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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宫人便寻到了那老人,给了几锭银子,便带走了筎果。
筎果这质女一做便是十三年,当初因为齐湮老国主看重她,北戎国主不敢随意将她安置在待遇极差的质子府中,另行送她去了郸江。
十年前石家的大房就只剩下一个八岁孩童,那孩童的爹是石家的嫡子,是筎果娘亲的嫡亲哥哥。
他在身染重病,久治不愈后,死在了自己的房内,死时无一人守在病床前。
他死后,结发妻子不愿过守寡的日子,偷溜回了娘家,又因为怕石家来讨人,索性狠下心,连儿子都没有带走。
那八岁的孩童被过继给了二房夫人,在第二年立春的当天,因顽皮爬上了树,从树上摔了下来,摔断了推,从此双腿便残了,其一生都只能坐在轮椅上。
石家二房的夫人生了子女一对,女儿石娴成了皇妃。
石皇妃生了皇子,无良国主高兴,亲自给二房夫人做主,成了平房。
当初的二房夫人便是现在的石家老夫人。
她一向看大房不顺眼,原以为大房没了人,石家整个家业就都是她的了,所以持家也是尽心尽力。
她却没有想到石老爷对女儿心生愧疚,一心想将家业作为弥补送给外孙女筎果。
此举无疑是惹怒了石家的二房人,可石老爷身体硬朗,石家的话语权都在他的手里,二房人皆是敢怒不敢言。
所以,石家人基本人人都不喜筎果,巴不得她与石家断绝血亲关系。
前世,石家老爷倾覆了所有家业,保她后位。
但他要为此付出的代价不光是钱财,还有名声。
财阀石家与医药聂家,兵器寇家,并为北戎国的三大家族。
聂家与寇家皆有人进了仕途,无良国主有所求他们,也是十分的看重,年年提拔。
但因往年间战事频繁,导致如今国库空虚,拨出的军饷年年缩减。
所以无良国主最看重的还是钱财,即便石家人不入仕,他也想了法子,娶了石家的女子为妃。
有了这一层关系,石家便算是外戚,是北戎国主的亲家,理应是与北戎国站在一条战线上的。
可是北戎国主窥觊了大半辈子的石家钱财竟然全数入了卞东国的国库里。
不过一夜的时间,北戎国上下皆说石家是叛国贼子,人人得以诛之。
石家的那些人为了避嫌,将石老爷送去了都城郊外的祖宅里,对外宣称是石老爷得了难以痊愈的传染病。
石家当家作主的就此变成了石老夫人。
石老爷对外宣称染病不过短短三日,便死在了郊外祖宅里。
后来因尸体发臭,才被人发现了。
可他一向身体硬朗,鲜少生病,筎果在得知他死讯时,便对他的死有了疑心,可当时她虽身为一国之后,却是不好出面管敌国百姓的事。
她当时是打算带着仵作去验尸的,那个时候,洛易平已经战败弃国跑了。
当时,群臣进谏,以死相逼,甚至将她锁在深宫之中,不让她离开。
一国上下,那时明明她最大,可她却是最憋屈的那个人。
前世她不痛快够了,今世怎么让别人活得不痛快,她便怎么来。
捉蛇要七寸,她知道石家中的歹毒之人都最在乎什么,这一次,他们一个都别想从她手里跑走!
一阵悉率的脚步声扰乱了她的沉思。
“小姐,我是马管家刚买下的丫鬟,名叫丹霜,今后就跟着你,照顾你的起居了。”
筎果回过神来,抬头瞧着屏风旁拿着衣物的红衣丫鬟丹霜。
她晃了一下神,面前这张熟悉的冷冰冰的脸让她想起前世她被囚在宫内的第一晚上,她就与萧芜暝大吵了一架,萧芜暝摔门离开没多久,丹霜就立在了她的眼前,也是冷着这一张脸说自己是派来监视她的。
可筎果她看得清楚,这个丫鬟哪里是监视,分明就是来保护她的,行武解毒样样在行。
但是后来,她被流窜的乱党给杀了,尸体不着一缕地被挂在了城墙上,当时乱党的头头正是那与萧芜暝打了几年游击战的洛王洛易平。
丹霜一死,洛易平就混入了宫中,轻易地近了她身。
那个洛渣男的目标分明就是她,却让丹霜将近屈辱而死!
丹霜将摆着干净衣物的木盘搁置在了屏风之上,神情冷然恭敬,“小姐,你还有什么吩咐?”
筎果摆了摆手,拿过锦布擦着身上的水珠,抬头问了一句,“马管家安排你睡哪?”
“马管家说,王嬷嬷爱生事,看到奴婢一定会问东问西,奴婢脾气不是很好,容易打人,所以他让我跟在后面,等主子你有需要了,我自然会现身。”她说罢,便转身离开。
丹霜这直爽的秉性,筎果早已见怪不怪。
她是前朝大臣的遗孤,无良国主灭她满门的当晚,她独自溜出门去玩,才算逃过了一劫。
她被收入萧芜暝的影卫队,受训时却是以杀手的标准来要求自己的。
影卫队中,独她一人单行,冷面寡言,很多人都说,她是没有感情的怪物。
但其实,丹霜这人要比世上很多人都要重情重义,筎果知道,她只是不善将心中的话说出来罢了。
丹霜前世所受的屈辱,这一世,她来全数奉还。
筎果穿着白素的内衣自屏风后面走出来的时候,萧芜暝已经坐在了屋内。
桌前烫着一壶酒,摆着几盘看上去还算是精致的小点心。
见她出来,少年起身,将放置在身旁圆凳上的黑色狐裘披风披在了她的身上。
筎果坐在了圆凳上,伸手拿了一块糕点,小口地吃着。
萧芜暝站在她的身后,手里拿着布帕,正将她滴水的湿发一缕一缕的擦干。
“那新丫鬟若是不满意,我让马管家给你换。”
反正横竖都是他影卫的人,再挑一个出来也不是什么麻烦事。
丹霜虽然是影卫里最擅长防御的一个,但她性格太冷,筎果这么爱闹腾的人,怕是会不喜那冰冷的性子。
“我何时说过我不满意了?”筎果撇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