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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离僵立崖上之时,容锦也在这一瞬醒来。
掳她的人,不知道是刻意挑衅,还是心里长着阴晃的小蘑菇,总之,他在一瞬落崖站稳之时,便将用布袋子套着的容锦放了出来,甚至还解了他之前点了的穴道。
一眼,容锦便看到头顶的一刃绝壁,再往上看,似乎还能看到燕离细小点蚁的黑点。她才想要不要喊一声,耳边却响起一道幽幽冷冷的声音。
“你这一声喊,他只怕明知我布着天罗地网,便也要跳下来吧?”
容锦霍然转身,对一张五官温润的脸。
“容锦,我们又见面了。”
李欢笑着上前,眼见容锦只穿了一身月白色领兰花刺绣长袄,当即抬手解了身上的莲青色鹤氅披在了容锦的身上。鹤氅上还留有他身上微暖的余温,一股清清冷冷的淡淡幽香,也随着这余温慢慢沁入心肺。
容锦挑眉,目光对上李欢含笑相看的目,眼见李欢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指伸了过来,要替她系鹤氅的绳,容锦微微一撇,避开了李欢伸来的手。
李欢的手僵在半空,稍倾,他垂眸,唇角翘起一抹浅浅的略显自嘲的弧度。
容锦抬手将鹤氅的绳子三两下系好,然后抬头看向李欢,冷冷道:“你掳了我来,总不会是请我来陪你站在这看风景的吧?”
“为什么不可以呢?”李欢挑目看向容锦,目光掠过容锦身上曳地的披风时,微冷的眉宇间绽起抹几不可见的笑,轻声说道:“其实这里的风景真的很不错,不是吗?”
容锦嗤笑一声,冷声说道:“有句话叫,你站在崖下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崖上看你。端王爷,谁是谁的风景,还真难说。”
李欢蹙了眉头,目光微冷的看向容锦。
容锦迎上李欢的目光。
四目相对,一霎时,李欢被容锦目光里的那抹讥诮和嘲讽刺得好似心头落了一捧冷雪。他神色霍然一紧,看向容锦的目光便如同这周遭的厚雪一般,冽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容锦,他也不过就是个无媒苟和的野种,你凭什么……”李欢恨恨的看向容锦,猛的上前一步,将容锦逼退到身后的岩石上,咬牙道:“在你的眼里,他真就有那么好吗?我真就那么让你不堪吗?”
“是的。”容锦对上李欢犹如淬毒的眸子,点头道:“在我的眼里,他就是最好的。”
“你……”
李欢咬牙,呼出的气息打在容锦的脸上,带着一股浓浓的火药味。
容锦却是目光微抬,无动于衷的看向李欢,“李欢,你说得没错,他的出身并不见得比你好多少,可是,面对自已的出身,你是怎么做的,他又是怎么做的?”
李欢冷笑,他伸手捏住了容锦略尖的下颌,逼迫着容锦不得不仰头迎视着他的目光。
“容锦,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没错,我不择手段,我阴毒刻薄!可是,那又怎样?我做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能生存!求生,是人的本能,难道我连生存的权利都没有吗?”话声顿了顿,他唇角翘起一抹讥诮之色,“容锦,你还记得我当日跟你说的,你和我才是最相配的话吗?”
容锦凝眉,目光带着一股凌厉,咄咄看向神色扭曲的李欢。
李欢呵呵一笑,微微垂了脸,整个人朝容锦重重的压了上去。
“唔!”
猛的被李欢这样一撞,容锦的后背重重的撞在身后的凹凸不平的岩壁上。
李欢却犹如未觉,他目光疯狂的盯着容锦,捏着容锦下颌的手越发的用力,好似要将容锦的下巴捏碎了一样。
“我们都是背负原罪的人,容锦。”李欢微微俯首,薄薄的唇贴在容锦的耳侧,如情人呢喃般,一字一句,缓缓说道:“你是奸生子,我也是奸生子,这天底下还有比我们更般配的吗?”
怕是谁也没有想,这般拳拳之意的温文之下,却是如此不堪入耳的直白话言。
容锦微微仰起脸,试图将两人的距离拉开。
只是,她身后是森冷岩石,身前是咄咄相逼的李欢,根本已经是无处可逃!
“呵……”
似是感觉到容锦的抗拒,李欢再次往前逼了逼,将容锦整个人都纳在了他身影之下,目光落在容锦那小巧如丁香花般的耳垂上,没等他自已明白过来,他已经张嘴含住了她柔软的耳垂,更甚至略略用力的扯了扯。
容锦也没有想到李欢竟然会突然做出这样轻薄的行为,就在耳垂被含住的刹那,恶寒令她浑身的汗毛孔都竖了起来,侧脸洁白如玉的脸上,霍然生起一片针尖大小的疙瘩。
“李欢,你果然是够蠢!”
声音在耳边响起。
使得李欢略重的鼻息顿时便如同被捂住一般,滞在了那。
呵呵!
容锦发出低声的毫无掩饰的讥诮的笑。
她缓缓抬手,将僵在她身前的李欢推了推,给彼此留出半臂的距离后,目光对上李欢铁青的脸,眉梢眼角难掩嘲色的说道:“色字头上一把刀,端王爷,我提醒过你的!”
李欢重重的喘息了一声,目光三分不解,三分了然,三分无奈的看向容锦,稍倾,脸上绽起抹自嘲的笑,轻声说道:“没关系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能死在你手里,我无怨无悔!”
话落,身子一顿,重重的瘫软在地上。
“王爷!”
围在两人身侧的灰衣人,连忙围了上来。
等看清李欢脸上一瞬间乌青的脸色,以及变成黑紫的薄唇时,“呛啷”数声,一人快步上前在李欢身上连拍数下,余下的人则齐齐拔剑,剑尖直指容锦。
“解药拿出来!”
容锦垂眸,目光在那些架着脖子的剑上缓缓掠过,最后停在靠坐在地上,脸上犹存一抹惨笑的李欢身上。
“放我走,解药我给你!”
“王爷!”
灰衣人朝李欢看去。
李欢不知道容锦到底给他下的是什么样的药,只这一小会儿的功夫,他便觉得整个人一瞬间好似被架在火上烤,一瞬间又如同被浸在冰水里淋一样,那种撕裂的痛,好似浑身上下有无数把钝刀子在他的身上割。
明明是冰天雪地,可是他的内衣已经湿了一片。
听到灰衣人的声音,李欢抬头,缓慢而坚决的摇头。
目光直直的看向容锦,“别异想天开了,我说过,就是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的!”
“呵!”容锦嗤笑一声,垂眸,冷声问道:“死?你舍得吗?你别忘了,你娘和楚惟一还在等着你君临天下。你死得了吗?”
“那又怎样?”李欢重重的喘息了一声,目光凶狠的看向容锦,嘶声喊道:“我告诉过你,那个位置,我根本就不想要。我不能选择出生,我不能选择父母,我什么都不能选择,你知不知道!”
容锦撇头。
她不知道自已能说什么。
也许,一个人的命运早在他出生的那一刻,便被决定的。
如同李欢所说的,他没有办法选择他的出生,选择他的父母,可是,他却必须承受,因为这一切而给他带来的后果。
也许,皇位确实不是他想要的,但皇位却是他必须去争取的!
李欢的吼声仍在耳边响起,因为怒极,崖壁上的积雪也被震得“簌簌”而落,若是换个地方,说不得就是一场雪崩。
“王爷,有人追来了!”
前方负责警戒的人,匆匆跑来报信。
李欢的吼声嘎然而止。
容锦也在听到这话后,猛的抬头朝前方看去。
只是,眼前除了苍茫林海便是皑皑白雪,哪里有人?
容锦黯然的收了目光。
“你不是应该高兴的吗?怎么,你脸上却没有半点的喜色,反是一脸黯然?让我猜猜,噢,你失望了是不是?你以为你在他心里是独一无二的,可是……”
容锦抬目,看向被灰衣搀扶着站起来的李欢,稍倾,她垂眸,唇角勾起一抹凉笑。
“谁告诉你,我失望了?”
李欢唇角微勾,目光阴沉的看着容锦,“不失望?”
“为什么要失望?”容锦迎向李欢的目光,淡然一笑,说道:“难道就许你为了一对奸夫淫妇不择手段,就不许他对亡母尽孝,让公主早日入土为安!”
“容锦……”
“生气了?”容锦吃吃笑着,看向面孔扭曲的李欢,“难道我说错了吗?你娘和楚惟一不是奸夫淫妇是什么?一个男人勾搭上一个是有夫之妇,还妄图抢了人家的江山,这天底下,还有比他更耻的人吗?”
“他是无耻!”李欢呵呵笑着点头,“那么燕无暇呢?她不无耻吗?她堂堂一国的公主,这天底哪个男人嫁不得,却偏偏自甘堕落看上一个有妇之夫,失德败行在前,无媒苛合在后!她不无耻,不下流吗!”
容锦:“……”
燕无暇和先帝之间的事,别说是容锦,就连燕离都知之甚少!
现在被李欢这样一说,她还真是,连反击的话都找不出一句。
她相信,以护国公主的骄傲,哪怕,先帝再如何的貌比潘安,再如何的仙人之姿,公主也绝不会自甘与人为妾。这里面肯定有着不为人知的原因!
容锦才要开口反击李欢,却在这时,前方匆匆走来一抹身影。
“王爷,楚护卫,让小的来告诉王爷,请王爷不可多做停留,即已得手,便按之前商量好的行动!”
容锦在听到“楚护卫”三字时,心头霍然一沉。
楚惟一也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