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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正轩?
那个人居然是言正轩,是他的亲生父亲?
小川的脑子一片轰鸣,眸光也有些涣散。
觉得这事真真是又可笑,又荒谬,又残忍至极。
他怎么都没想到,他恨了两辈子的那个恶棍,居然会是他的父亲……
前世。
他一直以为,他的父亲会是一个保家卫国并战死沙场的英雄。
今世。
他重生回来后,却发现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什么英雄,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无耻之人,先是没种的当了逃兵,随后又假装失忆,改名换姓,抛弃父母,抛弃妻儿,为攀附富贵还入赘当了上门女婿。
被揭穿逃兵的身份后,为保得性命,还抵死不肯承认是故意假装失忆。
这样一个贪慕虚荣的男人。
这样一个卑鄙无耻的男人。
这样一个贪生怕死的男人。
居然会是他的父亲……
想想言正轩今世被暴露后的人品。
再想想他前世时,言正轩利用无辜的幼童去讨好权贵,似乎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因为,言正轩本就是个没有尊严,没有人性的畜生。
看着儿子这备受打击到目光涣散的样子,云杉心中很是担忧:“小川,娘知道这个真相让你很难接受……。前世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已经不可改变了,你想要报仇,爹娘都会支持你的,昨晚你爹已经让人拿着画像去溪口镇搜寻那畜生了,只要抓到他,你想怎么报仇都行。”
听到这话。
小川的目光一点点的开始聚焦,直直看向对面的妖怪娘,好一阵后,语气极为复杂的开口道:“……爹,爹昨晚真的已经派人去抓那个畜生了?”
云杉肯定的点点头,轻抚小川沾满泪痕的小脸:“真的。”
昨晚……
昨晚他真的误会爹了。
情绪失控之下,居然说出那么一番伤人的话,也不知道爹会不会生他的气?
小川身体剧烈的颤抖着,小脑袋爬在云杉的肩头,抽泣着抬眸看向不远处那背对他而站的笔挺背影,鼻腔酸涩的不行,喉头也梗梗的很是难受。
云杉手臂搂抱着怀里的儿子,轻拍着他的后背,语气虽然很是温柔,但言词却极为严肃:“小川,莫要和那种人渣怄气,这一世,你和妹妹都好好的,你有我这个妖怪娘,你有了秦熠知这个战神的爹,我们都很爱你,我们都很关心你,你想怎么报前世的仇都行,但是,你切记莫要钻了牛角尖从而气坏了身子,为了那种人渣气坏了身子不值当,我们可不能做‘亲者痛,仇者快’的傻事。”
小川听着娘亲的这一番话,瞬间犹如醍醐灌顶了一般。
是啊。
娘说的很对。
他前世活得那么艰难,活得那么痛苦,死得那么凄惨。
今生。
老天垂怜,这才极其幸运了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这一世,前世那些令他生不如死的遭遇全都没有发生。
他前世一直放心不下的妹妹,这一世活得好好的,变得爱笑,爱闹,爱撒娇,还很爱吃,还喜欢练武,从前世那个怯懦的小结巴,变成了如今这样一个活泼的野丫头。
这一世,他有了关心他,爱护他的妖怪娘。
这一世,他还有了秦熠知那么好,那么厉害的一个后爹。
有爹,有娘,有妹妹,一家四口生活在一起。
这正是他前世一直梦寐以求的向往生活。
若是为了那些畜生不如的下贱狗东西,而践踏了他自己的身体,怄坏了他自己的身体,那不是就如同娘所说的那般,他就犯蠢的做下了“亲者痛,仇者快”的傻事吗?
古往今来。
无数的高僧,无数的道士,无数的权贵之人,那么多人追求长生,却没一个人能活得长生,死了便死了,连重活一次的机会都没。
而他。
却有幸的能重活一次,而且,还是回到了一切苦难的根源还未发生之前。
他拥有了这么多,为什么还要执着于前世的那些痛苦而不能自拔?为什么还要让关心自己的人担忧?为什么要浪费这一次好不容易才得来的重生机会?
小川爬在云杉的肩头抽咽着,从最开始的剧烈抽咽,慢慢的,慢慢的,情绪总算是逐渐平息了下来。
从云杉肩头离开,看着面前的妖怪娘,眼眶泛红的吸了吸鼻子:“……娘,儿子知道了。”
“知道了就好,我家儿子这么聪明,真真是一点就透。”云杉亲亲儿子的两边脸颊,笑说的称赞道。
小川抿唇勾起一抹淡笑,点点头:“嗯,儿子不会干傻事儿的。”
夜风,呼呼的刮着。
篝火的火光跳跃,燃烧的木柴发出炸裂的噼啪之声,小川看着火堆,又看看不远处站着的高大身影,拉住云杉的小手紧了紧,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开口道:“娘,我想去和爹道个歉,昨天……昨天是我太过于激动了,口没遮拦说了很多令爹伤心难过的浑话。”
这孩子……
还真真是懂事。
云杉揉揉小川的小脑袋瓜,欣慰的笑眯眯夸赞道:“真是个乖孩子……虽说昨晚的事儿你爹不会和你计较,但……咱们做人做事,就得有自己的原则才行,娘支持你,走吧,娘陪你过去。”
小川点点头。
看到身后一轻一重的脚步声传来,秦熠知回头一看,便看到妻儿大手牵小手的背光朝他走来。
夜色下。
虽然看不清两人脸上的表情,但看着两人这轻快的步伐,秦熠知便知晓妻子已经成功开解了儿子,思及此,秦熠知的悬吊的心可算是落下了,唇畔勾起放松后的愉悦浅笑,迈着一双大长腿朝着妻儿迎了过去。
秦熠知伸出两只手,分别摸摸妻儿的脸颊询问:“冷吗?”
云杉含笑的摇摇头:“不冷。”
成功开解了儿子,此时此刻,云杉浑身都轻快了不少,觉得浑身都有劲儿,精神头十足,一点都不觉得冷。
小川抿了抿唇,随后拱手并弯腰朝着秦熠知行了一礼,声音有些微颤,有些嘶哑,也充满了羞愧和歉意:“爹,儿子在这儿给你赔个不是,昨晚儿子不知道事情的实情,误会了爹,情绪失控之下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希望爹莫要和儿子生气。”
虽然秦熠知心底并不计较小川昨晚失控之下所说的那些话语,但是此刻看到儿子诚心诚意的主动来给他认错道歉,秦熠知这心里,感到很是妥帖,也很是欣慰。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能勇于面对并承认自己的过错。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一份勇气的。
这孩子加以培养,必定是个好苗子,将来也必定会有一番成就。
秦熠知含笑的看小川,约十秒后,这才双手搀扶起了身前这个小家伙:“起来吧,爹原谅你了。”
小川看向秦熠知,略有羞愧且感激的一笑。
“时辰不早了,咱们回去休息吧,明儿还得继续赶路呢。”秦熠知抬头看看月亮,提议道。
“好,我也有些困了。”小川含笑的忙不迭点点头。
自从他在溪口镇看到了言正轩后,在他被刺激得吐血后,娘为了照顾他,已经好几天没睡个好觉了,若是今晚再不让娘睡个好觉,真怕娘会撑不住的病倒了。
云杉虽然还有很多话想要说,想要问,但这会儿夜风呼呼的刮着,而且时辰也的确是很晚了,着实不是个谈话的好时候:“行,咱们回去吧。”
……
自从云杉找小川谈话后,小川整个人的状态,便慢慢的越来越好了,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这笑,是发自内心的那种笑,而非前些天刻意的为了笑而笑。
小川的状态好转了,云杉和秦熠知也彻底松了一口气。
只是……
前去溪口镇乃至溪口镇周围搜寻了整整四天的暗卫们,却并没有找到言正轩。
毕竟
暗卫们只能抽掉出十个人。
如今。
到处都是灾民聚集,到处都是灾民四处流窜至各处,若是一个人想要隐藏起来,还真的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哪怕十个精锐的暗卫,面对这么多人,面对如此广阔的搜寻范围,也只能抓瞎。
毕竟。
言正轩可不是身上带着妖气的妖精,暗卫们,也不是火眼金睛的齐天大圣,能老远就看到妖气然后并顺着妖气找过去。
昨天傍晚之时。
云杉已经从秦熠知的嘴里知道了折磨小川至死的那个恋童,癖变态,居然行事谨慎的到了那个地步。
如今。
没有了那个变态的画像,哪怕熠知说目标人物锁定京城那些官员,皇室中人,以及京城的门阀世家和富商。
可光是这些人,人数加起来也不少。
没有画像,而且,还只有小川才识得那个声音,这想要把那个变态找出来,还真真是堪比大海捞针。
若是言正轩那个畜生这一世没有被人揭穿了逃兵的身份,指不定还能顺着言正轩这条线索去查,只是,这一世言正轩有关前世的轨迹被打乱,这一乱,一切都乱了,自然也就不可能从言正轩的身上,去找寻到那背后之人的线索。
一想起那个心理有病的恋童,癖不仅前世害死了小川,而且今生依旧还在作孽的凌辱,还在折磨和害死那么多幼,童,云杉就恨得不行。
这四天的路程中。
沿途依旧遇上了许多灾民。
秦熠知的队伍里本就没什么粮食了,自然不可能拿出来救济灾民,秦熠知向灾民们讲述了他的难处,又承诺多带上一些士兵上山去打猎,然后把打到的猎物分一些给灾民们。
这些灾民们听到战神大人的话。
灾民们都对朝,廷的不作为失望不已,与此同时,对皇帝如此对待战神,也是极其愤怒的。
去年的夏收欠收,去年的暴风雪,今年的倒春寒,接连的灾难发生,那么多的百姓没有粮食,都活不下去了,朝,廷不仅不下令开仓放粮,各县的县衙反而还不准让灾民们入城,把灾民们一个个当成了瘟神似的驱赶着,隔离在高高的城墙之外,任由灾民们活活的饿死。
皇帝不怜悯千万的子民。
皇帝更是不善待有功之臣,堂堂在战神,在为大乾浴血奋战并守护边疆十多年,结果,征战归来,除了得到了战神的这个称号,却在朝中连个官职都没有安插,居然把武官先是下方到三河县去当七品知县,如今,各处灾民暴,动,居然不给粮食,不给人,就把战神派去了西川那个穷山恶水且专出刁民偏远之地,所作所为,真真是让人寒心的很。
战神大人在如此艰难的情况下前去赴任,沿途遇到灾民,还亲自带着士兵上山想尽办法多猎一些猎物,然后从士兵们的牙缝里节省出来一些野味分给灾民们。
人心都是肉做的。
灾民们想想皇帝是如何对待他们的?再想想战神是如何对待他们的?所有人的心里都有一杆秤,自然也知晓了谁才是真正在乎他们的?
夕阳即将落下山头。
秦熠知带着三百个士兵,一部分人或手提着,或肩扛着,亦或者是好几个人抬着刚刚从山上打回来的野味,朝着驻扎地走来。
灾民们看着战神大人带着人归来,看那些野味,衣衫褴褛的灾民们,一个个激动得全都跪下了地上不住的磕头。
“谢谢战神大人,谢谢战神夫人,谢谢在场的诸位兵爷,谢谢你们对我们这些灾民的出手相帮。”
“谢谢你们的大恩大德。”
“……谢谢,谢谢。”
秦熠知等人距离驻扎地还有约一千米左右的距离,云杉看着老老小小的灾民们跪在地上一直磕头,鼻腔里酸涩的不行,一手拉着一个孩子走向距离她最近的灾民。
秦勇秦和,蛮牛和秦飞,秦卫和秦磊全都小心的护在了云杉母子三人身旁,与此同时,并时刻留意着灾民中的异常,生怕会有什么心怀不轨之人混入了灾民对云杉母子三人不利。
“各位乡亲们,你们的心意我和夫君以及诸多士兵都已经收到了,你们都快起来吧。”云杉拔高了音量,态度亲和的看向在场的诸多灾民们。
灾民们看着战神夫人对他们的态度这么亲切,皆是感动得热泪盈眶。
心情激动不已的又开始磕头了。
云杉真真还是既心酸,又无奈。
一方面,她同情灾民们的遭遇。
另一方面,她也要在此时为夫君在百姓们面前唰唰好感。
深吸了一口气,云杉声音略带哽咽的大声道:“乡亲们快起来吧,如今天灾接连发生,灾难无情人有情,世道艰难,我们能帮大家的也不多……着实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大家都快起来吧。”
“战神夫人,您这话客气了。”
“战神夫人,如今我们这些灾民们,老天爷也不怜悯我们,皇上不管我们,知县驱赶我们,乡绅们更是视我们为随时会抢夺他们粮食的贼人,地里的庄稼全都死了,家里的粮食也早就吃光了,在场的诸多灾民们,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人被活生生的饿死,只有您们,只有战神大人和战神夫人您还记挂着我们这些灾民们……”
“是呀,这几个月来,我们这些灾民们苦苦挣扎,只有战神大人和战神夫人记挂着我们,你们宁愿从牙缝里节省出食物,也要来救济我们,这一份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没齿难忘。”
看着这么都不愿起来的灾民们,云杉很是无奈。
好在秦熠知此刻走了过来。
秦熠知揉揉两孩子的脑袋,随后伸手过去牵住云杉的手,看向跪着的灾民们:“乡亲们都起来吧。”
“谢谢战神大人。”灾民们又激动,又开心,又有些战战兢兢的忙不迭磕头道谢,磕完头后,这才吃力的站了起来。
灾民们。
有些饿得面黄肌瘦,脸上,手上,饿得都瘦成了皮包骨,就跟行走的木乃伊似的。
有些因为长时间的饥饿,浑身都浮肿了。
老人,小孩,夫人,青年皆是一脸的蜡黄之色,眸光暗淡,浑身都没有什么精气神儿,只有当看到那被士兵们堆放在地上的猎物时,那一双双原本没有什么光彩的眸子,顿时就铮亮铮亮的,那看向猎物的眼神,就跟饿狼似的。
今晚猎到的猎物并不算很多,一是因为此地大山相对较少,二是因为山上的猎物被灾民们这几个月狩猎了不少,所以今天秦熠知等人上山,就只猎到了十头野猪,一头鹿,二十只野鸡,还有一头猛虎。
这个村子里聚集了约六七百人的灾民。
秦熠知想了想,最后拿出了五头野猪分给了灾民们:“乡亲们,山上猎物较少,由于明日本官还要带着部队继续赶路,士兵们得保持体力,所以……这些猎物本官便主做分你们五头野猪,虽然有些少,但这些都是本官和诸多士兵们亲自打回来的,也是我们的一番心意,还请乡亲们莫要嫌少,莫要嫌弃。”
五头野猪?
灾民们好些人惊喜得都傻住了,还有一些人满眼的不敢置信,他们怎么都没想到,他们这些灾民几乎就分走了一般的猎物。
毕竟。
战神大人说的也是。
此时距离西川还有那么远,这些士兵们若是吃不饱肚子,怎么能有体力走到西川去?
“战神大人,这,这是不是多了点儿?”
“对呀,要不你再拿一头野猪回去?”
灾民们好些人诚心的建议道。
秦熠知摆摆手:“不用了,天色也不早了,乡亲们把这五头野猪抬回去早点处理干净了炖来吃吧。”
灾民们再次跪地,千恩万谢后,欢天喜地的抬着野猪朝着村子里走去。
云杉看着地上的大老虎,侧头看向丈夫:“今儿上山打猎,没人受伤吧?”
秦熠知还未来得及说话,小蠢货便开始刷存在感了。
“嗷呜~嗷呜呜~”小蠢货四肢踩在死掉的老虎背上,一狗脸的兴奋和嘚瑟,朝着云杉嚎叫着。似乎在说“有它在,有它的示警就绝对不会有人受伤似的”邀功表情。
大黄酷酷的站在小蠢货的身旁,并没有跟着起哄,而是看着地上的大老虎,嘴馋的伸出舌头舔了舔狗嘴。
云杉:“……”
秦熠知:“……”
云祁:“……”
小川看着小蠢货,忍俊不禁的噗嗤一声笑了,看着小蠢货因为众人没有夸赞它而耷拉下的双眼和耳朵,笑眯眯的走了过去,蹲在死掉的大老虎身旁,伸手摸摸老虎,又伸手挠了挠小蠢货的脖子:“小蠢货可真能干。”
晴空满眼怀疑的歪着脑袋看向小蠢货:“……”
“嗷呜~”那还用说吗!小蠢货受到了小主子的夸赞,兴奋的摇头摆尾。
蒲友德看着地上的大老虎,目光铮亮,激动的搓了搓手。
今晚大伙有口福了。
老虎肉——大补啊!
蒲友德:“小崽子们,赶紧滚过来清理这些猎物,等会儿这老虎肉,老子要亲自掌勺烹煮。”
“是。”厨工们齐齐走了过来。
扒皮的扒皮,褪毛的褪毛,负责做饭的众人忙得热火朝天,晴空则拉着小川,带着两条狗子在一旁看热闹。
云杉在得知今儿下午上山的人,并未有人受伤后,这才松了一口气,看远处正被扒皮的老虎,云杉有些感叹,又有些期待,见此刻周围三十米范围内并没有侍卫后,看向秦熠知悄声笑问道:“老虎肉好不好吃呀?是个什么滋味儿?我还从来没吃过呢!”
秦熠知眸光一怔,很是诧异的看着妻子:“你没吃过老虎肉?”
云杉摇摇头,有些感叹道:“物以稀为贵。什么东西多了,多到泛滥成灾了,那玩意儿就不值钱了,在这儿,野猪,老虎,豹子,黑熊等具有攻击性的动物,人人都闻之色变,对这些猛兽恨得不行,因为,经常都会有猛兽吃人的事情发生,亦或者是野猪糟蹋了庄稼什么的,这些动物,人人得而诛之。”
“的确如此。”秦熠知点点头。
云杉压低了声音:“在我哪儿,随着人类过度的繁衍和对山林的破坏,人类侵占了动物生存的山林,还有人类以及过度的猎,杀,这些猛兽都变成了濒危的国家保护,动物,谁要是敢猎,杀,就要坐牢的,除非是人迹罕至的大山里,其它地方已经看不到这些猛兽了,普通人唯一能看到它们的地方就是动物园。猛兽们被关在透明的玻璃围栏里被圈养着供人们欣赏,关在里面的猛兽活动范围有限,而且还是一日三餐被人投喂,看起来并不具有多少攻击性。”
难怪她没吃过这些猛兽的肉。
原来是这样……
秦熠知弯腰并低着头,凑近妻子耳旁好奇的悄声问道:“你们那儿究竟多少人呀?怎么会人多得连动物生存的地方都侵占了呢?”
云杉侧头凑近丈夫耳旁:“全球七十多亿。”
“?”秦熠知被这个数字震得傻住了。
七十多……七十多亿?
这是个什么概念?
大乾全国的人口总数加起来,也不过才四千万而已。
七十多亿……。
云杉见丈夫震惊成这个样子,忍俊不禁的噗嗤一声笑了,捏了捏他的手心,笑说道:“别这么震惊,这个数字是全球的人口数量,并不是一个国家,我所在的国家,人口仅仅只占十三亿。”
她居然说——仅仅只占十三亿?
秦熠知眸光复杂的看妻子,嘴角狠狠抽了抽。
一个国家十多亿的人口,灾难年的时候,她所在的世界,那些上位者究竟又是如何应对的?平时又是如何管理那么多百姓的?
此时此刻。
秦熠知心里的脑海里,那些疑问一个接一个的冒了出来。
忽的。
云杉眸光一亮,激动的捏着秦熠知的手,指向前方对秦熠知说道:“快看,去村子里磨黄豆的士兵们回来了。”
赶路途中士兵们都很艰辛,于是,云杉想方设法的为来改善士兵们的生活。
昨晚暗卫们在前方探路回来后,说今日这个村子里的地势比较有利于扎营过夜,云杉于是便让蒲友德安排人连夜就泡了五十斤黄豆。
秦熠知把心底的那些疑问暂且搁置在一旁,看着妻子这高兴的样儿,秦熠知也心情颇好的勾了勾唇。
自从小川的心结被解开后,妻子整个人的心情也好了起来,脸上整天都挂着笑眯眯的笑,妻子的心情好了,他这心情也就好了。
云杉拉着秦熠知去了埋锅做饭的地方。
云祁这厮一看云杉去了做饭的地儿,也忙不迭的跟了过去,觍着脸追问道:“嫂子,今晚你又要下厨大显身手了吗?”
也不知道今晚嫂子又要做什么好吃的?
好几天每吃嫂子做的吃食了,肚中的馋虫又开始闹腾了。
云杉哭笑不得的看着云祁,笑说道:“今晚有野猪肉,老虎肉,还有豆腐,这些还不够你吃呀?”
云祁搓了搓手,厚着脸皮笑说道:“嫂子手艺好,小弟我肚中的馋虫,就只有嫂子做的那一手好饭菜才能安抚。”
云杉嘴角抽了抽:这个吃货。
秦熠知听到云祁这话,脸顿时就黑了,一个冷刀子眼便丢了过去。
呸——
这不要脸的单身狗。
云祁被瞪得委屈极了:他不就是想蹭口饭吃吗?
云杉懒得理会这两个家伙的眼神来往,松开秦熠知的手朝做饭的地儿又走近了一些。
“大少夫人好。”厨子们齐齐行礼。
“你们忙,你们忙。”云杉笑呵呵的看向众人亲和的说道。
厨子们点点头,再次投入到各自负责的工作中。
四个厨子正在过滤豆渣,待豆渣过滤好后,便把豆浆倒入锅中开始小火熬煮,烧开一小会儿后,云杉舀了三大碗出来,准备给孩子们和熠知等会儿弄点甜豆浆喝喝,补充补充营养。
云祁一看有豆浆喝,忙不迭的走了过去:“嫂子,快给我也弄一碗。”
“行。”云杉于是又给云祁舀了一碗。
不过,这儿可没有蜂蜜或白糖什么的,想要喝甜的,就得回到马车上的抽屉里去拿白糖。
现在刚刚出锅的豆浆还很烫,放一会儿才能喝。
于是。
云杉便站在一旁看厨子们点豆花儿。
她前世老爸死的早,家里就她和老妈两个女人,平时想吃豆腐了,就去村子里卖豆腐的人家家里去买,毕竟,就她们母女二人,一顿也吃不了多少。
而且,做豆腐有些麻烦。
先要把黄豆浸泡了,然后还要去石磨上磨,磨完了还要去掉豆渣,还要熬煮豆浆然后点豆花,最后还要用石头压榨。
若她们一次性做太少,实在是麻烦的很,若是做太多,豆腐这玩意儿又不能久放,容易坏,所以,她还真的没有见到过老妈做豆腐。
都说——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云杉很是好奇,于是就站在一旁想看看这豆花,究竟是怎么点出来的。
厨子开始用卤水点豆腐,勺子慢慢的在锅中搅拌着,很快,锅中先前白白的豆浆便凝固了起来,把这些凝固的豆花儿舀进铺有白色布巾的屉笼里,把凝固的豆花铺平,随后遮盖好布又压上石头。
豆腐做了两种。
一种是老豆腐,一种是嫩豆腐。
老豆腐想要多压一会儿,尽量把多余的水分压榨出来,因为云杉要把这些老豆腐切成手指厚的片,再抹上盐,今晚就能熏成豆腐干,天气太热,豆腐容易坏,只有做成豆腐干,才能多保存一两天。
嫩豆腐今晚就要吃,所以不需要压很久,大概压半个时辰就好了,半个时辰后,这些野味都还没有炖好,所以赶得上今晚吃。
秦熠知看着这么多屉笼里的豆花,很是不解的看向云杉:“五十斤黄豆,怎么弄出了这么多的豆花来?”
云杉“噗嗤”一笑,笑呵呵的看着丈夫调侃道:“有句俗话叫着‘豆腐是水做的,阎王是鬼做的’这话的意思就是,豆腐的含水量多,一般情况下,一斤黄豆能做出四到五斤的嫩豆腐,若是做成老豆腐,那么,一斤黄豆就只能做出两斤半到三斤的老豆腐。”
原来如此。
秦熠知了然的点点头。
“啧啧~‘豆腐是水做的?阎王是鬼做的’这话听起来还真是有趣的很……”云祁手里端着豆浆,一边吹,一边感叹的笑嘻嘻嘀咕呢喃着。
怎么用卤水点豆腐的过程,云杉已经看完了,于是便侧头看向她的随从:“秦勇,麻烦你把三碗豆浆端去马车那儿。”
“是,夫人。”
云杉拉住秦熠知的手,看向不远处的儿子和闺女:“小川,晴空,快过来喝甜甜的豆浆了。”
一听这话。
晴空顿时就眸子一亮,侧头看向哥哥:“哥哥,快,有豆浆喝了耶~”
“知道了,走吧。”小川宠溺的看妹妹,小声的提醒:“慢点跑,离做饭的锅边远一点走。”
“我知道了,哥哥快一点,爹娘等着我们去喝豆浆呢~”
小川加快了步伐朝着妹妹走了过去。
蒲友德和方大山正在分割老虎肉。
这是一头成年的大老虎,而且,还是一头公虎。
蒲友德抬眸看向主子和大少夫人离开的背影,再看看一旁放着的虎鞭,呵呵的笑了。
“……老蒲,想啥呢?笑得这么猥琐?”方大山笑问道。
蒲友德侧头瞪了方大山一眼:“你他娘的才猥琐……”
“?”方大山撇了撇嘴:“啧啧~你刚才那神情我可都看尽眼里了。”
“老子这是在想……主子也是时候该要个孩子了,这虎鞭,今晚我老蒲就亲自掌勺,给主子炖一碗大补汤。”
“……”方大山用看智障一样的眼神看着蒲友德,嘴角抽抽了好一阵后,深深一叹,喊道:“老蒲。”
“啥事儿?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欲言又止的这样子,还真他娘的像个娘们儿似的。”
方大山气得狠狠瞪了老蒲一眼,没好气冷冷提醒道:“老蒲,你确定你把炖好的虎鞭汤给主子端过去,你不会被主子给打得半死?”
“怎么可能?这虎鞭可是难得的好东西。”
“我也知道虎鞭是个好东西,可你认为,就咱们主子这强健的身板,有可能会需要这玩意去‘进补’吗?主子看到你端这玩意过去,还会一个你在质疑他那方面的能力呢。”
“……”蒲友德这才反应过来,主子的身板的确不用吃这玩而已,只是,这好东西,哪个男人不想吃?再说了,指不定今晚主子喝了他做的虎鞭汤,要不了多久就能有小主子的好消息出来,于是蒲友德身板一挺,不服气的道:“你的懂个屁~主子这都多大年纪了?再等三四年,都是要当爷爷的年龄了,你就不想早点看到小主子出生?”
“想,我当然想了。”方大山急促的表明了他的态度,随后再次深深一叹:“老蒲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这话……
蒲友德就不爱听了,梗着脖子怒道:“老子怎么就糊涂一时了?”
方大山鄙夷的瞪了蒲友德一眼,没好气的瞪着蒲友德,掰开了揉碎了一一讲述给对方听:“你也不看看,看看现在咱们这一路上是什么条件,按照我们目前这个赶路的速度来看,怎么也得还需一个多月才能抵达西川,这一路上,除了山上能打到些野味儿,可以说要啥没啥,若是大少夫人真在这路途中怀上了小主子,若是大少夫人害喜,想吃点啥水果,想吃点啥新鲜的蔬菜,想吃点啥精致的糕点,你上哪去弄?”
“……。”蒲友德懵逼了。
“怀有身孕的女人,头三个月最是难受,也最是危险,夫人本就晕车,若是怀孕了,车马颠簸还怎么好好保胎?若是害喜太厉害了,夫人想吃点合胃口的吃食都没有,你这不是给主子和大少夫人瞎添乱吗?你这不是让主子和大少夫人进退两难吗?”
听着方大山这一番话,蒲友德顿时就蔫了,后怕的狠狠打了个寒颤。
幸亏这小崽子提醒的及时。
要不然……
今晚他可真是好心办坏事儿了。
沉默了一会儿,蒲友德看向方大山纳闷道:“你小子今年也才十九岁,这还没娶媳妇呢,怎么会这么对女人怀孕后的注意事项怎么清楚?”
方大山眸光一暗,吸了吸鼻子,声音有些哽咽道:“十二年前,我姐所嫁非人,被婆家和丈夫磋磨,怀孕后,害喜很是严重,吃啥吐啥,身体一天天虚弱下去了,可那一家子还骂我姐是小姐身子丫鬟命,我姐想吃点话梅,想吃口点心铺子里的糕点都吃不上,最后身体过于虚弱,我还未出世的外甥……也许是外甥女,只在我姐的肚中呆了三个月的时间,最后因为我姐身体过于虚弱,孩子流掉了,我姐大出血……也跟着未出世的孩子去了。”
说到最后,方大山已经泣不成声了。
所以……
当年年仅九岁的他,在得知了他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他的姐姐居然是那么死的后,就义无反顾的没在学习木工手艺,而是在点心铺租外跪了四天四夜,就是想要进去点心铺子学习做点心的手艺,最后,点心铺子虽然依旧没有收他为学徒,但是,他却幸运的被路过的主子给带了回来了。
主子满足了他想要学做点心手艺的愿望,所以,他被安排进了镇国公府的后厨,还跟着镇国公府的点心师傅学了手艺。
他刻苦的学习。
如今,他做点心的手艺,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他最想把点心做给姐姐吃,可姐姐却早已没在这个世上了。
蒲友德听得心里也很是难受。
方大山是主子被皇上封为战神,并赐下了战神府后,这才来到战神府的,他以前在镇国公府的京城郊外庄子里,所以去了战神府后,他只知道方大山这小子是个孤儿,只知道方大山做糕点的手艺得到了镇国公府余胖子的全部真传,却从不知道,方大山学做点心的背后,居然有着这么一个令人为之感动,又为之心酸不已的缘由。
“别哭了,也别难受了……你姐姐若是在天有灵,她只会想要看到你过的好好的,过得开开心心的,她才会安心。”
方大山点点头,捏着衣袖胡乱的擦了擦眼泪。
安慰了方大山后,蒲友德皱眉看虎鞭,想了想,决定把虎鞭烘干,然后保存起来,等到了西川,再找机会给主子吃。
这一晚。
大伙吃着微麻微辣的红烧豆腐,炖的野猪肉,老虎肉,吃得那叫一个过瘾……
而村子里的灾民们。
这一晚也很是开心,因为,每人都能喝到肉汤,而且,还能吃上几块肉。
对于战神大人,灾民们也越发的感激了。
……
京城。
镇国公府。
陈氏提着餐盒,里面装着刚刚才卤好的野猪肉,随同丈夫一起去了公公所在的院落。
镇国公在院子里挥舞着大刀,红光满脸,精神头十足。
陈氏刚刚跨进院子,耍着大刀的镇国公手里的动作一顿,用鼻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后看向正朝他走来的儿媳妇,笑得满脸褶子,大胡子一颤一颤的。
“哟~今儿做卤肉了?”
“对呀,昨晚侍卫出京上山弄了一头野猪回来,于是我就让厨房给爹做了你爱吃的卤猪耳朵和卤的猪肋排。”陈氏看向公公笑说道。
秦书墨深深的叹了口气:“现在京城的肉类和粮食一样短缺的很,京城的富商,官员们,全都让府中的随从出京去弄野味儿,如今……这山上的野味是越来越少,也越来越难弄到了。”
此言一出。
院子里一下子就寂静了下来。
三人沉默了片刻后。
镇国公把手里的大刀递向秦七,随后看向儿子儿媳:“进屋里说。”
秦书墨和陈氏点点头,跟随在镇国公的身后走进了书房。
镇国公洗了脸手后,便坐在椅子上,一手抓着一节卤排骨,一手捏着筷子夹起一片猪耳朵嚼了嚼,一边时不时的又喝上一口热茶,看着公公镇定的样子,陈氏刚刚慌乱的心,也逐渐慢慢平息了下来。
“爹,熠知可有来信?”陈氏忧心忡忡且期盼的问道。
这话,陈氏基本上每天都会来问上一次。
秦书墨也有些紧张的看向老爹。
镇国公摇摇头,嘴里吃着东西,说话也有些含糊:“没,你们急个啥?他们这才走了十二天而已,第十天时熠知应该会写信,不过,依照路程来推算,今儿晚上指不定就能收到他写回来的信了。”
一听这话。
夫妻两个顿时面色一喜。
“爹,若是熠知的信今晚到了,不论多晚,麻烦爹你都派人去我院子里说一声,这样我才能睡个安稳觉。”陈氏有些激动的对公公请求道。
镇国公点点头:“行。”
见公公答应了,陈氏脸上的笑越发的灿烂了,知晓丈夫和公爹有事儿要商议,便起身告辞。
“爹,那儿媳就先回去。”
“嗯……你莫要忧心,回去该吃吃该喝喝,可别把身体给拖垮了。”镇国公看着儿媳妇叮嘱的说道。
“是,谢谢爹的关心。”
说完。
陈氏便转身离开了。
待陈氏离开院子后。
镇国公便对秦七吩咐道:“守好院子,没有我的吩咐,这院子不准任何人靠近。”
“是。”秦七在门外沉声应答。
镇国公从熠知上起身,看向儿子道:“提上卤肉,带上茶水,跟我去密室说。”
秦书墨点点头,迅速把老爹还未吃完的那两盘子肉给装进餐盒,然后又把茶杯放了进去,最后提着茶壶便跟了上去。
密室内。
秦书墨神情凝重的看向镇国公:“爹,今儿皇上早朝的时候吐血了,京城,恐怕是要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