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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银河试探着动了动酸麻的身体——哇，这苏爽的感觉！
好一会，他才从头皮发麻的苏爽感中恢复过来, 一瘸一拐地站起身。
书桌一侧的照相机还开着录像模式, 忠实地记录着一切。
商银河拿起照相机, 关掉录像模式, 调出了摄像记录，大略看了看。
在录制的视频中，上一秒他还是神采奕奕, 准备充分, 下一秒他就趴倒在了书桌上, 呼呼大睡，然后一直睡到了半夜23点。
哦，看起来他确实没有在现实世界里消失过。
就是看起来, 如果他在鉴定房间里睡着了, 回到现实的时候, 他也会继续睡觉，而不会直接清醒过来。
或者，是因为他睡得实在太熟了, 导致世界变化的错乱感没有把他叫醒？
胡思乱想中, 商银河走到厨房，再次给自己做了一碗泡面。烟雾缭乱了所有的思绪, 香气将痛苦与孤独掩埋。吃完了一碗, 他还是感觉有点饿, 干脆又做了一碗。
两碗方便面下肚，商银河终于感觉活过来了。
他呼唤出左手的魔王书籍，翻看了一下。和上一次一样，在现实世界的时候，魔王书籍多出了一页[现实世界须知]，里面一个字都没有改。
商银河手一松，魔王的书籍自动化作流光，六芒星缓缓消散。
一个人站在这空荡荡的房子里，神奇而孤独的经历无人可以分享，甚至连情绪都没有一个人可以倾诉。
商银河莫名地有些发愣。
刚刚睡饱了，他不是很想睡觉；而此刻的心情，又让他略带迷惘，不是很想直接投入到为下一个游戏世界的准备当中去。
好一会，他慢慢地走到窗户前，拉开了窗帘。
夜色深沉之间，星火一路蔓延开来，将整个城市点缀得如斯辉煌。
不知道是不是商银河的错觉，今晚的城市比以前更加明亮，好像所有人都没有睡觉似的。
看起来失眠的不止他一个啊。
他在窗户前站立了好一会，才慢吞吞地拉上窗帘，开始健身。
运动吧，汗水会将一切烦恼洗去。
运动到肌肉酸痛的地步，商银河感觉自己舒服多了。
明天还要去“WArzone巴西柔术道馆”，晚上不能熬夜太晚，尽管商银河刚刚睡了一个长觉，他还是强迫自己上了床。
也许是因为这次游戏世界经历实在是太肝太肝了，商银河居然在下午睡了那么久之后，很快又开始犯困，进入了香甜的睡眠。
梦中，有谁的声音在隐隐作响，一遍一遍地提示：
“地球登录中……”
……
华国，帝都郊区，军事基地内的会议室。
2018年11月19日23：11。
会议室灯火通明。
按照原来的安排，午餐过后，在13：30会开启下午的讲座，并将在18：00结束讲座，将与会众人送离。
但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中午12点半多的时候，所有与会的人都收到了紧急通知：
“最新消息！”
“各大视频网站上，出现了删除不掉的白雾异变的视频。”
“信息已经不可能再被封锁，各单位马上需要做好应对准备！”
“现在即刻开始进行会议！”
这会议一开，就一直持续到了深夜。
讨论、争吵、消息同步、紧急方案的制定。
如今这一切暂时告一段落。
会议室里不断有人电话指挥各方应对，偶尔还有零星的讨论声，但整体而言，已经比下午的时候平静了许多。
原来站在讲台上的军官现在正肃立着，站在一个明显程序员打扮的人的背后：“信息部有消息传来吗？”
拿着厚重笔记本的程序员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回答道：“没有什么好消息。信息部给出的结论是，视频发布者的技术至少比我们领先一个时代。”
“无法追溯来源，无法删除视频，无法屏蔽评论，甚至我们直接关掉了视频网站的服务器，用户还能登陆视频APP或者网站，看到这个视频——那个时候，页面一片空白，就孤零零挂着他的视频！”
程序员用一种略带克制的惊叹口吻说道：“非常神奇的技术，我们甚至都无法想象其中的原理。”
军官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他克制住了自己的怒火，现实并不是因为信息部的无能而发生的，他不应该对无辜的人发泄自己的愤怒。
他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
从白雾异变开始，世界上怪事频频。愤怒于事无补，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维持社会的稳定。
什么末日论、什么谣言，全部都要压下去，绝对绝对不能让社会乱起来。
他走到了讲台上，重新拿起了话筒：
“各位，夜已经很深了，此次会议就进行到这里吧。”
“我会和上级提议，成立专案组，专门应对从白雾异变到视频流出的一系列事故。”
“请各位回到工作岗位后，按今天的会议精神指导工作。”
“再次强调一遍，□□是第一要务的！”
“散会！”
……
第二天，一无所知的商银河准时前往了“WArzone巴西柔术道馆”，参与今天的训练。
他恍惚间又有一种感觉，道馆里的气氛，也显得有些古古怪怪的。
他不禁想到了之前在学校法语课堂的经历，那个时候的同学各种窃窃私语，结果偷听到的消息全是垃圾新闻。
——难道又是自己的错觉？
来不及多想，教练很快就到了。
虽然教练显得有点心不在焉的模样，但他的上课还是很有料的。商银河被各种摔投技弄得浑身发痛，根本提不起精神来想其他的事情。
上午的课程就在不断的讲解与训练中过去了，商银河在道馆里冲了个澡，进入了换衣间。
他耳朵忽然一动。
旁边的两个人，似乎提到了什么“高天鹅堡异变”？
——那不是他在[主播万岁]里，发布的视频系列的标题么？
商银河认为自己可能听错了，但又不敢肯定。他犹豫着又靠近了对话的两人一点，竖起了耳朵。
“……高天鹅堡在哪儿啊？”
“我查过了，在汉斯国，汉斯国东南部的巴伐利亚自由州，还有个名字叫做霍恩施旺高城堡，这是个汉斯国的知名旅游景点，据说还挺漂亮的。”
“那儿现在肯定封区了吧？”
“肯定！我查过了，去汉斯国的所有旅行路线，都被取消了！还有约翰国那儿也是！”
“啧啧啧，感觉上，还是汉斯国那儿最惨。”
“我也这么觉得。你看，这种异变都被叫做‘高天鹅堡异变’，而且你瞅瞅，几个视频做一下对比，很明显高天鹅堡那儿的情况最严重！”
商银河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自己听到了“高天鹅堡异变”的词汇。
而且，他们对话的内容，似乎……不太对劲？
心好像猛然跳快了一拍。
直觉又一次跳动起来，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跳动得更为激烈。
商银河走上前去，装作懵懂的模样，和对话的两个人打了个招呼：“嘿，你们在说什么啊？”
比较高个的汉子看了他一眼，露出了略带憨厚的笑：“看样子，你昨天没刷微博，也没刷视频吧？”
商银河略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昨天比较累，很早就睡了。”
高个汉子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在他面前比划了一下：“那你就OUT了！昨天好多视频网站上忽然出现了一系列视频，讲述全球发生的‘高天鹅堡异变’。嘿，你还别说，我们看了视频才知道，原来地球已经这么危险了啊！”
商银河微不可查地吞咽了一下口水，他勉强维持着自己的微笑：“啊？是吗？看来我是OUT了，我现在就去看看……”
高个汉子还在热情地向他介绍视频的情况，而商银河的心早就乱成了一团，旁人的话语听起来就像是烦躁的嗡嗡声，难听极了。
他再也听不下去了，拿着自己的手机，几次想要解锁，却又放下了手。
——不行，这样的状态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商银河干脆地和高个汉子告别，拐到了道馆的卫生间，狠狠地用冷水洗了一把脸。
现在，他清醒下来了。
他先向教练告了一个假，借口身体有点不舒服，下午不来训练了，然后直接奔回了家。
回到了熟悉的环境，商银河的心也略略放下来了一点。
身上的冷汗黏黏的，非常不舒服——直到这时，商银河才反应过来，他刚刚流了一身冷汗。
他想了想，还是先去冲了一个冷水澡，任凭冰凉的水冷却自己发昏的头脑。
关掉水龙头、擦干身体、换上睡衣、穿上拖鞋。
商银河慢吞吞地从浴室走出来，拉上了屋子里的的所有窗帘，又选了一个昏暗的位置，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打开了自己的手机。
他先点开了自己比较熟悉的弹幕视频网站——C站。
和那位高个汉子说得一样，你一眼就可以看到那些视频。
在C站的首页上，高高置顶的视频，有一个非常眼熟的名字：
《高天鹅堡异变：可歌可泣的勇者抗争史》
而下方的视频作者名字也非常非常眼熟。只见那里赫然写着：
九曲。
花朵就像是被画在了地上，树木没有细致的枝叶，山峰是一个绿色的圆弧，连天上的太阳都是敷衍的一个橘黄色大圆圈，再带上了两个点和一条线，化作一个微笑的表情。
就在商银河的正前方，一条小路蜿蜒地通向远处。
更奇怪的是，不知道从哪里遥遥传来奇特的音乐声，环绕在他的身边。
商银河满头问号：
他明明在自己的房间里待着，怎么突然到这个地方来了？
难道是在做梦？
他试着捏了捏自己。
不痛。
难不成真的在做梦？
直觉在隐隐地跳动，仿佛在提示着他什么。
商银河试探着摸了摸地面，入手间一片光滑，光滑得简直不像是在真实的世界里。
就在这一片寂静中，远方悠悠地传来旁白的声音：
“你，是一个魔王。”
伴随着这个声音，商银河瞬间被一键换装，换上了一套深色的、破破烂烂的乞丐斗篷装。
emmmmm……
商银河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不禁感到了深深的疑惑：
魔王就穿这种东西，这是在骗谁啊？
这么没有排面的吗？
没有理会商银河的小动作，旁白还在慢悠悠地说着话：
“魔王拥有一座巍峨的城堡！”
“魔王竖起了自己的旗帜，怪物们即将蜂拥而至！”
旁白的声音激昂起来，显出了十万分的激情：
“让怪物们成为你的部下、住进你的城堡！”
“让怪物们缴纳房租、抵抗勇者！”
“让怪物们优生优育，成就最强的魔王军团！”
旁白顿了一下，用最高亢的声音给自己的介绍做了一个结尾：
“颤抖吧！我们的目标是——征服世界！”
商银河在原地等了好一会，没有等到接下来的话语。他这才确定，这个声音说完话了。
但是，这个信息量也太少了吧？
商银河简直要给自己一个黑人问号脸。
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是什么地方？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旁白说的什么魔王、怪物的，都是什么鬼？
还有这个世界的画风怎么显得这么奇怪？
以及，这一直存在的奇怪的音乐声，到底是什么？
他站立在原地不敢妄动，左顾右盼了上好一阵子，却只见到周围一片宁静，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又试探着前后左右走了一走，世界还是那副二次元画风的模样，一动不动的圆弧状山峰一直遥遥地立在远方。
这不是梦。
商银河确定自己是清醒的、思维清晰的。
他做过所谓的清醒梦，他知道清醒梦是一种是什么样的感觉。
这，不是清醒梦。
这是一个真实的、规则奇特的世界。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但是，人总得好好活着。
他决定小心一些，探索一下这个世界，先保障自己能活下去，再来探寻那些“为什么”。
他碰了碰地上长出的草，小草岿然不动。
他碰了碰高耸的树木，树木自顾自挺立着，丝毫不理他。
好像所有的东西，都是固定在地上的一样，无论怎么触碰，都无法得到反馈。
商银河看了看脚下蜿蜒通向远处的小路，只剩下一条线索可以探索一下了。
他决心沿着小路向前走，看看能遇到什么。
走着走着，他停住了脚步。
仿佛是场景切换一样，眼前突然跳出来一片房屋。
准确来说，眼前是一片破破烂烂的、打着补丁的房屋。肮肮脏脏的帐篷上飘着一面可怜巴巴的旗帜，用Q版的字体写着一个“魔”，颤颤巍巍地飘荡着。
而背后是少儿简笔画一样粗糙的小山和树林。
看上去就显得非常可疑。
商银河犹豫了一小会，决定走进去看一看。
他试探着走入房屋里，这个破烂建筑目前有两层，一层存在四个房间。他一一推门进去，发现房间的布置一模一样：破破烂烂的墙纸、破破烂烂的冰箱、破破烂烂的洗手池、破破烂烂的床铺。
房间内一个活的东西都没有。
在这片无人的世界里，伴随着他的，仅有身边那好像是无处不在的音乐声。
奇怪的是，无论他怎么走，音乐声都没有任何音量大小上的变化。感觉上，这音乐好像就是从他身边发出来的。
商银河自认是个胆大心细的人，就连莫名其妙来到这片空间的事，也没有让他太过慌张。但这种毫无人气的氛围，实在是有些渗人。
他决定上二层看看。
二层比一层更加简陋，只有一个同样破破烂烂的帐篷耸立在天台上。
商银河小心翼翼地走入帐篷里。
旁白的声音突然蹦了出来：
“魔王进入了他巍峨的城堡，传奇的故事就此展开！”
商银河听得一头黑线。
按照旁白所说，他这个穿着破破烂烂的乞丐斗篷装的家伙，是个魔王；
而眼前这片破破烂烂的建筑群，是“巍峨的城堡”。
——货不对版，差评！
且不论在一旁胡言乱语的旁白君，商银河在帐篷里发现了一些看上去就不太一般的东西：
一本书和一个泛着光芒的小球。
他试探着触碰了一下光芒小球，瞬间，一个半透明的系统界面在他面前展开，上面写着三个选项：
游戏成就、游戏情况、存档、读档。
商银河恍然大悟：
哦！
这原来，是一个游戏啊！
看来这无处不在的音乐，就是游戏的BGM了。
而旁白君一开始说的什么魔王啊、招募怪物啊、抵抗勇者啊、征服世界啊，应该就是游戏的玩法了。
终于搞清楚自己大概在一个游戏世界里，商银河忐忑的心也略安定了一些。他定了定神，先点击系统界面上的第一个按钮，进入了游戏成就界面。
系统界面瞬间一变，密密麻麻的条目罗列在界面上：
[登顶的魔王：完成主线任务——40积分]
[心胸宽广的魔王：拥有7种不同的怪物租客——5积分]
[富裕的魔王：钱财达到100万——5积分]
[手下众多的魔王：入住的总怪物数达到100——5积分]
[闲得无聊的魔王：完成所有支线任务——20积分]
……
看起来满足成就条件，就可以获得积分。但是积分有什么用呢？
商银河又试了试接下来的游戏情况选项，系统界面一变，显示出了一行光秃秃的文字：
[当前金钱：1000]
剩下的界面是大片大片的空白。
商银河转而点击了存档选项，于是，他成功将当前时刻存在了第一个位置，系统自动标识为“存档0”。
他往旁边走了几步，又尝试了一下读档。仿佛只是一个恍惚，他又回到了几秒前所站立的位置。
这种感觉很奇怪，仿佛刚刚那几秒钟根本就不存在，意识在两段时间长河之间交错而过，这种时间和空间上的倒错感几乎令他头皮发麻、浑身战栗。
商银河在原地舒缓好了一会，才恢复过来。
紧接着，他试探着打开了帐篷里的书本，可是书本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
帐篷里再没有其他东西了。
商银河停下四处翻找的动作，他开始整理当前所有的线索：
可以确定的是，他确实是在一个游戏世界中。
目前不知道谁创造了这个游戏世界、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游戏世界、也不知道该怎么离开这个游戏世界。
也许，就像《楚门的世界》一样，这个世界不知名的创造者正在遥远的他方，窥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以此取乐。这样想着，仿佛身边的音乐声也变得凄厉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