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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老祖宗的到来,几人想多躲在正清文绮堂已是不可能,小心搀扶着老人来到东诸山主殿,早有太多瑜然家中人知悉而来。
庞啼的美自然造成极大惊动,而她超过寻常成年女人的身高,也让人忽视了她的本来岁数。
幸好夏婆婆、俟老六等人适时搬运来剩余百十来件羊绒毛线衣,很快现场就陷入乱哄哄一片。
三代颛孙呈逸,祖辈颛孙云山也都出现,遥遥挥手招呼着几人,但见到随行的老祖宗,全都忙不迭起身前来搀扶。
有李之体内那股神秘气劲,早给老祖宗如同洗精伐髓般梳理过身体,即使他不知老人家是修得何等养生秘法,仅凭那一次梳理,就足以保证再多活个十几二十年。
纵是如今早已病入膏肓的唐高宗,李之若想让他多活几年也不是难事,但那样一来,就如同严重影响到历史进程,尽管他不知因此会带来何等祸患,却也不想承担任何风险。
“午后申时会有朝廷中人来到,是李呈传递来消息,其中军方人员为主要成员,算是一次比较正规的授受仪式,应该与你所研制火药密切相关!”伺候好老祖宗就座,颛孙呈逸走上前来。
“不会那么简单,既然临淮郡王一并跟了来,或许有他担忧之处!”颛孙云山补充。
“没什么大事,我之前拜托郡王大人与朝廷交涉,就是想着以火药工艺,来获取一部分东西两市官铺使用权,应该是与此关系更多些。”
“你居然放弃火药工艺拥有权?若以此讨个三、四品官也是容易之致!不过这样也好,仅是换取商业上利益,就会彻底打消朝廷内对你的提防,或许有人会因此对你产生轻视,难道这不是你所刻意为之?”颛孙云山恍然意识到很多。
“还是瞒不过老爷子,我那点心思实在不值一提!”
“一旦火药工艺被证实其几十倍威力,怕是你想隐在幕后,向朝廷讨个一年军饷怕是也有可能!当然了,真要是讨了那些,你有没有命花还是个问题!几十倍威力啊,就如同大唐军力同样实力暴涨几十倍,你仅张口要些商业利益,而且是令朝廷易如反掌做到之事,算你小子识得厉害!”
“怕就怕朝廷里有昏庸之辈擅加妄测,对我越少防备,就越有利自己未来发展,这也是没有办法之事!”
“哪一朝代也会有奸臣当道,但对应其也会有忠臣良将加以制衡。”
“但往往忠臣良将大多死于反间计,像是春秋战国名将乐毅,秦时赵国良将李牧,大将白起。在我看来,所谓奸臣还有个嗜好或贪欲暴露其外,就怕是摊上个昏君啊!看似我这话颇有些大逆不道,但不得不防也是事出无奈!”
“你小子心思鬼得很,很懂得如何换取己身再大限度安全,这一点很值得赞扬!更关键的是,你没有怙恩恃宠而走上官场,无形中为自己扫除了绝大部分他人睽异,终归商业之事在某些老辈官员眼中始终低贱行当,对他们毫无威胁!”
“或许几年后,就是那些老顽固们也要重新认识商业意义了!好了老爷子,您就有话直说,此时伯父也在这里,我们自家人讲话不需要拐弯抹角!”
“讲你鬼怪机灵还不承认!我父亲的意思其实也简单,就是要你到时候莫忘了提上一句,我们东诸山颛孙家族既然早已选择了避世不出,但各地其他颛孙世家也不能任由他人欺凌!”颛孙呈逸声音忽然拔高很多,显然想起了某些令他愤怒之事。
“伯父先不要着急,请细细讲给我听听!”
“还不是因为东诸山颛孙家族退出官场已久,但各地颛孙世家仍有现任之人,近些年里频频遭受对头势力不同程度打压!像是怀朔、武川、河东、太原四地颛孙世家官场中就任者,已经数年遭受到关陇集团联合打击,尤其是我祖父当朝之时惹下的一些关陇地区豪族,近几年面对我颛孙世家尤其活跃!”
“关陇集团?迄今为止还有存在?不是说早在高祖时期,功臣和宰相出身关陇已不及半数,历史进程至今日,已不能称之为一个集团了?”
“的确,在大唐建立伊始,政权中人物已摆脱了关中本位限制,照理说关陇集团到唐初应该已不复存在。但仅是直接导致关陇集团在当朝衰落与灭亡,却无碍本就遍地存在的势力广布下,另有部分假扮门庭,换作了另一门面存身于各地方犄角旮旯!随着社会出现安定局面,大力平定外患,并尊重边族风俗,促进了民族关系融合,也使得很大一批关陇蛮族集团附属再度冒出了头!”
“如何判断那些针对势力属于关陇集团旧部?您也说了,他们假扮门庭,换作了另一身份!”
“现如今常把我大唐前期算作门阀政权,其实汉族中真正门阀是以崔、郑、卢、王为代表的山东高门以及南方士人,他们能够长时间显赫,长盛不衰的资本并不只是门第,而是崇高的文化修养所积累的天然优势。其中崔、卢姓氏就是颛孙家族血脉!在隋末初唐,这些汉族真正的文化精英是受到压制、打击对象,而掌握政权的是关陇蛮夷集团,这个时刻透着蛮夷兽性的胡人集团,一直对他们紧咬住不松口。但因整个山东地面绝不是他们这些残余旧部所能轻易染指,于是就采取各个击破、由外而内的小伎俩,他们很是拉拢了一部分李唐氏族中人,很巧妙地将自己隐身在他们之后。”
“也就是说,除山东之外的颛孙世家人存在之地,均被那些人在刻意打压?可否与长安城内某些大世家有关系?有无可能给我个具体名单?”
“证据有的是,被人无缘无故欺压打击,还不容我们寻查些渊源?至于长安城内大世家却是干涉极少,反倒是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中小型势力密切关联!我这里有份名单,早准备了出来!”
李之接过来大意看了一眼,“不全面,把这些势力所有军方关联也全部包括在内!”
“你是说,要从火药供给上首先给他们制造些事端?”
“怎么叫事端?多少年陈芝麻烂谷子的陈年旧事了,他们都不肯放过,而且是在狗屁关陇集团失了势之后的当今年代!不借助此次机会把他们连根拔起,以后就绝不会有如此绝佳机会了!这等宵小之辈,只能回之以更严酷铲除。”
“你这样大张旗鼓,是否违背了自己意图依仗有所持而刻意低调本意?”颛孙云山的语气里不无担忧。
“那得分处在什么样的生存环境之下!我今后最大生意保障就来自于颛孙家族不传锦织工艺,这些人把我生存后路堵死了,我为什么要给他们留活路?老爷子,这事你不要管了,只需把相关军方势力给我添注上就好,一切我来操作!”
他今后生意大头当然不仅仅是锦织工艺,但外界已有无数大小世家子意欲加入此等行业,正好借此来发挥一把。
这一次意外事件也在侧面给他提了醒,过于自恃自然会受到来自各方势力打击,但不代表他不能丝毫作为,有时候发出必要的个人需求意念,会是个巨大杀伤对手手段。
无论哪一朝代,刻意选择性健忘是人之本性,过度小心谨慎,一样会招致利益相关残酷镇压,不再有所把持之时善于利用一下,就不会震撼到那些潜在不良居心之辈。
“你可要考虑清楚了,此事非同小可!往大里说,你会被人念及有居功妄为之嫌,往小里说也会指你小肚鸡肠!”颛孙呈逸提醒道。
“有权不用,过期作废这句话常常来调侃自己悔不当初的心情,其实它至少可以用作其他两点解读:一是这种现象反映出一个规律。人们首先必须吃、喝、住、穿,然后才能从事政治、宗教和哲学等等信仰一类作为。以我个人而言,随着经济社会快速发展和物质水平大幅提高,自身文化地位和作用日益凸显,求知求乐求美愿望更加强烈,热切呼唤更加丰富、健康向上精神文化生活欲望愈发强烈,那时候就会深感自身权势所应起到无形巨大作用!二是,这一现象还揭示了一个教训。或是因为自己当初治下时的捉襟见肘、欠账太多,或是认识不够、投入不足、推动不力,埋头于其他而将自己本心置于一旁。若想不令自己猛然有了切肤之痛,然而追悔莫及,那就在拥有某种权势当时果断取舍一番,正如一旦留给那等关陇集团残部更多喘息机会,受害的只有我们自己!”
颛孙老父子俩陷入一阵短暂沉默,无疑李之的话将其中隐患剖析得很清楚,明明曾拥有一定话语权,只因过份忌讳而行有所滞,到头来恐怕真的只会是有苦自吞。
而如何把握其中分寸,恰到好处借助于个人所需,才会让那种切肤之痛从此不再沾及自身。
“一件事发展成一种规律可不是件简单事情,与自身利益受损相关那叫决策失当,我有信心令他们来人,心甘情愿为我们做些善后之事,其中厉害我会时刻牢记在心的!”
见李之似乎很有把握的样子,颛孙云山点点头,“这也同样是个磨砺你的机会,如何把握力度,会让你今后感触颇深!去做吧,千万记得,有效掩藏你内心真实感受。”
李之凝重颔首称是,这时候也到了午饭时间,老祖宗遥遥招手将他与三位大小美人儿叫了去。
那时候本有男女宾客不同席的尊卑之分,但因为老祖宗的存在,适用于绝大部分家庭的风俗礼仪,却在颛孙家成了摆设。
清绮低声道:“我和二位妹妹可成了炙手可热人物,相比于郡王府,他们颛孙家显然极有银子,每一人居然都要置办十几套我们三人身上毛衣款式,令人哭笑不得!”
她心境难堪来由当然是因为那些人的不懂行情,再是样式新颖衣物,一旦身边人出来进去都是同一类型,也就成了极为大众化的普通货色,早已失去原有价值。
而且那等尴尬情形,等到真的出现后才会愈加富有喜意,一旦如此,清绮岂不是要背负无良赚取之嫌,毕竟这些人是要付出银子来定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