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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料锦月大大方方、不卑不亢的, 先把送过去的花笺还了回来。
门窗开着,灵犀坐在窗口陪罗云婳念书,灵玉指挥仆役打扫院子,两个侍女都翘首偷看。看到罗令妤微僵的脸色,自幼长在陆府的侍女灵玉轻轻一叹,低下了头:被老夫人派来服侍表小姐,她自然一心替表小姐打算。表小姐花容月貌,她也觉得……只是三郎他一如既往的冷血, 不留情面。
女郎送出去的东西, 哪有青天白日还回来的道理?一点也不给表小姐面子。
罗令妤接过花笺,低头左右看了看,默然不语。
锦月婉婉屈膝道:“非是针对表小姐,是我们郎君从不收女子的这类东西,怕引起误会。表小姐当也知, 我们郎君那般容色……他是确实不喜和女郎们往来过多的。表小姐好生收着, 日后莫要再送了。”
罗令妤美眸闪烁, 心中想到:不喜私相授受是吧?那我特意加赠的花露, 你也没尝出来啊。
罗令妤一时面燥,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她要打发人走时, 锦月才把一幅画轴拿出, 说是陆三郎送的酥酪和绿茶的回礼。罗令妤被锦月看着, 心中对这位难说话的三表哥已经不抱什么希望。她随意地把画轴接过, 为了表示重视, 当着锦月的面,她让廊下的两个侍女过来,帮忙打开画轴——
朗月出东山,春风江南夜。
画中大片空白,只有远处青山间的月,近处江上的船,船上俯身舀水的碧衣女郎。三两条线勾出水波,乌船如同出水礁石,碧衣面容不清,然在整幅画空旷的意境下,遥遥觉得她甚是美丽。
远则群山峻岭,近则美人夜船。
用笔轻灵,大开大合,只寥寥几笔,就形神逼真,撼人心魄,留一段辽阔孤寂之韵。
此画已让罗令妤目露惊艳色,让她拂在画上的指尖都忍不住颤抖的,是她看到画角的题名——
寻梅居士。
寻梅居士,是当世有名的名士,其心境开阔,书画一绝。每每有画流于市面,万人竞逐。哪怕罗令妤这样的俗人,内心深处也极为仰慕其才情画风。昔年罗令妤也曾千方百计想收藏寻梅居士的画,然她无财无势,一介孤女,遍寻无路,心中颇苦。
而今,这么一幅画,就在她眼前……且此画不光是寻梅居士的,还给她一种熟悉感……当是大师与她心有灵犀,合该此画为她所收藏。
锦月看罗令妤目不转睛地盯着画,以为自家郎君的敷衍被这位心思敏锐的表小姐看出。她面容微红,咳嗽一声,想解释这画虽然是陆昀近几日才作,但三郎绝不是随便画的……罗令妤飞快让侍女卷了画,抬眸时,水眸灿然,乌黑明澈。
罗令妤甚至面容被熏得发红,激动道:“三表哥的用心,我看到了。请你转告三表哥,令妤别无所成,日后必加倍回报表哥。表哥对令妤的爱护关怀,令妤心中已知,感激涕零。”
“令妤以前不懂事,猜错了表哥的心,竟误会表哥厌我……灵犀,你快来,把我珍藏的明大家的孤本拿来,送给三表哥。”
锦月:“……”
她目瞪口呆,罗令妤居然自称“令妤”,将自己摆于弱势来讨好陆三郎。陆三郎不过是送了一幅画,还是锦月自己挑的……锦月几次张口想解释,但罗令妤怕她要收回珍贵的画,硬是没给锦月开口的机会。
等锦月回到“清院”,跟陆昀复命时,她哭笑不得地把表小姐赠送的礼物展示给陆三郎——
“表小姐好像误会了什么。”
陆昀问锦月送了什么后,虽然眉跳了下,却也没说什么——罢了,也许合该她的东西,就该给她。
那画。
本就画的是她。
只他心中厌恶不想说,而她不知。
……
二房就陆昀一人住着,这么多年他行事风格众人心知肚明;听说陆昀回来后就没去过书院念书,陆老夫人叹口气,陆家大夫人不方便管二房的事也不说话,独独府上如今最大的郎君陆二郎听说三弟又逃课,眉头紧皱如山。
长兄如父,陆二郎约陆三郎过去谈话,陆昀再不羁,也收着性子过去听二哥训话了。
兄弟二人谈话,围炉坐于陆显的房舍中。靠阳一面门窗全开,窗外长柳垂落,在风中徐徐飘拂。几个侍女坐在廊下,就着红泥炉给屋中二位郎君煮茶。屋中陆昀与兄长对坐,抿了一口侍女端上来的茶水,舌尖清苦,顿知这是罗令妤送来的茶了。
他那里也有。
陆昀手指拂过白瓷茶盏,似笑非笑道:“罗表妹准备充足,真是给哪里都送了好东西。”
二郎陆显面容沉稳,眉目冷峻,盯着对面随意而坐的青年:“罗表妹性情贤贞文静,姝美心细,有此心思,府上上下皆是夸赞。”
陆昀挑眉:“皆是夸赞?不见得吧?”
陆显当即目露警告之意:“三弟,你莫要欺负新来的表妹。那日逛园之事我听说了,罗表妹不知被你牵了多少闲话,才有后头的这些又送茶又送糕。”
陆昀唇角一丝凉笑,他轻浮的那一面在兄长这里露出。听他漫不经心道:“我可不招惹这些女郎,我最厌她们缠我不放。那日不过逗一逗她,我心里烦她着呢……二哥放心吧,我有分寸,以后不会和她往来了。”
陆显叹气,这么多年,他自然也知道三弟有多惹桃花。只是说起分寸,陆显道:“你哪来的分寸?家里的书院课你全逃了,回来后就窝着不出门。听说你受伤了,哪里受了伤?可请过医师?为谁受的伤?”
陆昀轻描淡写:“没事,一点私事。”
陆显:“……好,那我不提你的‘私事’。父亲想为你在朝中谋一侍郎之官,你意下如何?”
陆昀眉目不抬,看着手中茶盏,毫不犹豫道:“我不去。”
陆显目中怒意生起,语气也变得几分严厉:“三弟,你已经不小了,也该做些正事,莫要整日混玩。父亲几次三番想让你入朝为官你都不去,但你今日都受伤了……呵,你纵是不说,我也知道,你又是为五公子办事,替他杀人吧?”
陆昀扬眉:“二哥这话可不要乱说。”
陆显语气放缓:“三郎,我知道你和那位公子情谊好。他幼时救过你,你要报答他是君子之风。但来来去去这么多年,你私下做了那么多事,杀了那么多人……就是命再珍贵,这恩也报完了吧?”
“难道你还要为他赔上你的一辈子前程?”
陆昀:“朋友嘛。”
“我看你真是不知悔改,非要一条路走到底。他不过一个庶出公子,日后大位轮不上他。”
陆昀抬目,眸心漆黑。他盯陆显两眼,陆显心中一惊,气势被压得说不出口。这股压力一闪而逝,再看时,陆昀平静地喝口茶,道:“我和他走得近,又不图什么。你不必劝。纵是刀山火海,这道,我也走了。”
陆显气得倒仰:“你!”
……
陆三郎的事算不上秘密,平时大家私下里都会说。陆显在家中教育弟弟,已不是一回两回。罗令妤刚从陆老夫人那里过来,替老夫人给陆二郎稍几句话。她进院子时,陆显这边的侍女就过来告知了她情况,让表小姐等一会儿再进去——
“二郎和三郎正吵架呢。”
“吵得很厉害。”
其实站在外头也听到他们吵什么“公子”了,陆显生气,陆昀不耐。罗令妤踟蹰自己是不是该走时,看到侍女端着空了的茶盏出来,愁苦她们都不敢进去送茶了。她们在屋外看,见得三郎面色难看,几次拂袖欲走。
“三郎心情很差……”
罗令妤心中一动,问过两个茶盏是谁的后,主动揽过煮茶送水的事。
她坐在廊下亲自煮茶,看护着火,羽扇摇落,趁侍女没注意时,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瓶,往其中一杯子滴了一滴。等茶送进去后,罗令妤仍坐在在窗口柳条疏影下,她煮茶之位,正与屋中那两位跪坐的青年郎君相对。
陆显训斥不断,陆昀间或两句话,说的很少。大部分时候只听得陆显的声音,罗令妤偶尔望去,见陆三郎垂着眼,长发散于颊,落在脸上的浓睫阴影如扇。侍女再端茶进去时,他心烦地饮一口。
一饮之下,清冽香甜。
这茶中的清味与几日前尝过的酥酪同出一脉……
陆昀忽而抬目,向窗外看去。他扬眸时乌睫微微飞起,黑白分明的眼,看到某人后,露出有些讶意又了然的笑。他眼睛抬起得慢,目中脉脉的笑渐起,如电过心,让外头不时张望、冷不丁与他对上目光的罗令妤一颤。桃花眼易含情,哪怕他并无此意,但他质问的眼神,分为撩情勾人——
“这是跑来勾搭二哥了,还是真对我倾慕至此?”
罗令妤瞪大美眸,仰头就要瞪视陆昀。但睫毛一颤,她立刻想到自己现在的疯婆子形象,连忙重新低头。罗令妤心中焦急,爱美如她,如何能忍受走遍整个陆家?被陆家长辈们看到也罢,她的盛极容颜……罗令妤忍气吞声:“表哥,我突然认得路了,你忙吧,我一个人……”
陆昀一本正经:“为兄不忙。反正为兄平日出门,也不过是喝酒赌.博玩女人。放荡至此,我突然修身养性,在家里陪陪表妹,祖上该烧高香,说我定下性了。”
罗令妤:“……!!!”
青年低头瞥她一眼,她袖子挡得严实,却透过纱,似乎仍见得陆昀带嘲的幽黑眼睛。罗令妤面红耳赤,脸色更是一会儿白,一会儿紫了。她大脑空白,只觉丢脸无比,真的羞愤欲死。原来她在华林里跟表小姐们说的话他全听到了,不光听到,还过分解读……
罗令妤细声:“我不是那个意思……”
陆昀:“那就给兄长带你逛园子的机会吧。”
……
上午时候,陆家最大八卦,吸引了一众男女的视线。侍从们瞪直眼,看那个平日从不和家中表小姐距离过近的陆三郎,领着新来的表小姐,慢悠悠,逛遍了陆家。
陆三郎一派清高华贵,抬手间,把陆家一一介绍给身后的表妹。向来冷情的他,居然还领着表小姐去给各位长辈们请安了,陆老夫人惊得说不出话,大夫人更是摔了瓷碗。
意外的是,表小姐不感到荣幸,还一直拿袖子挡住脸,支支吾吾不肯以正脸示人。连拜见老夫人,她都把脸挡的严实,问起来,表小姐似乎快哭了,说在路上不小心遇上的三表哥,三表哥非要拉着她……
陆昀气质冷冽,神色无常,见他如此,陆老夫人都不好多问。
众人对新来的表小姐褒贬不一,然听说陆三郎领着罗令妤逛园子,多少仆人都跑去围观——
湖心泛舟,长柳过廊。瓦如翚斯飞,丽人伴郎行。阳光斑影一重重打在绿荫上,屋檐檐角飞翅耸立。衣袂飘飞,日影水波,一叠叠、一波波地追随着他们,浮照着二人的面容。
一时明,一时阴,年少的女郎低头红脸,跟陆三郎走过悠长的路……
不观颜色,已觉岁月至美,郎才女貌。
花廊长池,三三两两,诸位表小姐们悄悄去看,看到男女相携,不禁怔然发愣,心中失落。早晨去过华林的表小姐们气得绞断了手帕,在心里扎小人,骂罗令妤卑鄙无耻。口上说得好听,转头就和陆昀走一起了……罗氏女来陆家第二天,就给自己竖了不知多少敌。
此日上午,陆三郎带罗氏女逛园子的事,让人津津乐道、说了好多天仍意犹未尽:
“从没见过三郎带女郎逛园子。”
“还逛了整整两个时辰。”
“可惜表小姐不肯露脸,听闻表小姐沉鱼落雁,我等却无缘见到。”
“三郎对这位表小姐,似不一样的。”
……
回到“雪溯院”,看到侍女灵玉探寻的目光,还有听闻消息跑出来围观、可惜没见到三表哥的罗云婳小娘子,罗令妤瘫坐在榻上,半身酸痛。灵犀出去带还发着烧的罗云婳吃药,灵玉梳着女郎的秀丽长发,疑惑道:“三郎待您确实与众不同呢……莫非三郎倾慕娘子?”
罗令妤咬唇,欲哭无泪。憔悴之色,让人不好再问。
见女郎摆了摆手,终于放下挡了一早上的袖子,手臂软麻无比。她趴在几上,虚弱道:“别说了,看看我的妆。三表哥说妆花了,我一早上就不敢……”
灵玉咦声:“娘子脂粉不施,面上雪净,哪来的妆花了?”
罗令妤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连忙拿过菱花镜照脸。镜中人芙蓉面,丹凤眼,容颜丽极……半晌,罗令妤不想往陆昀捉弄她的方向想,迟疑一会儿,才疑问般的自言自语道:“也许流了汗,妆掉了……”
这日遭遇一言难尽,旁人看来是美谈,于罗令妤来说却是笑柄。罗令妤几对陆三郎产生了心理阴影,好几日不再敢凑过去寻机会见陆昀。而一旦她不寻机会,罗令妤发现陆昀是当真不怎么参与陆家郎君和女郎们的社交活动——连续几日都没见到陆三郎。罗令妤收了收心,把心思放到了其他上——例如与陆家男女交好。
……
乳白酪浆与粉饼糅合,蒸制成酥。酥浆粘稠雪白,再加之果色,成绯红色。绯红色的酥落在碧玉碗中,红液绿底,拂之滴而不漏,只见袅袅蒸汽飘散。香甜之气在空气中回荡,屋中几女支起长案,围坐在坐榻上。她们眼巴巴看着纤纤素手用银勺舀至盘中白色糕点上,再以金盘相盛——
见得光华璀璨,绯红、雪白、金黄相兼,或峻或危,凝固在盘中。硕硕皓旰,瑰丽之色与女郎秀长的手相映,何等耀眼好看。
罗令妤听到侍女的口水吞咽声,笑盈盈道:“这是金玉玛瑙酥,北国有名的酥酪。南国未曾见过,灵玉尝尝看。”
自幼长在建业的侍女灵玉眼睛瞪得圆大,目不转睛地看着这盘红山似的糕点。她还未说话,坐在旁边的九岁小娘子罗云婳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口:“这是我姐姐自己做的,别人都不会!特别好吃!”
她张手就迫不及待地推灵犀,灵犀看她的眼神,好笑地为她盛一碗。同时,灵玉也在罗令妤的规劝下给自己盛了一碗。吮味入口,似黏似化,非固非稀。这般古怪的触觉从未碰到过,然一沾贝齿就消失于口腔中了。灵玉细细品尝,吃完一勺,只觉得浸润鲜美无比,眼睛亮了——“女郎好生有才。这般厨艺竟是女郎自己玩着做的么?婢子从未吃过呢。”
贵族女子皆擅食擅庖厨,罗令妤矜持地笑了一下,心中微微自得。她不忘问:“好吃么?”
灵玉再尝了一口,品了半天:“甜而不腻,口齿生香,似水又非水……娘子们应该都会喜欢尝试。但郎君们就不好说了。”
罗令妤松口气,抚了抚鬓角。北国好酥,南国吃茶。罗令妤与妹妹幼年住在汝阳,正是南北两国的交接点。虽是南国人,但北国人的习俗沾的更多。来了建业后,罗令妤尝试着把自己的手艺改良,做了这道玛瑙酥。灵玉是正宗的建业脾胃,她觉得好吃,陆家上下的女眷当也差不多。
罗令妤的美目深深望着侍女,睫颤如翼。闻弦知雅意,灵玉领着罗令妤自己带来的侍女站起来,屈了一膝:“婢子这就领着灵犀姐姐,一道给府上各位娘子们送去尝一尝。郎君们那里送么?”
罗令妤其实并不在乎女郎,就等着郎君:“送吧。喜不喜欢是他们的事,礼数到不到是我的事。”
本就是目的。罗令妤亲自起身,取了精致的食盒来,拿出一碟碟翡翠般的碧绿小碗,将酥酪盛之碗中。她不急不缓,动作雅致,身后的灵玉二女均看得出神。一份份小碗分装好后,罗令妤立在食案前,长睫扇动上翘,似凝思什么。
她面色一时雪白,一时粉红,又蹙着眉,似纠结万分。连坐在坐榻上吃酥的罗云婳都禁不住倾身,关心姐姐在想什么。一屋中火烛晃了一下,耀过罗令妤的眼,看她忽而面色绯红如霞,咬住朱唇。
罗令妤说了“稍等”,伶俐地从食盒中取出一碗。她再从自己妆镜那边的小匣子里取了一小瓶,拧开瓶塞,往碗中璀璨的红白酥酪上滴了两滴。身后罗云婳跳起来嚷道:“花露,说好留给我的花露!统共才几滴的花露!”
罗令妤不理她,把这小碗郑重交给灵玉,让灵玉一定莫拿错了。她柔声:“这碗,务必亲自送给三表哥。”
灵玉:“……”
这莫非就是所谓的偏心?
然她一定要控制住。
毕竟她已经知道陆三郎不是大家以为的高岭冰山不可亵渎了。
陆昀再往前走两步,面容能看清了,罗令妤和陆显才看到他阴沉的脸色。陆二郎吃惊,看三弟盯着他和表妹的那种灼热目光,好似他们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一般。陆显他看到陆昀身后突然冒出的小脑袋,招手:“小表妹也来了?妤表妹不是说婳儿在习字么?三弟你怎么把她领过来了?”
陆昀目藏锋芒:“妤表妹?”
叫得好亲热。
陆显被他看得脸热,咳嗽一声:“只是方便分开两位表妹而已。”
罗令妤则拧着眉,目光在陆昀和罗云婳之间逡巡,再次产生疑惑。婳儿不应该是那天找麻烦,才见过陆三郎那么一面么?一面之缘,就比她和陆昀还要熟了?
罗令妤对自己的魅力再次产生深深怀疑。
却是罗云婳原本在辛苦练字,三表哥过来逗她,她求了三表哥一通,陆三郎就痛快答应给她说情——带她去找罗令妤,让罗令妤同意小妹妹出去玩。谁想到罗云婳小娘子欢欢喜喜地跟三表哥过来找姐姐了,拉开门第一眼,她就看到姐姐在变戏法给二表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