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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知道了。”他说着,穿过厅堂来到左侧父亲和继母住的院子。
这个位于市中心的四合院,便是他们的家,搬来这里时间并不是很长,只有八年的工夫。以前,他们都是和爷爷奶奶一起在另一个地方住着。
“文姨,我回来了!”他来到继母门外敲了下门,礼貌地问候道。
说是继母,可是这个继母,绝对堪称继母中的表率典范,自他生母去世之后,继母罗文茵便悉心照料着他,视如己出。
“是泉儿啊!”罗文茵拉开门,却并没有像平时见到他那样总是一副热情的笑脸,他甚至注意到继母脸上没有擦干的泪痕。
“文姨,你怎么了?”他问。
“没事没事,我,我在看一些以前的旧东西,就想起过去的事情了,感慨一下!”罗文茵听他这么说,赶紧露出她的笑容,“你和希悠先回房休息吧,你爸爸等一会儿就来了。”
他点头“嗯”了一声,就在继母友善的笑容里,在妻子的陪同下回到了自己的妻子住的院子,正好在中庭的右侧。这也说明了他在这个家里毫不动摇的地位!
“我昨天和我妈一起去买了几件衬衫,给两个爸爸的,还有你的,你等会儿试一下,看合不合身!”妻子一边为他准备着沐浴,一边说道。
“谢谢你,希悠!”他说。
方希悠含笑仰望着他,道:“你有没有发现这几年你特别爱和我说谢谢!”
她的笑容平静,他却心虚一般地笑了下,道:“有吗?我也变得这么文明了?没注意到!”
妻子只是笑了下,没说话。
浴室里,水流哗哗冲下来,冲在他的身上,他闭上眼,脑子里那个模糊的笑容,却怎么都冲不去。
三年了,马上就三年了,为什么就是找不到她?她能去哪里?
他总是找不到她,不管怎么找都找不见。中国是很大,可是,至于连个人都找不到吗?他想好了,如果过了这个农历新年,还是没有她的消息,那么,他一定要去公安部把她弄成一个通缉犯,而且是危害级别最高的那种罪犯,他就不信这么做还找不到她!
有些烦乱的,他关掉水龙头,双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
等他洗完澡穿着浴袍出来,一眼就看见妻子坐在沙发上,旁边还整整齐齐放着一件衬衫。
见他出来,方希悠赶紧起身走过来,拿着衬衫,道:“你试一下,这一件晚上吃饭的时候穿,你明天走,是吗?其他的衬衫我都给你准备好了,你走的时候一起带上。”
不得不说,方希悠是个非常非常好的妻子,文静、体贴、懂事、有涵养,不管是在他们这样的家庭,还是普通人家,她这样的妻子,绝对是罕见的。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她伸手去解他的腰带,他的眉头微微蹙动一下,道:“我自己来!”
扫见她眼里快速掠过的一丝失望,他掩饰般地问:“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方希悠见他要换衣服,忙把他要换的干净内衣和长裤拿了过来。
“文姨中午给我打电话了,我下午三点多来的。”她看着他脱去浴袍,年轻男人如雕塑般有型的身躯完完全全落入她的眼里,她还是不禁有点脸红。
他时常在就任地待着,极少回京,而妻子也多数时候在娘家住着,只有他回来或者曾家有特别应酬的时候才过来。
“文姨没和你说是什么事吗?怎么他们两个都神神秘秘的。”他似乎是没有注意到妻子眼里特别的神色,若无其事地穿好衣裤,问道。
“没有!”妻子答道,“好像挺合身的。”
他走到镜子面前,看着下,道:“谢——”
完整的谢谢还没有说出口,他就在镜子里看见了妻子那专注的表情,便把话咽了回去。
因为心里总有一层膜,总觉得自己亏欠了她,所以才总是对她每每的好意感到沉重,所以才会这样道谢,似乎这么说了,心里的负担就会减轻一点。而聪明如方希悠,终究还是察觉出了。
何必没事找事?她这个人,他是了解的,等到开口的时候,必定已经是想了很久的。
“敏慧说过两天想去新西兰,约我一起去,我也想出去散散心。”她一边整着他的领子,道。
“也好,那边的阳光好,你们去玩几天。”他说。
“哦,你还记得敏慧那一年相亲的那个男生吗?就那个见了她一面后没了下文的那个?”方希悠道。
“那种人很多吧,我哪里知道是哪一个?你说说看?”他说完,便走到外间的客厅里给他倒了一杯水喝着。
“就是华东省覃书记的儿子,叫覃逸飞的那个。”妻子跟着走出来,坐在沙发上,道。
“哦,他们不是已经没戏了吗?怎么又——”他问。
“前两天敏慧跑去榕城找那个覃逸飞,结果又碰了一鼻子灰回来!一回来就和我说,这辈子再也不要理那个覃逸飞了,所以约着我陪她去新西兰。”方希悠说着,忍不住笑了。
“这丫头也真是的,强扭的瓜不甜,何况人家心里没他,又何必这样死缠烂打呢?你也好好劝劝她,放开就不要再去想了。”他说。
这样死缠烂打的人何止表妹叶敏慧一个?
和以往一样,一家人等着曾元进回来才开始吃晚饭。
曾元进刚入座,方希悠便示意了一下家里的女仆,拿了给公公买的礼物。
“爸,这是我给您买的新衬衫,不知道合不合身。”方希悠礼貌地说。
“谢谢你啦,希悠!”曾元进含笑道,说完便对妻子身边坐的女儿道,“你长这么大,什么时候给我买过一件衣服?”
“有我妈买就够了啊!”女儿曾雨撒娇道,又看向坐在对面的方希悠,“现在又多了一个这么孝顺的嫂嫂,您可以把我忽略了。”
“说什么呢,娇娇?”罗文茵低声道。
曾雨却只是笑,不说话。
“好了,吃饭吧!”曾元进道。
饭间,曾元进偶尔会问一下儿子工作的事,或者和儿媳妇闲聊几句,和儿媳妇聊的时候,罗文茵也会插话进来。
猛然间,曾元进清清嗓子,视线在每一个家人的脸上扫过,道:“今天把你们都叫过来,是有件事要和你们说。”说着,他拉住罗文茵的手,注视着她,“过几天,我们家里就会有一个新成员——”
“爸妈,不会吧!”曾雨的一声打破了饭桌上的严肃,大家都盯着她那夸张的表情。
“娇娇——”罗文茵对这个女儿真是头疼到了极点。
同样的家庭出身,曾雨和方希悠简直是天壤之别!
“我哥和我嫂子这么年轻都没怀上,你们,你们两个,哈哈,你们,哈哈,爸,你太厉害了!”曾雨完全没有形象地拍着桌子笑,眼泪都笑了出来。
“你胡说什么呢,娇娇!”曾元进道。
虽然是责备,语气里却并没有太多不满的因素。方希悠听出来了,她知道公婆对这个小姑子的溺爱。
曾雨的笑声止住了,却还是在笑。
“够了,就你最夸张!听爸说——”曾泉道。
这一下,曾雨算是彻底不笑了,极为不满地坐在那里。
“是啊,小雨,听爸说说怎么回事吧!”方希悠道。
桌子上安静了下来。
“是这样的,我和文茵有个女儿,失散了二十八年,一直没有找到,直到前两天才有了消息,已经确定就是我们遗失的那个孩子。明天文茵就要去把她接回来,到时候,和我们一起住在这个家里。”曾元进道。
曾泉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意外,他是听说过这件事的,尽管不是从父亲那里。而方希悠和曾雨——当然,方希悠的教养让她没有像曾雨露出那样意外的表情,而且,公婆又多了个女儿,和她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没必要太过在意。只是,只是,公公说二十八年,二十八年的话,曾泉的母亲不是还活着吗?这么想着,方希悠不动声色地用眼角的余光看了曾泉一眼,却发现他完全不动声色。那么,这样说来,这个女儿,就是公公的私生女?只是,现在公公这样不避讳说出这件事,似乎有点——
“女儿?什么女儿?你们什么时候还有个女儿?”曾雨拉着母亲的手,问。
罗文茵不说话,眼中泪花闪闪。
“是我们以前,以前生的一个孩子,我们以为她不在了,没想到她还活着。”曾元进粉饰了一下自己的往事,道。
曾雨一脸不乐意,嘟着嘴。
“她的名字叫迦因,是我取的名字。”曾元进望着妻子,道,“我和文茵说过,要是我们生个女儿,就叫迦因,因为,我们初始就是在妙音寺。只不过,她被人捡走之后改了名字,现在叫苏凡。”
苏凡?苏凡?
曾泉猛地转过头盯着父亲。
父亲如此含情脉脉地望着继母,真是——tqR1
来不及去想自己此生有没有机会在父亲这个年龄还能如此深情,那个名字在曾泉的心上一下下敲击着。
迦因,苏凡,是她吗?
“她,叫苏凡?”他尽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问。
“嗯,是捡到她的人改的,所以我们一直没有找到她,直到最近。”罗文茵看向继子,答道。
苏凡,苏凡,世上还有几个同名同姓而且又同样年纪的人呢?
“没想到她就在榕城,就在娇娇舅妈家里!”曾元进道。
“恭喜爸爸,恭喜文姨!”方希悠忙说,向一旁服侍的仆人示意拿来一瓶酒,曾元进也说把他珍藏的茅台拿出来,他今晚要喝两杯!
“她现在有个女儿,两岁了,到时候一起回来。”罗文茵含笑道。
女儿?她,她有女儿?曾泉端着酒杯,父亲示意大家一起干杯,他的手,却有些颤抖,酒精入喉,却是苦涩无比。
“你没事吧?”见他咳嗽起来,方希悠忙拍着他的背,道。
“没事,喝的有点急了。”他说。
眼里,却是父亲和继母那高兴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