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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常心对待,这五个字说起来简单。
可一想到面对的是让他心动的女人,还是大凤王朝正当宠的郡主,身份之尊贵他拍马不及,叶笒承就觉得一阵无力。
他想,哪怕这位郡主要他的心,他说不定也会不由自主的掏出来,哪里还能做到什么平常心?
叶笒心看出了他的想法,暗叹哥哥不争气。
“不要紧张,现在郡主正在休息,哥你先想想,等会要怎么跟郡主相处,事先演练几遍,有个准备,免得等会说错话。”
这个建议十分不错,缓解了叶笒承的一丝紧张。
的确,一个好印象,很可能影响到那位郡主与他之后的发展,马虎不得。
“好,我这就想。”
叶笒心没再多说,又嘱咐了几句,离开了这间厢房。
她心里还放心不下郡主,不是因为宁凝本人,而是因为,这艘属于叶府的船上,除了她和哥哥,还有别人。
说别人,这个人就来了。
叶笒心刚出厢房,就在走廊间,遇见了出房门的叶笒鱼。
“三妹。”
叶笒鱼唤了声,听起来不像打招呼,反倒更像只单单是一个称呼。
叶笒心轻哼了一声,“谁是你妹妹?”
莫姨娘与她母亲分庭抗争,两方不和由来已久,她自然看不上叶笒鱼,何须给他好脸色。
被落了面子,叶笒鱼也不生气,习以为常的继续朝外走。
他本就不是为了要她应他,只是遇见了,怕不打招呼叶笒心找别的理由,多一件事罢了。
见他充耳不闻,脸上也没有什么难堪的神色,就要这般离去,叶笒心拧了拧眉。
“叶笒鱼我警告你,离宁凝郡主远些!你一个庶子,宁凝郡主是绝对不会注意你的,少给我叶家丢人!”
叶笒鱼身形一顿,背对着她的俊容上,多了一抹讽意,而后,脚步不停,缓步远去。
直到他离开了船,叶笒心才满意的收回了视线。
他不答话,自然就是默认了。
其实叶笒心并不担心叶笒鱼会勾搭上宁凝,抢走自家哥哥的风头。
她接触宁凝虽然不久,却也看的出来,宁凝骨子里是个极为高傲的人,她的身份和傲气,就注定她不可能看上一个身为庶子的男人。
叶笒鱼,绝对入不了郡主的眼。
*
中午时分,滏阳河边的人,越发多了起来。
一辆辆装饰华丽的马车,从抚州城各处驶来,停在了河岸边。
然后,一群锦衣华服,妆容精致的公子和小姐们,便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为首的,正是凤珩和苏曼卿。
在一旁,秦简、秦臻、秦姝、秦明、花双双、花双屿、潘紫等人齐聚。
一行人浩浩荡荡沿着木桥上了船帆。
叶笒鱼离开叶府的船帆时,恰好看到了这一幕,还跟走在最前方的凤珩和苏曼卿,来了个面对面。
“凤世子。”
叶笒鱼拱手行礼,态度恭敬,挑不出一丝错处。
凤珩看着他,握着苏曼卿的手微紧,不动声色左移半步,挡住了她的半边脸。
“叶二公子不必多礼。”
叶笒鱼起身,看了两人一眼,视线在苏曼卿身上一扫而过,而后落在他们身后的一大群人身上。
原来,也是来看表演的么。
他敛眸,朝众人拱了拱手,往一旁退了几步,让开了路。
凤珩朝他微微颔首,拉着苏曼卿便越过他,快步离去。
几大势力的船帆挨的极近,越过叶家、石家的船之后,属于秦家的船也到了。
比起之前经过叶家、石家的船来,秦家的船无疑要亮眼的多。
前者,一个过分华丽,一个到处充满了金银的俗气,而秦家的船帆,低调而不失奢华,有一种不同凡响的雅致感,让人一眼看去,便看出了差距。
凤珩没多说,带着苏曼卿就进了其中的一间厢房里。
秦简想了想,带着潘紫、秦姝和秦明走了进去。
他想的也简单,船虽然大,可分开看表演多美意思,还得大家聚在一起才热闹。
自顾自带人进房的秦简,丝毫没有感受到,来自凤珩的冷眼,反而心里还在为自己的聪明而高兴。
趁着他坐下之际,被拉来的潘紫偷偷的瞄了他一下,有心想提醒他一二,却迫于其他人在场,愣是没敢开口。
就这么的,众人都跟着坐了进来。
除了花家兄妹。
花家的船帆,就在秦家左侧,两条船紧挨着。
秦简有胆子打扰人家凤世子两人世界,他们两个可没这个胆子。
两兄妹一合计,自动放弃了秦家这一堆的八卦,老老实实回到了花家的船帆,缩进了厢房里。
……
秦家船帆。
随着众人入座,步依为众人都斟上了茶。
苏曼卿捧着热茶,小口的喝着,入口的热茶,冲淡了身上的寒意。
她透过窗,好奇的望着对面的河面。
那里,就是下午表演的地方吗?
那些花船好像也没什么特殊的样子呢。
秦简也在喝茶,翘着二郎腿,靠着椅背,姿势活像个二世祖,他却不觉得没颜面,反而还十分开心。
瞧见苏曼卿的动作,他解释。
“不用好奇,那些舞娘都在船帆里待着呢,你现在看不见的。”
每年的盛会,总会别出心裁搞些花样,今年肯定也不例外。
苏曼卿攀着窗沿,回头望。
“除了歌舞,还有什么啊?”
“杂刷,唱戏,还有……”
秦简一顿,笑眯眯的看向凤珩,后面怎么也不肯说了。
苏曼卿眨眨眼,视线跟着移到了凤珩身上。
回答她的,是凤珩的手揉了揉她的头,“小姑娘家家,不要问太多。”
苏曼卿懂了,大概是什么不好的表演,每当这种时候,小哥哥便会是这种表情,还会拿她的年纪来回绝她。
苏曼卿被安抚住了,可有人却是好奇的。
潘紫初来乍到,对什么都好奇的紧,秦简说话只说一半,听的她抓心挠肺的。
“还有什么?”
秦简看了窗边一眼,显然是在顾忌着什么,过了许久,他摇了摇头,什么都不肯说了。
潘紫被他的反应,弄得云里雾里,压根就没懂他们避讳的点,脸上懵懵的。
然后,有人抓住了她的手。
潘紫回头,是秦姝。
潘紫当然认得这个姑娘,秦简的侄女,秦家老大的女儿,也是秦府的小小姐,可之前两人没怎么说过话也是真的。
她还在疑惑,秦姝便凑了上来,在她耳边,轻轻解释了一句。
“盛会最后,还会有花魁献舞献唱,若是有人一掷千金,出价最高者,便能与那位花魁……共度一晚……”
潘紫窘,没想到会是这个。
不是说,这个什么滏阳河的盛会,一年一度么,她还以为是个很正规的盛会呢,怎么里面也会有这种勾当?
对于这些,秦姝倒没什么顾忌。
“潘姐姐你要是不喜欢看那些,到时候与我们一起提前回去便是。”
她知道归知道,但女子总归是要守些闺礼,这种节目表演,她一向是不看的。
不止是她,来此的女眷,基本没有几个看的,每次盛会举行到最后,女眷们就会先行离场回家。
留下的,要么就是闲的无聊商贾,要么就是对花魁有意的恩客。
总之,最后是他们的专场,抱得美人归,也是他们最后互相竞争的唯一理由。
“好。”
潘紫本能对这种事感到羞涩,江城的风俗,可没有这么大胆。
至少那些青楼女子,可不敢明目张胆的出现在大街上,那还不得乱套?
抚州,竟这般开放。
几人谈论的正热闹,外面突然传来嘭的一声。
众人从窗户朝外望去,只见对面空出的河面上,几艘花船上已经连在一起,摆起了高台。
一阵阵密集的鼓点,从高台上的鼓手们手下传来,那大鼓咚咚,好似敲在人心尖上,振聋发聩。
苏曼卿一行人就坐直了身子,打起了精神。
“开始了。”
叶府船帆,宁凝从睡梦中惊醒,抬手打开了窗。
对面,那花船高台上,早就站了十多个鼓手。
他们身材魁梧有力,穿着统一红色长衫,手中的木槌每敲一下,河面便会传来一阵震耳的咚咚声。
宁凝换了个姿势,侧着头就这般看着。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了。
“郡主,你醒了吗?”
是叶笒心。
“醒了。”
宁凝答了一句,从床上起身,理了理衣襟,打开了门。
见到她,叶笒心脸上泛起了笑,似讨好,又不刻意,并不让人反感。
“我就猜到郡主该醒了,郡主要去前面看表演么?那里的视野更为空旷。”
宁凝想了想,应道,“好。”
她拢了拢衣裳,跟着叶笒心朝船坊走去。
船坊里,已经坐了两个人。
一个,是早就等候在此多时的叶笒承,另一个,就是不请自来的叶笒鱼了。
叶笒承当然不满叶笒鱼在这,这可是妹妹特意为他准备和郡主独处的机会,多了个碍事的,他哪里看的顺眼?
可叶笒鱼是正儿八经的叶家人,在叶府自家的船坊上,谁能说什么?
叶笒承也只有看不顺眼,仅此而已了。
宁凝一眼便注意到了坐在船坊最左边的叶笒鱼。
叶笒承,她早便认得,叶家的嫡子,说是聪慧过人,实则在她看来,外人吹捧的这些聪慧,十分里能有三分就已经不错了。
可这个叶笒鱼,她是真的看不透。
“郡主。”
“见过郡主。”
叶笒鱼拱手行礼,抬头的瞬间,对上宁凝打量的视线,他浅浅勾唇,笑了。
宁凝一怔,随即便收了视线。
两人入座,叶笒心借着私心,将宁凝安排在了叶笒承身侧,自己则是忍辱负重,坐在了叶笒鱼身边。
对面,鼓点声渐急,终于,高(间隔)潮迭起,随即消散于风中。
众人都知道,所谓的表演,终于要开始了。
只见花船的高台上,从左右两侧,缓缓飘上来两排女子,她们一个个发髻高挽,身着白纱,身上琳琅佩玉,腾飞而上,好似从河面飞来,又似从天上飞来。
光是这个开场,便牢牢吸引住了众人的视线,让人移不开眼。
终于,凌空而来的仙女们落了地,开始腰肢轻摆,白袖纷飞,高耸的发髻间,那华丽的步摇也跟着左晃右荡,像翩翩飞舞的蝶。
终是,一舞罢了,女子们渐渐退去,场中央多了一个眉目含情,身形妖娆的红衣女子。
“奴家名唤阿窈,窈窕的窈。”
一句自我介绍的话,她说的一波三折,微颤的尾音,酥到了人心底。
“话奴家不多说,免得招人厌,不过奴家还是要多一句嘴,今日最后献舞的姑娘,可是乐阳坊的琳瑶姑娘,诸位公子可莫要错过了这个好机会哟。”
“不要脸!”
名为阿窈的女子,话还未落音,四周的船坊,便传来了许多女子的低斥声。
说好不多说,却刻意说出乐阳坊琳瑶的名字,分明就是在为琳瑶拉客。
至于是什么客,还能是什么客,一掷千金的恩客呗!
一想到这一掷千金的恩客,很有可能会是自己的心上人或枕边人,来此的女子哪里忍得住。
下面的声音不算小,阿窈听的真切,却全然不在意。
这种场面,每年她都能遇上一回,都习惯了。
捂着嘴笑了笑,她眸中媚意不减。
“奴家就不招人嫌弃了,下面就请诸位姑娘们上台表演吧。”
阿窈下去了,然后,又是新的女子上台表演。
或琴、或舞、或画、或曲。
不得不说,这上场的女子,虽都是青楼女子,却真的是多才多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别有一番风采。
男子们看的津津有味,女子们则是捏紧了手帕,恨恨在心里又骂了几句狐媚子。
要说在场的人,谁最无动于衷,莫过于宁凝了。
琴,比的上宫中的琴师么?
舞,比的上宫中的舞姬么?
画,比的上京城的大家闺秀么?
曲,呵,京城有名的名角,这些个角色也能跟人家比?
若这所谓的盛会,就是表演这些,她今天这一趟,就是在白费时间。
没有注意对面高台,宁凝百无聊赖,随意往四周扫了几眼,视线再次对上右边的叶笒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