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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纪唯宁换上一套干净的绿色手术服,外加白大褂回来手术室的时候,红灯依然亮着,显示手术中。
她原本的衣服已经没法再穿,给自己简单清洗了一番之后,就回了更衣室,换了这样一套行头下来。
今晚,她没打算回家,也没办法回家。
何湘芸如今这样,手术出来之后,也是要有人陪夜。徐家的佣人,年纪都跟何湘芸差不多,她并不放心把何湘芸交给她们。
梅叔朝着她过来,站定在面前,有些歉意:“纪医生,刚刚老婆子也是着急,说话不好听,希望你别介意。我们都知道,刚刚若不是有纪医生,夫人怕就真的不行……溲”
梅叔说到这里,又觉得自己话说的不吉利,忙别开头,轻轻扫了自己一个小嘴刮子,满脸懊恼。
纪唯宁知道,梅叔是在为刚刚她抢走了玉姐的手机,梅姨责怪她的那事道歉。
她听后,抿唇,想要说话安慰,却是笑不出来,最后只是干巴巴的说了句:“梅叔,我没有介意,梅姨会有这样的反应很正常。我……我们还是先等手术结束吧。恧”
纪唯宁本来想说,自己确实做的不对。可是这环境,这时候,去追究这些事情,实在没这个必要。而且跟他们说,他们也没办法明白自己为何不让人通知徐暮川的心思。
梅叔见状,也不再多言。
几个人都候在外面,或坐或站,眼神久不久就瞄着手术室前的红色显示灯上,等待着手术结束的字眼亮出来。
纪唯宁做过很多手术,里面会有怎么样的情况,此刻正在做着什么事情,流程进行到哪一步,她都清楚。
而每一次,她都是以主刀医生的身份,迎接那些候在门外焦急万分的家属,为他们解释手术的过程和结果,以及接下来的护理事项。
哪怕是之前父亲在纽约做手术,她都是全程呆在观摩室里,没有如今天这般,坐在门外经历这种漫长熬心的等待。
也是到此刻,她才算是充分体会到了,那些每次看见她从里面出来,就闹哄哄围上来,拖着她问个不停的家属心情。
每场手术,因为要高度集中精神,所以不管时间长短,结束后松懈下来,都会有瞬间的极度困乏。
纪唯宁以前觉得,有些家属总是太过大惊小怪,问的问题太多,有时候根本不能站在医生的立场上想问题,不能考虑到,医生也需要休息。
可是,这会儿,她也才明白。只是因为太在乎太害怕,所以家属们总是要一遍一遍的确认着那些在医生眼中毫无紧要的问题,经过多次确认,他们也才能真正安下心。
而如今,她那么害怕,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显示灯,是不是也是因为,她太过在乎何湘芸的情况?
其实说的更准确些,她是因为太过在乎徐暮川,进而在乎他的母亲。她怕何湘芸有个万一,她没法跟徐暮川交差。
同理,当初徐暮川给父亲做手术的时候,是不是也有着她这般的心情?
因为心里对她的在意,所以在父亲的手术上更为小心翼翼,小心到明明已经确认万无一失的手术方案,他却偏还是要在手术前的整个晚上,呆在乔治的办公室一遍一遍的检查。
更是小心到,术后的整个监测过程,他都一直亲力亲为,生怕出了纰漏?
而也是因为对她的在意,所以,哪怕知道父亲跟徐家的恩怨,也可以做到心无旁骛,不去在乎?
他的心到底有多大多强?竟然可以在装着那么多情绪的时候,还能做到那般下刀如神?还能镇定自若的指挥整个团队,时刻掌握手术安全?
纪唯宁自觉,她没有那个定力。刚刚也是宁呈森拦住不让她进去,可如果宁呈森不拦着她,要她进去给何湘芸动手术,她怕自己拿刀的手也是抖的,尽管何湘芸的手术对她来说,并不是太难。
眉心已经疼到极致,纪唯宁在想,自己现在要不要先回去科室,找个止痛药吃吃,缓解一下头部的疼痛。要不然,她不确定自己是否有足够的精力撑下去。
可是,看着紧闭的手术室门,又是没办法放心离开。
坐的累了,起身走了两步,而后靠在雪白的墙壁上,视线不知第几次扫过显示灯,而后从口袋中摸出手机看时间。
如此的动作,反复很多次,直到纪唯宁双脚站的麻了,刚想要重新坐回到等候椅上,显示灯忽灭,而后,手术室的大门随之自动拉开。
里面出来的医生只有一个,哪怕是穿着手术服戴着口罩和帽子,纪唯宁依然可以认出,这个瘦高的医生,是李易哲。
中央手术区很大,里面进行着的手术应该不指何湘芸那一台。可是,宁呈森喜欢带李易哲做手术,整个科室的都知道。
所以,这会儿看着李易哲从里面出来,她直觉的认为,他就是宁呈森做这场手术的助理医生。
可是,既然手术结束了,为什么宁呈森没有出来?纪唯宁的心,忽然就乱了,她不敢起身迎上去,也不敢张口问李易哲。
从看到李易哲的身影开始,她就只那么僵坐着,双腿并拢,双手搭在两个膝盖上,纤细的指节竟是慌的微微汗湿,沾到与李易哲一模一样的绿色手术服的裤面上。
梅姨玉姐她们都在顷刻间围上去,唯独纪唯宁,忽然变得像只木偶,一动不动,双眼发直。
只不过,李易哲却是拨开围上来的几个人影,直接走到纪唯宁面前,低头看着有些傻愣的人儿,温声说话:“手术已经成功完成了,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不过,因为碰撞的太严重,有些伤到了脑前动脉,所以血才会流的这么多。”
“幸好,伤口处理的及时。现在看来,外伤问题倒不是太大,不过,刚刚发现,好像有些轻微颅内出血。病人现在已经送到加护病房,宁主任在那边,他让你过去。”
李易哲说了一大串的话,而听在纪唯宁耳中,最先让她反应过来的,唯有那句:“没有生命危险,手术成功完成。”
她觉得,整场手术过程中,被吊着的那一颗心,总算是归回到了原位。而另一边的玉姐她们,也几乎是喜极而泣。
可是,在纪唯宁完全反应过来李易哲的话之后,心底又是起了另一层惊意,她瞪着双眼,对上李易哲:“颅内出血量多少?”
“你别着急,量不多,只是轻微出血。”
纪唯宁的情绪有些激动,李易哲虽然不知道她跟里面那个患者有什么关系,但也是本能的安抚着她的情绪,看见她腾的站起身,忙伸手压了压她的身子。
“宁主任的意思,是观察患者的情况,看能不能自行吸收,如果实在不能,再考虑手术清除。我也觉得这样可行。”
李易哲说的这些话,玉姐她们听不懂,只听到再次考虑手术,又是慌了神。忙围住了欲要踏步离开,想要过去加护病房的纪唯宁:“纪医生,这到底怎么回事?还在出血吗?”
玉姐问声,焦急的不行。
纪唯宁也只能顿住步伐,简短安抚两声:“只是一点点脑部里面出血,一般情况下可以自行吸收,没说一定要再动手术,不用太过紧张。”
安抚了玉姐她们,纪唯宁又抬头望向梅叔,唤了一声:“梅叔,你先带她们回去吧。今晚徐夫人都会呆在加护病房,你们在这也看不到。回去休息好,明天过来换我班,照顾她。”
只那么吩咐一声,也没待她们回应,纪唯宁就小跑着奔去了电梯,开襟的白大褂随着她跑步的动作,扬起白色的边角,顷刻间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加护病房区很安静,有个别走动的护士,也是刻意放轻了脚步,以免打扰到那些需要好好休息的患者。
纪唯宁踏入这个区域,不由的也是放缓了脚步,游走在长长的走道中,一间间的寻着有宁呈森的病房。
从头寻到尾,没放过任何一间,直到在走道尽头的倒数第二间,纪唯宁才小喘着气停下脚步来。
其实,她完全可以在护士台询问一声,然后直接去往何湘芸的病房,可是,刚刚太急,没想起这一茬来。所以,才会有些像无头苍蝇那般,一间间的看过去。
宁呈森背手站在床侧,纪唯宁推门进来的时候,他侧头过来,只是随意的瞥了一眼,并没有主动说话。
“还好吧?”
纪唯宁轻声细语的问着。大致的情况,刚刚从李易哲口中了解到了,都是一个职业的人,无需问的更细,也是清楚她的情况。
这会儿出声,只是想再次确认一遍。
“还不错。你止血止的很及时,若不然的话,就难说了。”
宁呈森面色平静,也没有手术过后的疲累。男人的精力,比起女人来,就是要强上许多。
纪唯宁觉着,自己的体能也是不错的,但是今天,她觉得自己比做过一场十个小时以上的手术,都还要累的慌,以至说话的声音,也显得有些无力。
“有没有给他打电话?”
许是看见她并不算太好的脸色,宁呈森扫眸,看了一眼,而后随意问着。也没有指名道姓说是给谁打电话,但纪唯宁能够听的懂。
她摇头,叹息:“没有,不敢在这时间打扰他,怕影响他的安排。”
宁呈森颔首,没有异议,道了声:“挺好。”
“我听李易哲说,还有颅内伤,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吧?”
纪唯宁看着躺在病床上,插着管子的何湘芸,她的脸色煞白,唇皮也早失了往日的光泽,整个人一片死寂,还处在昏睡状态。
“只是轻微的血块,按理说自行吸收没问题。但是在血块被完全吸收之前,会有什么障碍,那不好说。这个你也懂,一切都得等她醒来,做了检查才能明白。”
纪唯宁点头,没有再言。
没有生命危险,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从那么长的楼梯上滚落下来,有些小问题,在所难免。只要可以医治,就都不是大事。
“情况还算比较稳定,我们走吧,今晚多过来看看就行。”宁呈森说了句,而后率先转身走向门口。
此刻的何湘芸,不适宜过多打扰。瞧着她没什么问题,纪唯宁也便随着宁呈森退了出来。
纪唯宁出来,宁呈森修长的身影就站在门口,他依然背着手,似是特意等她出来,一起走,也像是有话说。
“我叫了李易哲过来看着这里的情况,你先跟我去吃饭。”宁呈森微扬着一边的眉宇,平声说着。
纪唯宁不饿,或者更准确的说,经过这么一场惊吓与精神的高度紧张,早就让她失了进食的欲*望,哪怕此刻早已过了晚饭时间。
“多少吃点。他在B市,一时半会回不来,在这期间,你对他母亲放得下不去照顾?你若想照顾病人,自己没有精神怎么行得通?”
宁呈森见她没有回声,又是径自说着。依他的口吻,好像徐暮川的母亲出了事,她理所当然的应该要照顾。说的好像,那里面躺着的,真就是她的婆婆一样。
纪唯宁觉得,宁呈森虽然平日里大多冷酷傲娇,真若是抓起人的心理活动来,也是一抓一个准的。确实,在徐暮川回来之前,她不可能放得下心,不去看顾何湘芸。
即便,她们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
纪唯宁没有应声,只是以行动代替着回答,走在宁呈森之前,步向门外。
宁呈森带她去的,是他常去的医院对面的那家餐厅,纪唯宁前几天才去过一次,当时还给徐暮川打包了一份回来,借了宁呈森的办公室,把他叫了上来。
也是在那天,在宁呈森办公室门外撞到何湘芸。这才不过短短的几天时间,事情又是一桩接着一桩发生。
宁呈森向她了解了一些何湘芸摔倒的原委,纪唯宁如实相告,但也没有参杂太多的个人情绪,妄自去评断叶婧。
对叶婧,她自己怎么猜测都可以,或许跟徐暮川说也可以,但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她不能独断的在旁人面前,乱说一通。
两人吃的都不多,尤其是纪唯宁,对着可口的饭菜,也是食不知味,有一下没一下的挑着饭粒。
忽然间想起,那个贺氏的总裁贺端宸,以及宁呈森和徐暮川,三人是很要好的朋友。如今,贺氏跟世腾的合作出了问题,宁呈森会不会有所了解?
心里这么想着,也就那么问了出口。
现在在宁呈森面前,即使是涉及到这些私人的问题,她也已经足够放得开去交谈。
或许是因为徐暮川的关系,两人接触的越来越多,所以,即便他是上司,即便他这个人不好相处,纪唯宁也对他没有了一开始的畏惧。
不知是宁呈森知道的不多,亦或是,他没有细说,对纪唯宁的问题,他只是三言两语回答。
他说:“你也不用太担心。世腾和贺氏的项目被卡是事实,但他们有自己的解决办法。这个也是暮川为什么一定要去B市的另一个原因。要同时处理两个项目的问题,他自然会很忙,也自然是一时半会回不来。”
不过几句话,却是很好的安抚了纪唯宁不定的心。宁呈森的话,可信度还是非常高的,纪唯宁当然不会去怀疑。
结了账出来,宁呈森忽然调侃了句:“进手术室之后,我才想起忘了跟你交代,不要给暮川打电话,有些懊恼,却又没有时间再折回去跟你说。”
“不瞒你说,我还是挺担心你会通知他的,毕竟,他母亲的情况,当时看起来挺骇人。当真没想到,你的做法,竟是跟我不谋而合。期间的心理煎熬,肯定很难受吧?”
纪唯宁忽地失笑,这又不是多么了不起的事情,只是为了顾全大局之下,所做的理性处理。
固然,是难熬的。但再怎么难熬,现在也已是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