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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猜出了这女人的身份,仇家小辈排行第三的仇月美,仇诗人查了不少仇家的资料,来之前就让我看过了,不巧,让我印象深刻的其中之一,就是三小姐仇月美,如果资料上还有所欠缺的话,再加上看到她后,那一身森冷的黑气,足够让我知道很多事了。
“都是做这行的,你说这‘有些人’,就不怕报应吗?”
“修者都是与天斗,只有没本事的,才怕报应。”仇月美没想到我会知道这么多,乍然被我曝出来,面色难看程度,连胭脂都盖不住,目光狠毒地直瞪着我,但她多少知道这是什么场合,还是稍稍弱了语气,道,“不过你话中的这女人确实有点过了,怎么能这么对待自己的孩子呢,要让我知道的,肯定不会放过的。”
她气过后,表情就调整过来,好像我说的女人,真的不是她一样。
“走吧,四叔,爷爷他们都等着你呢,你人都来了,不去问个好,说不过去吧?”她这就把包袱朝我们丢过来了。
我伸手挎着仇诗人的臂弯,娇笑着:“是啊,我们人都来了,都不知道上哪找你们呢,也是啊,说到继承,我家死人也是正统呢,你们防着点也是要的。”
说完,我颇为愁苦地哀叹着。
所以啊,别拿孝道之类地来攻击,是谁先抛弃的谁,明眼人都知道。
围观的人窃窃私语,仇月美咬着牙龈,眼睛都快把我瞪出窟窿了,还是仇子荣出来缓和:“四婶说的什么话,只是今天人多,招待不周。四叔,爷爷他们等着呢,您跟我进去吧。”
……
这是哪?
我捂着脑袋,睁开眼睛目之所及的都在旋转,晕得我想吐,下意识地又闭上了眼睛,任由脑子里嗡嗡嗡地响。
那感觉,就像我经历过好几万个三百六十度旋转,恨不得切断脑子的神经。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逐渐好转,再次睁开眼睛,然后……愣住。
我躺在一个古老样式的古木床上,罩着红色的床罩,那床照也是现代所没有的古朴样式,上头绣着花纹,触手一摸,又滑又软,很不错的料子。
我试着坐起来,有点蒙……我记得,我好像跟仇视人参加仇家新生代长孙的成年礼,生日晚宴?为什么现在躺在这奇怪的地方?
掀开床罩,看到所处的房间,再次愣了下——
古香古色的房间,哪怕布置得很精致,也很温暖,很像青瓷花瓶里搭配的花,垂放的绸子颜色,还有清丽的屏风,雕刻着精美纹饰的衣柜,全都是我喜欢的样子……但也不能忽略这很像古代房间的事实!
而且,这房间看着很熟悉,我好像曾经在哪个梦里见过。
搞什么,我参加一个生日晚宴参加得穿越了?
不要啊,我一只鬼跟人玩什么穿越,我有家人,有老公孩子的!
我有点傻,急急下床,顾不上自身的不适,想离开房间查探清楚。
刚下床,门“咿呀”一声就开了,一个穿着古装漂亮罗裙的女人走了进来,一进来立马就把门关好,然后朝我看了过来——
“卧槽!”
不怪我爆粗口,这女人……这女人她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奇怪,这事怎么好像经历过?
我好奇地盯着她,奇怪的直觉告诉我,眼前的女人对我无害,相反的,还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很想要亲近。
甚至很玄妙地觉得我能感知到她所想所恋所知所痛所喜……
可是,我和眼前这个女人,除了长得完全一样外,性格一看就完全不同。
我这人说不是大大咧咧,但跟眼前这位气质优雅娴贵,大家闺秀的女人一比,就像个野丫头。
“你醒了?”
在我看着她发愣时,她已经走到我跟前,很轻柔温和地问我。
我傻傻地不知道怎么回应,下意识地觉得,她应该是看不到我的呀?
“怎么了?还有哪不舒服?”她忧心地皱眉,美人轻蹙眉头,我第一次知道“自己”可以这么好看。
看她朝我的头伸出手来,我终于回过神来,一把抓住她的手阻止她碰我,找回点理智:“你是谁?这是哪里?”
“你别紧张,”她轻言安抚,“我不会害你的。”
她反过来拉住我的手,牵着我走到桌边的凳子上坐下。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不过我希望你能够保持冷静。”
我定定地看着她,心里有不太好的预感,我有点慌,甚至想让她不要说。
她却好像感知到了我的内心,握住了我的手,四只手互相包在一起。
一道奇怪的暖流,在我们交握的手间流淌,传递到我身上,流遍全身,之前晕眩等不舒服的感觉退去不少。
“我叫陈澜一,是你的前世!”
我:“……”
“这里距离你所在的时空,应该有五百多年的距离,是我,把你召唤过来的。”
我:“……”
我觉得我的晕眩加重了,耳朵也不好使。
“你没有听错,也不要假装自己听不清楚,”她完全猜到了我的内心,“你现在,就在五百多年前,我是你的前世,也就是说,我就是你!”
我一下子甩开了她的手,“唰”地站起身来,俯视着坐着的她:“别跟我开这种玩笑,说,你是不是仇家派来的?又想迷惑我呢?我说,这种事你们老做老做,就不腻吗,玩点新鲜的成吗,觉得前天晚上放过那个男鬼,是我们不敢把你们怎么样吗?”
她微微仰头,带着无奈、怜惜、疼痛和包容,静静地看着我,无声地诉说着真相。
我回瞪她,很想像对付那晚那个男鬼一样给她一脚,可我嘴上再凶,对着女人总有莫名的不舍。
而且,相连的感知,她那心中无法诉说的疼痛和忧伤将我包围,我实在受不了,踢掉凳子转身就走。
我跑到门口,打开两扇木门,然后,我呆在门口。
并不是门外有什么奇怪诡异黑暗的存在,相反,外头阳光灿烂,楼宇院落很别致,房前小院种植着花草,正盛开着,蝴蝶正在上头飘舞。
可……可这些都不是我熟悉的存在,难道我被带到一个古风类的别墅、庄园?
在我试着要不要走出去时,我看到有两个丫鬟打扮的女人,手里捧着东西走了过来,看到我时,眼里有一丝奇怪,但马上就低下头,朝我弯膝福礼:“夫人!”
这,这还有帮手来一起演这出戏的吗?
在我瞪圆眼睛时,后头一双手把我拉了进去,我只看到粉蓝的袖子一甩,两扇门就“啪”地关上了。
我:“……”
死人,我看到古人的内功了,好屌的样子!
我还瞪着眼睛,陈澜一已经很严肃地跟我交代事情了:“不能让除我以外的人知道你的存在,否则会扰乱时空。”
“……”这女人演上瘾了?
外头,丫鬟轻轻敲门:“夫人?您怎么了?”
“没事。”陈澜一应了声,再压低声音对我道,“先委屈下你了。”
然后,她的袖子朝我一扫,我整个“人”完全不受控制地朝她扑去,就像眼前的她是一块强力磁铁,又像是我这只魂的身体所在,我连一丝抵抗都做不出来——
想象中的两个人互撞的情况并没有发生,我似乎进了一个“套”,眼前黑了一瞬,再睁眼时,眼前的视角……有点奇怪。
我想转头,脑袋却不动,眼睛看到的也不变,我大惊,试着抬头跳脚还有扭腰,但、但这些全都没有感知!!
死人,我变植物人了吗?
好半天,我才弄明白,我跑到陈澜一的身体里了,所看的都是她正在看的,但我无法控制她的身体,只能跟着她做什么,而我……感知什么。
这实在是,太神奇!
我感到陈澜一庄重地坐下,听到她开口:“进来吧。”
门再次开了,进来了刚才我看到的那两个丫鬟,她们似乎对夫人短时间就从我这样的披头散发,到她现在的整洁,不仅挽了鬓,还换好了衣服感到奇怪,但并没有多问,只恭恭敬敬地请安,其中一个开口:“夫人,老太爷那边请您过去。”
另一个看着活泼点的丫鬟不满地说道:“肯定又没有好事,爷才走了半个月,他们就这样欺你,等咱爷回来,有他们好看的。”
“绿鸳,别胡说。”陈澜一轻斥活泼丫鬟一句,随即对另一个稳重些的丫鬟吩咐道,“紫鸯,你准备准备,我们这就过去。”
“是!”紫鸯应着,顺便拉了把还想说什么的绿鸳,走过来扶着陈澜一起身走到梳妆台边坐下,帮她梳理头发,整理衣裳。
古人的各种礼仪,总是特别烦琐和麻烦。
弄了半天才真的出门,看陈澜一的样子一点不急,我现在就在她身体里,更能感知到她的情绪,刚才铜镜里的她,看着很平静镇定,可始终有一烦躁、厌恶厌烦的情绪萦绕着我。
然后就是一段弯弯绕绕的路,我第一次清楚地意识到,古代大宅的房屋有多“宽敞”,从这院到另一个院,要走好久啊!
听到我抱怨的心声,陈澜一小声地回我:“我实在不喜仇哥家的这些亲戚,特别是那老太爷,仗着自己是长辈,就没脸没皮,所以,我们住的地方是距离最远的。”
听她这话的语气……我有点相信,她是我前世了,看着淑女规矩,内心跟我一样荡漾!
“夫人,您在说什么?”紫鸯听到了声音。
“没什么。”陈澜一面色淡淡,好像刚开口说话的真不是她。
但我心里却有点疑惑,仇哥?这称呼,我在哪听过?
总算到了那老太爷的院落,虽然绿鸳说爷不在,谁谁就开始欺负夫人,但还是看得出来,陈澜一在这家里的地位很高,一路走来,遇到的仆人全都会恭敬地对她行礼,喊一声“夫人”,饶是所谓老太爷的院落,里头的仆人,也都不敢对她过于造次,后来我才知道,她可是这里的主母!
屋里的小厅,一个老头坐在暖塌上,有个丫鬟在给他轻轻敲打着肩膀,旁边的椅子上,坐着两对夫妇,看起来年岁不小,有个四五十吧,另一边也坐了两对年轻夫妇,看起都身份尊贵,不过,当陈澜一走进去时,除了老太爷,一共四对夫妇都站了起来,先朝陈澜一行礼,有叫嫂子的,有叫侄女的。
“澜一来啦,快坐。”老太爷看起来还挺热情,热热乎乎地像看自己亲孙女,但从陈澜一那感受到的厌恶可知,这一切都只是表象的。
陈澜一态度上没有任何把柄地唤了声二爷爷,坐在了他身旁的位置,随着陈澜一的落座,其他人,也在他们下手的位置上坐下。
简单地寒虚过后,老太爷在其中一位中年妇人的示意下,开口入了主题:“两日后,成安就满二十了,你做为大嫂的,可得好好为他操办才行啊。”
陈澜一姿容端正,不卑不亢地说:“成安有亲母二婶在,我这个堂嫂出面,恐怕不太方便。”
她随即看向左边那位示意老太爷的中年妇人,很是温和亲切地说:“我和仇哥别的没有,这家还算是宽敞,到时候需要用到什么场地,直接跟我说一声就行了。”
这话乍一听很得体,也很大方,也仔细也琢磨,内容就丰富了:她表明了,这是她和自己丈夫的家,他们都是外来客,还有,要用场地可以,必须先通知她,她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我有点弄清这些人的关系了。
主位的这位老太爷,应该是那什么仇哥亲爷爷的兄弟,而如今的这个仇家,是仇哥亲爷爷打拼下来的,现在由仇哥继承,按理说,早在爷爷那辈就该分了家的,现在这个二爷爷依然住在这里,还有把自己当主人的架势。
不仅如此,他的儿子孙子也都在这里,叫陈澜一嫂子,但都不是亲的,说近一点,仇哥的父亲和他们是堂兄弟,到了仇哥这代,关系已经更远了些,说堂兄弟都是好听的,而这些人不要脸的把自己当直系了,一开口就是“作为大嫂”。
陈澜一的反击,我表示很喜欢。
那二婶面色微僵,随即低下头掩去眼底放射的狠毒,不过我都看见了,陈澜一不可能看不见,她故作不知地笑着。
倒是老太爷很平静,好像陈澜一做的没什么不对,还微笑地颔首:“就是我这二媳妇做事比较粗心,澜一啊,你可别想偷懒啊,多指点指点她,免得到时候对客人有什么疏忽,整个仇家的面子都不好看。”
整个……仇家?
虽然听到仇哥时就有所怀疑,但听到时,我还是有点诧异……这个仇家,是我知道的那个仇家吗?
陈澜一嘴角淡然一勾:“二爷爷,不是我不肯,实在是仇哥现在也不知怎么样了,我实在忧心,没功夫操心这些,左右成安母亲心宽,就让她多费点心思吧,我是有心无力了。”
话里话外,都透露着这家子的人没良心,亲人在外“打仗”,你们还有心在家里大办什么生辰宴,大吃大喝,简直狼心狗肺。
此话一出,那个坐在一边事不关己的成安,面色青了几分,拳头都悄悄握紧了。
“澜一误会了,”老太爷语重心长地说,“就因为如今局势不明,才要让成安的生辰宴冲一冲,让他人看到我们仇家的底气,不仅可以安一部分民众的心,还能让企图趁这个机会对付我们的宵小有所忌惮。”
闻言,陈澜一只是淡淡笑了笑,没有再反驳,他们就以为她是妥协了。
“还有件事,”老太爷完全闲话家常的语气,“不管是办生辰宴也好,还是增加守卫,这些都是虚的,最近正是阴阳界震荡时期,寒尘现在抵抗那大魔,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我们首要的,就是提升家族的实力,成安天赋出众,正该全力培养,我们仇家的灵果,近日不是该成熟了吗?”
寒尘?
正在我觉得这名字十分熟悉时,我受到了陈澜一内心狂暴的情绪冲击,就连她说话的声音都冷了许多:“二爷爷,灵果难得,我们辛辛苦苦培育多年,也才只有三个,您刚也说了,此时正是仇哥最艰难的,他是仇家的顶梁柱,这些灵果都是要给他备着,以防不时之需的,至于成安,要提升实力,那简单,家族每年都会有子弟外出历练,今年就让成安跟着去好了,他也二十岁了,在家里处处宝贝着,给他再多的灵果又有何用。”
成安脸颊骨动了动,一看就憋着气,但他要真有骨气,这会就该站起来说自己出去历练,不靠什么灵果,可他还是坐在了那里没动。
“澜一啊……”
“二爷爷,”陈澜一不给他继续做戏的机会,站起身来,“小宝也该醒了,我得过去看看,要没什么事的话,澜一就先告退了。”
她意思意思地福个身,带着自己的丫鬟直接就走了出去,她转身时,我看到那老太爷眼里闪过冷厉的光。
回到自己院落的房里,陈澜一打发绿鸳和紫鸯去看看小宝,关上房门后,便把我从她的身体里放了出来。
“你丈夫叫什么名字?”
一出来,我张口就问。
陈澜一对我的询问并不奇怪,示意我坐下后,就告诉了我:“他叫仇寒尘,这里是仇家,在阴阳界,还算有点名气。”
仇寒尘,那是仇诗人的祖宗啊?!
我刚坐下,立马又站起来了,恍恍惚惚地:“仇家,真是我知道的那个仇家?”
我这话说得含糊,但陈澜一就是明白了我的意思,朝我点头:“对,就是你知道的那个仇家。”
“到底、到底怎么回事?”
“我是卦者!你应该知道什么是卦者吧?”
见我点头,她接着说:“那我就不用跟你解释,我从一年前开始,就一直有不详的预感,卦者的预感从不是随便说说而已,我便花了点代价,预知了我和仇哥的未来……”
话还得从头说起。
这个时代,是阴阳界辉煌的时代,各类术师如春雨后的竹笋一一冒出,仇家能够在这么多同行中冒出头来,并且占据了领航者般的地位,仇寒尘功不可没。
但古往今来,物极必反,最辉煌与最低迷,都会开始反弹。
地府掌管着所有死灵,而在地府十八层地狱之下,还有一处幽涅之地,天底下最恶的鬼、魔,都镇压在此。
然而有一天,这幽涅之地,居然与一处古墓连通,放出了鬼魔,搅得天下不得安生,仇寒尘与其他世家,还有修为不错的散修,集结了不少英雄人物,深入被称为魔窟的古墓,既要降服被放出的鬼魔,还要想办法封了魔窟。
这一去就是大半年,只有偶尔有消息传回来,只为让澜一安心。
可澜一却始终不安,卦者的预知分为明或暗,明就是主动预知,那样的话知道的会更详细更清楚,但要付出不小的代价,暗则冥冥之中的一点感应,模模糊糊地卦者本人可能都分不清感知到的,究竟是什么,这是被动,不需要什么代价。
这种不安困扰着澜一,迫使她宁愿付出代价,也要预知清楚,她不安的来源究竟是什么。
结果,她预知到,他们一家三口全都……不得好死!
就是说,她和仇寒尘,包括那五岁大的儿子,都会死,且死得凄惨,死得冤屈。
这怎么可以?
她和仇寒尘是相爱结合,因为卦者的身份,她受到了不少磋磨,两人在一起前更是磨难重重,因为彼此坚定的意志,最后才在一起的,婚后,虽然有极品亲戚,但两人是幸福的,也一日比一日更爱对方,更何况,他们还有爱情结晶,他们的儿子!
如今,好不容易拥有的稳定生活,竟然要以惨烈的方式失去,要只是这般也就算了,可她的孩子只有五岁啊,预知显示,她那五岁的孩子,会比她和仇寒尘遭受更大的折磨,并且死后还不得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