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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城确实繁华,人声鼎沸,芽儿不时的探出头东张西望,一副没见过市面的样子看的青锦直摇头。
“吁~”马车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迎面正好也过来一辆马车,这儿是闹市繁华段,两边很多小摊,人流多,白墨停了马车,看了看对面马车上的标徽转身向车内道:“小姐,前面是亲王府的马车,我们先避让一下。”
“那就靠边停停吧!”青锦不甚在意,继续看着手中的卷宗,都是黎叔收集的,记载了白家从起家到现在的一些事情。
“小姐,白墨怎么知道是什么亲王府的马车啊?”绿芽儿一遍煮茶,一遍好奇的问了句。
“一般各大亲王、侯府、官宦世家府邸的马车都有标徽为的就是方便适时的避让,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青锦随口给芽儿解惑。
“是吗?我看看。”芽儿凑到马车窗口掀开软帘,朝着正缓缓驶过来的马车仔细打量,可是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到是和迎面而来正好也掀帘往外看的人两眼相对。
“小姐,有人比白墨还好看列。”说话间还不避讳被夸的人,让人隔着一臂的距离听了个一清二楚。
芽儿正看的认真,那边的人唰的便放下了帘子,芽儿只得扭头坐好,嘴里还嘀咕着:“好生小气。”
“世上貌美之人是挺多的,没有最好的,总是会有更好的,芽儿你一个女儿身还是莫要这么…盯着人看。”凭的吓着人家可是不太好,养成习惯更不好,以貌取人总是会吃亏的。
车外的白墨一脸戚戚然,辛好,小姐还是懂些规矩的,知道女子盯着人看是不好的,手还不自觉摸了下自个儿的下巴。好看?
和青锦他们背向而去的马车里,一人轻笑出声,一人面色不愉,却是真如芽儿说的好看,端方俊美英姿卓卓。
“老四,谁家小姐带了个这么有眼力劲的丫头啊!”说话间都能听出几分愉悦。
“丫头都这么没规矩,可见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教养出来的小姐,不过那马车用的却是赤楠木做的,怕是比你那太子御车还金贵些,太子爷,你不该关心一下吗?”
车里座的正是当朝太子秦玥玺和已封为荣王的秦玥沅。
寸金难买寸赤楠,那当真是比他的御车金贵多了,“赤楠木打个小物件都难得寻到一块,你的眼光本宫到是不疑,着实是好大的手笔,满天下你觉得哪家能做出赤楠木马车给小姐坐着大摇大摆的在皇城里驱使?”太子爷秦玥玺敛了笑意,多了分探究和好奇。
秦玥沅摇了摇头,皱眉道:“没有标徽,还真不知道谁家的,不过几个人能看的出来?说出去都没人信。”这是碰上他这个识货的行家,或者那看着可不就是一般的马车。想想还是敲了下车门,吩咐了句:“去看看谁家的马车。”
白家在城西,也是很大的一座府邸,但凡大户人家不到万不得已都的护着个家族昌盛,绝不会轻易分家,这一大家子的人多自然住的地也的大。
马车停在门口,绿芽儿立刻撩起车帘,准备下马,那边白墨已经跟门房说了几句,见门房忙不颠的进去通报了。
不大会一个胖敦敦的中年男子跟着赶了过来,见门口马车旁边的白墨神色急道:“白墨,可是大小姐?”见白墨点头,忙对着马车拱手道:“老奴请小姐下榻。”
青锦掀开车帘,大步走下马车,“走吧!带我去见二爷”说完没等人反应,抬步前行。
这…愣了一下的中年男子忙跟了上去,乖乖,好大的气派,好没的规矩,在白家当了这些年的总管,还头一回见这么上门的,这就是二爷养在外头的嫡小姐?等等…。她刚说的是二爷?而不是爹?
百谷身上有伤不方便赶路,还是让他留下跟黎叔一道了,这一路赶来本就有些疲累,青锦跟着白管家一路走着,眉头越邹越紧,白墨和绿芽儿暗道,小姐好像不高兴了…
白管家带着青锦左拐右拐的终于到了西苑门口,“大小姐稍等片刻,老奴这就去通报一声。”说完见青锦停下,急忙的朝着院里主屋奔去。
西苑主屋里有些人满为患,白管家进来后便望向床踏,“老太太、三爷、夫人,大小姐回来了。”
“什么小姐…”坐在床边一脸伤忧的老太太话还没说完,床上躺着的人急促的道:“锦儿…是锦儿,快……快请…”
一旁的白家三爷忙接道:“快去请进来。”说完又探到床边安抚道:“二哥,别急,是锦儿回来了,别急,一会就看到了。”
“锦儿~”床上的人虚弱的唤着,复又磕了两声,一屋子人面色各异,大家恐怕是忘了家里还有一位大小姐,一旁候着的大夫忙上前观察把脉。
老夫人站起来,在一旁妇人的搀扶下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的三儿子白云齐,“是你二哥让人接回来的?”一个这么多年都维持提起的孩子,连她都要不记得了,老夫人心想,这个时候接回来也是应该,不管成个什么样子,到底是儿子的亲生骨肉。
四爷、五爷早就知道,所以就默默站在一旁,没有出声。
白三爷看了一眼床幔,再看像自己的老母和嫂子,轻声道:“那孩子在云兰嫂子刚生下的时候,大夫说怕不好养活,这才送出去了,一直养在外面。到底是二哥的亲骨肉,二哥念叨,我就让人去接了”。当年,季云兰难产而死,生下的胎儿因在母体中憋的太久,不哭不闹的,他看过一眼,看着就让人心疼,想着之前的嫂子,难免有些惋惜,那样明艳的一个女子…
“接回来就接回来吧,这么多年算算也该十七八岁了,也不知道身子骨如何?”白老太太原本就不太好的脸色又生出几分难过。
此刻心情最复杂的是现任白家夫人蔡氏,内心尴尬还有些难堪,丈夫弥留之际心心念叨一个一直养在外头的嫡女,若是外室所生她还能寻个发作的理由,可人家是正经的嫡出,前夫人在自己老爷心中是个什么位置,她端是比什么人都清楚,她也劝过,接回来养,可自家老爷又不答应,莫不是怕她能薄待不成,这份委屈她也只能自己悄悄咽下。
“娘,该是不错的。”白三爷忙劝慰一句。
老夫人强压下满肚子的心绪,轻拍了下儿媳妇的手,转头忧心忡忡看向床头的儿子,躺在床上的是她亲生儿子,是心头掉下的肉,这个时候,她也只是一个母亲。
“如何,李大夫?我儿到底怎么样了?”
“老夫人,之前宫里娘娘派来的御医开的药也不见起色…这…”
“李大夫,你就说吧,咱们也是了老交道了,不必瞒我。”老夫人看着大夫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已是七上八下,却强打着精神。
“对不住老夫人厚抬,老夫也无能为力了。”说完,叹了口气,收拾药箱,退到一旁,必要时,他到是还可吊命一刻。
老夫人身子晃了晃,白三爷忙扶住,这边白管家已经领着人走了进来。
一身玄色没有过多装饰的青锦,刚压下去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屋子浓浓的药味,站着一群人,最终目光落在床上。
“锦儿?你是锦儿,快来看看你父亲。”三爷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二哥,你快睁开眼看看,锦儿来了。”一向淡定的三爷,也不免被青锦的通身气度惊了一下,还有那张酷似季云兰的脸。
此刻大家的心声皆是,这是那家贵人走错家门了吗?怎么跟想象中的差距这般大?
青锦没有理会众人打量的目光,迈着大步走到床前,看着床上正睁着眼睛望着自己的男人,陌生而又熟悉,那骨子熟悉仿佛与生俱来,这或许就是血缘亲情,让她有些不习惯。
白云风眼角一颗热泪花落,艰难的伸出有些颤抖的手:“锦儿…我的…锦儿。”一滴男儿泪,让旁边看着的人都忍不住侧过头去。
生身父母,恩大于天,不管前世如何捐狂,在这一刻,青锦也有些动容,不过是守了妻子的一个诺言,所以才将亲生女儿送到外头养大,重诺、重情,作为一个父亲着实有些不易。
终究还是伸出了手,虽然会带来许多麻烦,但是有麻烦解决就是,这个男人给了她再生一命、给了她十八年安泰清闲,到底她是个受不得别人恩惠的人。
“这么大了。跟你娘…长的真像!…锦儿,可曾。怨我?”他的女儿,他和兰儿的女儿,很好!白云风拽着青锦的手,却不敢用力。
青锦摇了摇头,“不怨!”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因病拖累的不见了什么风姿,但从五官来看不难看出病前也是俊秀挺拔的,只是现在发色无光,面色泛白,眼中一片浑浊之气,也只剩撑着的一口气,已是药食无医了,通过掌心慢慢输了一点真气过去,怕也只能够他撑到今晚了。
白云风露出了一抹浅笑,他知道她说不怨就不怨,每次看着白墨送回来的消息,他欣慰又惊叹更是愧疚,他的女儿,很好,比他想的还要好,他跟兰儿能交代了。
对这病入膏肓的父亲,装不出一副孝女该有的哭丧姿态,只是静静的任由白云风拉着她的手。
“三弟,以后家里就拜托你了。”可能是回光返照,也可能是青锦那点真气的原因,白云风的脸色看上去突然好了很多,精神也好了些。
白云齐低头沉声道:“二哥放心。”说完扭头眼角也隐有泪光。
白云风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人,先是朝自己的老母亲望去,对青锦道:“这是你祖母。”随后对老夫人伸出另一只手,“母亲,孩儿不孝,事到如今,望母亲看在孩儿的面上,今后对锦儿佛照一二,儿恐今后不能在您跟前尽孝了,娘要保重身体,这一群的儿孙还需你费心操劳,万不可因儿伤了身子,那儿便是…”
自古白发人送黑发人就是一大痛事,老夫人已是老泪纵横,硬忍着没有哭出声音,一把抓着儿子的手,扑在床头,抚摸着白云风的头发,“我儿放心,娘没事,你且安心。”
“夫人,对不住了…”白云风看着自己的结发妻子,又看向她身旁站着的几个女儿,“三弟、四弟、五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等大哥回来,托他在族里寻一个孩子,过继过来,一定要孩子自己同意,日后要敬夫人如亲母、孝顺她;雨儿、菲儿、彤儿、你们要互相扶持,好生听母亲和祖母的话。”
“女儿谨遵父命。”说完,三人齐齐跪下,终是没忍住哭出了声。
青锦暗叹了口气,子嗣传承,从来都是这样,想着她前一世,女扮男装成一方诸侯,到底还是狭隘了些,最后没能善终也怨不得任何人,女子立世虽不易,也不是不可为,重活一世到是想明白了一个道理,足够强大时,便是无关男女?
“这是你们大姐,她自小不在府上长大,你们记得往后要敬重于她。”白云风复又看着青锦交代了句。
“是!见过大姐!”三人又是转身朝这青锦的方向行礼。
青锦一时神游,委实不习惯这样的气氛,朝她们几个点了点头示意受了她们的礼,便没在关注,面对一群和芽儿差不多大的孩子,她确实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三人都有茫然不知,或者说还需要时间去消化一下这个凭空出现的大姐,她们虽然一直知道有个大姐,但是从来也只是听说,年纪较大些的白青彤多看了青锦一眼,这个很不一样,感觉很怪异,还有一股子让人不敢多看的压迫感。
门外听着哭声,门外奴仆已是跪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