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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想起来?呵呵,看来是真不懂人话啊!既然听不懂人话,那就别浪费粮食和空气了。”
说完就猛地一脚把人死死地踩进了沙子里。
那个女孩子被踩在泥沙里,整个人憋到几乎窒息。
于是,出于人的本能反应,她实在忍不住了,开始不断的挣扎,可她的力量始终不敌教官脚下的力量,在扑腾了一会儿后,掀起了几个水花后,渐渐的就没了力气,最终彻底一动不动地浮在那里。
死了。
一条命就这么没了。
所有人全都听到了动静,却没有人再敢抬头。
在死亡和憋到绝望,他们最终还是选择后者。
“一!”
终于,那个教官在弄死了一个人后,才想到这群人的存在,喊了这么一句。
所有人顿时齐齐冒头,不断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宴九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去瞄那个就在自己斜对面的那个被活生生给憋死的女孩子。
只见她整个人随着潮涨潮落浮在了水面上,隐约间还能看到女孩子那因为挣扎而略显狰狞的脸,以及口鼻里塞满的砂砾。
是被活生生溺死的。
宴九不忍再看第二眼。
她没有能力救人,甚至还有些自身不保,再看也无济于事。
还不如乖乖想着如何度过这一关。
这个教官越喊时间越长,她的憋气时间也不知道何时会到极限。
说真的,她挺担心自己会成为第二个。
“二!”
很快,那教官又是一声喊,所有人的脑袋再次深深地扎进了水里。
有了那个女孩子的前车之鉴,这下没有人再敢随便抬头了。
只是他们再怎么忍,教官的时间越来越长,还是有几个人实在是真的憋不住,想要抬头。
那教官这下连废话都不讲了,“砰”地一枪,震耳欲聋的枪声在海滩上响起,让所有人浑身一抖。
就在宴九也感觉到眼前一阵阵发黑的时候,枪声硬生生的将她激得清醒过来。
渐渐地,海面上有鲜血融入进来。
宴九很快就看到鲜红的血液丝丝缕缕的蔓延了过来,染红了她周边的海水,她整个人都浸没在其中,睁开眼不再是一片蔚蓝色的海水,而是红色的。
鼻尖似乎还萦绕着那股血腥味。
那种感觉既恶心又渗人。
但……
又会让她莫名的从心底深处隐隐感觉到了一种悸动感。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看到那片满是红色的海水后会有这种感觉,但是她身体很诚实的在告诉她,她的确有种头皮发麻的那种亢奋感。
尽管被压得很隐秘,也来的很莫名其妙,可她能确定,自己的确看到血有反应。
而且脑海中还不断的浮现出那个口鼻里充斥着砂砾的可怜女孩儿。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
宴九只感觉自己的胸口如压着一块大石头,而且石头变得越来越大,到最后沉闷到几乎要到让人窒息的地步。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几分钟的问题。
她的耳边已经传来了好几声的枪响。
那个教官似乎不死几个人就无法训练下去似的,铁了心的要憋死他们这群人。
不行。
她不能死。
她绝对不可以死!
宴九不自觉地握紧成拳,粗粝的沙子被她攥住,掌心一片疼痛。
她用这种疼痛感来刺激自己的感官。
直到又一声枪响过后,她听到那名教官喊了一声,“一。”
那一个口令此时此刻在宴九的耳朵里如同天籁。
“哗啦”一下,她猛地抬头,大大地呼吸了一口,那胸口的憋屈感瞬间消失,只是在呼吸的同时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窜进了她的鼻子里,然后钻进了她的肺里。
而她竟然不反感那种味道。
甚至头发上的水珠一滴滴的顺着发梢滴落时,她能清晰地看见那水珠是红色的。
能把这片地方全染成血红色,最起码得杀了五个以上。
宴九看着那些漂浮在水里的尸体,以及从他们身上源源不断流淌出来的鲜血。
不是第一次看见死亡和鲜血,但是却是第一次被血水浸泡着。
而该死的是,她居然一点都不反感。
这种反应让她心里头有些慌。
她不怕自己杀人。
也不怕自己变得心狠。
唯一怕的就是在无形中慢慢的适应、习惯、从而麻木到失去了自己做人的底线。
她怕自己真的会随着时间沦为一个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
宴九一屁股坐在了那里,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那个教官在训练完他们后就把他们丢在里沙滩上,自己先走了。
其余人在缓过来后,也纷纷起身打算回去冲个澡,换一身干净的衣服。
全程他们这群人都没有看过那些浮起来的尸体一眼。
冷漠而又习以为常。
只有宴九。
她还坐在那里。
那剧烈跳动的心脏和不安的情绪让她一直呆呆地坐在那片血水中,静静地看着那些被打死的、溺死的浮尸随着浪潮一点点地飘荡进了海里,成为新的鱼饲料。
八个。
一共死了八个人。
按照这样的速度,这一百多个人也不过就是一个月的时间就能全部解决的。
一阵浪潮再次袭来。
冰冷的海水险些把她给撞翻,她这才不得不从海水里站了起来。
浑身湿透的她转身一步步地朝着自己住宿的地方走去。
那天晚上教官没有再让他们训练,所有人倒头就睡了下去,企图尽快补充自己的睡眠,迎接明天新的一轮残酷挑战。
宴九一开始也想尽快入睡,可当她闭上眼的时候,就看到那个第一个死去的女孩儿,还有满眼都是红色的海水。
不知为什么,一回想到那幕,她整个人就焦躁到无法入眠。
而且有什么东西如困兽一般想要冲破似的。
那种感觉她说不上来,就是……很难控制。
于是到最后她不得不放弃睡觉,打算出去跑两圈,发泄下自己的情绪,等跑累了估计就能睡得像头猪了。
十一月底快十二月的天,夜晚的海岛上风吹过刮得人脸生疼。
宴九绕着海滩边跑了好几圈,最后一屁股坐在了块干净的地方,平复着呼吸。
她觉得自己真像斗兽场里的那些牛,居然会一看到满眼望去的血会兴奋?
简直是有病!
难不成这群人偷偷给他们注射了疯牛病吗?
宴九脑子里在胡思乱想着,整个人陷在自己的情绪里。
却没想到这个时候,突然间一道黑影从她背后窜过。
宴九几乎是凭着本能反应侧头,伸手一把扣住了对方的手。
等她自己清醒过来,那人的手已经牢牢被握住了。
她抬头,就看到一个带着口罩,头上带着一个黑色棒球帽的人。
“……”宴九抽了抽嘴角,然后毫不留情地戳穿道:“欧飞,你是当我瞎吗?”
就遮脑袋有个屁用啊!
那人大概没料到自己会这么快就被看穿了,浑身一僵,但仗着自己脸被包裹的很严实,咬着牙继续想要和她动手。
宴九眼疾手快地一把锁住了他的另外一只手,反手扭到他的背后,道:“喂!你不会以为不出声,死撑着我就认不出你吧?小屁孩,你的身高是硬伤!”
欧飞:“……”
这个伤的确很硬。
他毕竟才十四岁,在来到裴泠之身边前他是一个孤儿,被人骗进来的,身形矮小得像个小萝卜头似的。
也就这两年待在裴泠之身边情况才有所好转。
但即使这样还是比同龄人矮了一些。
所以一眼就能分辨的出来。
欧飞有些恼羞成怒,即使手被抓了,他还想用脚去对付,结果被宴九轻轻一脚给直接踢跪在了地上,压制着他死死不能动弹。
“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大半夜不睡觉,跑来偷袭我?”她眉头紧锁地把欧飞的帽子给拿开。
欧飞眼看着自己已经暴露了,毫不犹豫地抬头还嘴道:“你才有毛病!”
“……我是说你是不是有梦游这种病症。”宴九很是无奈地解释了一句。
知道自己是误会了,欧飞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回答:“……没有。”
“那你为什么跑这儿来?”宴九这就很不明白他这样的举动了。
“因为我想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