就当彼此没见过面,如何?”知道得越多未必是一件好事。
“郡主也是聪慧过人。”顾南抚没想到她没有问下去的意思。
梧桐没有说话,笑而不语的走了。
出来崔容瑾就问:“姐姐,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巡城营的人要抓他?”
“不想。”梧桐很果断的回答。随后教育弟弟,“有些事情不该知道就别知道,不是知道得越多就越好,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好,该知道了,机缘自会揭晓。”
“我不懂。”崔容瑾知道姐姐是悟道的人,有时候说话总是一套一套的,他军中呆惯了,不懂得文绉绉。
“我刚才说了一句我不知道你和肃郡王有什么恩怨,他没有反驳,就是他确实和肃郡王有什么瓜葛,我想要知道的已经知道了,其他的不重要。你只要懂得,如果我们刨根问底,他说清楚了,我们就相当于插了一脚进去这件事。他和肃郡王的恩怨,我们沾惹不起,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