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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岚和一个鹅黄色衣裳的侍女正从神君的寝殿里走出来,见七叶主仆二人正要进去,便奇怪问道。
“陛下派我来照顾神君,待神君伤好我再回去。”七叶如实回答。
织岚的眼神明明灭灭,最后说道:“神君近日不肯服药,也不愿见我等,要劳烦慕容小姐了。”
“这是民女的本分,织岚仙子客气了。”七叶笑笑,客气地回答。
“嗯,你且进去吧。”
织岚一脸的疲惫,带着同样一脸憔悴的侍女走了。
这织岚仙子和重华神君是什么关系?七叶想起了神君杀人那日听到的话,心里咋舌,宫里竟有那么歹毒的女人,七叶有些可怜这个神君来。
“你再往前一步,本君可就不知道能不能控制好玄天剑了。”
七叶刚到门口,里边便传来这样清冷无情的声音,他的声音竟听起来比昨夜要冷了许多。
“既然如此,那民女便改日再来看望神君了。”七叶说着转身就要走。
“等等,你一人进来。”
七叶勾唇,回头与沛儿示意了一番便走了进去。
“站在那里,将笛子仍过来给本君。”七叶还未走到里屋,清冷的声音便又传了出来。
“民女不会法术,如何扔给神君,倒不如神君出来自己拿罢。”七叶笑道。
里边沉默了半响,一阵响动之后,清冷的声音伴着些许无奈,“拿进来。”
七叶一笑,提起桌上的药篮子走了进去。
层层素色帷幔之后还有一层灰色床罩,那一身黑的冰山神君便躺在那金色的锦被之下。估计已经虚弱到起不来了,否则也不会轻易让她进来。这神君还挺骚包,重重隐藏起来还不让人靠近,这是要干什么?
想起陛下的任务,七叶翻着白眼一层一层地将帷幔卷起绑好,朝床上的人道:“这帷幔遮住了阳气,对你的伤不好。”
她若不好好办事,她知道那陛下肯定会借此找茬,然后找清遥城的麻烦。
“住手!将笛子拿过来,然后滚出去!”清冷的声音之后有隐隐的不满。
“民女受陛下的指派来照顾神君,若是神君的伤不好,民女便不能回家,还望神君担待体谅。”七叶说着已经将所有帷幔卷起,屋子里一下子亮堂了许多,转过身又去打开窗户。
“你要是再动手,可别怪本君的玄天剑不客气了!”清冷的声音说着,那床边的玄天剑当真“叮叮”响动起来。
有了前车之鉴,七叶知道他确实说一不二,不会只是吓唬而已。但如今她是陛下指派的人,他轻易是不敢动她的,于是七叶只是顿了一下便继续打开了窗。
顿时灿烂的阳光射进来,屋子里非但亮堂,也渐渐地有了些暖气,不再那么冰冷低沉。
“神君,我是陛下亲自派遣来的人,你要是动我一根汗毛,便是对陛下的大不敬,神君可要想好了,别忘了忠君,别忘了兼爱众生啊。”七叶凉凉道,越看那个床幔越不顺眼,干脆走过来去一把就将它卷了起来。低头一看床上的神君不由得怔住了。
这、这是怎么了?这满脸划伤的大花脸是南天门上那个负手而立,风采惊为天人的重华神君?
“将床罩放下!”床上的人大喝,同时锦被一瞬间盖住了那张脸,一旁的玄天剑却已经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七叶努力平复自己受惊的心情,除了震惊,其实她并没有一丝的嫌弃,不过是几道划痕,养好了便不见了,只要脾气别那么差就好……
七叶回过神来,继续卷起床罩,还绑得更紧了。
“你在逼本君杀你。”清冷的声音自锦被下传来,七叶都能想到他此刻脸色阴鹜,眼泛红光的样子。
“神君你不会杀我的,因为你还想要那个笛子。”
床上的人果然几乎瞬间就掀开了盖住头的锦被,微眯着眼盯着七叶,
“那还不速将笛子交出来!”
七叶将一碗药端来,挑眉道:“一碗药,换一个笛子,神君觉得划算吗?”
床上的人沉默了半响,咬牙切齿:“你竟敢威胁本君?”
七叶继续挑眉,“这天底下除了我,便没有第二个人知道那笛子在哪,神君是喝,还是不喝?”
床上又是一阵静默,半响才又咬牙切齿:“将药端来!”
重华将药接过来一仰而尽,将碗摔碎到地上,冷着眼问七叶道:“笛子呢?”
七叶不答,反而掏出手帕轻轻地擦拭重华嘴角的药渍,重华看着眼前这女子温柔专注的神情,又产生了是她的错觉。
看来陛下必定是猜到了什么。
甩了甩头,撇过脸,“本君自己来!”扯过那个手帕擦拭了一下后将它扔到地上,道:“不许再拿去用。”
七叶置若罔闻,慢悠悠地将它捡起来,又当着他的面将手帕折好放进袖子里,站起来居高临下朝重华道:“我的东西,我自己才能决定要不要。”说完尊下去捡地上的碗碎片。
“速将笛子交出来!”床上人的一声大喝吓了七叶一跳,手一抖便被这陶瓷碎片划到了手,顿时流出来鲜血。
“呲——”七叶吃痛地张口就要含住,床上的人制止了她。
“你是凡人之躯,若沾上这药会马上七窍流血而死。”
“哦。”七叶无奈地回答,想掏出手帕擦血渍,但手帕也沾了不少,正想扯过裙角擦拭,床上的人又发话了。
“你的裙角定是满是灰尘,若是拿去擦拭,定会留下疤痕。”
“哦。”
那我让他继续流着,我出了房门才处理好了吧?七叶想着又继续收拾碎片,却突然一阵含着微微萱草香的风吹过,地上的碎片和药渣全都不见了。
“现在有时间给本君拿笛子了么?交出来吧!”
七叶站起来,转身走到桌前,却见那药篮子竟还有三碗药,于是一把将药篮子提起,走到床边。
“药还未喝完,怎么换笛子?”
床上人的眼神几乎要把她射穿,对峙半响之后,他接连端起那三碗药,仰头咕噜噜几下便喝光了,而且还没有摔碗,而是完好地重新放进了篮子里。
“如何?笛子呢?”大花脸眉毛一挑,居然还是有些俊朗。
七叶淡淡勾唇,慢悠悠收起篮子,道:“笛子我放在房里了,我回去将它拿来。”说完转身就要走。
“站住!”床上的人低沉大喝一声,“你在戏弄本君?”
七叶一愣,而后继续朝门外走,边走边道:“民女哪敢戏弄神君,这不是要回房给神君拿么?神君莫要……”七叶看着挡在身前的玄天剑,有些无奈地转身,却见床上的人脸涨得通红,浑身痉挛着,好像在忍着巨大的痛苦。
七叶吓得一手扔了篮子奔过去,“神君,神君你这是怎么了!”陛下命她来照顾这位神君,若是反而将他照顾出个三长两短,她们清遥城可就要玩蛋了。
“你、你要害本、本君……啊!”重华虽然努力控制,但仍旧止不住地左右打滚。
走到门外的洛天和西念听到响动,连忙破门冲了进去。二人见状连忙双手结印,助重华平息,七叶忙着给重华擦汗,也不管什么手帕了,直接用袖子就给擦。
两柱香之后,重华才渐渐睡去,脸上的划痕竟明显地浅了许多。洛天二人收好功,转头见是七叶,二人眼中都是惊讶的神色。
“是你?寿宴那夜跳舞的清遥城城主的女儿七叶?”
西念边说边绕着七叶走了几圈,嘴里啧啧道:“不错不错,重华这小子的眼光算是靠谱了一回。”
七叶一听这话,皱眉道:“我是奉了陛下的命来照顾重华神君,待他伤好了便是还要回家的,仙君莫要胡说。”说着走过去捡起药篮子。
“陛下怎会派你来?”西念有些失笑,“你可知你方才将三天的药都给重华灌了,若不是遇到我俩,重华神君此时怕是已经陨落了。”
七叶脸色一红,没想到自己竟这么笨,一时尴尬得不知说什么好。
“我听闻他一直不肯服药,这女子却能让他吃下那么多的药,还是陛下英明啊。”洛天看不下去,替七叶找台阶下。
“呵呵,仙君过奖了,那民女就先行告退了。”提着篮子转身就跑,却被床上的人一声叫住了。
“站住,本君让你走了么?”
七叶一愣,才懒得理他,反正药也吃了,今天的任务算是已经完成了,于是也不管他,抬脚继续跑。
“哎哟!”额头撞到硬物,七叶不满地抬头,却见原本应该躺在床上的人,此时却伸着手阻挡自己的去路。
“你、你想怎样?我、我方才不是故意的,我不知这是三天的药……”以为他在恼那药的事,七叶主动坦诚解释。
“笛子。”一只手伸到自己面前,没了下文。
七叶站着抓住手指又摸了摸头:“笛子真的不在我身上……”
“你以为本君不敢搜身吗?”
七叶抓住衣服倒退一步,“你、你不能这么做!”
“是吗?”重华朝前走一步,七叶就朝后一步,很快便退到了桌子边缘,眼看重华就要伸手,西念连忙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