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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魔终于露出了真面目,这是第一次,也有可能是最后一次,可是没有人发现他,恶魔在心里狂笑,一些模糊的感觉渐渐侵占他的脑细胞,不仅仅是成功带来的喜悦,还有终于摆脱担忧的轻松。
‘我终于可以回镜面别墅了,终于可以’他的思想断断续续,没有连贯性,总是想到一半就戛然而止,后续变得一片空白。
可他不在乎,面具在他手里把玩着,粗糙的手指摸索着圆形的器皿,他突然将那东西拿起来,像喝水一样猛灌了一大口,当熟悉气味弥漫起来的时候,他的心更加沉稳安宁。
‘海边那老头没救了,我要去海边找小冰。’
——
第三天下午接近傍晚的时间
王明朗坐在关押室里面,他一直在等待,自从警员抢了他的手牌之后,连手机都被拿走了,不过,不要紧,那手机已经没用了。
他此刻急切的想要知道警员到底根据手牌查出了什么?可是无论他怎么问,就是没有人回答他,心情越来越糟糕的同时,人也渐渐陷入从未有过的低落状态中。
到底要他等到什么时候呢?从夜晚到白天,现在,又要面临下一个夜晚,王明朗看着窗外的天色,眼神空洞,心中却焦躁万分。
他拼命想着:‘我要去海边,再不去就没救了老天爷,求求你带我去海边吧!’
可是除了外面走动的脚步声,一点其他的声音都没有,安静单调的空间让他越来越无法忍受,门外的脚步声也好像变成了恶魔徘徊的催命之声。
——
机场内部,同一时间段
颜慕恒接到莫海右的通知,一直留守在机场没有离开,小左给他安排的任务是调查机场砸玻璃的无面人,和机场后街废墟小屋中有没有人出入?为此,他必须全力以赴,不能漏掉一点蛛丝马迹。
砸玻璃的人也许很重要,也许只是凶杀案中的另一个炮灰,颜慕恒想着,他该是要老老实实蹲守在废墟小屋的附近吗?不,答案是否定的。莫海右没让他监视,只是说调查,也没有说明具体行动的要求,这就是在暗示他可以自由发挥。
上一次的自由发挥,是跟踪王莉莉,他确实惹了麻烦,莫海右临走时说需要第一重人格的颜慕恒帮忙,意思就是让他尽量和顺内敛,不要出头,细心观察事情的进展就行了,可他没做到,跟踪王莉莉虽然带来了线索,但也差点破坏了三人组的计划。
所以这一次,小左的首肯,就像是一把钥匙,放开了颜慕恒的手脚。因此,这一次的指令,也可以说是小左需要第二重人格的颜慕恒尽全力去行动,而不是等待别人给出线索。
具体该怎么做呢?颜慕恒思前想后,决定表面上继续留在机场当公馆,反正有付岩的命令,机场所有人员都会配合他,这样行动上就自由方便得多了。
当空管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能全面了解机场内部的调查进展,颜慕恒认为,小左让他留在机场,那么机场这一块得到的所有信息和线索,就必须都有他来传递给其他三个人,包括小谢。当然,这里说的是对莫海右计划有用的线索和信息,是否需要告知付岩,那是法医先生判断的事情,与他无关。
还有,关于机场在职员工中是否有说谎的人,颜慕恒有自己的想法,他的目标明确,那也是他留下当公关的第三个原因——调查机场负责人佟现斌。
颜慕恒认为佟现斌很多地方都值得怀疑,比如为什么王明朗和王海成能那么顺利在机场实施计划?皮卡车里的尸体放在机场咖啡厅后面那么久,为什么始终都没有被巡逻的警卫发现呢?王明朗长期给机场送货,为什么一点登记信息都没有?
还有佟现斌本人,他案发当天去玻璃厂的事情,为什么留在机场的员工一个都不知道?即便被通知到的人全体请假,也应该有人留下口信才对。再说,一个机场负责人离开很久,不会有人找的吗?
佟现斌说的那些理由都不足以搪塞过去,而且,他一定也知道警方如果查不到有用线索,案件调查滞涩不前的话,会揪住这些问题不放。可是,到目前为止,颜慕恒没有看到佟现斌表现出一点惊慌的神色。
他除了处理机场的例行工作之外,其他时间都留守在办公室里待命,连晚上都不回去,看似十分配合警方的工作,但实际上,颜慕恒觉得他更像是在监视机场调查的进展。
所以,颜慕恒决定要单独找机会和佟现斌谈一次,先探探口风,再做下一步安排。至于机场后街那栋小屋子,倒是有一个现成的帮手在等着他。
是谁呢?就让我们跟着颜慕恒的脚步一起去看看吧。
此刻的颜慕恒正在走出安全出口,他右手边的那一排小店,恽夜遥已经去问过了,没有必要再去打扰人家,他径直绕过马路上的拱桥,沿着刑警先生走过的路,前往拆迁区域的房屋里面走去,那里可以说同废墟差不多,几乎全都是残垣断壁。
他可没有心思去找什么人留下的痕迹,或者手印脚印一类的东西,而是把地上的灰尘和污垢,沾染了一些在自己手上、身上,还有头发上,然后朝着恽夜遥买过烟的那家小店方向走去。
那个小店老板,恽夜遥告诉他说是个积极好事,心情还不错的人,颜慕恒相信恽夜遥的判断,好管闲事不要紧,就怕他太谨慎小心。不肯帮忙。
小店就在拆迁区域的斜前方,距离不算太远,也不至于看不清楚废墟里进出的人。
来到小店门口的时候,颜慕恒一眼看见老板正在收拾货架,背对着他,于是放慢脚步,一边假装拍打着头发衣服上的灰尘,一边走过去问老板:“请问,大叔,你有看到过一个脸上戴着灰白色面具的人跑过去吗?”
“啊?!”老板一愣,随即转过身体来反问:“你是谁?”他的目光直盯着颜慕恒,好像一瞬间在猜测颜慕恒是否是刑警,但看到眼前的男人穿着便服,又不好下定论。
颜慕恒故意顿了顿,然后才说:“你能先回答我的问题吗?”
“呃可以,我没有看到一个戴着灰白色面具的人跑过去,不过”老板欲言又止,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说下去。
颜慕恒观察着,既不明确表示身份,也不回避,等待着小店老板自己往下说。果然,不多一会儿,老板就忍不住了,说道:“不过我以前看到过这个人,只有一次,我看到他钻进被拆迁掉的房子里面,又灰头土脸的从那里钻出来,跑过我的店门口,好像有什么急事一样,连脸上的面具掉了也没有在意。”
“你看到过他的脸?”颜慕恒显得非常有兴趣。
“看到了,很可怜的一张脸,耳朵上还挂着灰白色的面具。”老板提起无面人,表情带上了关切,以及无法帮助对方的无奈,还叹了口气,才继续将那张他记忆中的脸庞重新描述了一遍,用词遣句同之前对恽夜遥说的时候如出一辙,然后说:“我总觉得这个人就住在附近,要不然他怎么可能会到机场这种人流量很多的地方来呢?”
“很有可能。”颜慕恒回应:“我刚才跟着他跑进拆迁废墟里面,他一下子就不见了,后来跟着一些零散脚印找到了一间小屋子,就在你店铺后面不远的地方,但小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
“小伙子,你是警察吧?是不是怀疑那个人跟凶杀有关系啊?我觉得吧,他不可能是凶手,今天的新闻我看了,被杀的人有好几个,其中还有警察,他那么瘦弱,又有残疾,做不到的。”
颜慕恒说:“老板,你就当我是对面机场的一个空管就行了,至于我在做什么,你也不要去瞎猜,先回答我的问题,行吗?”
“好。”老板赶紧应承。
“后面的小屋子与废墟链接在一起,很破旧,为什么没有被拆掉?”
“这个我也不清楚,小屋子已经存在很多年了,我来这里开店以后,发现那里面经常住着一些流浪汉,或者无家可归的人。这些人很邋遢,常常带着一些垃圾进屋,离开时又不清理掉,才会弄得那里又臭又脏。”老板开始有些受不住话头了,颜慕恒也随他去,继续听着。
“大房子没拆迁之前,我还给流浪汉送过饭呢,唉!都是一些可怜人,有的年纪大了,无家可归,有的是残疾,不过也有身强力壮的人,我曾经问过他们为什么不出去工作?大多都不愿意回答我,后来也就懒得问了。”
“大叔你还真是个好心人。”
“怎么办呢?我就是看到那些没有家人照顾的老人和孩子,心里堵得慌。那些手脚完好的,有把子力气的年轻人,我才不会去可怜他们呢,要生活下去就得工作,不是吗?有力气工作干嘛要去流浪乞讨呢?太不上进了。”
“是,你说得很对。”颜慕恒随声附和,看了看手表说:“大叔,我没有时间在这里多说,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行啊,什么忙?”老板一下子来了精神,问道。
“你看,你这边既能够看到后面的废墟,也可以看到通往小屋子的那条路,虽然很多地方都被残垣断壁挡住了,但判断有没有人经过不成问题吧?”
老板朝后看了看,点头说:“不成问题的。”
“那就好!我现在要回到机场去工作,你帮我盯着点,不要太明显,只要看看有没有人从那边进出就可以了,能够看清楚样貌那是最好,看不清楚也不要紧,总之,千万不要特意跑过去,会有危险,你在这里盯着就可以了,也不要让经过的人注意到你,能行吗?”
“可以。”老板立刻拍胸脯保证说:“你交给我就行了,我这个人视力不错,有人进出那边一定不会看漏。”
“记住了,千万不要做危险的事情,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颜慕恒临走时不忘嘱咐他,老板则反复保证自己肯定没问题,让他放心去工作。
离开杂货店门口之后,颜慕恒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注意他们这边,才匆匆向机场安全出口的方向回过去。
——
面前的麻烦终于离开了,信誓旦旦的人也放下手来,他的大拇指摩擦着茶杯边缘,一个人陷入沉思,木杆不自觉瞟向后面的小屋子。
看来,他扮演的角色还是成功的,那几个年轻人,都把他当做了一个热心的好人,照这样下去的话,小屋子里的秘密绝对不会被他们发现。
可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凶杀案现在闹得沸沸扬扬,虽然轮不到自己这边,他也要防着那些被追捕的人说出什么蛛丝马迹来,尤其是之前合作过的那个资深经理人黄巍,黄巍这家伙在搞什么幺蛾子?他不清楚,也不想知道。
只是担心万一黄巍被抓,牵扯出过去的话,自己也没什么好果子可以吃。
他想起几年前,警察调查他和黄巍的时候,那家伙把一切都撇得干干净净的那副嘴脸,心里就火大,不由得朝着街道上吐了一口唾沫。刚才热情积极的表情也消失了,换做了一副阴沉的嘴脸。
‘既然他们来找我帮忙,那我就好好盯着吧,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想着,他把窗户开大,人斜靠在架子边上朝后看去,这里是个好地方,架子可以挡住他大半个身体,就算后面有人经过,也不会注意到他正在看着。
可是,事情的变化比他想象中要快得多,刚刚站定,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从早晨开始,他的手机就一直调在静音状态,当然是有特殊情况才会这么做的,刚刚那个年轻人过来的时候,才打开音量,没想到这么快就有电话过来了。
他伸手摸出手机,朝着屏幕上看了一眼,突然之间,整个人都僵住了,因为屏幕上显示有两个未接电话,都是早晨打过来的,而且都是同一个人。
这个人许多年前与他就不联系了,几乎已经被他遗忘,连容貌都记不起来了,只模糊记得一个小孩惊恐的表情,和躺在血泊中的女人。
‘他怎么会突然打电话来?’
犹豫着到底是接还是不接?他任由手机不停的响着,最终,还是在最后一刻按下了接听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