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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
能够成为王的人大多有极其顽强的信念。
这份信念可能是源自于想要改变世界, 又或者是改善自己的生活。
是欲望, 对物质和享受。是毁灭, 对于以前未拥有的一切抱有恨意。
大多如此, 在书易看来,这些成为王的男人, 无一不具备这种东西。
差别也只是善恶之分, 有的人胸怀大志, 这份志气并不局限于自己, 而是他周遭的一切, 乃至世界。因为世界并不完美, 因为黑暗肆意凌虐, 所以他要成王, 他想要改变这一切, 带给更多人安定的生活。
这种人书易认识,四区的王就是这样的男人。
以他为中心, 凝聚着越来越多的人,最终汇聚成改变推动历史的力量。
守护着越来越多的人类, 在混乱中带给他们相对公平的权利组织。
还有一部分的王者则更平庸, 他们守着那张椅子是为了更好的生活, 是为了能够肆意剥夺生命享受权利带来的为所欲为。
在这种人心中, 权术第一,他所维系的是源自于本心的欲望。
王道对他们来说, 只是欲、望的诉求。
闻人诀呢?
他沉迷权利吗?不, 他选择的恰恰是最放权的管理手段。
那么, 他甘于享受吗?在书易看来不近女色,大多数时候表现的极为自律的男人不是。那么,他是想要改变这个世界吗?
从他乐于把上层“建筑”摧毁的行为看,是对现有权利构成的不满吗?
书易曾以为他是,每个人的想法不同,总有人想要引领不一样的大势。
可仔细观察下来,书易又发现,闻人诀不是。
他虽然摧毁了前王权,但却未乐于或者兴奋于改变规则。
他当上王后,前王时代存在的不公依旧存在,前王时代那些碾轧黑暗,没有消失,仅仅是,上头换了个人。
掌握王权,这是地球男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可闻人诀,表现的实在太过无欲无求了。
他没有甘于享受,大多像是随遇而安,更没有在取代老王后迫不及待想要改变未来。
他维持着原状,却又对身旁试图改变的举动保持沉默。
他在想什么,没人猜得透。
得到这一切,却又超乎寻常的不在意。
没人能从这样一位王者身上得到安全感,就算他强如神祗。
书易从一开始接触就从他身上察觉到违和,但他当时没能想明白这份感受,可随着相处时日的增多,慢慢的,他终于反应过来点什么。
闻人诀有些恍惚,从车上下来后,他脑中莫名想起了书易以前的那些话。
因为看见白檀眼中的愤怒,太久没有过的不适感让他想起一些较为细腻的问题。
白檀觉的眼下这种情况很过分,要生气,自己呢?
单从王者角度来看,他这个时候应该要忧虑,甚至大动肝火吗?
因为这些黑暗虽然目前看着影响不大,但闻人诀清楚的知道,这种怨恨积累下去,最终将成为击溃王权的力量。
他这个王权的灵魂,此时应该表现出什么样的情绪呢?
迎面而来的拳头也没能打断他当前的思绪,没去挡,握着男人的手腕,突的加重了力道。
“啊!”惨叫一声,那高大的制服男人突然痉挛了身子,挥击而出的拳头到了半路便收回,本能去抓自己剧痛的那只手。
单手活生生把人手腕捏断,白檀缩在他背后,完全傻了。
闻人诀松手后,对方那下垂的手臂,太能说明刚才发生了什么。
这样的疼痛显然也不是身前这个粗壮男人能够扛得住,在闻人诀松手后,男人蹲了下去,面色惨白,额头汗液不断滑落。
周围站着的战部成员们哗然一阵,而后立马就端着枪逼近上来。
闻人诀到了现在,已然是清楚事情绝对不可能就这么揭过了,这种场景下,倒让他生出了点烦躁。
这点情绪来的很及时,他刚才就有在想,身为十七区的王,看见眼前这样从根基上毁灭王权的行为,应该要表现出怎样的情绪。
可惜,没能整理出来。
不过知道麻烦事情到了,又避让不开的事实,总算让他有了情绪。
蹲下身子,闻人诀把人单手提起,举高在身前。
他身后的白檀努力缩小自己身子,一手拽着他衣摆,跟他贴的很近。
以人为盾,闻人诀缓目扫过周身一圈人,最终加重了些音量,朝前头一看就是指挥者的男人喊道:“让你们部长来见我。”
这句话并未趾高气昂,相当平静。
可就算如此,依然让身前那个提着手、枪,褐色头发的大汉嘲笑出声:“你当自己是什么东西?部长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闻人诀蹙了下眉。
白檀吞咽了口唾沫,身周一圈全是对准自己二人的黑洞洞枪口,实在让他有些站不住。
整个人都快趴到闻人诀背上,凑近人耳朵,他咬牙道:“吹牛你也看看场合,你说的官是不是级别太高了,不如先见见他们村长什么的。”
维端:“呵!”
白檀贼眉鼠眼的样子太过搞笑,它实在有些憋不住。
“你们是第二战部的,让你们分队长来见我。”没想过见自己的下属居然这么难,闻人诀从他们的衣着上判断出所属。
高位者的久了,他对向阳等人的权势了解不透,在他眼中,黑虎向阳等人不过是高阶些的棋子,可没想过,在下面这些人眼中,那些人都已经算是绝对的大人物。
因为一直以来的低调作风,再下层些的管理者压根就没见过他。
甩手掌柜做的久了,很多时候他只成了个符号。
分队长这个级别的话,应该有见过自己,虽然他不见得认识。
“呦呵,这牛逼他妈一套套的,接下来还想见谁?”大概没想过,人死到临头花招还挺多。
闻人诀这下眉头蹙的更紧了。
白檀一脸的尴尬,他的脱线让他在这个时候,尴尬大于恐惧。
踮起脚尖,他又趴人耳朵上说话,“咱们要是死了,就是被你吹死的!我白家身份都没说,不行,亏了。”
闻人诀终于瞥目看他。
就见白檀已从他身后走出,跟他并行后,对着其他人傲然道:“我是白家嫡孙,虽然说了你们也不知道,但是用枪打我肯定不是个好主意……”
“砰!”跟他话音同时的,还有直冲他额头来的一颗子弹。
闻人诀手还拉着他胳膊,白檀已被他甩到一旁。
维端:“我怀疑他缺个脑子。”
“看来……是不肯配合了。”根本没被眼前的场景影响,闻人诀语调依旧淡漠,耳旁秋阳痛哭高呼夏金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如失了伴侣的白头雁,声声带血。
这处的围观者已经不少,尤其见着居然有人敢拿捏战部成员威胁其他人,更是一步三回头,或者干脆停在不远处观看。
不少人的眼中带着隐晦不忍。
可是无人敢发声。
所有人都知道,今天场上的这些,怕是一个都活不了了。
就算拿捏着人质,又能如何呢?
垂着的右手突然抬高,被握在手心的短小刀柄中忽的伸出光刃,闻人诀速度快的让人分辨不清。
他身后白檀继续咋咋呼呼喊着,“我死了,千万别把我跟他埋在一块。”
这窝里反的架势吸引了不少人注意,包括闻人诀对面的那些战部成员。
当挥着突然出现的光刀在人群中砍翻,甚至抓住真正领头者后,其他人都没太反应的过来。
只有白檀,从一开始咋呼就有留意这边。
“噔噔噔”的跑到闻人诀身侧,忙着邀功,“怎样,你说吸引注意力,我办到了。”
他的优点之一,听话。
闻人诀对这一点感到满意,点了点头后吐出两个字,“让开。”
“哦。”白檀果然很听话,尤其在这种场景下,侧身往旁退了两步,那些对着他们的枪口果然迟疑的抬起。
没了遮挡自己视线的人,闻人诀能够清楚看到整个场中的景象,被他抓着作为新人质的男人显然地位不低,这种时候也故作出沉稳来,试图交谈,“你放开我,今天的事情大概有误会,战部一向秉公处理,不要激动,我……”
没能说完,因为闻人诀勾了下唇角,突的动手。
一条带血的胳膊掉落在地,惨烈叫声一瞬仿佛穿透云霄。
“这光刀不错。”维端心识中对这个武器挺满意。
闻人诀虽然不说,大概也觉的顺手,对着身前死命扭动的男人轻声哄劝了句:“安静些,好吗?”
白檀被突然掉落的手臂和飚出的血吓的高八度伴叫,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就又听到了这么一句。
可很显然,闻人诀这次压根没想得到回答,因为他问完后连一秒都没停顿,直接就又跟切萝卜样,把人另外一只手给卸掉了。
被眼前一幕刺激的脑袋突然晕晃了下,白檀一手撑着额头,大眼中情绪很复杂。
叫……这几天叫多了,嗓子有些发不出声。
因为怕被伤害,他跟的闻人诀紧,更能够从人面具外平静的脸色上读出源自灵魂的恐惧。
闻人诀没想要什么答案,因为他之后一言不发的,把人耳朵切了。
那些围着的战部成员傻了一瞬,终于反应过来,数十只枪口对准闻人诀全身,手指动着就要扣下。
可闻人诀这时却把人提拽起,展示似的转了一圈,冷淡道:“他还没死,不要了吗?”
“正确的人质绑法不是这样的吧?”维端心识中提出质疑,只是口气随意,不太在意。
闻人诀同样漫不经心的回上了一句,“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