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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敢怠慢,搀扶起二叔,朝着前方急奔而去,并时不时地去看身后,生怕庙中阴神化身出的老妖婆再度出现。
才走了一小段路程,二叔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冲着我费力地笑了笑,说老头子传给他的这玉坠子还真养出了灵性,连这阴神化身而成的老太婆都能给打散,只可惜碎掉了,不然的话,应该是留给我的。
我问二叔怎么样了?他说自己被阴气打伤,走不动路了,但那老妖婆吃了这样一下,估计一时半会也不会再出来,等到了前面,趟过了溪水,就先歇息一阵,等到他恢复了气力,就带我从深山里绕出去。
我点了点头,再使劲搀扶起二叔,行至此处,趟过了这道轻缓的溪水,往后就是植被茂密的老树林了。
溪水为界,再往前走便是真真正正的深山老林了,是连我爷爷这个经验丰富的老猎人也不敢轻易涉足之地。
我们已然顾不上这些。二叔嘴上说没事情,但看起来不容乐观,走几步路即喘的厉害,破庙横在回路,我们不能再从原路走了,一定要绕开这个邪庙,再从深山里绕行出去,如今只能以身涉险了。
坐在溪水边上休息了一小会儿,二叔手指溪水,说沿着溪流往下走,一直走到山里的河川之处,然后就能离开这里了。
二叔怎么说,我便怎么做,再度搀扶起步伐轻飘的二叔,咬着牙一口气顺着溪水走下去,行进相当的一段距离,这道浅显的溪水宽度骤然改变,水流也变得格外湍急起来,汇到前方已经是一条波澜的河水。
这一通的山路走过,我已经没了半分气力,跟二叔说,在这里歇一歇吧?
二叔见那老太太就算再出现,也追不上我们了,于是点头答应了,不过也提醒道,不能休息太久,此地已经是深山外缘,我们绕远回去,势必要耽误不少的时间才能回村,并且天黑之前,一定要离开,不然这深山密林里,还有许多远比阴神更为要命的东西。
我应了一声,二叔便坐在原地休息。
因为是第一次到真正的深山中,我对这里还感到十分好奇,于是在周围转着四处乱看,发现除了我们沿路走过的溪流,还有一处从深山上下来的水道,两相交汇,才让此处成为了一条水势汹涌的大河。
旁边的树丛中趴着不少的小虫子,身上金光闪闪,十分漂亮。
不过自小在山下长大,我自然知道这些色彩斑斓之物大都有毒,因而不敢去乱抓乱碰,只盯着看上几眼,随后将头扭向了别处。
顺着这道自山而下的水道往上看,远处的溪水边上竟有几只野鹿在饮水,而靠着水道的树上居然还有猴子,在树梢上窜来窜去,有几只下到了地上,聚在水边,正在捧着水玩闹,看得我很是向往,觉得这深山中的风景,可比外面好看多了!
盯着那边正看得入迷,原本在水边的猴子们,忽然间像是警觉到了什么,眨眼之间全都跳上树枝!
我心中猛地一沉,可别是什么山里猛兽下来了吧?
随后仔细看去,并未发现有什么野兽出没,只是又见到那溪水里漂浮下个灰黑色的东西,动也不动地漂在水面,正顺着水流一道前行。
这东西是贴着岸边,顺水漂流,等到近上一些,我才发现好像是张漂在水上的一张皮毯,也不知是什么动物身上的,稀奇的是,这样泡在水里,却看不到半点腐坏。
我于是找了根长树枝握在手里,打算等到这东西漂到我身前的时候,拨弄到岸上看个仔细。
等了一阵,这东西终于离着我比较近了一些,我伸着棍子打算去捞,结果被二叔撞见了。
“找死啊你!地皮卷也敢去拨弄?”他瞅了一眼那东西,猛地将我手上的树枝夺走,冲我恶狠狠地骂着道。
地皮卷?我怔了一下。
因为头一遭听到这个名字,所以眼巴巴地看着二叔想问是什么,余光瞥向上方的溪水,发现后面又漂下来了一个一模一样的。
那一个顺水漂到了几只在溪边饮水的野鹿面前,这原本动也不动的死物,忽然间一下子窜出水面,扑到了一只野鹿身上,登时四下鸟兽作散,而那只被扑了的野鹿身子一歪,没扑腾几下就不动了。
我表情愕然地盯着这些,虽然隔得远,但已经看了真切,那怪异的东西贴合水面下的竟是密密麻麻的触手,一旦沾上就甩脱不开了,野鹿不消多久便死透了,而那东西成了圆滚滚的模样,最后像是个皮球一样滚回到了水中。
“赶紧走!离着这边的水远点,没想到在这种地方居然能碰上了地皮卷!”二叔看得脸色异常紧张,忙催着我,马上将我拉走了。
我问他,那到底是什么啊?
他说这种怪物是吸血的,因为外形像皮毯,所以也被叫做“吸血毯”。
至于具体是什么生物,这点没人知道,这东西长在深山里,深山以外根本见不到,可能是吸血的怪鱼,也可能是一种巨大的蚂蟥,不管是什么,反正异常危险,刚才他要是没看住我,真去拨弄了这玩意,下场可不比小虎子好上多少。
我听得满脸冷汗,忽然又觉得,深山当中的那些东西,当真比那邪庙里的阴神还要吓人,怨不得连我爷爷都不敢轻易往深山里去,无人涉足过的深山腹地,指不定有些什么样的怪物呢!
拉着我急匆匆地远离了这边的水域,二叔将我拽到身前,脸色严肃地正想跟我说些什么,这时,他忽然身子颤了一下,猛地将腿往旁边一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睛瞬时瞪得大大的,不知怎么了。
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连忙跟着二叔四下乱看,那刻只见旁边的草丛轻轻抖动了两下,像是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草丛里。
再次看向二叔,我的心顿时一颤!
我二叔撩起了裤腿,小腿上赫然出现了两个黑色小洞,他正使劲地挤着那里,狠狠一咬牙,从这当中挤出了一团黑血!
看到这里,骇然之色已是跃上脸面,当时只觉得天都快要塌了——二叔被蛇给咬了!
深山,当中有着许许多多的怪异之物,鲜为人知的奇异生物,但最危险的依旧是身边、脚下,在这些离着最近的位置,很可能会伏着一条毒蛇,这种古老的动物,自古以来,一直是让进山之人闻之色变,提防万千的恐惧!
见二叔被蛇给咬了一口,根据那留下来的伤口,明显不会是无毒蛇类,我有个当猎人的爷爷,从小耳濡目染,自然再清楚不过,眼下在这深山的地界里,倘若是不幸被毒蛇咬到,绝无可能得以生还!
村里每年都会有被蛇咬到的,我爷爷懂些治蛇毒的土法子,所以经常见到被咬之人,但那土法子并非百分之百管用,最少半数之人最终没能挨过蛇毒,我见过他们死去之前的模样,每一个的脸色都异常痛苦。
想到忽然间遇到这种事情,我的眼泪瞬时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一个原因是心疼我二叔,怕他真会死在了山里,还有一个原因,自然是害怕,二叔如果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在不认路的深山里,我肯定也活不成了。
见我哭成了个泪人,二叔忙制止住我,说他把蛇毒挤得差不多了,眼下再找些治蛇毒的药草来,只要敷上去中和了剩余的蛇毒,就没事了,他这条命硬的很,不可能折在这里,把我一个人留在山里等死。
我止住了眼泪,听二叔需要药草,急忙去找,但拔了几棵自己认识的药草之后,忽然明白过来,二叔这话怕只是安慰我的,因为我们连咬他的毒蛇是什么都没看清——蛇毒也是分种类的,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蛇,哪里解得了毒?
我抽身回去看二叔,果不其然!只一小会的时间,二叔已经晕倒在地不省人事了,看着他神志不清的状态,以及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微弱的呼吸,我不知道该怎么是好,鼻子一酸,流涕痛哭。
不知道自己在二叔身边哭了多久,只知道二叔这一倒下,一直到天色昏沉,夜幕降临,也不再有半点意识,虽然还有那么一丁点的微弱呼吸,可在这缺医少药的山里,眼看是根本救不活了!
我守在二叔身旁继续抽噎哭泣,正在给二叔腿上胡乱地敷着也不知有没有用的药草之时,忽然觉得背后生出一股毛骨悚然之意。
回过头,当时我发现一只白色的山猫不知道何时凑了过来,正对着倒在地上陷入昏迷的二叔一阵乱嗅,与此同时,我也再一次听到了那个让我有些魂牵梦绕的声音:“咦?你是上次的那个小孩子,怎么又跑到山里来了,而且这次还进了深山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