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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道付景宸不过是随便说说,结果第二日,桔梗就兴冲冲地跟她说,六长老几乎昭告了整个付家,自己收了个义女,而对方正是讷言真君的小弟子。
穆长宁半天没回神,暗道这强买强卖做的,难怪能跟师父是好基友了。可付景宸对师父的态度,似乎还有点微妙,结合他俩跟蒲氏的交情关系,简直能分分钟脑补一出大戏。
穆长宁照常去付景宸那里,还未走到鹤林,斜刺里忽然冲出来个人,摇着折扇满脸笑意地冲她招手,“小师妹!”
不是付文轩是谁?
从醉花阴出来后,穆长宁便没见过付文轩,至多就是听桔梗说他受了伤在疗养,而如今看他生龙活虎的样,看来是好得差不多了。
原先倒是没觉得怎么样,可自从那****对她完全坦白之后,再见他时的心情真是相当复杂。
穆长宁眸光平淡,静静看向他,看得付文轩脸上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心中越来越沉,便见穆长宁越过他便走,擦肩而过的刹那,轻声哼了句:“谁是你小师妹?”
语气极淡,付文轩却心情大好。
还肯跟他说话就对了!
他一路跟上穆长宁,手中折扇摇得呼呼作响,“师父认你做义女,你若不是本少的小师妹,那还有谁是?”
穆长宁脚步一顿,侧过头一脸狐疑:“师父?”
付文轩轻咳道:“忘了跟你说了,自从醉花阴出来后,六长老便收了本少为徒。”
“……”
穆长宁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不过根据付文轩这货的尿性,她怎么就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呢?
付文轩眨了眨眼,并肩跟她走在一块儿,一本正经地传音说道:“本少为了救你,可是受了很重的伤呢,在床上躺了两个多月才好。”
穆长宁白他一眼,咬牙切齿:“你确定不是你自己弄的吗?”
“是啊!”付文轩倒也不隐瞒,大大方方地点头应承下来,“把自己整成那样,本少可是下了好一番的决心呢!”
纵然早有猜测,但到了这时穆长宁还是免不了有些错愕。
付文轩娓娓道来:“去醉花阴秘境前,你出关的那一日,六长老在蓬莱阁见你时的反应很奇怪,我大致能感觉到他对你是有些不一样的,但具体如何,我猜不到。”
“我在秘境里做了点事,出来后未必会安然无恙,我也做过最坏的打算,无非是脱离家族去亡命天涯,但若是六长老能看在我救了你的份上,愿意出个面帮我一把,我就能减少许多麻烦……但最后的结果比我想的还要好,他直接收我为徒了。”
他眉眼含笑,就像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穆长宁已经彻底说不出其他话来了。
多智近乎妖,说的大概就是付文轩这种人,更遑论他堪比影帝的演技。
她沉默半晌,冷然道:“我没兴趣知道你的事!”
说罢,转身便走。
付文轩便没脸没皮一样跟在她身后,“我知道你会生气,但我还是想跟你说,我是真拿你当朋友的,所以,我对你坦诚,也不想瞒你。”
她呵呵冷笑,“朋友?朋友就是可以被你拿来这样算计的?”
简直强盗逻辑!
付文轩敛眉沉默了一下,低叹道:“你不是我,也没体会过我的处境,以前的事我无话可说,但以后,我断不会如此。”
穆长宁停了下来,看向他摇了摇头,“付文轩,别说什么以后,利字当头,人心叵测,这世上,多得是不作数的承诺。”
这种工于心计的人,她从来都敬而远之。
付文轩身子僵了僵,半晌,从储物袋拿出了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紫金色美玉,递了过去,“我从紫金玉中得了两块紫金玉髓,如果我没猜错,你收获的那十二块紫金玉中,没有一块玉髓,对吧?”
“……”他怎么又知道了?
付文轩仰面笑道:“我没跟你说过,我知道一样秘术,能辨别原玉中有没有玉髓,所以,我就事先把有玉髓的两块紫金玉都挑走了。”
擦!
穆长宁忍无可忍,两只拳头一左一右挥了过去,付文轩直接被揍成了熊猫眼,捂着眼睛哭笑不得,“诶,你的拳头怎么这么硬啊!”
他撑着身子从地上爬起来,神色难得认真:“呐,我可什么都说明白了,真的没其他再瞒你的了,我也不跟你用心魔发誓,是真是假往后你自然会知晓的,总言之,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是你的敌人。何况……我也说过,我还欠你一条命呢!”
付文轩笑出一口大白牙:“打也打了,有没有消点气了,这是我的赔罪礼,你就是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
他直接将紫金玉髓塞她手里,心情极好地拍了拍她的头,“阿宁真乖。”
“……”
穆长宁条件反射地一脚踹过去,付文轩像是早有预见,一个侧身躲避开,哈哈笑着几个起落就消失在原地。
那种速度和身手,在同阶修士中皆属于出类拔萃……也是,他全身上下什么都是假的都是装的,仅仅是隐瞒实力,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就是他现在告诉自己其实他就是个妹子,她都能欣然接受了!
想想都觉得牙疼。
穆长宁翻个白眼,继续去鹤林。
不得不说,付景宸跟付文轩这师徒两个,强买强卖做得都是棒棒哒,她只要一开口称呼一声“前辈”或者“六长老”,付景宸那冷飕飕如冰刀一样的目光就会剜过来,恨不得戳她几个透明窟窿,穆长宁只能颇为不习惯地改口叫义父,想想他跟蒲氏还是道侣,这么称呼好像也不是那么别扭了。
只是当年发生了些什么,好端端的一对道侣又为何要分开,自此老死不相往来,付景宸就不肯说了,她也知趣地没去多问。
偶尔也会在鹤林碰上付文轩,穆长宁到底对他有所保留,付文轩也不在意,该正经时就正经,该装傻时就装傻,游刃有余没让她感到有什么不自在。
有时候穆长宁也会想,付景宸到底知不知道,自个儿新收的徒弟其实是个什么样的。后来想想他都是活了几百年的老狐狸了,说不定看中的就是这一点呢。
正如付文轩所说,她毕竟不是他,没经历过他的人生,也没有这个资格去评判人家选择什么样的方式为人处世,重要的是,他们不是敌人,否则,光论心机才智,她定然不会是付文轩的对手。
穆长宁前前后后在付家待了快三年,身体的状况早已经完全恢复,只是跟着付景宸学习阵法,并非一朝一夕之功,方得循序渐进。至于那些因为吸收吞噬血莲能量而不稳的根基,大抵得往后回门派后再潜心修炼巩固一番。
目前唯一让她有些心焦的,是望穿至今还没有动静,而空间也依然对外关闭。
霹雳说当初望穿是收了那张命运之网的,兴许这两年,望穿正在炼化那块神石碎片。
付景宸将她叫了过去,他给的那些玉简她已经看得差不多了。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阵法一道,还是要看个人的体会感悟,更需要长时间的摸索领会。
其实这个时候,穆长宁更需要一段时间的积累和沉淀,无论是在阵法学习上,抑或是在巩固修为上,如果可以,付景宸倒是希望她留在付家的,不过可惜,她到底还是要回门派。
终究是被苏讷言抢先了一步。
付景宸负手而立。
凤凰谷的凤凰花开开谢谢,这三年算是他近几十年来过得最平静的日子了,虽然不知道蒲宴收养穆长宁的原因,不过有个女儿在身边,大抵也算能聊以慰藉,他有点理解蒲宴的心情了。
他们的女儿……一想到那个夭折了的孩子,付景宸就痛苦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又恢复一片幽深沉静。
“义父。”
穆长宁的声音唤回他的思绪,付景宸回过头,一袭碧衣的少女聘聘婷婷,清丽脱俗,那还是在用变形诀封锁了部分容貌的前提下,若是等到她元婴期完全解开封印,这副容颜,还不知会是怎样一番倾国倾城。
到底像谁呢?
付景宸心中也毫无头绪。
他淡淡点头,“你外出游历,也有几年了,可是想着回去了?”
穆长宁微愣,虽然有点这个念头,但她有表现地那么明显吗?
“这里不好吗?”付景宸问道。
穆长宁摇摇头,“不是不好,不过倦鸟知还,出来久了,总要回去看看的。”
“倦鸟知还?”他轻哼一声,“吾心安处即吾家,在哪儿不是一样?”
穆长宁无奈:“是啊,可能是我心性还没有修炼到家吧,还做不到义父这般豁达。”
想想她的年纪,付景宸也没指望她能看得有多透彻,人总是要经历得多了,才能体会领悟得更多。
付景宸挥手拿出了一只储物袋给她,穆长宁往里头探了眼,面色不由微变,“义父,这……”
这里面装的,可是万年血灵芝啊!还有五千年份的火焰草,和火灵谷魔焰窟专产的绯芸红石!
穆长宁凝神细想,脱口道:“赤阳丹?”
这三样东西,随便一样单独拿出来都寻常难见价值不菲,但都是纯阳至烈之物,蕴含能量太过暴烈,凑合在一起,鲜少有人会将它们跟丹药联系起来。
但谁让穆长宁研究丹道,又记了不少丹方呢!尤其是出现绯芸红石这种特殊的矿石。
绯芸红石的特殊之处,在于它虽是晶矿,却不是用于炼制法器阵柱的,而是用于炼丹,但它只产于蛮荒火灵谷中的魔焰窟,那个地方的高温连结丹修士都有些难以忍受,想从里面挖一块石头更是难之又难。
赤阳丹和冰魄丹一样,都在石年丹书上有记载,也都是七品丹药,而且作用也相对,一个用来解寒毒,一个则是解火毒,不过相较而言,赤阳丹的材料只有一百多种,炼制起来的时间更长,但难度比冰魄丹要低一些。
付景宸有些讶异地看她一眼,想到苏讷言,又没太在意,点点头微勾起嘴角:“不错,正是炼制赤阳丹的三味主药。”
“当年你娘身中寒毒,遍寻名医不治,你师父说,唯有赤阳丹能够一解。不过赤阳丹已经失传多年,你师父遍察古籍,也只拼凑出这三味主药,后来你娘又独自离去。她若不想被人找到,总有的是法子……”想起旧事,付景宸无奈轻叹声:“都是前事了,总之这些没有派上用场,如今便都给了你吧。”
穆长宁愣愣接过,心想难道娘亲当年是因为身中寒毒,才不得已离开的?
她将东西收进了储物袋,付景宸又掏了一只蛋出来,玉色白底,鸵鸟蛋大小,上面还有一些青色的斑纹。
“这只蛋是我在魔焰窟捡来的,蛋内隔绝神识探查,具体是个什么品种我也不知道,只能确定是鸟类,孵了三十多年,最近才隐隐有破壳倾向,总归不会太差,你也一并拿回去吧,若是孵出的灵兽尚可,便与它签订契约。”
“呃……”穆长宁眨了眨眼,一颗蛋孵化了三十多年还没破壳,这简直就是只奇葩啊!
不过当自己抱着这枚灵兽蛋的时候,脑海里突然传来一句声音:“咦?这蛋还有一丝青鸾血脉?”
穆长宁先是一怔,继而大喜:“望穿,你醒了?”
望穿“嗯”了声,“我把碎片炼化了,空间补全了一部分,也算是升级了吧。先不说这个,你把这颗蛋收好,青鸾血脉已经很少见了,这蛋恐怕还是个变异品种。”
穆长宁了然,抬头道:“多谢义父。”
付景宸摇摇头,“你师父闭关十余年,再过不久大概就会出关了,到时我也要来讨杯酒水。”
说的正是苏讷言的化神大典了。
付景宸毫不怀疑那人能够成功晋升,不动不痛,苏讷言总还是比他幸运得多。
“既然要走,就别留了,现在就走吧。”付景宸淡淡说道,重新负手背过身去。
穆长宁郑重拜谢辞别,便御器驶离鹤林。
付文轩远远瞧见那道遁光,蓦地一怔,牟足了劲追上去,气急败坏道:“喂,你就这么走了,也不跟本少道个别?”
穆长宁回身睨他眼,想了想扔出去一只酒葫芦,轻笑道:“有缘再见了。”
付文轩呆呆看着她远去的身影,下意识地喝了一口,“噗”地一口吐了出来,“靠,什么鬼东西?”
他顿时哭笑不得,“这个记仇的女人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