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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桑枝的狗脾气都能忍,桑叶懒得管她有没有坐相,开门见山的说道:“咱们家跟镇上的素心斋做生意这事你也知道,开春后这生意不仅要继续做下去,还要一步步做大,到时家里会很忙,你要是抽的出空就回来搭把手吧。”
“啥,你说真的?”桑枝的脾气坏归坏,脑子却不笨,一听这话就知道这是在拉拔自己,眉开眼笑的拉住了桑叶的手:“哎呀大姐,你真是我亲姐,有啥好事都不忘我这个当妹子的。”
桑叶却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要知道这还是桑枝第一次对她有了笑脸呢,能不吓人吗?
被桑叶下意识的反应郁闷到,桑枝手一甩又开起了冷嘲模式:“咋了,我对你笑你还不乐意了?感情你就喜欢别人咋呼你是吧?”
桑叶松了口气,态度分外诚恳:“像你现在这样,我更习惯!”
桑枝起了个倒仰,愤愤的又想开喷,可是一想到这人刚才说的话,她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行了行了,我不跟你吵吵,你先跟我说说你有啥章程,想让我咋帮忙吧。”
桑叶闻言,收起了逗弄的心思开始说正事:“开春后家里会雇一群人帮忙,有专门进山采花的,有负责清洗的,咱们自己人呢,就在作坊里制花酱,你要是有时间就过来帮帮忙。”
虽然鲜花酱的技术含量不高,旁人摸索个几次兴许就学会了,但是要在短时间内做的跟自家出品的一样好吃就不大可能了。所以制花酱的法子还是得慎重保密,如此制花酱自然得自家人动手了。
让桑枝加入进来,是一家人商量过的,总归是一家子骨肉,没得爹娘兄弟还有姐姐都过好了,就眼睁睁的看着她一个人过苦日子。
尽管桑枝那张嘴很让人受不了,可是心到底是向着自己的小家和娘家的,不用担心她会把制花酱的法子泄露出去。
“行,几天时间我还是能空出来的。”桑枝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下来,心里想的就长远多了。
眼下婆家没有分家,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分,婆婆那样抠索把持着家里的大权,她就算想奔自己的小家手里也拿不住银子。可是要是以帮忙的名义来娘家干几天活儿,娘家总不会亏待她,还能瞒过婆婆的眼睛。
娘家盖了作坊,修了园子,这生意肯定不是只做一年两年。要是年年能过来帮忙,她每年就能偷偷的攒下一笔银子,这样一来婆家还不会知道。
手里有了银子,在婆家的底气更足了不是,就算哪天把婆婆惹毛了被扫地出门,她带着男人孩子的也不用怕了。
想到这里,桑枝的眼睛都开始闪闪发亮,只是她的心里还有几分顾虑,巴望着大姐问道:“这、这合适吗?”
桑叶知道她真正想问的是什么,很肯定的说道:“爹娘大哥二哥都是同意的,就是大嫂二嫂也没有说什么,你就不用担心其他的了。”
说到这里,桑叶忍不住警告道:“虽然有老话说‘姑嫂是冤家’,但是大嫂、二嫂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就算心里对你有意见也从未在爹娘还有两个哥哥面前挑拨你什么,以后跟她们说话就不要句句刺人了,时间久了谁都有心冷的时候,到时可别怪我们不站在你这边。”
不防大姐突然提起了这件事,桑枝从不觉得自己有错一时觉得没脸,狗脾气瞬间就上来了:“她们那是心里憋着坏呢,我要是不压着她们,她们保管骑到我的头上,以后这个家就真没我落脚的地儿了。”
桑叶万分无语,很想撬开妹子的脑子看看,里面究竟装的什么东西,怎么脑回路就跟寻常人不一样呢?
深吸了几口气,桑叶让自己冷静下来后,就睨着妹妹问道:“你瞧着我跟两位嫂子的关系如何?”
桑枝撇了撇嘴,似是嫉妒似是不屑:“也没有多好,就比咱们俩姐妹之间好一丢丢吧!”
桑叶的眼角抽了抽,原来这丫头还有自知之明啊。
“现在咱们姐妹俩勉强能好好说话,连你也觉得我跟大嫂二嫂的关系比咱们之间好一丢丢,那你几时见过我跟大嫂二嫂怼来怼去了?”
桑叶觑着桑枝的脸色,见她不是没有触动,便不紧不慢的说道:“我看你也不是真的讨厌大嫂和二嫂,就是心里防备着她们不愿意跟她们走近,以前无所谓左右你们一年到头见不到几次,可是开春后就得日日处着,你要是成天跟她们闹,这活计就不用做了,干脆钱也不用挣了。”
桑叶之所以说这些,就是担心桑枝加入进来后跟两位嫂子过不去,要是让她们各自的心里存下了积怨,就是挣再多的银子也得不偿失,她不希望发生这种事。
桑枝对挣钱有着极深的渴望,一听这话顿时急了:“别啊,你都说了要让我回来帮忙,可别事情还没开始就想着把我往外踹,你别忘了我是你亲妹子呢!”
桑叶的眼角抽了抽,还是不大适应桑枝用这么一副语气跟她说话:“不想被我踹出去也容易,只要你把自己的脾气控制住,不要再说不该说的话就行了。”
桑枝罕见的苦着一张脸,纠结道:“我一直就是这脾气,就是想改一时半会儿的哪儿改过来?”
见威胁有用,桑叶忍着笑说道:“你有心改正就好,也没有让你一下子就改过来,不过离开春还早,这段日子你就在自个儿家里学着跟妹夫好好说话,等你能跟妹夫好好说话了,基本上就能跟大嫂二嫂心平气和的说话了。”
“这……”桑枝皱着眉头,觉得跟丈夫好好说话都是一件极难的事情。
桑叶见状,加了一把火:“你自个儿好好想想是逞一时之快好,还是把日子过好更重要,要是你这张嘴改不了,以后就是跟妹夫单独过日子,也不一定在婆婆手底下过的好。”
这话一下子就激起了桑枝的斗志,她瞪着桑叶咬牙说道:“你瞧着吧,回去后我一定能把脾气改好。”为以后的好日子着想,她就是暂时忍忍有咋样?
桑叶强忍着大笑的冲动,用一副孺子可教的语气说道:“你有这份心就好,只要能坚持下去,这脾气一定能改好。”
桑枝撇了撇嘴,心里对自己并没有太大的信心。
……
黄木头为人老实,惯不会撒谎。担心他不小心泄露了自己要在娘家挣钱的秘密,桑枝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她。
桑家其他人也是这个意思,都知道女婿(妹夫)是个好的,瞒着他也是不得已就只能瞒着了,总不能让自家的打算和女儿(妹妹)的一番渴盼变成空。
黄木头倒是猜到岳家跟自家媳妇儿有事瞒着他,只是岳家没人告诉他,自己的媳妇儿又不说,他就没有多问,左右不是害他,他没啥可担心的。
桑枝一家五口逗留到傍晚吃过晚饭才回去,回去时把桑叶特意留的二十斤野猪肉也带上了。
期初看到娘家给自己这么多的野猪肉,桑枝只觉得欢喜,觉得娘家给力又能在婆家撑起腰杆子。黄木头却很不好意思,只拿起其中最小的一块肉,就要把剩下的全部还给岳家。
要知道黄家就准备了五斤猪肉过来,那还是在黄老头的强烈要求下,黄老太才狠心买的,不然依黄老太的抠索,最多只割两斤肉挂在房檐下充脸面了。
最后,还是桑叶说这些猪肉是给几个小外甥补身子的,黄木头推辞不过才很不安心的收下了。
有两个要大人抱的孩子,还有二十斤野猪肉,桑枝和黄木头实在是腾不出手,桑老实就让桑林驾着家里的牛车把桑枝一家送到了黄洼村。
大过年的不好上门,桑林就把桑枝一家放在了村口,然后驾着马车趁天没有黑透返回李家村。
村口距离黄家还有一段距离,这会儿天黑了路上没有什么人,黄木头一手牵着小女儿的手,一手拎着沉甸甸的猪肉,沉默了好久突然对牵着大女儿,抱着小儿子的妻子说道:“这二十斤猪肉,拿出十斤给娘就好,剩下的留下来给孩子们补身子吧!”
桑枝大吃一惊,不相信这话是从丈夫嘴里说出来的。要知道以前做完木匠活挣到了银钱,她想偷偷留下几文,丈夫都是不愿意的,除非是几个孩子要吃零嘴,他才会留下两文钱,等去镇上的时候买点糖果偷偷塞给几个孩子。
摸不准丈夫是一时冲动,还是真有这个打算,桑枝扭过头看丈夫,只是夜色下并不能看清丈夫脸上的神情。
她犹豫了片刻,像是怕被人听到似的,小声对丈夫说道:“我自然想让孩子们多吃几口好吃的,可是你也知道你娘是啥性子,这猪肉拿回去了不可能再让咱们拿回来。”
这是二十斤猪肉又不是小小一块银子,就算想藏也藏不住,而且就算藏住了总要拿出来做给孩子们吃吧,到时候还是会被婆婆发现,更何况家里的那几个妯娌也不是省油的灯。
“你不用担心,等回去了我去跟娘说。”黄木头的声音没什么起伏,显然这个打算不是临时起意。
桑枝迷糊了,不解的问道:“咋就突然有这打算了?你不是最怕你娘生气骂人么?”
黄木头摸了摸小闺女干瘦的小脸,心里浮起浓浓的愧疚:“这些猪肉,本来就是岳父岳母给孩子们补身子的,不然也不会给这么多。要是全部让娘拿去,就是辜负了岳父岳母的一番心意,也对不起几个孩子。”
桑枝听的十分欣慰,觉得丈夫终于开窍了,又忍不住抱怨道:“你早该这样想了,以往从娘家拿回来的东西,大多进了旁人的嘴,咱们的几个孩子就只能尝个味儿。每次我跟你念叨,你还总让我别放在心上,说是一家人,可你说为让孩子们吃口好的,我腆着脸顶着嫂子的白眼儿,跟娘家要这要那容易么?”
这么一说,黄木头的心里就更愧疚了:“是我这个当爹的没用,让孩子们跟着受苦,只是家里啥境况你也知道,娘的性子又是那样的,真的闹起来对你、对几个孩子更不好。”
其实黄木头也不容易,从小就是被忽视的那一个,好不容易熬到娶媳妇儿有了孩子,他就下定决心要做个疼爱妻子疼爱孩子的好男人,只是没有银子还要受亲娘的抠索,好男人并不好当,他还是让妻儿跟着受苦了。
桑枝到底心疼自己的男人,见男人这样心就软了一大截:“行了行了,你有这份心就够了!待会儿你先拿十斤猪肉给娘,顺便把咱们留的猪肉提一提,你也别提有多少,只说是我爹娘单独给孩子们吃的,他们要怪就怪我好了,总归事我娘家给的东西,他们总不能硬逼我拿出来。”
黄木头知道这么安排是最合适的,只是他并不想让妻子承受所有的压力,便说道:“这事我心里有数,你就别担心了!回去后你就带着孩子回房里,就是爹娘骂我你也别出来。”
见丈夫不会改变主意,桑枝知道再劝也无用,只得答应下来:“十斤肉不少了,要是你娘硬要闹,你就吓唬吓唬她说把肉还回去。”
虽然知道丈夫说不出这种话,但是桑枝还是希望他能硬气点。眼下娘家的日子过好了,要是婆婆真为这些肉跟他们闹,大不了她就带着孩子回娘家,只要不看婆家的脸色就好。
“我跟爹娘说清楚,他们应该不会说啥。”黄木头轻轻地叹了口气,不忘安慰妻子。
夫妻俩各有各的思量,带着孩子回到了家中。
跟往常一样黄家内外一片漆黑,要是没什么大事,天黑后的黄家绝不会点油灯,甚至农闲时节家里只吃两顿饭,夜里就更不可能出现点油灯吃饭的情形。
大人和孩子早就习惯了,一家五口摸黑的穿过院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没有惊动任何人。
夫妻俩把孩子们安顿好后,黄木头又交代了桑枝几句,就拿出两块总重约莫十斤的野猪肉去了上房。
黄家有三大间正房,其中一间用作堂屋,吃饭待客都在这里,另外两间房,靠南的大间用土砖砌成了两小间,里间住着黄老头和黄老太,外间住着十岁的黄老幺以及黄家十岁的长孙。
靠北的大间也分成了两间,分别住着黄老大一家、黄老二一家。黄木头成亲晚,等他成亲后家里就只剩下院子里的一间杂物房了。
最初杂物房又破又小,黄木头求了好久黄老太才肉痛的花了几百文钱,买了物料请人稍稍拾掇了一下后,勉强能住人了。
桑枝嫁过来后,短短五年时间里接连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地方就有些不够住了。她脾气差没有黄木头那么好说话,跟黄老太硬是磨了三个月,终于磨到了一笔银子,把旧墙推了往外扩了一间,这才让一家人住的宽敞了些。
算上不到一岁的宝乐,黄家大大小小一共二十余口人,居住在这样的几间屋子里,已经是非常拥挤了。桑枝做梦都想住上宽敞些的房子,至少夫妻俩能住一间,孩子们大了也能有自己的房间。
担心丈夫会吃亏,桑枝不放心的把房门半敞着,一边哄着孩子们睡觉,一边留意着上房的动静。
“啥,你说啥?你再说一遍?”漆黑的上房突然亮了起来,黄老太放下火折子,怒视着垂头站在面前的三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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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猪肉:我惹祸了,欧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