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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有个客人说是明天辰时要上门拜会。”容锦说道。
客人?
打从容锦搬进这郡主府,仇人到是一拨又一拨,客人还真是没听说过有。当然如果那个被自已打发掉的燕翊算的话!那还是有客人的。想到燕翊,燕离不由暗忖:难道容锦嘴里说的那个客人,就是他?
“是谁啊?”燕离状试不经意的问道。
容锦才要回答。
一侧的红楹却突然站了起来,“少主,属下还有事,先告退了。”
红楹一站起来,楚惟一便也跟着站了起来。
“少主,属下再跟红楹把事情商量下,别到时事到临头又乱了手脚。”
燕离点头,淡淡道:“你们去吧。”
楚惟一和红楹一前一后离开。
琳琅跟着站起来,本来也打算走,但不知道想到什么,又一屁股坐了下来。
“你还有事?”燕离抬头看向琳琅。
琳琅摇头。
“那你怎么不走?”
“容姑娘有客人,我帮着听听,看看能帮上什么忙。”琳琅说道。
燕离才要开口叫她走,容锦却是已经将那张名贴拿了出来,问道:“韩铖,你们谁认识?”
一瞬间,燕离和琳琅齐齐变了脸色。
燕离伸手从容锦手里接过名贴,琳琅凑了上前,等目光对上那金戈铁马的字迹时,犹疑的看向燕离,问道:“难道真的是他?他来拜访容姑娘干什么?”
容锦听了,不由便问道:“这个人,你们认识?”
燕离合了手里的名贴,随手往桌上一扔,冷冷道:“认不认识得明天见过人才知道,这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多了!”
容锦想想也是。
但还是多问了一句,“那个你们认识的韩铖又是谁呢?”
“北齐国战王爷,从前是公主的属下,公主离开后,把他留了下来扶佐皇上,听说这些年混得很不错,俨然是天子近臣了!”琳琅说道。
“那肯定就不是他了!”容锦笑了说道:“他在北齐,还是堂堂的王爷,怎么会突然跑来东夏,还来拜会我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市民呢?”
燕离张了张嘴,想说“那怎么不可能,万一是来做说客的呢?”但对上容锦的笑脸后,他却只是笑了笑。
“可是,我看那字很像他的啊!”琳琅拿了桌上的名贴,对燕离说道:“从前,公主给我们看过韩将军的兵书,这字跟他真的很像!”
燕离从琳琅手里拿了那张名贴。
韩铖这个人,他只是在小的时候听娘亲不止一次的提起过,对这个人想像中是熟悉的,但现实中却是陌生的。
容锦疑惑的看向燕离,轻声问道:“难道真的是战王爷?”话声一顿,似是想到什么,不由便变了脸色。
“怎么了?”燕离见她一瞬间,脸色很难看,不由轻声问道,“想到什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容锦默了默,轻声说道:“我在想,如果真是北齐的那个战王,他……会不会是冲着你来的?”
“冲着我来的?”燕离好笑的问道:“为什么会这样想?再说了,我有什么是值得……”话声陡然一止,目光明亮的看向容锦。
容锦见燕离明白了自已话里的意思,淡淡的朝门外撩眼,稍后才看向燕离。
燕离自是明白她的意思,使了个眼色给琳琅,琳琅当即起身走到门边,朝外看了看,才要说没情况,不想,燕离已经站了起来,对容锦说道:“走吧,去你屋里说。”
容锦点了点头,起身往外走。
“琳琅,你去红姨和楚叔那看看,他们商量的怎么样了,回头再到容姑娘屋里来报我。”燕离说道。
琳琅应了一声,目送着燕离和容锦离开,她转身去了如意堂东边角落的厢房,寻了正议着事的楚惟一和红楹。
还没到近前,便听到红楹轻声的啜泣声,琳琅不由步子一顿,站在那长长的叹了口气,忖道:自从有了“小公主”的消息,红姨就跟变了个人一样!眼下,这人是真是假也不知道,回头,等领到跟前,还不知道红姨得把人宠成什么样?
她可是听南楼说了,那位“小公主”对容姑娘敌意很明显,这回头,少主是帮“妹妹”还是帮“未婚妻”啊?
琳琅深深的替燕离为难了一把。
“谁在外面?”
屋里响起一道喝问声,下一刻,楚惟一从屋里走了出来。
“楚叔,是我。”
琳琅迎了上前。
楚惟一对上琅琳含笑的脸,脸上的冷沉缓和了不少,对琳琅点了点头,问道:“容姑娘走了?”
“走了。”琳琅点头,“少主送走的。”
屋子里已经止了泪的红楹听到琳琅的话,不由得便蹙了眉头,轻声说道:“少主要是肯将花在容姑娘身上一半的心思用在小公主身上,我就谢天谢地了。”
“红楹,”楚惟一不赞同的看了眼红楹,轻声说道:“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你是一句也没听进去吧?我不是跟你说了,玉姑娘到底是不是小公主还难说,少主有少主的考虑,我们不能……”
“那不管是不是,总要先把人救出来再说吧?”红楹没好气的瞪了楚惟一,“再说了,人是你找到的,是真是假,你就不能给句话?”
楚惟一张了张嘴,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的看了眼眼睛红红的红楹,末了,摇了摇头,对琳琅说道:“琳琅,你来劝劝她吧,我是真的没办法了。”
琳琅笑了指了屋子里的椅子说道:“楚叔,我看劝也别劝了,公主和小公主那就是红楹心里的魔,一日不找到,这魔一日便去不了。还不如,我们坐下来,好好商量下怎么把玉姑娘救出来吧。”
红楹脸上生起一抹赞同的神色。
楚惟一不解的说道:“容姑娘不是说,她……”
“容姑娘那是上策,万一这上策行不通,我们就得行下策啊!”琳琅笑了说道。
所谓的下策,自然是指绑了端王和睿王的事。
楚惟一想了想,点头重新坐了下来。
“楚叔,红姨,你们商量好了,怎么分工了吗?”
红楹看了眼楚惟一,点头道:“商量好了,楚惟一负责绑端王,我负责绑睿王!”
琳琅点了点头,对两人说道:“事关重大,又是在京畿重地的京都,前一阵子,只不过是不见了个郡主,这皇家的人把这皇城根都差点掀了。这突然间就绑了两个王爷,说不得城外的驻军都得惊动!还真得仔细谋划谋划!”
“怕什么,大不了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红楹昂了脖子说道。
琳琅“噗嗤”一声便笑了,对上红楹激愤的脸,轻声问道:“红姨,我们是为着救人还是为着杀人呢?惊动了驻军,别说是救小公主,只怕少主都得折了进去!”
红楹原本微白的脸顿时一片涨红。
琳琅无意多打击她,回头看向一侧若有所思的楚惟一,说道:“好了,楚叔,我们制定个计划吧,老样子,踩点,打前锋的,断后的一一都做个安排吧。”
楚惟一打起精神,与琳琅细细商议了起来。
约半个时辰后,琳琅直了直坐得僵硬的腰,站起身,对楚惟一和红楹说道:“嗯,少主的意思,龙卫由李远带着配合楚叔行动,凤卫则由我带着配合红楹行动,你们看行不行?”
“绑个人而已,哪里就用得着凤卫和龙卫出动。”红楹摇头道:“凤卫和龙卫留下保护少主,我……”
琳琅笑着打断红楹的话,“红姨,这是少主的意思。”
红楹张了张嘴,最后叹了口气,轻声说道:“要是蓝楹在就好了,少主也就她的话能听得进一两句。”
琳琅不予置评,她重新抬头看向楚惟一,“楚叔,您的意思呢?”
楚惟一苦笑着说道:“你也说了,这是少主的意思,自然是他怎么吩咐,我们就怎么做了!”
琳琅点头,拍了手道:“行,那就这样定下来吧,回头我再细细跟少主说一遍。”
楚惟一便要站起身来告辞。
不想,琳琅却是拦了他,“楚叔,知道你喜欢喝西湖龙井,我前些日子得了一些,趁着这会子没什么事,我给你煮茶吧?你和红姨也好久没喝过我煮的茶了!”
“不……”楚惟一下意识的想要拒绝,但对上琳琅笑意盎然的眸子后,却是话锋一转,说道:“那就有劳琳琅姑娘了!”
“楚叔你还和我客气什么啊!”
话落,琳琅笑着喊了门外侍候的兰心和初雪进来,让她二人,一人去她屋子里取茶叶,一人去后院取一桶井水来。
且说琳琅这边用着各种借口,绊住了楚惟一,好让燕离安心跟容锦说事。
而容锦跟燕离确实也在说着,她对这位韩铖突然造访的疑惑和猜测。
“之前不是有个大皇子叫燕翊的吗?”容锦看向燕离,轻声说道:“你说会不会是因为他知道了你的消息,然后送了消息回北齐,这位战王便来一窥真假呢?必竟,他对你母亲很是熟悉是不是?”
燕离在听完容锦的话后,好半响都没有反应,微垂的眸子遮去了他眼里的神色,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他在想什么!
“燕离。”容锦推了推燕离的手。
燕离醒过神来,抬头看向容锦,笑了说道:“嗯,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不过,到底是冲着我来的,还是慕你芳名而来,是不是明天看过人才知道?”
容锦闻言,想了想,点头道:“也是,到底是不是北齐的那个韩铖,还不知道呢,是不是?”
燕离才要点头,容锦却又忽然问道:“你刚才在想什么呢?”
“你还记得燕翊吗?”燕离看向容锦问道。
容锦点头,“记得,北齐的大皇子嘛,怎么了?好端端的提起他!”
“他之前不是想做你的郡马吗?但后来又却又突然的没了消息,我就想着,会不会是他向北齐搬的救兵,让韩铖来当说客。”燕离说道。
这回换容锦怔忡无语了。
怎么就会这样想呢?
容锦看着眉宇微拧的燕离,往前凑了凑,轻声问道:“燕离,那万一他真是北齐的战王韩铖,也真是来做说客的呢,你打算怎么办?”
燕离看向容锦,翘了唇角,淡淡道:“这应该是我问你的吧?怎么就成了你问我了?”
容锦嘻嘻笑了笑,说道:“不管是应该谁问谁,反正是我先问的,既然是我先问的,你就得回答。”
接触日久,容锦其实很少有这样小女儿态的时候。
看着她娇娇俏俏的鼻子微微耸了耸,一脸好奇兴奋的样子,燕离心里不由便生起一种淡淡的欢喜。
娘亲曾经过说,一个人如果在你的面前,并不掩饰她最真实的情绪,那么在她的心里,应该就把你当成了自已人!
从“未婚夫”荣升为自己人的燕离,狭长深遂的眸子里荡起一抹藏也藏不住的笑意,下意识的理抬手揉了揉容锦的头,轻声问道:“你希望我怎么做?”
容锦嘟嘴,甩开燕离在她头上揉的手,她又不是小狗,怎么动不动就来揉她的头?看了燕离说道:“哎,你怎么又把问题扔还给我了。”
燕离笑了笑,抬手再要去揉容锦的头,可是手才抬起,容锦却已经下意识的避了开去。他干脆就改为捏了容锦那无意识嘟起的脸,轻声说道:“他要是赶来替燕翊做说客,我就把他打了出去,你看行不行?”
容锦对上燕离那璀璨的如同启明星的眸子,不由自主的红了脸,轻声说道:“难道我说不行,你就不会这样做了?”
“那当然不可能。”燕离说道:“我娘说过,凡是涉及领土问题,寸土必争,哪怕就是荒了废了,也没有白给别人的道理!”
这什么和什么啊!拿她来比喻领土,她到底是应该高兴在他心里,她所占据的高度,还是应该悲伤于,他那句“哪怕就是荒了废了,也没有白给别人的道理!”
眼见容锦脸上神色几番反复,燕离不由奇怪的道:“你怎么了?脸色怎么变来变去的?”
“没什么!”容锦笑了笑,对燕离说道:“嗯,我就是觉得你娘说的话很有道理。”话落,颇有深意的看了眼燕离,挑了唇角,说道:“从前你说在我身上能看到你娘的影子,我到是不以为然,不过现在,我确实觉得,论行事手法,我跟你娘还真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嗯?”燕离看向容锦,示意她说得明白点。
容锦潋滟如波的眸子深深的看向燕离,笑了说道:“你娘有没有告诉你,不但领土是寸土必争,而两军相敌也是要尺寸必争的?”
燕离看着容锦眸子里好个小小的自已,虽然小的只是半个指甲大的缩影,但他却好似看到了那个缩影唇角也正翘得高高的,脸上是掩饰不住也不屑掩饰的笑意。
“我记住了。”燕离看向容锦,点头道:“你放心,冲锋陷阵上马杀敌,是男人的事。我娘说,好男人首条,女人负责貌美如花,男人负责赚钱养家!钱我不用赚了,不过这种与人对垒的事,有我上就行了。”
容锦看着嘴角翘起的燕离,很是疑惑,他到底是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还是没听明白?但从他最后一句话面意思看,他确实又明白的啊?一时间,不由便多看了几眼燕离。
“怎么了?”
燕离原以为他把这番话说出来,一定能博容锦一笑的,可是……燕离不由便攥了把汗,难道是时间久远,他把娘亲当年教他的给弄错了,又或者弄混了?这么一想,他顿时紧张了,目光一动不动的看向容锦。
他怎么看着容锦,到是叫容锦再次一怔,抬头对上他的目光,稍倾“噗嗤”一声笑了说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话说得比你还漂亮,一时没反应过来。”
燕离听了容锦的打趣,白皙如玉的脸上,不由便绽起了一抹赧然之色。但下一刻,却又抬头看向容锦,一脸认真的说道:“容锦,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你要相信我。”
容锦点头,“我知道的,我相信你。”
燕离顿时便长长的吁了口气。
将汗湿的手往膝盖上擦了擦,心道:难怪娘亲常说,女人心海底针,千万别被女人表面的情绪所迷惑,一定要用心去看她,不然,你永远都不知道,她说不的时候,到底是真的不,还是假的不!
“容锦,等你及笄后,我们就把婚事办了吧?”燕离忽然说道。
“为什么?”
容锦想也没想,下意识的问道。
不想,燕离却是急了,他目光一紧,看向容锦,“什么为什么?难道你不想嫁给我吗?”
嫁给他?!
容锦看着陡然便变了脸色的燕离。
这个问题,自已想过吗?
应该是想过的,只是,及笄就成亲,她才多大啊?
古人及笄是十五,十五就嫁人?!
容锦摇了摇头。
燕离看在眼里,脸上骤然冷下来的神色越发的冷得像冰块。
“你,你没想过要嫁给我?”
“不是……”知道燕离误会了,容锦连忙说道:“我不是没想过嫁给你,我是觉得十五太早了!”
“那要什么时候?”燕离问道。
“怎么也得二十七八吧?”容锦说道。
燕离顿时如同看怪物一样看向容锦,“二十七八?”
容锦点头,心道:就算不是二十七八,怎么也得二十五六吧?
燕离深吸了口气,看向容锦,缓缓开口说道:“容锦,你看到过哪家姑娘,二十七八才嫁人的?”
“怎么没有,三……”容锦捂住了嘴。
是啊,这个时代,女子过了十七八若是还没有婚事,没有嫁人,那就是老剩女了,不是进家庙就是被给人做继室。
难道她还想着给燕离做继室不成?
这样一想,容锦顿时生起一层冷汗。
“那十五也太早了吧?”
燕离想了想,点头道:“你要是觉得十五早,回头蓝姨回来了,我们先把婚事定下来,等你十七了,我们再成亲也是可以的。”
十七……容锦才要摇头,但对上燕离期待的目光后,鬼使神差的便点了头。
而她头才点下,便看到前一刻还是冰山雪原的某人,刹那间大地回春,冰雪消融。
过了很久,容锦也没想明白。
她明明跟他商量的是见客的事情,最后怎么就拐到终身大事上去了?
次日。
因着有客要来,容锦起了个大早。
因为事情匆促,吴继富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人到容锦临睡前,都没把这个韩铖打听清楚,便也没有来回话。
早上容锦用膳的时候,吴继富的媳妇张氏便在一边替容锦布着膳,一边轻声说道:“郡主,派出去的人把这京都城四城打听了个遍,也没打听明白这韩铖是哪家的老爷!”
容锦喝着粥的动作不由便一顿,抬头看向张氏,“没有打听出来?”
“没有。”张氏摇头,说道:“就好像这京都城根本就没这个人似的,奴婢家当家的今儿一大早又派了人去城外,打算……”
“跟你当家的说,把人喊回来,”容锦对张氏,说道:“反正再过一个时辰,人就要到了,回头见过人再作安排吧。”
张氏原本怕容锦责怪她男人办事不利,但见容锦神色虽然淡淡的,但言语间并无责怪之意,当下便也长长的松了口气。
她却不知道,昨儿容锦早将韩铖自容锦那问了个清清楚楚。
既然京都城没这人,那也就是这人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北齐的战王爷!
这样一想,容锦顿时觉得心里沉甸甸。
怎么这一个个的都把燕离当成了唐僧肉,谁都想来咬两口?
有了心事,自然胃口便受了影响,往常能吃两碗粥的容锦,才用了一碗粥便让张氏把膳食撒了。
张氏一颗松了的心,顿时便又提了起来。
容锦接过杏雨递来的帕子,擦了嘴,又接了杏花递上来的茶水漱了漱嘴,略一沉吟后,对杏花说道:“你去趟如意堂,就说我请了燕公子帮我待客。”
“是,郡主。”
只,没等杏花走出门槛,门外响起了小丫鬟的声音。
“郡主,燕公子来了。”
容锦抬头对杏雨说道:“请了燕公子进来吧。”
杏雨走了出去,迎了燕离进来。
“你用过早膳了吗?”容锦对燕离问道。
燕离点了点头,“用过了,你呢?”
“我也用过了。”
说着话的功夫,杏花已经手脚利索的上了一杯热茶。
燕离将茶盏端到手里,拿了茶盖去拨茶盏里的浮茶,一边,轻声问道:“你昨儿派出去打听的人怎么说?”
容锦本身让杏花去请燕离,就是要跟他说这事,现在燕离提了起来,她便简洁爽快的说道:“说是没这个人。”
燕离拨茶的手便顿了顿,稍倾,却是抬头对容锦笑了笑,说道:“那这样说来,十有八九就是我们的战王爷了?”
容锦点头,“我也觉得很有可能是他。”
“是他,就是他吧!”燕离挑了眉头,淡淡的说道:“我也很想看一看,当年能让我娘亲视为心腹培养的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容锦却是不无担忧的说道:“我到不好奇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只关心他来的到底是什么目的。”
“我昨天不是跟你说了吗?目的无非两个。”燕离神色淡淡的说道:“一,为着你而来,二,为着我而来!不管他是为谁而来,但终究是要叫他乖兴而来,败兴而归了!”
容锦想了想,还真就是这么个道理。
不管这韩铖来的是什么目的,她和燕离怕是都不会叫他如愿的!
“好了,我看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去前院吧。”燕离看了看外面的天,对容锦说道:“天阴沉沉的,看样子是要下雨。”
入了秋以后,一场秋雨一场凉。
明明昨天还热得让人恨不得浸在水里,谁想到一夜的功夫,天气就变了个,气温骤降,容锦今天在湖色镶草绿色宽边的小袄外又套了件草绿色的妆花褙子。
两人一路朝前院的花厅走去。
“蓝楹她们应该已经离开燕州了吧?”容锦问道。
原本京都到燕州的路程,快马加鞭的话也就是半旬,但因为蓝楹和青语是扶棺返乡,这路程就慢了下来。花了近两月的时间才到燕州。
“嗯,离开了。”燕离轻声说道:“前些日子琳琅收到了蓝姨捎来信,她们已经去了澄州府,打算先把那里的据点撒下,那边的产业也要结束,所有明面上的东西,都要转到暗处,只怕这个年也赶不回来过了。”
容锦听着燕离言语间难掩黯然,不由便伸手握住了他垂在身侧的手,轻声说道:“以后日子还长着呢,也不在乎这一朝一夕的。”
燕离点头,轻声说道:“我知道的,就是……”
容锦看向燕离。
燕离步子微顿,目光看向远处乌云沉沉的天,轻声说道:“我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不要想,”容锦紧了紧掌心间的手,轻声说道:“真相总有一天会暴露,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竟量的争取时间,把损失降到最低!”
“我明白的。”燕离点头说道:“他是他,旁人是旁人,我不能因为一个他,而葬送了他们的生活和性命!”
容锦点头,绽起一抹浅笑,说道:“你明白就好。”
说着话的功夫,两人已经到了花厅。
而几乎是她们才在花厅坐下,阴沉了一早上的天,在刮过一场肆意的狂风后“噼里啪啦”的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容锦看着外面那好似从天下扔下的,一无望无孙的大网一样的雨,回头对身侧的燕离说道:“也不知道那姓韩的出门前,有没有看黄历,怎么就选了这样一个日子?”
燕离才要回答他,外面却是响起杏花清脆的声音,“郡主,吴管事让人来说,客人已经到了,正领着往花厅来。”
容锦点了点头,对燕离说道:“我们到门口迎迎吧。”
燕离起身,陪着容锦往门槛走,而几乎是他们才在门槛处站定,便看到长廊下,吴继富的身侧,是一抹修长挺拔穿石青色湖绸素面直裰的男子,男子目不斜视,行走间带着一种浑然自成的霸气和凌厉。
他就是韩铖吗?
容锦不由便细细的打亮起来,黑亮的用一根莹润如雪的玉簪绾在头上,剑眉斜飞英挺,黑眸细长锐利,削薄轻抿的唇,这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依稀能从眉眼间看到他年轻时的肆意张扬!
不知道为什么,第一眼,容锦便有一种感觉,韩铖他就像是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原来,这就是韩铖!
容锦忽然就明白,为什么他能成为护国公主的心腹,而在护国公主离开后,又能成为天子近臣!
这是一个天生的大将之才!
从长廊到花厅间有一段空缺的距离,吴继富打起手里的桐油伞,递给了韩铖。
韩铖接在手里,骨节分明手握着雨伞,走进雨雾。
虽然大雨如注,但他却如同闲庭信步,几步的距离,走得不慌不忙,如同一副缓缓的展开的江南画卷。
“战王风姿,果然不同!”燕离在容锦耳边轻声说道:“我忽然就理解了,为舍燕文素宁可以继室身份,也要嫁进韩府,嫁给他了!”
容锦点头。
是啊,这样的男子,不曾动心也罢,一旦动心,只怕即便是死,也要拥有,也要在牌位上贯上他的姓氏罢?
容锦唇角挑起一抹淡淡的笑,对已经走到廊檐下,将手里的桐油伞交给吴继富,回头朝他看来的韩铖,说道:“韩先生,里面请。”
听到容锦的声音,韩铖缓缓抬头,目光落在容锦脸上。
容锦有那么一瞬间,觉得韩铖似乎身子颤了颤,但等她想仔细看时,却只见韩铖已经微微颌首,掸了掸落在袍摆上的雨水,打算往花厅里走,只是在目光对上神色淡淡站在容锦身侧的燕离时,却是拧了眉头,对容锦道。
“这位是……”
韩铖一开口,容锦才发现,他不但有张出色的外表,还有一把好嗓子,声音磁性如缓缓奏起的大提琴声。
因为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也想探听下韩铖的目的,所以,燕离易过容。
此刻的他,顶着一张顶多只能算清秀的脸,站在貌美如花的容锦身边,除了那一身的气质让人难以忽视外,从长相的角度说,只会让人惊叹,容锦这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容锦没有让燕离开口,而是对韩铖说道:“这是我表兄,因家中没有长辈,所以让表兄陪着一起待客。”
表兄?
韩铖看向燕离,默了一默后,问道:“他是容启轩?”
呃!
容锦怔了怔。
容启轩这个名字,若不是听韩铖提起,她怕是都要忘了。
但一怔过后,她却是看向正目光锐利上下打量燕离的韩铖,问道:“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能不能知道,你是谁?”
“我……”韩铖张了张嘴,目光对上容锦那与记忆中如出一辙的面孔后,咽了咽干干的喉咙,轻声说道:“我们进屋说吧,我会告诉你,我是谁的!”
容锦点了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韩铖目光再次撩了眼燕离,拾脚进了屋子。
容锦与燕离交换了个一眼神,也跟着进了花厅。
宾主落坐后,杏雨将早就准备好的茶端了上来,放到了韩铖身边的桌子上,这才低眉垂眼的退到了一边。
“让她们都退下吧。”韩铖端了手里的茶盏,掀了茶盖,一边撇着浮沫,一边对容锦说道:“退到三丈外,至于你这位表兄,最好也叫他退下!”
容锦顿时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脑。
韩铖这是什么意思?
王爷当久了?
摆谱摆到他这郡主府来了?
见容锦没有吱声,韩铖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睃了眼容锦,淡淡道:“你放心,我对你没有恶意。”
容锦想了想,朝燕离看去。
其实燕离这个时候也是一头雾水,只是因为脸上戴着面具,而不显罢了。
见容锦朝他看来,他点了点头。
容锦便对杏雨说道:“杏雨,你带着他们都退下。”
“是,郡主。”
杏雨转身走了出去,对门外侍候的小丫鬟和小厮吩咐了下去。
不多时,人便走得干干净净,天地间似乎除了雨,再也没有别的!
因为太过惊骇,容锦下意识的也端了桌几上的茶盏,打算喝口水缓缓她乱了节奏的心跳。
“我是北齐人。”
耳边响起韩铖的声音。
容锦手上动作一顿,先是与燕离交换了一个眼神后,才看向韩铖,“北齐人?”
韩铖点头,“北齐战王,你听说过吗?”
容锦点头,将手里的茶盏凑到嘴边,打算喝口茶,再继续打这场艰苦的战。
只是,就在她把茶盏凑到嘴边,正打算浅抿一口时,韩铖却再次开口了。
“我是你父亲!”
用石破天惊来形容也不为过!
容锦一刹那的震惊,就如同她亲眼到了孙猴子从石头缝里崩出来!而之所以能从这片惊怔中醒过来神来,完全是因为她手里的那一盏热茶。
因为太过惊愕,而忘了手里的动作,她将一半的热茶都倒进了嘴里。
“啊呸……”
嘴唇一瞬间便麻了,舌头也是跟着麻了麻,但下一刻却是火烧火燎的痛,容锦下意识的便将满嘴的茶吐了出来。不偏不斜,正吐了韩铖身前一地!
韩铖本就冷凛的脸顿时越发的冷了,一对锐利的眸猛的便眯了眯,落在了容锦身上。只是,下一瞬,他同样感觉到了一股如刀刃般寒意朝他看来。
他下意识的迎上去,对上了燕离那如同淬了毒一般的目光!这样的目光,便是身为年少成名身经百战的韩铖也感觉到了一种身不由己的颤栗感。
“是不是烫到了?”成功的震慑了韩铖后,燕离回头看向正吐着舌头的容锦轻声问道。
容锦点头,舌头麻的得连话都没说!
燕离抬头,狠狠的睃了眼一侧拧眉思虑的韩铖,对着空空的花厅说道:“去取块冰来!”
韩铖不由便疑惑的抬头,下人明明都退开了,他这是在吩咐谁?
但就在燕离吩咐过后没多久,韩铖便看到一个黄衣少女,手里托着红漆托盘走了进来,径自走到容锦跟前后,少女把托盘里的白瓷小碗取了出来放到桌上。
韩铖是习武之人,且还是武道高手。
他自然看出这黄衣少女并不是一般的婢女,非但不是一般的婢女,而且身手还是很不错!
这样的婢女……韩铖的目光再次落在正小心将碗里的冰放到容锦嘴里的燕离,眉头越凝越紧,“你到底是谁?”
燕离却是突然一个冷眸扫来,话跟冰碴子似的砸了过来,“她要是烫坏了舌头,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韩铖瞪圆了眼,这回到是换他失了反应。
容锦好不容易解了嘴里的痛苦后,对被燕离一句话给怔得忘了反应的韩铖,说道:“你说,你是我父亲?”
韩铖点头,“没错,我是你父亲,亲生父亲!”
话声才落,便见一道白光朝他飞了过来,他想也不想,袍袖一挥,被容锦砸过来的碗便落在一边,碎成了渣。
“容锦,你干什么?你竟敢对你的父亲动手?你这是……”
“王八蛋!”容锦嗷一声,抓起了桌上的红漆托盘,便对正虎目怒视的韩铖砸了过去,“我打死这这个始乱终弃,没有担当,懦弱无能,上完就走的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