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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他自己的呼吸声。
看着床上气色苍白的人儿,他眸子黯下,或许是昨夜的亏欠,他心坎上始终堵得难受。
下意识的抬起手,僵缓的伸向她平静的睡颜,指尖替她拂去额头上的发丝,露出她秀丽的脸庞。
这是他的女人……
一个毫无征兆就闯进他生命的女人……
昨夜,他并非完全失去理智,至少他知道自己对她做了何事,也知道她明明有机会呼救却选择隐忍,更知道自己疯狂的占有她多次……
指腹从她脸颊划过,落在她小巧的下巴上,他绯红的薄唇不自觉的勾勒。
之前怎么没看上她呢?
经过昨夜他才发现,有个女人在身边,貌似也是不错的。
他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让内心某些想法变得更加坚定。就在他睁开眼准备把手收回时,突然看到那闭合的眼眸动了动。
那像扇子一样的长卷眼睫并未掀开,但眼皮在隐隐跳动!
他眸光闪了闪,不禁哑笑。
俯下身,他故意凑到她耳朵边,低声问道,“服药了吗?肚子饿吗?要不要我拿吃的进来?”
可闭着眼的人儿却把头往被窝里缩,只剩一个脑门的时候突然慢慢翻身,然后……
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他俊脸立刻变得僵冷。
这还不算,接近着被窝里传出轻细的嗓音,“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昨夜的事我已经忘了……什么都不知道……”
“……”蓝文濠的俊脸不仅僵冷,更是冷得像过久的馊肉。
然而,还不等他回过神动怒,被窝里又传来嗓音,“我没有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对你也没有任何非分之想……你不要觉得愧疚……我愿意帮你……是因为夜小姐和王爷救了我的命……你是王爷的好友……又是夜小姐的哥哥……我换这份人情是应该的……所以……你走吧……”
“你……”蓝文濠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可一开口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能愤怒的瞪着她的后脑勺。
他愿意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他愿意抛弃多年的原则去接纳一个不熟悉的女人,他愿意生命中多一个女人陪伴自己……
可她、她居然不要他?!
“你走吧……不要再让我去想昨夜那些……否则我会恨你的……”被窝里继续传来她的声音。
别听那声音底细轻柔,可听在蓝文濠耳中,那真是尖刺一样,刺得他心痛头大一身都是火。
他猛然起身,黑气照面,凶狠的瞪着那无情的后脑勺,“这是你自己说的!以后可别拿昨夜的事来缠着我!”
放下狠话,他也不再停留,愤然又恼怒的朝外而去。
‘嘭’!
巨大的关门声让祁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她也不知道他为何会生气,毕竟吃亏的是她而不是他,她愿意放过他,他不该感到轻松吗?
要问自己难不难受,她只会摇头。
这么残破的身子,就算不失身她也嫌弃。
夜小姐和王爷待她这么好,她牺牲一点点又何妨?
她没有能耐去还这份恩情,还好,他不嫌弃她的丑陋,她也算帮了夜小姐和王爷一次……
…
书房里——
夜颜说着早上到他们回来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包括祁雪的心思,包括裕德来魂殿求证,都详详细细说给了他听。
慕凌苍全程没说话,只是轻抿着浅笑认真听。
夜颜说完,果断的总结道,“凭我的观察,五公主绝对不会和他在一起的。”
慕凌苍这才挑眉出声,“依我看,她逃不出那厮的手心。”
夜颜往他手臂上捶了一下,“我说的情,你讲的是霸道。要是五公主不喜欢他,他就是拿绳子绑着人家也没用啊!”
慕凌苍捉着她的手放到唇边啄了啄,“情是可以培养的,鲜少有人一开始就互生情绪。”
他这话倒是符合当下盲婚哑嫁的婚恋观,夜颜还真没法反驳。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能把两个从未见过面的人塞进一个被窝,这样结合的两人还能度过一辈子,这种现象不是个别,而是遍地都是。
五公主和蓝文濠如果被捆绑在一起,就算彼此心有不甘,也不能轻易摆脱婚姻束缚。无法抗衡世俗的结果就是,凑合凑合过日子,过着过着就习惯了,在这个过程中,多少总会生出一点感情的。
然而,她担心的不是他俩培养感情的事,而是——祁雪的心结!
对慕凌苍干笑了一声,“我承认你说得有道理,可是你了解五公主吗?”
慕凌苍蹙起眉头,“这与了解她有关系么?”
夜颜忍不住翻白眼,“我说你们这些男人,能不能别这么自大?是,蓝文濠如果想要一个女人,凭他的身份和本事,绝对能得到对方。可是占有不等于爱情,光得到那个人而得不到那人的心,那跟娶个木头有何区别?”
慕凌苍有些不满她的说法,但又不想跟她争执,只能捏着她下巴低头在她唇上轻咬了一口,“那你说说看,他们接下来会如何?”
夜颜没好气的拍掉他的爪子,叹了一口气才道,“他们接下来会如何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五公主过度自卑。她心中没有美好的人和事,也习惯了隐忍,对人生她没有追求,也不羡慕任何东西,你说一个无欲无求的人,要她去跟人谈情说爱,可能吗?我跟她接触的这一个月来,听到最多的就是她看淡人生的话语。你想想,她都把自己看淡了,还会在乎昨晚发生的事?”
陪了祁雪一上午,她真没看到她有一点点悲伤。
这社会,哪个女孩子不在乎名节?
但她就是那么平静,平静到她满肚子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
慕凌苍刚准备再说什么,耳朵突然动了动。他对怀里坐着的她抬了抬下巴,用眼神示意她朝门口看。
夜颜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
房门是关着的,她看不到门外的人,但她相信自己的男人。
偷偷笑了笑,她稍稍提高嗓门,继续一本正经的说道,“王爷,我敢跟你打赌,五公主绝对不会接受任何人。”
“何以见得?”
“刚我不是说过了吗?五公主过于自卑,别说蓝太子,就是一般人说要娶她她都不会答应。不但不会答应,还会躲得远远的。她从小受冷漠、长期受姐妹欺负,对她来说,连亲情都不可信,还有什么值得她信任的?蓝太子要想跟她在一起,除非有足够的耐心,把她那颗受了凉的心给暖回来。但我瞧着可能性不大,就蓝太子那脾气,指不定还会说‘又不是我造成她受伤的,关我屁事’。所以啊,我一点都不看好他们。”
话虽然是说给门外的人听的,但也是她心里的话。
至于蓝文濠怎么想的,这得他自己拿主意。祁雪不要他,而他高高在上的心又受不了一点委屈,那他们也不能逼着他去追求祁雪。
慕凌苍扫了一眼房门,但笑不语。
夜颜对他挤了挤眼睛,见他点头示意,她才知道门外的人已经走了。
于是耸了耸肩,“希望他能听进去。”
对于昨夜的事,她也有没弄明白的地方,随即又问道,“凌苍,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六公主也掺合在里面?”
慕凌苍一手搂着她肩,一手抚摸着她越发高耸的肚子,漫不经心的回道,“蓝文鹤的把戏而已。”
夜颜皱起眉,“你是说他跟六公主合伙坑蓝文濠?”
“嗯。”
“五公主说蓝文濠昨晚很不对劲儿,难道是被人下药了?”
“嗯。”
“蓝文鹤想让他哥跟六公主……但是失算了?”
“嗯。”
问到这,夜颜才明白了全部。
蓝文濠让他们失算了,但是他又需要一个女人,所以就去了五公主房里,然后就这样了……
对好友的事,慕凌苍也没过多发表意见,只是她喜欢聊,他就陪着聊。
见她也弄清楚事情经过后,他突然转移了话题,“颜儿,改天我请个人回来照顾你。”
夜颜不解,“这样挺好的,没必要多添人。”
别看他们身边只有一个沈秀兰,其实做事的人足够多,沈秀兰只是负责近身服侍他们而已。
最近这一个月,沈秀兰大多在服侍祁雪,他们房里的事她能做的都自己做了,也没感觉到多累。
慕凌苍低下头在她额头上蹭着,眉眼间尽显着对她的温柔,“此事我来安排,你只管好好养胎。来的人或许有特殊的地方,你也别问那么多,只要信任她便可。”
夜颜听得有些糊涂,“难道又是安平侯府的人?”
慕凌苍勾起薄唇,眸底闪过一丝别有深意的笑,“不是。”
夜颜在他怀里坐直,“那是谁呀?瞧你说得,好像来的人跟你很熟一样,到底对方有何来历?”
听出她吃味,慕凌苍好笑,但又刻意控制着,只是轻描淡写的道,“江湖上的一位前辈而已,你不必多心。”
前辈?
夜颜这才压下某种怀疑的冲动。
既然是前辈,应该有些年纪了。要是告诉她来的人是些年轻的小姑娘啥的,看她不把他第三条拧断!
…
回到自己的房里,蓝文濠却怎么都安静不下来。
他是带着怒火从对面女人房中出来的,但是在书房门外,他却歇了火气,此刻脑海里全是书房里某个女人说的话。
坐了一会儿,屁股下犹如针毡,他烦躁的在房里走来走去,但怎么都赶不走心里的闷气。
这世上还有对他不为所动的女人!
那她究竟把他当什么了?
他是越想越恼火,越想越不甘心,他蓝文濠保留了二十多年的清白难道就这么算了?
黑着脸将房门打开,他又径直朝对门而去。
刚到房门口,就见沈秀兰端着食盘过来。
脚步一转,他主动走向沈秀兰,接过她手里的食盘后对她使了个眼色。
沈秀兰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开时还不忘偷笑了一下。
看着食盘里的汤药,蓝文濠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抿紧薄唇往房里去。
床上的人儿还保持着他离开时的睡姿,脑袋依旧藏了半个在被窝里,他只能看到她半个后脑勺。
他将食盘放在床头的凳子上,也不管人家睡着没睡着,俯下身就将人连着被子一同抱起。
“你……”发现是他,祁雪有些惊讶,特别是被他抱到他腿上,她瞪着双眼,脸色一点都不好看。
“该喝药了。”蓝文濠也没过多表情,甚至有些冷漠,但搂着她的手臂却收得又牢又紧。
将她锁定在臂弯里以后,他才去端药碗,在唇边吹了吹热气,刚准备喂她,又不放心的低头抿了一下。
确定药汁不烫嘴以后,才送到她嘴边。
祁雪从头到尾都瞪大着双眼,特别是看到他吹热气的动作,就跟看到妖怪似的绷紧了身体。
“快趁热喝。”男人无视她紧张又嫌弃的神色,还出声催促。
别说他喂她吃药了,就他抱她这姿势都够她别扭了。可她不敢挣扎,好不容易养了一个月都能下床走走了,昨夜他那么凶,她都是疼晕过去的,感觉这一个月都白白休养了。
现在跟他动手,先不说能不能打跑他,光是动一动她都好难受。
“快喝!”蓝文濠再催,明显有些不耐了。
他绷着脸的样子也让祁雪恐慌,垂眸看着碗里的药汁,她咽了咽口水,还是乖乖的喝起来。
再不想看到他,可她也知道不能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而且,她迫切的希望自己能好起来,不说痊愈,至少能做点事,不要再做一个负担。
看着她一口气喝完,那苦臭的味道就是闻着都让人犯呕,可她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蓝文濠黯下眸子,心里那股子闷气渐渐的消失。
“早上我都替你擦过药了,还疼吗?要不要再重新擦过?”他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白净的脸蛋,这张瓜子脸小巧精致很是耐看,只是没有血色的肌肤很是刺眼。
“不要!”祁雪想都没想的一口回拒,就算不看他,她脸上也写着‘厌恶’两个字。
“那你睡会儿,饿了我给拿吃的。”
“你走!”祁雪冷冰冰的吐出两个字。
“走哪?你父皇都同意把你许给我了,我就算要走,也会带着你一起。”她不愿意面对他,那他就教她面对!
“什么?!”祁雪震惊的把他瞪着。
“你若不信,我现在都可以带你去宫里。你可以自己问你父皇,看看他是否在开玩笑。”
“不……我没说过要嫁人!”确定他不是说谎后,祁雪有些激动起来。
可她刚想挣扎,蓝文濠就先抱紧了她,不耐的低喝道,“不想受苦就给我安分点!”
“你走!”祁雪不惧他脸上的怒气,又一次恨恨撵人。
“行,我走!”蓝文濠也干脆。
只是,他没有放开她,而是连人带被打横抱起,然后大摇大摆的朝房门外走去。
“你、你要干什么?”不明白他的企图,祁雪有些慌了。本来他们之间就很难堪了,现在他还这样抱着她出去,这是嫌不够丢人还想让所有人看他们笑话吗?
“以后我住哪你就住哪!”蓝文濠也不怕把她激怒,而且还补充道,“你要有意见就去向你父皇提,别跟我耍小性子!”
“你……”祁雪气得脸色都青了,话也说不出来了。
这到底是他的意思还是她父皇的意思?
如果是父皇的意思,那不可能的。父皇从来都不关心她,怎么可能把她许给他?
如果是他的意思,那他也太过分了!她都说了不想跟他再有什么,凭什么她吃亏过后还要跟他一起住?
她的安静让蓝文濠稍稍有了成就感,不过还是板着脸警告她,“以后你听话,我不会亏待你。但你若是惹我生气,那也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祁雪死死的咬着唇,无语到了极点。
怎么说也是她帮了他,为何他还要这样欺负她?
偏偏蓝文濠就像啰嗦大娘一样,嘴里提醒加警告的话不断的传入她耳中。
“你要是怕人说闲话,我们可以出去住,以后由我照顾你。你要是喜欢这里,那我们就留在这里,等盟国宴一过我就带你回荣国。至于成亲的事,你父皇与我父皇商议过后会帮我们挑选日子,你什么都不用操心。但你要记住,以后我说什么你照做就是,别想着与我对着干,对你没一点好处!”
说完这话的时候,他已经抱着她进了他的房间。
“可我不想跟你在一起……”祁雪是真慌了神,眼眶都急红了。
还要跟他回荣国……
凭什么呀?
她跟他不熟,跟他的家人也不熟,她才不要去陌生的地方受人白眼!
蓝文濠停住脚,垂眸睇着她,一字一字清晰的道,“我现在是你男人!”
祁雪眼眶里的泪水瞬间涌了出来,“我不想要你……”
蓝文濠脸黑得难看,“不要也得要!”
要不是看她受伤的份上,他今日非狠狠教训她一顿不可!
就算他们彼此不熟悉,那也可以先了解,可她呢,一开口就是毫不留情的拒绝。
这算什么事?到底他是男人还是她是男人?明明是她该哭着求负责的,怎么就变成他被抛弃了?
“我不要……”祁雪低着头,也不敢放声哭。
还在被褥中的她哭声虽小,但身子一颤一颤的,蓝文濠一下子就来火了。
“闭嘴!”
“我不要跟你……”
“我让你闭嘴!”
“我不要跟你……”
“你!”
疾步到床边,他将她放在他床上,然后怒容满面的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瞪着她,“好,不想跟我在一起,是吗?那你就起来跟我打,打赢我了我就让你出去,打不赢我,我就把你关屋里,一辈子都不让你出门!”
跟他犟?
哼!
他就不信他连个女人都搞不定!
祁雪蜷缩在被褥中,泪水连连的望着他,“你好过分……”
要是能打赢人,她还会变成这幅摸样吗?
蓝文濠狠狠的吸气,她那红红的双眼让他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最后只能硬生生的憋出一句,“说!答应不答应?”
祁雪整个脑袋都锁进了被褥中,“我不要……”
蓝文濠紧捏双拳,气得牙都开始疼了。
哄女人……
要怎么哄?
他几个妹子,他没哄过一个!
眸子转啊转,最后他松开拳头,坐床上,用手碰了碰她肩膀的位置,“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来。”
“我不要……”
“那我带你去外面玩?”
“我不要……”
“那我去帮你拿吃的?”
“我不要……”
“那我走了。”
“我不要……”
“嗯,那我不走便是。”他嘴角挂着邪气的笑。
“……”
房间里突然变安静了,可这气氛却别样的尴尬。至少对被褥中的人儿来说,这绝对是尴尬的。
蓝文濠忍着笑出声的冲动,用手扯了扯被褥,“你是想当乌龟不成?赶紧出来!”
“你走!”
“这是我的房间,我往哪走?”
“我要回去……”
“回哪去?你父皇已经把你交给我了,以后我在哪你就在哪?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没得选择!”他又忍不住板起脸。
“我不要你……”
“我要你就行了。”
“……”
房里,再次安静下来。
见她还是不松口,蓝文濠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连哄都不好使?
这女人究竟是没长心,还是她的心根本就是石头做的?
黑眸狡猾的转动后,他突然对着她乌黑的发顶叹了一声气。
“我承认,昨夜是我深深的伤害了你,所以你讨厌我、恨我都是应该的。但我也想说,其实我也是被逼的。六公主与我弟弟合伙算计我,在酒菜中下了药,所以我才控制不住自己。这事你可以去问夜颜和凌苍,他们能证明我没说谎。今早你父皇宣我进宫,也是为了这件事。六公主诬陷我,说我毁了她清白,要逼我取她。我实在没撤,所以让宫人回来向你求证,有了你的证言,我才能逃过他们的算计。可正因为把你牵扯进来,我在你父皇那里也没办法交代,只能同意娶你。”
被褥裹着的人一动不动,比之前还安静。
他勾了一下薄唇,继续道,“既然你死活不同意,那我就去向你父皇说明,就说我跟你之间是清白的。不过呢,我跟你之间是清白了,那就意味着我和六公主之间不清白。你这么不情愿,我也不强求了,等下我就去宫里告诉你父皇,说昨晚轻薄六公主的人就是我。事到如今,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就算被他们算计死,我也认命!”
他一边起身一边又道,“我现在就抱你回去,既然你说不会恨我的,那我就希望你能说到做到。可别等六公主嫁我之后又要求我负责,到时候我不但要背负欺骗你父皇的罪名,还要闹得你们姐妹不合。”
说完,他倾身要抱她。
可他的双手刚碰到被褥,一张挂着泪的小脸就从被褥中露了出来。
“你说的是真的?”
“你若不信可以去问六公主,她死活要我负责。”蓝文濠生气般的扭头开,“那种药不靠女人是解不了的,我要说跟你是清白的,那就跟六公主不清白。你父皇现在是信我的话才把你许给我,要是不信的我话,那我就不得不娶六公主。”
“我……”祁雪眼里还包着泪,怯怯的望着他,“我能帮你什么?”
“你只要跟我成亲就行了。”
“不成亲可以吗?”
“那你父皇就以为我是在骗他!”蓝文濠一脸苦恼,还作势的揉起太阳穴,“反正他们都知道我昨晚肯定碰了一个女人,不是你就是六公主。”
“我……那……”祁雪绷着小脸,秀气的眉头也皱得紧紧的,“那……那就按你说的做吧……”
她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的妹妹,这种事她绝对做得出来。
而且,六公主跟蓝家二皇子关系好,她也是知道的。
但他们一起算计人,实在是太过分了……
“你不闹了?”蓝文濠像是不信她的话。
“不闹了……”
“那就好。”蓝文濠起身往外走,“你先休息,我去拿些吃的进来。”
不给她出声的机会,他快步出了房门。
再不走,他怕自己会破功……
然而,刚走出房门的他就被人拦了下来。
夜颜抱臂,憋笑憋得脸都快扭曲了。
蓝文濠往身后侧了一眼,确定某个女人不会跟出来以后,这才上前拧着她衣领往拐角拉。
夜颜实在绷不住了,一手摸着肚子,一手揉着心口,“哈哈……蓝老大,我孩子都在我肚子里笑翻了!”
“闭嘴!”蓝文濠压低声音喝道。
“哈哈……”
“你再笑试试?”蓝文濠黑着脸威胁。
“我就想不明白了,凭蓝老大你这张嘴,死的都能吹活,怎么到现在都没个女人呢?哈哈……不对,现在已经有一个了……哈哈……”
刚听人说这家伙强行把祁雪抱进了他房里,她怕出事,就赶着过来看。没想到,却听他在房里对人家小姑娘连哄带骗。
这一咕噜博同情的话,简直是绝了!
什么不娶五公主就娶六公主,也真亏他说得出来!
偏偏祁雪是个不长心眼的,一番话就把她唬住了,典型的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笑够了吗?”蓝文濠咬牙切齿。
“行了,你快去忙你的吧,我又不会拆你的台。”
“你倒是拆台试试?哼!”蓝文濠哼了一声,转眼软了语气,“这女人太难伺候了,你没事多帮我说说话。”
“你给我什么好处?”夜颜白眼。
“好处?”蓝文濠歪了一下嘴角,不屑她威胁,“她和六公主,要谁做大嫂,你自己掂量着吧。”
“说得好像我捡了便宜似的。”夜颜也冷哼起来,“你回来时给凌苍说的话,他都跟我说了。六公主不嫁给你,也很有可能嫁给蓝文鹤,到头来,她还不是一样变成我二嫂。”
“你二嫂多着呢,她要是嫁给蓝文鹤,管自己都顾不过来,还有心思管你?”蓝文濠抬了抬眼,总担心房门口会冒出一抹身影。
夜颜还想说话,他却不耐的抬脚走了。“行了,改日再说,我先把那女人震住再说!”
夜颜无语的瞪着他背影,“……”
还震住呢?
震得住嘛?
人家都不鸟他,他还一副大爷模样。还不是人家祁雪心肠好,看他可怜才不闹的。
凭他那脾气,谁鸟他啊!
…
客栈里——
“嘭!”
蓝文鹤重重的把茶杯放在桌上,气急败坏的骂道,“祁郁桐那蠢货,自己干不成事,还把我给拉进去了!”
随从在一旁接话,“二皇子,依小的看,六公主怕是早就惦记着您了。”
蓝文鹤扭头恶狠狠的瞪着他,“就她那蠢样,也配嫁给我?”
他的女人,哪个不是乖巧聪明?然而,祁郁桐却是乖巧有余,脑子有粪!
说什么喜欢慕凌苍,结果被他三言两语就劝服了,也同意要嫁给蓝文濠,现在呢,还想嫁给他,这种水性杨花又没脑子的东西,他娶回去就等着戴绿帽子吧!
随从讨好的道,“二皇子,您也不要生气,这事怎么说您都不吃亏。您想想,六公主好歹是个公主,她和五公主自幼一起长大,姐妹俩关系也很是要好。要是娶了六公主回去,以后让她通过五公主去对付太子,也能替您省不少事呢。”
蓝文鹤摸着下巴想了想,“也是……那蠢货蠢是蠢了点,但多少还有点用处。”
随从笑道,“所以,二皇子,您真的没必要为此事置气。”
蓝文鹤点着头,也是真的歇了几分火气。
随从俯下身,压低声音在他耳边又道,“二皇子,您在这里也没个女人,现在有个六公主陪您,也能让您解解闷。反正皇上都有把六公主嫁给您的意思了,不如您就和六公主早点那啥。”
蓝文鹤一脸邪笑,“这倒是可以有!”
夜芸至今都没出现,但他相信,夜颜分娩的时候她一定会现身。
自己唯一的女儿生孩子,她怎么也该来看看生的是男是女吧?
至于祁郁桐,随便她爹去告状,反正要他娶,他娶就是!
随从嘿嘿笑了两声,“二皇子,那小的这就去安排了。”
蓝文鹤随意的‘嗯’了一声。
他现在想的不是女人,而是怎么继续对付蓝文濠。
这次算计不但没得逞,还白让蓝文濠捡了个女人,想起来他就窝火!
如今五公主在魂殿养伤,上次他们去都没见着人,想要接近她,还真是不容易……
…
幽静的小宅院中,女人坐在椅子上怒瞪着身前认错的准女婿。
“你可真是会藏,居然把他带在身上藏了这么多年!上次我来,你明知我在四处找他,你还不给我老实交代,慕凌苍,你要我说你什么好?”
“岳母大人息怒。”
“我息怒?我怎么息怒?你知道我找了他多少年吗?”女人风华绝代的容颜都快气变形了。
“岳母大人,小婿之前并不知道您在找他。您上次来京城,我听说您在暗中打听他的下落,这才知道的。”
“那你上次为何不把他交给我?”
“岳母大人,能再缓几年吗?家仇是要报,可现在让他去报仇,不是等于让他去送死吗?”
“我也没说让他现在去报仇。”女人缓和了语气,长声叹气,“我想带在身边亲自教他,顺便也让他看看江湖的险恶,免得将来出去什么也不懂。”
“岳母大人的心意小婿明白,但小婿还是恳请您多给小羿几年时间。”
“罢了罢了,现在找着他就好了。”女人摆了摆手,“反正我后面哪里也不去,就在你们身边。”
慕凌苍抬眼看了看她,确定她火气消了以后,才又垂下眼眸,问道,“岳母大人,不知您与蓝家两位公子是何关系,为何他们争相要找您?”
夜芸黑起了脸,“你这话是何意?难不成还怀疑他俩是我生的?”
慕凌苍嘴角狠狠一抽,“岳母大人误会了,小婿不是这个意思。”
夜芸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调整了一下情绪,才开口,“反正你们也知道了,我也就不瞒你们了。没错,蓝铮是夜颜的爹,只是他一直不知道夜颜的存在。说起当年,也都怪我傻。他追着我满江湖跑,也不告诉我他究竟是何身份,等我跟他好上了以后,突然蹦出两个儿子来。”
她说着说着就冷笑起来,“不止两个儿子,还有两个女儿,他原配去世了,他还有好多好多女人。我当时啊,真是恨不得杀了他!”
慕凌苍认真听着,只是低着头的他不停的抽动嘴角。
夜芸一边说一边骂,“这混账东西,欺骗我感情也就算了,还想把我弄去他家跟他的那些女人住一起?这混账东西,他简直就是存心想把我恶心死!我一气之下就跑了,这种洗不干净的男人,谁要谁拿去!想当年,追求我的人那是随手都能抓一把,可我却瞎了眼看上那么一个脏东西。我好歹是黄花大闺女,跟了他之后还得去给人做继母,你说说看,凭什么呀?凭他长得好看?真是笑话!长得比他好看的男人多了去了!”
慕凌苍肩膀忍不住动了动。
以她的心性,确实不会委屈自己。之所以相信她的话,是因为他家里也有这么一个女人。
能受苦、能受辱,就是醋劲儿大,一不留神就能跑没影……
说了这么多,夜芸最后叹道,“都是过往的事了,要怨也只能怨我自己。我知道几个月后他会来天秦国,所以我哪都不去了,就在你们身边待着。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他想逮我,没那么容易!”
…。
看着眼前陌生的女人,夜颜毫不客气的打量她,除了盯着她脸看外,也把她手手脚脚全看了一遍。
“凌苍说你叫仁夕?那我就叫你夕姐,行吗?”
“夜小姐,你随便怎么唤我都行。”女人规规矩矩的立在她面前,一直面带微笑。
“好奇怪,总觉得像在哪里见过你一样。”夜颜继续打量她,是真的有种熟悉的感觉。
可慕凌苍说这个女人是外面请回来的,她又没出去过,道理说应该很陌生才对。
“夜小姐,可能是我们有缘吧。”女人从容的回道。
夜颜盯着她脸上的笑仔细看了看,又瞅了瞅她的身形,看着看着就皱起了眉头,“夕姐,讲真的,你跟我那像猴子一样满山跑的娘有点像,不过你穿着比她稳重。”
她说的是真话,这女人除了声音、容貌和气质与夜芸不同外,年龄和身材跟夜芸差不多。
“夜小姐,你说笑了。我就一山野村妇,怎能跟你的娘亲比较呢?”女人故作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暗暗咬了咬牙。
猴子……
这死丫头真是欠收拾!
慕凌苍去书房了,让夜颜单独和他领回来的女人谈谈。夜颜在客堂里打量完她后,也赶紧给她安排了住处。
“夕姐,我们家正在装修,这小院暂时有点挤,你可不要嫌弃。我稍后就让沈姐带你去厢房,那间屋子之前五公主住过,现在她搬到对门去了,你以后就住那间屋子吧。”
“全听夜小姐安排。”女人又对她笑了笑。
她是外面来的,夜颜也没想过她像其他人一样跪拜过来跪拜过去,交代完后,她就起身往客堂外走,“夕姐,你先回房整理一下吧,需要做什么我会让沈姐告诉你。没什么事你都自己安排,我去书房找王爷了。”
目送她离去,女人狠狠磨牙。
等生了孩子,看她怎么收拾她!
敢说她像猴子,还说她穿着不够稳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