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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三章 酣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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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试第一日第一场试弓马技勇,称为“外场”,第二日第二场试策论武经,称“内场”。

    也就是俗称的兵法。

    相比于昨天第一场的人数,今日参加兵法考试的人少了很多。

    大周武试乡试规定,武试第一场驰马三趟,发箭十枝,三箭中靶为合格,达不到三箭者不准参加二场。

    昨日因为黑甲卫带来的那批烈性战马,许多考生败下阵来。

    今年武试参加第二场的人比往年还要少,此时的考棚里只有不到两百余人。

    和文试时上千人同时考试的场面比起来规模委实小了不少。

    徽州文风极胜,但武风远比不上边境四州。

    今年徽州能够参加会试的名额文武加在一起只有两百人,其中武试名额仅有五十名,比上一届的一百人直接少了一半。

    竞争极其激烈。

    内场考试对大多数武人来说,比外场考试更难应付,所以常常变动。前朝开始考策论,“策”相当于问答题,“论”是按试题写一篇议论文。前朝时一般是策二篇、论二篇,题目选自四书和武经。

    因为有些修行者不擅文,所考策论多不合格,而不少外场成绩突出者又往往败于内场,所以太祖皇帝在设立本朝武试之初干脆废除策、论,改为按要求默写武经中一段,通常只一百字左右。

    但这样一味迁就,使内场考试的水平越来越低,最后差不多只是形式上的存在,文官对武官愈发轻视,文武不和加剧,到了成宗皇帝的时候,重拾了策论。

    而天后娘娘更狠,直接将武试改为了策四篇,论两篇,另外又加上了十道实战的情景对应题,这十道直接占了一半的分数。

    内场考试的难度直线上升,让天不怕地不怕的修行者叫苦不迭。

    好不容易撑到了第二场,所有留下来的考生都不敢懈怠。经过昨日烈马的洗礼,不少自诩天之骄子的修行者也磨平了不少脾气,考棚里静悄悄,每个人都神情严肃。

    只不过听到不远处传来的细细鼾声,所有人眼角都抽了抽。

    其实那声音并不大,不过修行者的耳朵都太好了些。

    若是在平常也没有什么,但当所有人绞尽脑汁的时候,旁边有人在呼呼大睡,就非常让人之恼火了。

    不仅考生恼火,监考官也不能忍。

    不远处端坐在考官位置上武将脸色愈发难看,心想这真是他带过的最差的一届。

    本来撑到第二场的人就少,居然还有个考内场的时候睡觉的。

    不等维持考纪的官差前去查看,武将就先站起身,准备把这个不知道珍惜机会的考生赶出去。

    然而就在他看清楚那人的模样时,脸色变得古怪起来,又缓缓坐了下来。

    “大人?”旁边的官差迟疑地问道,手指向趴在桌子上酣睡考生,“要不要叫醒她?”

    武将眯了眯眼睛道,“随她去吧。”

    随她去吧。

    在一片考生中,即便不是因为在睡觉,那人看上去也非常显眼。

    因为那是个女子。

    参加武试的女子。关于她的传言已经在整个徽州城内传开。

    她已经不是个普通的女子,也不是个普通的考生。

    英国公府的,朱九小姐。

    即便不知道她的诸多事迹,但武试的考生和考官无人不知在昨日的弓马技勇里,出了一个满分的考生。

    不,是出了两个满分的考生。

    不如说唯独两人才更让人震惊。

    因为另一个人实在是太出名了。

    昨日徽州的街头巷尾无人不在议论那个大名鼎鼎的段二公子在武试第一场拿了满分。

    弓马骑射十靶全中已经少见,十靶正中红心更是十年难遇,被评为满分实至名归,的确是一大盛事。

    但就在人们议论的时候,难免提起另外一个满分。

    这就导致了一个非常尴尬的情况。

    提起段二公子必然要提起朱九小姐。

    而且还不是顺带的。昨天看了武试第一场的修行者都亲眼看到,那个朱九小姐是抢在段二公子之前射满十靶的。

    听说昨日在评分的时候,因为这个原因甚至有人提出是不是要将段立峥的评分降为九分。

    以公平论,往年评分的时候,靶数相同的情况下,速度快者评分都至少要高一分。

    但当时朱九小姐和段二公子都不见了人影,连原定评分的黑甲卫校尉都不知去向。

    最终主考官方伯年压下黑甲卫副校尉评段立峥为九分的提案,以两人的速度都超过标准甚远,分无可扣的理由,判两人都为十分。

    也是有理。

    但即便如此,朱九小姐还是辩无可辩的骑射第一人。

    昨天场子的第一名,今天在第二场的考场上睡觉。

    这都是在搞什么。

    所以说女人就是做不了大事……

    若是寻常考生此时自然能赶出去,但现如今看着那个酣睡的女子,武将却不好下手了。

    因为是她啊。

    英国公府的朱九小姐啊。

    这女子此时正在风口浪尖,若是他这么做了,恐怕出门就会被戳断脊梁骨。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时值正午,这女子还没有醒来的迹象,周围考生的脸色愈发难看。

    段立峥捏笔静静书写,面容平静,仿佛不受周围一切影响。

    不少考生瞥他一眼也不免受他影响平静下来。

    不愧是徽州第一公子。

    就是稳重。

    无人知段立峥此时心如油煎。唯有听到身边女子的呼吸声均匀才稍感安慰。

    今天早上朱鸾是被朱戎背着来到考场的。

    段立峥看到的时候她就是这个样子,一直睡到要进场的时候,睁开眼睛进了场,找到位置就又睡着了。

    像是要把前几天没有睡完的觉全部补完一般。

    想起宋怀竹之前说的她所中箭毒的影响,她会有这样的反应也不足为奇,但没想到这女子居然就如此沉沉睡去。

    这让段立峥有些后悔,心想是不是昨日那男子对她做了什么。

    这女子不知为何对宋怀竹毫不设防,但那个人不仅仅是个宗师,还是澹州解元。

    是他们的对手。

    果然昨日应该拦住他。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段立峥愈发煎熬。

    午时三刻。

    没有任何征兆的。

    趴在桌子上的朱鸾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