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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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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轻的宗师沉默了。

    “你能不能让一个房间发挥它应有的作用?”雪斋和尚步步紧逼。

    “这样已经足够了。”沉默一晌,宋怀竹轻声道。

    已经,足够了。

    在那个人在世的时候,他从未说过自己的心意,没有得到那个人的同意,他不会再跨一步。

    看着眼前男人一本正经的面容,年轻的和尚只余叹息。

    这个人啊……

    不管付出多大代价,他只是希望这个人能过的快活些。

    只不过,这个人的笑容在很早以前被另一个人带走了。

    对于这一点雪斋无能为力。

    佛曰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字不过十三,然脱此诸苦需多少年?

    弟子不明白。

    宋怀竹是这个世上最好满足的人,也是这个世上最难满足的人。

    他只要见到一个人就可以满足,但……

    偏偏他想要见的人已经不在了。

    雪斋只知道,他已经如此渡过了很多很多年。

    雪斋唯一能庆幸的是,他的师兄尚在追寻的途中,一切都还没有结束,尽管微薄,但依然有见到那个人的希望。

    虽然,那是注定的逆天之举。

    自己能做到的,只有陪他继续在这样的一条路上走下去。

    只是,连雪斋和尚也不知道,那条路的前方,到底有什么在等着他们。

    如果找不到他们想要的,他的师兄又会怎么样呢?

    单是想象,都让雪斋和尚心头一紧。

    “怎么了?”

    听见雪斋和尚的叹息,正在调息的宋怀竹睁开眼睛,有些奇怪地看向他。

    雪斋和尚抬起头,看着坐在竹海中的男子,突然有股奇怪的感觉浮上他的心头。

    虽然很微弱,但正因一直在一起,他才能察觉到。

    在这个看似和无数个过去相同的夜晚里,这个人却似乎有一点点不一样。

    那种感觉稍纵即逝,快的好似雪斋和尚的错觉。

    只不过,眼前之人的温度,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这里的温度的感觉很玄妙。但雪斋和尚却觉得似曾相识……

    如同那个雪夜,原本的突发寒疾离开的宋怀竹离开岩洞,再次归来时,却仿佛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意。

    “时间不早了,你要是困了就先睡吧。”宋怀竹看向雪斋和尚说道。

    房间另一角还有一方矮榻,当有两位客人入住之时才会加进来。

    从宋怀竹和雪斋和尚开始每年在固定的时间入住这个房间开始,这方矮榻属于雪斋,竹床属于宋怀竹,已成了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分配方式。

    矮榻设计也十分精巧,但和竹床还无法相比,不过雪斋和尚从未羡慕过。

    毕竟他这张矮榻是能睡的,宋怀竹占着那张床只能坐着。

    雪斋和尚合上经文站起身,走到矮榻边,并未马上躺下,而是同样坐在榻边,饶有兴趣地注视着宋怀竹。

    “怎么了?”宋怀竹微微蹙眉,“你今晚有些古怪。”

    “古怪的不是我,”雪斋和尚微微一笑,“你不睡吗?”

    “我一直不都是如此吗?”宋怀竹重新闭上眼睛,“我调息就可以了。”

    然而下一刻,宋怀竹再次睁开眼,注视着雪斋和尚像是能洞察一切的眸子,叹了口气道。

    “你想说什么?”

    “她在这里不是吗?”在一片静谧里,雪斋和尚突然开口道。

    这次的宋怀竹没有问她是谁。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吗?”沉默一晌,宋怀竹静静道。

    “我主要是担心我这一睡之后,房间里如果多了个人,或者少了个人该怎么办。”雪斋和尚似笑非笑地说道。

    “这你不用担心。”宋怀竹道,“哪一种都不可能发生。”

    他的声音平静如水,但在这样的夜晚,听起来实在是太平静了。

    “你……”雪斋和尚若有所思地看着绿竹环绕中的宋怀竹,轻声问道。

    “你不去见她吗?”

    宋怀竹微微一怔,随后摇了摇头。

    “也是,”雪斋和尚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下一刻轻声笑道,“毕竟她不知道你在这里呢。”

    出乎他意料,宋怀竹再次摇了摇头。

    “她知道。”

    “你怎么知道?”雪斋和尚更为意外。

    只要要求保密,红袖招就不会泄露客人的信息,这是红袖招二十年在神都屹立不倒的声誉。

    而那女子不过化元巅峰,怎么说也没有那么强的洞察能力。

    本该如此。

    宋怀竹没有说话,但是那个在月光下翻上房顶的纤细身影突然从他眼前划过。

    他知道她知道。

    雪斋和尚笑了笑。“那看来今晚也许能……”

    “她不会来。”宋怀竹再次说道。

    顿了顿,他静静道。

    “她想必此时也不会想见到我。”

    他不会去。

    他知道她不会来。

    正因为知道彼此的存在,才不会互相靠近。

    宋怀竹转身,看向竹床所靠的那面墙。

    他一直坐在床边,其实是一直坐在这面墙的前面。

    他不知道她今夜会住在哪里,但至少不会是那间房间。

    他不会接受任何一个人住在那间房间。

    ……

    ……

    “还不睡吗?”许凤娘着坐在床边的少女问道。

    “这就睡了。”月下阁内,朱鸾注视着洒满月色的墙壁,不知在想些什么。

    下一刻,她垂在床沿那双赤裸的脚踝拍了拍,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朱鸾上半身躺倒在床上,将小腿缩了上去。

    “你真的要睡了?”许凤娘将被子盖到她的身上,有些犹豫地问了一句。

    “怎么?”朱鸾睁开明亮的眼睛,“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我……”许凤娘在少女眼中流光的注视下,有些欲言又止。

    “我不会去。”朱鸾笑了笑道,“也不会有人来。”

    “他想必也不会想要见到我,”少女微笑道。

    她不会去。

    她知道他不会来。

    正因知道彼此的存在,才不会互相靠近。

    许凤娘心中有无数个谜团,此时此刻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睡吧,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朱鸾微笑道。

    她闭上眼睛,视野缓缓关闭,最后的视线,停留在洒满月光的墙壁上。

    轻微触碰,最后归为黑暗。

    ……

    ……

    红袖招的夜晚比神都其他地方都要长一些。

    清晨,也比其他地方要晚一些。

    不管昨天夜里发生什么,新的一天都已经到来。

    该睡觉的还在睡觉,该回家的早已回家。

    红袖招的大厅里,负责卸门板的小厮,打着哈欠朝关闭没多久的大门走去。

    红袖招的清晨是慵懒的。

    然而,下一刻门外突然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谁啊……”

    小厮踮起脚,透过缝隙。

    却看到了一个穿官服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