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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扶摇如愿看到她黑下来的脸色,满意地朗声大笑离去,留穆长宁愣在原地莫名其妙。
她想,这世上,目前也就只有孟扶摇是知道望穿的存在的,那他也应当清楚,他和望穿之间是个什么关系。
本体和碎片,在两个都有思想有智慧的情况下,根本就是死对头。
一个想收回身体的一部分,一个却想脱离本体独立在外,这就是个解不开的死结。
相较于之前的神石碎片,孟扶摇就是个鲜活的个体,她也曾问过望穿,如何才能将孟扶摇这块碎片收回来,望穿提供了三个方案。
第一,是让他心甘情愿自己回来。这一点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可以不作考虑。
第二,是将他的肉身毁去,收取魂魄。不提孟扶摇是元婴真君,她打不过,便是孟扶桑和孟扶摇一体双魂,肉身若是毁了,那孟扶桑也就死了,她如何也做不出为了收取碎片亲手将同伴朋友抹杀的事。
而最后一种,便是找到一样能够分离魂魄的法宝,将孟扶摇的灵魂逼迫出肉身,但这种法宝何其难得,这世间有没有还是个问题,毕竟像这种一体双魂的情况,简直屈指可数,而若是要找炼器大师炼制,也要看人家炼不炼得出来,灵魂剥离是那么简单的事吗?
所以,以上方案通通行不通!
其实对于孟扶摇而言,他若是聪明,最妥当的作法,是把她除了以绝后患。
脱离了宿主的神石本体,根本不会是孟扶摇的对手,别的不说,望穿离开空间的时间就会受到限制。
可若说孟扶摇想置她于死地吧,偏偏又不像。
有时候真搞不懂他什么意思,是当真如此自信,觉得她威胁不到他的存在?
是该自信的,他堂堂元婴修士,自己就是一个小筑基,如何能撼动得了他老人家!所以就如当初他所说的,让她再多活几年?
从醉花阴开始,跟孟扶摇的接触也不过那么几次,这几年在门派他们都还算相安无事,可保不齐他哪天来抽个风!
她至今仍记得在醉花阴秘境里被整得险些爆体而亡呢,以后他再做丹峰峰主,一颗定时炸弹就埋在自己身边,想想都觉得醉了。
但还能有别的办法吗,最后的结论,也不过是静观其变,横竖如今他还是自己小师叔呢,维持表面平和罢了。
穆长宁轻叹了口气,长期服用杨枝甘露而愈发敏锐的五感六识猛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大脑还未经反应,身体已经率先一步做出了动作迅速侧移,便见一只玉葫芦朝她打了过来,葫芦灵光闪闪,速度极快,似有灵性般围着她转,穆长宁只得一边躲一边应对,脚下动作不停,身影快得几乎捕捉不到。
在苍桐派的地盘,又是师尊的化神大典,当然没有人会在此处行凶,这葫芦虽说出现地不合时宜,但绝没有恶意,更多的却像是试探。
穆长宁找准时机打出两根暴雨梨花针,只听得“铮铮”两声,葫芦飞回了一个彩衣的金丹女修的手里。
她微微一愣,正好见到慕衍带着一行人走来,这里面有几个她也认识,正是上回丹药考核赛上遇到的几人,而那彩衣金丹女修,正是月桂仙子。
不用说,这一行人定是丹道盟的了。
穆长宁走上前几步问好,月桂仙子扬唇笑道:“学得不错嘛!”
说的是她的轻身功法凌波微步。
穆长宁拱手道:“还要多谢前辈赠予功法。”
“谢我就免了。”月桂仙子顿了顿,双颊飞红,低声问道:“你可有帮我问过你师父?”
穆长宁嘴角一抽,点点头道:“问过了。”
月桂仙子双眼顿时大亮,“那你师父是怎么说的?”
“他……”
穆长宁正斟酌用词,便听得为首的那个面容威严的中年男子清咳一声道:“月桂,别胡闹。”
这是个元婴修士。
慕衍解释道:“这位是丹道盟的月轮盟主。”
穆长宁赶忙问候,月桂仙子瘪了瘪嘴走回去,轻声嘟囔了几句,月轮盟主无奈摇头,扫了眼穆长宁,淡淡道:“小友不要见怪。”
丹道盟跟丹师之间的关系一向不错,穆长宁当年能在考核赛上大放异彩,他当然也听说过,这么个天赋异禀的小丫头没能加入丹道盟,还真有点可惜。
刚刚月桂仙子出手,他也是默许的,不成想这小丫头的反应还不错。
月轮盟主淡笑道:“小友前年为何没有参加考核赛?”
丹道盟的丹师考核赛每十年举办一次,前年的举办地正是藏剑阁,欧堂主月桂仙子等人照样是考核赛的评审,然而很可惜,那一次没能见到穆长宁的身影,否则,魁首怎么也不会被天机门的凌清溏拿去。
当然了,凌清溏加入了丹道盟,盟中还是向着自己人的,凌清溏能进步飞快,也少不得有丹道盟的培养。
穆长宁摇头道:“当时正在闭关,便错过了。”
月轮盟主了然,似笑非笑:“那下次小友可别再错过了,真期待小友的表现。”
慕衍领着丹道盟一行人远去,穆长宁总觉得那月轮盟主话里有话,想来想去想不出个所以然,便也不放心上了。
接下来她又帮忙接待了几个门派的精英弟子,真有些奇妙的是,当初一起闯白玉石板后洞府的岑姓修士、尹姓修士和杜姓女修正巧是由她来接待的。
“你居然筑基中期了!”杜姓女修惊声叫道。
岑姓修士尹姓修士也纷纷一愣,分别八载,他们的修为只不过涨了小幅,人家却已经有质的飞跃了。
穆长宁淡笑道:“侥幸而已。”
杜姓女修轻哼一声,“行了,我知道你厉害,不用谦虚了。”她挺了挺胸,穆长宁这才注意到她胸前挂着丹道盟二阶丹师的勋章。
“我如今也是丹师了,不久后就能赶上你的!”杜姓女修昂首说道。
穆长宁觉得这人有点意思,轻笑颔首,“好,我等着。”
两人聊了几句,穆长宁才知道这女修叫杜绾,杜绾瞧了眼四周便问道:“孟大哥在哪里啊?”
“……”怎么一个两个都问起孟扶桑?
穆长宁清咳道:“等大典开始你就能见到他了。”只不过到时她什么反应,就不在考虑范围之内了。
这边有条不紊地接迎宾客,那方有一艘船型飞行法器飘飘而落,掌门云和真君瞧了眼来人,先是辨认了一会儿,见对方递上的拜帖,顿时浑身一震,“付宗主!”
这位可不是太阴付家那位化神后期的宗主?
今日前来大典的其实大多是中土门派和各大地方势力,万里迢迢从大泽远道而来,着实太让人受宠若惊了。
这种人物,还是由讷言师叔亲自招待为好。
云和真君赶忙给苏讷言发了个传讯符,一边恭敬地将付宗主一行人请进门,同行的还有付景宸等几位元婴长老,御兽峰永逸真君便也前来接待。
付文轩跟在付景宸身后,他还是第一回来中土,左看看右瞅瞅,只觉得到处是新奇,眼尖地瞥见远远走来身穿碧色罗裙的女子,惊喜道:“是阿宁!”
付景宸抬了抬眼,付宗主也不由将目光落到穆长宁的身上。
碧衣少女眉眼含笑,正脚步轻快地朝这里走来。
据说,这孩子是那女人的养女?
穆长宁上前一步欠身施礼,“义父。”
云和真君和永逸真君纷纷一窒,云和真君懵了好一会儿,哑声问道:“穆师侄,你刚叫付六长老什么?”
付景宸不由莞尔:“长宁是本君义女,自当唤本君一声义父。”
两位真君目瞪口呆,整个人都处于石化状态。
而这时远远便传来一声怒喝:“付景宸你要不要脸,老子的徒弟,什么时候成你义女了,也不问问老子同不同意!”
听到这声音,穆长宁浑身一僵,付景宸却淡淡一笑。
苏讷言冲过来,拎小鸡似的把穆长宁往身后一拎,抬头挺胸对上付景宸,化神期的威压只对准他一人释放,付景宸当即闷哼着退了两步。
“师父。”付文轩忙扶了一把。
付景宸摆手挺直了身子,好笑道:“讷言,老朋友见面,你就是这态度?”
苏讷言冷哼一声:“谁跟你是老朋友,老子不认识你!”
他挑挑眉,“哦,没关系,长宁认识我就行了。”
擦!“付景宸,你够了啊,有种跟老子打一架!”
“你一个化神,对付我一个元婴,你要不要脸?”
“你趁老子闭关挖老子墙脚,你要不要脸?”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完全无视众人,云和真君和永逸真君一边忙上去拉住苏讷言,口中连连道着“仪态”二字,一边又给涵熙真尊发去传讯符。
云和真君深深地觉得,刚把苏讷言叫过来,就是个错误的决定!
付文轩狠狠抽了抽嘴角,看向穆长宁:“你师父平时是这样的?”
穆长宁无奈回望他:“那你师父平时是这样的吗?”
两人同时无语,很显然,这俩货凑一块儿,就是这化学反应。
这样一番动静直接看呆了一群人,慕菲菲好奇道:“长宁什么时候多了个义父?还是个元婴真君的义父?”
方青城思索片刻,“兴许跟她历练有关吧,我记得穆师妹前几年去了大泽。”
慕菲菲不由调侃起来:“那改哪天我也去趟大泽,说不定也能认个义父回来。”
闻言的几人皆都失笑,唯有楚寒枫面色沉沉,郁郁盯着前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讷言。”
一道温和而威严的声音传来,各方修士纷纷一怔。
涵熙真尊无奈瞥了眼苏讷言,转而对向付宗主,拱手道:“感谢付兄远道而来,讷言不懂事,让付兄见笑了。”
付宗主倒不是很在意,摇头笑道:“他们两个几百年前也是这么吵过来的,早习惯了。”
事实上,这些年付景宸都在鹤林闭关不出,性子越来越沉闷,近几年才好了点,待到以后心结解开了,大抵付家也能再添一位化神,苏讷言若能跟付景宸多吵吵,他只有乐见其成的份。
众人齐齐无语,合着这俩货刚刚就是在叙旧!
方式还真特殊啊……
苏讷言甩开云和真君跟永逸真君,双手环胸上上下下扫了遍付景宸,嘴角轻轻一勾,“看来这些年你过得不错。”
“托你的福,还算可以。”
付景宸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还没恭喜你化神。”
苏讷言轻撇嘴角哼道:“那当然,老子是谁,必须抢在你前面啊。”
苏讷言正要亲自将太阴付家一行人领去广场,天机门源武真尊带着门下一众真君真人及精英弟子也到了。
四位化神真尊齐聚一堂,这样的场景,寻常可难以得见,一群人都不由压抑着兴奋的心情。
然而这份心情还未持续多久,四位真尊及众元婴修士脸色齐齐一变,穆长宁感觉到周围的温度骤降,却不是那种冰寒之气,反而是阴风阵阵,鬼气森森。
“魔修。”望穿平静地道:“起码有元婴修为。”
穆长宁一怔,便见青天白日里,一抹黑气从远方席卷而来,门派的阵法因为今日广迎宾客临时关闭,那抹黑气就这么突兀地闯到大广场前,四周凭空燃起几团冥火。
涵熙真尊望向那团黑气,淡然道:“紫夜魔君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紫夜魔君的名号一出,在场之人纷纷闻之色变,那些修为低的弟子忙聚到一块儿,心中惶惶,但随即想到如今还有四位化神修士在,又有了底气。
穆长宁也听过紫夜魔君,天魔宫阴鬼堂堂主,元婴后期修为,号令天下万鬼为己所用,以一敌百绝不在话下。
道魔双方已经和平相处许多年了,彼此之间井水不犯河水,紫夜魔君这么唐突地闯过来,简直不合常理,更遑论,今日还是苏讷言的化神大典,多方修士齐聚一堂,他孤军深入干什么呢!
黑气中传来了桀桀的笑声,一个全身裹在纯黑斗篷里的男子现出身来,整张脸隐在兜帽下,只能看到一截白森森的下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