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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吻安侧首看向窗外,淡笑,“他不是之前就找过你么?又不是第一次了。”
北云晚站在机场外大圆柱后,夜晚的秋风吹得裙裾飞扬,依旧美得不像样的脸上却没那么潇洒,微蹙眉,“之前我身边都有我哥的人,他找了也没用。”
现在不一样,看他的样子,就是知道她今晚会过来,也不知道从哪得到的消息。
不远处,哪怕夜色昏暗下来,雷克萨斯嚣张的停在那儿,一眼明了。
聿峥指尖夹了一根烟,时而低头挪动两步,身上是黑色的立领风衣,衬着一张千年冷冰的五官,在夜里越发显得他整个人都没有温度。
吻安的转车递到机场时,聿峥正抽着烟,目光冷淡的看向她车子的方向,看着她从车上下来。
身后的护卫车也停了下来,在她身后随着。
她从来不会为难身边的护卫队,所以随着她的脚步,护卫都站在了聿峥两侧,她也没说什么。
只是略微弯了眉眼,“巧啊。”
聿峥在打火机上捻灭烟蒂,左右看了看没地方扔,面目冷冷的,伸手把烟头递给她的护卫。
吻安笑了笑,没说什么,护卫只好帮他把垃圾接过来。
“接她?”聿峥开口。
吻安略微挑眉,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圆柱后略微飘飞的裙裾,清雅开腔:“跟晚晚约了点事。”
言外之意,她会把晚晚直接接走。
聿峥表情没什么变化,依旧冷淡的五官,看了她,“我有事问她。”
她笑了笑,“或者你问我也一样,晚晚的事我都知道。”
聿峥找北云晚找了这么久,是有很多机会可以见到,但这两年大多时间在华盛顿打理事务,很少走得开,即便有空,她身边还有沐寒声的人。
好一会儿,男人没开口。
吻安目光微转的瞬间,北云晚已经从圆柱后出来,行李塞给了吻安的司机,自己快步往车上走。
但还没走几步,聿峥直觉的紧眉,转头看去的瞬间,大步子也掠了过去。
北云晚手腕被扣住,整个人动弹不得被他逮个正着。
吻安站在一旁,抬手抚了抚额,看了聿峥,“聿少至于跟我抢人?”
聿峥眼里只有面前这个冷脸对着他的女人,声音冷了冷,“上车,自己走,还是我把你扔进去?”
北云晚求救的看了吻安,又拧眉对着聿峥。
她实在不知道这男人用什么立场对她如此霸道,可他就是做得很顺手。
吻安上前,刚要说什么,聿峥终于转头看了她,语调淡漠,“首辅底下护卫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你真打算大庭广众就让他们和我抢人?”
这话不应该她说的么?吻安微蹙眉。
看了看旁边的护卫,又看了晚晚,一副爱莫能助,“要不,明天我再接你?”
她得注意政治影响事小,主要是,聿峥好容易出现在这里,她想问问他关于那个人的消息,不得罪会好一些。
至于他们的感情……不是有个词叫浪子回头么?
吻安目送聿峥的车离开,在机场站了会儿,司机已经快步上前,“顾小姐,电话。”
说着恭恭敬敬把手机递过来。
她看了一眼手机,低眉抬起手腕,眉头蹙了蹙,这么晚还有公事?
伸手接了过来,脚步也往车上走。
坐进后座,才轻轻笑意,一副谦逊,“司令有什么吩咐?”
那头的男人呵呵笑着,从韦廉被她随手弄下去之后,很多人对她的态度都是微妙的。
笑着道:“不敢当,不过,确实有点急事。”
吻安看了司机,示意他开车,顺手打开隔屏,对着电话:“您说,我这会儿方便。”
司令似是斟酌着舒了一口气,片刻才道:“上边大概要变天,军事方面发了话,关于那块地,拖了两年了,在变天之前必须解决不能再拖了。”
果然。
她抬手撑着脑袋,柔眉轻蹙,好一会儿没说话。
那头继续道:“文件大概就下来了,秘密处理。”
吻安略微深呼吸,“这意思,是强抢也默许了?”
那头沉默了会儿,好半天才开口:“当初政府打碎牙往肚子里咽给东里智子的项目拨款,就算这次强抢出了什么问题,他们也该有所准备了,钱能解决一切,不是么?”
是,钱,什么都好解决。
可她现在很有钱,也照样找不到想找的人。
半晌,吻安才点了点头,“明白了,我尽快。”
挂了电话,她安安静静的侧首坐着,没一会儿,车子停了下来,有人敲了窗户。
她抬头看了一眼,开了窗户,一份文件划了进来。
果然是秘密处理,文件也来得够快。
白皙的指尖抚在黑色S缠绕月牙的三维徽章上,捻着线头拆开信封,低眉看着内容,没多少表情。
放下文件,看了一眼私人手机,但一直等回到堡楼才跟许冠联系。
“拖了两年,这次大概是拖不过去了。”她在书房,“沐先生那边都准备好了?”
许冠低低的声音:“两年了,联合署依旧没动静,要么还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要么不批复,不用太担心。”
吻安轻轻蹙眉,“不一样。”
她现在坐这个位子,万事俱备,不能不作为。
走回桌边,接着并不十分明亮的灯光再次翻看了文件,过了很久,她才忽然道:“我有一个设想,需要您帮忙。”
许冠语调平平,“你说。”
“我现在的身份,在别人看来是英方得力干将,不方便直接和沐寒声联系,您能搭个桥么?”她平稳、清晰的表述。
许冠却皱了一下眉。
吻安笑了笑,“我知道很危险,很难做,但必须这样,两者之间我只能选荣京、选沐寒声。”
许冠沉默了好久,“好……你那边……”
她微微弯唇,“我不需要人手,有余杨和顾南就行,免得受人怀疑。”
挂了电话,她手里已经握了酒杯。
这是两年来最坏的一个习惯,晚上总要喝点酒才去休息。
*
雷克萨斯上,聿峥面无表情的开车,旁边的北云晚并没有多剧烈的情绪,只是清高得没看过他一眼,一直转头看着窗户外。
车子终于停下,她眼前的景色也变了,应该是他的公寓,只是她没有下车的意思。
聿峥给她开了车门,不见她有任何动静。
伸手扣了她手腕。
北云晚终于没表情的抬头看了他,声音冷淡,“有话就说,我不进你家。”
可最终还是被他弄进家里,坐在他的沙发上。
脑子里不期然就会冒出他跟北云馥在沙发上缠绵的样子,她皱了皱眉,又强忍着没动。
聿峥就站在她面前,目光低垂,钉在她身上。
“你做过手术?”他沉声,问。
很沉的冷调子,更多的是笃定。
北云晚往沙发里挪了挪,冷讽的抬眼看了他,落目处是他冷硬的下巴。
“手术?”她明艳的面容就那么笑着,“流产算么?”
那样轻描淡写的讽刺,让聿峥绷着的冰冷有了崩裂的趋势,薄唇狠狠抿着。
北云晚转了视线,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空气让她觉得闷,喘不上气,转而从沙发上起身,“我还有事,没空陪你……”
话没说完,整个人被他扯回去摔回沙发,往深处压。
她终是皱了眉,语调趋势跟他如出一辙的冷淡,“你弄疼我了。”
聿峥此刻绷着的情绪就像满力的弓,薄唇之间有了咬牙切齿的味道,“要我亲自检查?”
话语间,已然抬手把她的外套扯开,好像要从她身上找到做过手术的痕迹。
比如,剖腹产。
“你干什么!”北云晚脸色变了变,抬手阻止他的动作。
可手腕被他捉住压在身侧沙发上,“怕了?”
她一言不发,盯着他,终于撇过脸,“放开我。”
又哪那么轻易?
北云晚穿的裙子,只披了一件外套,外套已经被他撤掉,这会儿结实的手臂一翻,一下子把她裙子的拉链扯开,裙子直接往下剥。
白皙的皮肤一下子暴露在空气里,北云晚整个人瑟缩了一下,但连护住身体的机会都没有,手臂被他死死禁锢着。
聿峥目光停在她平坦、精致的校服,皮肤细腻完美,完全没有预想的痕迹。
胸口不期然的空了一拍。
什么都没有?她真的就这样断得干干净净?
“满意了?”北云晚冷冷的声音。
聿峥抬头,看着她眸子里的屈辱,胸口紧了紧。
许久,却薄唇一动,问:“顺产?”
北云晚怔着,终是红眼瞪着他,“你有什么资格?”
他薄唇紧抿。
就是没有资格,否则何必对她霸道强硬?何必一丝一毫的理由都不放过要绑住她?
反手也从他上衣兜里翻出什么,扔在她面前,嗓音低冷,“他是谁?”
照片上,一张稚嫩的脸,精致无比,小手被她牵着。
北云晚愕然看了他,他哪来的照片?
“他、是、谁。”聿峥几乎从她眸子里读到了答案,越是一字一句压着情绪。
她眨了眨眼,缓下所有神色,唇角只淡淡,“我弟弟。”
末了,紧接着提醒,“你最好别再查他,我爸不会允许。”
聿峥定定凝着她,“沐老不放过我还不是好,你不是盼着我早进地狱?”
所以,他会一直查下去。
北云晚咬牙瞪着他,眉心蹙起,“聿峥,有意思么?我真是越来越看不起你了,别跟着我了可以么?”
“你欠我的。”聿峥冷然开口。
这样的话好半天让北云晚无言,自嘲的笑起来,“我欠你?”
她想起来了,当初说要去找他的,说过不缠着他之后又约好了去他那儿的,可他让她看了什么?
越想越愤恨。
“我是不是还应该帮你把孩子生下来,双手奉上,成全你们一家三口,这样才不欠你?”
“说过我跟她不可能!”聿峥沉沉的嗓音。
北云晚笑了,“所以你找我做什么?跟多少人在沙发上练过,怎么现在找我是想展示你不俗的床技?让我再还个孩子给你?你当我是什么!”
她终于狠狠将手抽了出来,已经被他攥得红了一圈,眸子冷然盯着他,“抱歉,我有的是男人、看不上你,想要床上工具你找北云馥去!”
试图从他身下挣脱,可是于事无补。
“她跟你说过什么?”聿峥忽然冷声问。
北云晚挣得累了,略微喘息,语调丝毫不见缓和,“要我描述你们苟合的经过?你什么时候恶心到这种程度?”
她满是讽刺,“对不起,我口齿不佳,描述无能。”
对她这样的态度,聿峥只是紧紧抿着薄唇。
“在没查清之前,一辈子也别想摆脱我。”他定定的冷声,“就算无耻,也是跟你北云大小姐学的。”
北云晚狠狠推了他坐起几分,他还真觉得她欠了他么?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瞎了眼缠过你聿峥。”
男人只是扯了嘴角,“是么?以前不是爱得死去活来?”
她不想跟他争,撇过脸。
已经很晚了。
“那晚到底什么让你忽然发疯,我会弄清楚。”聿峥从沙发起身,冷冰冰的音调。
他刚转身,她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冷冷淡淡的,“送我去吻安那儿。”
她不会跟他住同一屋檐。
聿峥置若罔闻,继续拾步往前走,隐约听到了她起身往门口走。
身影掠了过去,岿然立在她面前,“该做的都做过了,矫情什么?”
北云晚一下拧眉,极度认真,“我告诉你聿峥,再敢碰我,我会让你断子绝孙!”
聿峥低着视线,薄唇冷冷的,扯了一下,“走之前,你也这么说的,两年多了,我是不是该成全你?”
她蓦地紧张起来,抬头看了他,“你……!”
余下的声音已然被他狠吞入腹,北云晚第一次知道男人霸道起来真的可以用无耻来概括。
聿峥说不上她哪里变了,但就是变了。
以往她也会对着他狐假虎威、清高冷淡,但至少那里边还掺杂着欲拒还迎的味道,至少她以前没有对他这么抗拒。
现在连说话都带着真真切切的厌恶,好像他真的恶心到了她。
然而他连问题出在哪都不知道。
从他们纠缠的位置再次回到客厅,落入沙发,北云晚恨不得手里有一把刀抵在他胸口。
她痛恨沙发,恨到骨子里,从两年多前那晚开始,连这两个字都一并恶心了,可他在用同样的地方、同样的方式对她,像当初跟北云馥一样。
这简直对她的侮辱,他碰北云馥那个不入眼的女人,又一模一样的待她,就是对她的侮辱!
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袭来,她疯了似的挣扎,嘴里骂着她以往还稍微顾及修养而不会出口的粗话。
也在她几乎崩溃时,聿峥忽然停了下来。
目光死死盯着她左侧腰腹处那个细微的疤痕。
“这是什么?”他抬头,黑色眸底莫名充斥着一种激动的情绪。
北云晚挥手之间几乎一巴掌划拉过他贵不可言的脸,愤怒之下毫无办法而越发剧烈,“聿峥,你他妈混蛋!”
聿峥脸上挨了一下,只下颚绷紧,眼皮都没眨,扣了她乱挥的手压在身侧,眸子黑压压的盯着她,“我问你这是什么!”
北云晚动弹不得,只是盯着他,讽刺的扯了扯嘴角,“剖腹产和手术疤你分不清么?”
手术?
她给北云稷捐过肝,但那时候的疤痕随着长大逐渐潜得几乎没了,他很清楚。
“你怎么了?”聿峥终于意识到她当时消失之突然,不只是因为某一件事,她没那么狠的心。
许久她都不说话,只是眼圈越来越红。
聿峥眉头紧了紧,握着她手腕的力道松了,刚要碰上她的脸颊却被她打掉。
“我告诉你聿峥。”北云晚清冷看着他,“如果要说欠,也是你欠我的。”
“肝衰竭。”她毫无起伏的声音,好像这么可怕的事没发生在她身上,可是那段时间的疼痛,她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
“如果不是你的种,我身体不会拖得那么严重。”她闭了闭眼,除去哽咽,讽刺的看了他,“所以,我是疯了才会给你把孩子生下来?因为他,我在鬼门关走了一遍,痛得恨不得给自己一刀了断的时候你在做什么、你和北云馥在做什么?!”
北云晚一直以为这次回来,她可以谁都不怨,让所有事都过去。
果然,她没那么想得开。
“松开我。”她闭了眼,忽然觉得累,懒得挣扎。
聿峥没动作,只低眉看着她。
“我不知道。”许久,他低低的声音,冰冷的眉头紧了紧,指腹触碰到她那道并不好看的疤痕。
北云晚奋力的躲开他的触碰。
聿峥没有勉强,只是目光所及,她紧闭的眼已经湿漉漉一片。
薄唇落在咸涩的眼角,在她抬手推拒前禁锢了她,吻一路往下。
“聿峥!”北云晚怒火中烧,狠狠瞪着他,整个身体都是极度的不情愿,“别碰我。”
她太剧烈的挣扎导致唇齿磕在一起,聿峥微微蹙眉,撤开几分距离看了她。
北云晚瞪着他,“你再敢碰我,再让我尝一次那样的痛苦,我让你跟你的野种陪葬!”
野种?
聿峥冰冷的眉峰皱起,薄唇微冷,吻很霸道,她越是挣扎,越是一路撬开闯入。
直到她没了力气,急促的喘息,脑子里晕晕沉沉,终究只能被他为所欲为。
“既然我欠你,我补偿。”唇畔之间,聿峥低沉的声音,没有进一步的侵犯,只是把她拥着。
“北云馥跟你说了什么,我会问清楚。”他一句一句不急不缓的声音:“但在你承受痛苦时,我没和任何人苟且。”
这个时候他说什么,她都没力气回。
好久,只依旧闭着眼,“送我走。”
聿峥没搭腔,只把她从沙发上抱起来,走入卧室放到床上,“顾吻安没时间管你。”
北云晚闭着眼,转了个身缩在一起。
她是想离开的,可聿峥住的地方距离城区很远,打车困难,她不是个为难自己的主,没再动过。
知道晚上聿峥躺在她身边,她也没做出反应。
聿峥还以为她的确是平静了,可第二天早上他就进厨房几分钟,一眼没留意,出来她已经没影了,只有客厅那把昨晚他用来欺负她的沙发着了一把火,一股子焦臭味蔓延,他连想追都没机会。
看着一屋子烟,聿峥冰冷的唇角勾了一下,除了她谁干得出来?
*
吻安刚到办公室,接到了晚晚电话,刚准备出去的脚步缓了缓,“喂?”
北云晚就在内阁门口,声音听起来没多大一样,无非就是没睡好,“吻安,能让人送钥匙下来么,我去你那儿补觉。”
吻安走到窗户边往底下看了一眼,没见人,微蹙眉,“你在门口?”
正好她今天会很忙,亲自把晚晚送回去恐怕不行。
金秘书刚好来请她去开会,推门见她在打电话,没出声,只是指了指会议室的方向。
吻安冲门口点了一下头,一手拿了家里的钥匙。
秘书刚要走,她又出声叫住。
挂了电话,把钥匙递给金秘书,“我朋友在门口等着,你送一下。”
金秘书看了看手里的钥匙,“您朋友叫什么?”
吻安想了会儿,没说姓名,只一句:“一位很漂亮的小姐。”
反正走出去几百米内随便扫一眼,绝对没人比晚晚更好看的了。
金秘书被这交代弄得张了张嘴,本来还想问,但是她那么说,那就奔着漂亮的去就对了,没敢多问。
吻安已经快步往会议室而去。
除了她和行政总长,内阁里谁都不知道昨晚的那份秘密文件,她也不打算提,却交代了最近要进行内部清查。
好不啰嗦,三言两语把意思传达完毕,“最好半个月之内有成效。”
这事,她跟谁都没商量,所以另一头的行政总长正皱眉,看了她。
会议之后,总之把她叫了过去,一脸不解,“怎么忽然要做内部清查,内阁现在的这批任职人员目前没出现过问题。”
吻安笑了笑,“昨晚接到文件了,我既然要秘密做事,底下这么多人总要也做点什么,否则都盯着我,我怎么行事?”
她一句话说得行政总长找不到反驳的话了。
才点了点头,“倒也是,但你要处理政府那边的任务,这事谁来监督?”
吻安想了想,随口就点了“余杨吧,内阁里大大小小部门,不是他混得最开么?我的目的不在于揪出多少人,只是让他们找个事做,紧张一些,余杨性格里有些游手好闲,不至于真能查出什么,正好让他负责,其余的,我对他不了解,也没怎么接触过,您看呢?”
行政总长微挑眉,“可以。”
交代完这些,吻安才笑了笑起身,“那您忙,我去一趟基地,想想办法把那块地方处理了。”
她一直用无权处理宫池奕的财产为由拖着,现在上边这么强硬,就差直接让她强抢了,她不可能坐得住。
下午正点班之后,吻安才约了东里出来。
没有喝酒,约在郊外,这儿靠海,就在宫池奕那块地不远处,之前出问题的项目地也在这儿。
坐在二层阁楼看出去,压根看不出这里是被重视的地方,政府方面这掩饰功夫也真是好呢。
东里到的时候,茶的温度刚好。
“你还敢找我?”东里微微挑眉,“不怕让政府赔死?”
上一次的项目,他的投资一分没少,还得了补偿,做生意还从来没这么占便宜过。
吻安笑了笑,“你运气好,万一这次比上次还赚呢?沐寒声应该很慷慨。”
东里皱了一下眉,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上下看了她一遍,“你现在不是英方的人?”
她轻轻抿了茶,“外衣穿得严实,但这次估计捂不住了,上边压得很紧,只要我处理了这块地,就都暴露了。”
东里眉头越是紧,替她担心,“一定要这么拼?”
吻安无奈浅笑,“我坐这个位子的,当初宫池奕就是新宿的主脑,现在上上下下知道内阁新宿都快活不下去了,我再不做什么,怎么跟他交代?”
他嗤了一句:“你只是个女人,他当初把位置塞给你就该有心理准备。”
她眉眼弯弯,“你这是性别歧视?”
东里瞥了她一眼。
片刻才道:“这可是英方的地皮,你要怎么送进沐寒声手里,已经快上升至国土所有权了。”
吻安笑了笑,“所以我需要你啊,你们家本部在仓城,四大家族,现在就剩你和北云家可以指望了。”
很显然,她直接把这件事上升到国籍荣誉问题了。
她放下茶盏,“你知道的,其他企业做不了这个生意,沐寒声的沐煌不合适,也就只有四大家族有实力。”
东里微皱眉,“你找北云家谈过?”
吻安摇头,“稷哥哥身体一直那样,他父母打理的这些年每况日下,他现在刚回去接受,我怕他担不起来反而被压垮。”
东里扯了扯嘴角,“你倒是看得起我。”
她轻轻笑着,“我是对你姐姐有信心。”
呵!东里抿茶,“怎么不找她去?”
东里简和四少好像闹僵了,她立场不足,而且,一旦找了东里简,估计稷哥哥就知道这事了,毕竟这两人最近貌似相亲了。
怕稷哥哥忍不住插一脚,她不忍心,只好找东里了。
靠回椅背,东里微蹙眉,看了不远处的海港,“我担心的不是自己。”
回转视线看了她,“你应该很清楚,这件事一披露,你就是整个旧派系别的公敌,再给你安个经济犯罪、非法卖地的名头,你怎么在这儿待下去?”
她抿了抿唇,“这个你先别管了,沐老那边会配合我,也会跟沐寒声配合,如果真出了问题,至少沐寒声会先把你保起来,我自己有别的安排,要么走至顶端,要么归零,没别的办法。”
笑了笑,“反正他离开时已经恨不得劈了我,就算我被归零,顶多他回来时看脸色、再被吼一顿?”
东里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最终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天快黑了,两人还没有要散的意思。
还是谈到了找人的事。
“两年,婚姻都失效了,他们主仆俩倒是挺默契!”东里扯了扯嘴角。
吻安转着手里的杯子,笑了笑,“所以我在想,如果他真的哪天出现了,我用什么办法上他的床,这样不就不是失效婚姻了?”
东里怔了怔。
但这的确是她会说出来的话。
吻安看了他,“别说你没想过?”
从里不搭腔,只瞥了她一眼,继续抿茶。
她微微眯起眼,“你和余歌在墨尔本那么久,还有伯母坐镇,真的什么都没发生?”
东里继续瞥了她一眼。
“一次也没有?”吻安身体前倾盯着他。
东里放下茶盏,起身,冷眼,“别找事。”
她笑了笑,拿了包跟上了他的步伐。
茶馆外,吻安的司机和护卫整齐列着,东里已经跟她提早岔路。
她上前弯腰钻进车里,靠在后座,看了一眼司机,“给鲁旌先生发消息了么?”
司机点头,“已经通知了,您放心。”
吻安点了点头。
车子经过老地方会所时,她转头看了一眼,让司机停了下来。
司机转头看了她,“顾小姐,今晚您在没这儿的应酬,事先没清理过,进去恐怕不安全。”
她只是笑了笑,“要不你现在进去清一清?”
司机愣了一下,听出来她是一定要进去一趟,抿了抿唇,没能接话,倒是让后边车辆的随行护卫先进去了。
吻安进去后径直上楼,去包厢也不反对身边的人跟着,里边无非是内阁几位不上不下的同事。
她进去之后大门关上,护卫站在门口,司机自然也不会跟进来。
吻安看了一眼周围,转身进了卫生间,之后很久没出来,但包厢里的人没一个质疑,继续自己玩自己的。
卫生间墙壁的暗门通往隔壁。
聿峥和余杨已经在等了,看了一眼姗姗来迟的她。
因为早上晚晚打过电话,所以吻安先看了一眼聿峥,见他千年那个表情,也就没说什么。
余杨给她倒了一杯酒,她也接了过来。
“如果我通过东里,把土地送到沐寒声手里,上边很快就会发现,你要多少时间能把人清干净?”她看了余杨。
余杨微微挑眉,“名单都在心里,就是缺点儿证据,也不难找,你随时可以开始。”
不过,余杨看了看她,“沐寒声一直没有主张把内阁整个倾向荣京,你确定要这么做?”
吻安挑眉,“我有得选么?”
总不能做旧派走狗。
略微舒一口气,“英方一直不敢往联合署申报航母事宜,所以他们也有顾忌,我又没真的卖国土,只是贸易,只要他们能,以后跟跟联合署报备、再继续跟宫池奕要去吧。”
聿峥在一旁淡淡的一句:“你知道他一定能回来?”
他,当然是宫池奕。
吻安蹙起眉,胸口紧了紧。
两年过去,有时候都能听到别人说这世上早没了宫池奕这个人物,什么死法的传言都有。
最为普遍的,就是他被她和韦廉、旧派联合逼死了。
说到这个,她看了聿峥,炸了一句,“你不是知道么?”
聿峥先是愣了一下,看了她,然后目光淡淡的转了回去,“不知道。”
“行了,不说这个。”余杨插了一句,看了吻安,“你尽快,我也尽快,没事不会跟你通气。”
她点了点头。
临走时,聿峥看了她,冷不丁的就问了句:“她到底把孩子弄哪儿了?”
吻安愣了一下,心里惊了惊,面上镇定自如,“什么孩子?谁的?”
然后一脸淡然,“不是早跟你说过了?”皱了皱眉,“你拿这事问晚晚?这不是在她伤口撒盐么?”
聿峥冰冷的唇角扯了扯,倒是忘了他们比亲姐妹还亲,问了也白问。
一杯酒结束,她从原路返回,出了卫生间又直接离开包厢。
司机和护卫看她也没进去多久,但是酒味有点重,倒也不敢多问。
坐在车上,她闭着眼,有时候不经意的想他是不是真的没了,胸口总是绞痛。
他当初那么狠的消失,是不是真的就不想让她看到他的结局?
*
伦敦进入晚秋,天气一天比一天凉,夜里经常冰得五指难展。
很多时候,她要靠睡前的酒来暖身子,可是睡到半夜,一个人的床榻经常还是凉凉的。
八月中旬到九月末,一些流言逐渐涌起。
那段时间,内阁几个不大不小的职位被列入调查范围,也引起了一些波动,各方面都在牵扯中。
而也是在那样紧张而复杂的态势下,在没人留意的另一边,政府一直拿不到的地皮经过贸易,由东里的公司转入了荣京方面。
最先接到通知的,自然是行政总长。
一个电话将他批得心惊胆战,即刻就去了吻安的办公室。
只是那时候她还没从外边回来。
路上,吻安看到了紧急拨进来的电话,微蹙眉,还是接了,语调没有异样:“总长。”
“你去哪了?”行政总长对她太放心,结果一下子出了这样的事,连发火都找不到点了。
吻安看了看车窗外,报了地址。
行政总长吸了一口气,“你马上回来,司令估计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了,自己做好准备。”
她蹙了蹙眉,“出什么事了?”
“出什么事了?”总长被气得不轻,“吻安哪,你做就做了,怎么就不捂严实了?”
吻安听完笑了笑,这么明显的包庇她,“总长,小心电话被监听。”
“哼!”总长哼了一声,“我告诉你,我要是不能顺利退休,你给我养老吧!”
她依旧弯着眉眼浅笑,“好啊,改天去和您女儿拜姐妹?”
总长被她这样风轻云淡的态度弄得哭笑不能,只能把电话挂了。
吻安在电话里再轻松,挂了电话,也是一脸凝重。
她知道既然把地皮弄出去了,就一定会被察觉,只是没想到时间这么快。
微抿唇想了会儿,她给聿峥打了个电话,“你去我那儿把晚晚接走,我今晚有事,怕会连累到她。”
说完直接挂掉,又给余杨打过去,“今晚之前清一批,你自己想办法。”
说话的同事,司机已经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她这是在干什么。
吻安挂了电话就把卡拔了,摇下窗户,连带手机往外扔,之后安然坐回座位,还淡淡的吩咐:“开快点。”
车子提速,窗外的一切都变得越发模糊,可她依旧侧着头。手心微微握紧,目光缺少焦距:宫池奕,我只能做到这一步,如果失足了,你就怪我吧,是我没守好你给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