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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双城外,密林之中,慕容恕不省人事地躺在地上,而另外两个男人,因为他,战局一触即发!
“他没有师兄!”萧星寒冷声说。他这段时间一直在赶路,中间因为偶然碰到了一株极其罕见的药材即将成熟,就耽搁了两天,采下来之后就派人送回去给穆妍了。
一直和慕容恕有联络的是穆妍,萧星寒并不知道慕容恕来到明月国之后遇到了什么事。而萧星寒之所以会在这里,其实是巧合,他刚刚正好到了无双城城外。认出慕容恕并不难,因为慕容恕身上带着穆妍送他的一个荷包,是穆妍专门让晴雪做的,荷包里面放着一种很特殊的香料,气味很淡,一般人闻不出来,但是萧星寒可以。
而覃樾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并不是偶然,而是慕容恕先前冲进应家,已经靠近了覃樾的院子,又突然转身离开,没有看到覃樾那会儿正坐在房顶上面看星星……
“你也不会是他的师父!”覃樾冷声说。他一路追过来,刚刚才确认这是慕容恕。覃樾不知道对慕容恕动手的人是谁,他也不确定萧星寒是敌是友,所以他不会让步,把慕容恕交出去。
下一刻,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各自打出一掌,正好都拍在慕容恕胸口,慕容恕闭着眼睛张开了嘴,而两颗不同的药丸从萧星寒和覃樾手中,一齐飞进了慕容恕口中……
大概十息过后,慕容恕悠悠醒转,一口血吐了出来,这完全是因为解药过量导致的……
“师弟。”覃樾看着慕容恕叫了一声。
慕容恕神色感激地看向了覃樾:“师兄,多谢你救了我。”
覃樾伸手就要把慕容恕拉到他身后,而慕容恕突然听到另外一个方向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过来!”
慕容恕神色一僵,默默地放开了覃樾的手,转身走到了萧星寒身后,然后有些抱歉地对覃樾说:“师兄,这就是我要等的人。”
覃樾神色淡漠地看了一眼戴着鬼面具的萧星寒,开口问慕容恕:“他是你的师父?”
慕容恕轻咳了两声说:“他是我哥。”
“你哥脑子有病,趁早看大夫!”覃樾话落,飞身而起,很快消失了人影。
慕容恕扯了一下萧星寒的袖子:“大哥,你怎么才来?”话一出口,慕容恕觉得不对劲,怎么他像是等情郎一样,真是见鬼了。
萧星寒冷冷地看了慕容恕一眼:“怎么?嫌我来晚了?你不是还没死吗?”
慕容恕扶额,突然很想把覃樾叫回来。覃樾多好啊,也不会怼他,不像萧星寒,简直能气死人!
“走吧。”慕容恕转身。
“去哪?”萧星寒冷冷地说,“你已经暴露了。”
慕容恕脚步一滞,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先前是中了毒,他神色微变:“看来真的被人用血踪蛊找到我了!”
“是杜午。”萧星寒冷声说。杜午会选择放弃抓走慕容恕,直接逃走,是因为他只要养着血踪蛊,接下来不管慕容恕躲到天涯海角,他都能找到,根本不必急于一时!
“那我现在该去哪?”慕容恕也有些迷茫了。不久之前,他还挺高兴的,因为他发现了殷氏一族真正的所在之地,并且将消息传了出去,结果没想到他自己这么快就暴露了。
萧星寒冷冷地看了慕容恕一眼:“去找你那个师兄,让他帮你摆脱血踪蛊的追踪。”
慕容恕无语望天:“星寒,既然这样,那你刚刚为何非要我过来?”慕容恕倒是一时忘了,覃樾作为神医门的弟子,很可能会懂得如何摆脱血踪蛊的追踪。早知道的话,刚刚他肯定跟着覃樾走了。
“不要轻信任何人,不该说的话不要说。”萧星寒看着慕容恕冷声说。
慕容恕神色一正,现在覃樾还不知道他的身份,万一覃樾来应家的目标也是神兵令的话,他们未必还是朋友了。
“让他帮你,问他想要什么报答。”萧星寒冷声说。
“好。”慕容恕微微点头。
无双城应家。
覃樾刚刚回到房间里坐下,就看到慕容恕又来了,还是不久之前的打扮。
“师弟,你怎么不跟你哥叙旧了?”覃樾神色淡淡地说。
慕容恕对着覃樾行了一礼:“多谢师兄相救。”
“这次找我做什么?”覃樾看着慕容恕问。
“我直说了。”慕容恕神色平静地说,“我被人追杀,追杀我的是毒宗之主,他用了我亲人的血养蛊,我现在无处可逃,想请师兄相助。师兄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覃樾看着慕容恕,沉默了片刻之后说:“我可以帮你摆脱血踪蛊的追踪,条件是你手腕上面的暗器。”
慕容恕神色微怔,眼底闪过一丝犹豫。
覃樾神色淡淡地说:“怎么?不舍得?”
“这是对我很重要的一个人送给我的,既然师兄想要,便送给师兄吧。”慕容恕确实不舍得,因为这是穆妍送他的,但现在权衡一下,他当务之急是摆脱血踪蛊的追踪,否则麻烦将会无穷无尽。
慕容恕摘下手腕上面的暗器,递给了覃樾。
覃樾接过去,认真看了看之后,点头说:“不错,值了。”
慕容恕微微垂眸,覃樾对他的态度似乎变了一些……
“在这里等半个时辰的时间。”覃樾话落,起身进了内室。
慕容恕就坐在外面等,正好半个时辰的时间到了,覃樾出来,手中端了一个茶杯,递给了慕容恕:“把里面的东西喝掉。”
慕容恕接过来,看着茶杯之中像是白水一样的东西,一饮而尽。无色无味的液体,入口之后却苦到了极点。
慕容恕向来最怕苦,这下脸色都扭曲了。而覃樾转身进了内室,没有回头说了一句:“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找我,再见即是陌路。”
慕容恕看着覃樾的背影,眉头皱了起来,感觉有些莫名其妙。覃樾在怪他隐瞒身份?不像。覃樾在怪他利用他?也不会,因为今夜是覃樾主动跟过去救他的。覃樾的态度为何突然变了呢……
慕容恕很快就离开了,虽然除了很苦之外,也没有其他的感觉,但他莫名相信覃樾给他的药一定能让他摆脱血踪蛊的追踪。
天亮了,杜午从无双城外的一个破庙里面醒来,打开身边放着的罐子,神色微变。罐子里面的蛊虫,原本一直在朝着一个方向游,而它现在却一动不动,浮在正中央,没死,但是没用了!
杜午的眉头狠狠地拧了起来,一定是他的血踪蛊被人破了!血踪蛊不会失误,但一旦遇上同样懂蛊术,并且知道如何破解的人,就一点用处都没有了!换言之,接下来杜午不管用慕容恕妹妹的血养多少血踪蛊,都绝对不可能找到慕容恕在哪里了!
杜午眼眸微眯,想到了神医门。他在想,十之八九是神医门的弟子出手了,并且一定就在昨晚那两个高手之中,因为血踪蛊是一夜之间失效的,昨夜还能用。
可杜午并不知道覃樾的身份,覃樾在无双城的人眼中只是应家的一个高手,姓秦。而杜午更不可能知道萧星寒和慕容恕是一路的。
杜午杀了蛊虫,扔了罐子,很快离开了无双城。既然血踪蛊已经失败了,他不打算在此地久留。
表面上风平浪静的无双城,事实上已经暗潮涌动了。
从地下黑市传出的消息,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散播出去,很快就不是秘密了。无双城的应家其实是百年前神兵门的殷氏一族,而应家只是殷氏用来迷惑世人的,真正的神兵门殷氏后人,全都隐居在凉城之中!
这个消息,不啻于一个重磅炸弹,让无双城很快就沸腾了起来,并且正在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着远方传去。
事实上,无双城的应家虽然先前被很多人盯上,但是不依不挠的只有那些零零散散的江湖人,四国皇室,以及天下各大势力,一开始也都对应家出手了,之后却没那么上心,因为应家的实力是在是太低了,在武器设计和铸造方面的水平也完全配不上神兵门三个字,一个已经没落至此的神兵门,事实上已经不再是神兵门了,不值得他们抢夺。
但是各大势力并没有放弃对无双城应家的监视,因为他们都想得到神兵令,从而得到神兵门百年之前留下的藏宝库。
如今,突然传出应家其实是假的殷家,真正的殷家不在无双城,而是在凉城,那么接下来那些江湖人定然会聚集到凉城,而各大势力的眼线也会很快转移到凉城。
无双城的应家,很快就要凉了,而凉城的殷家,即将迎来前所未有的热闹……
应沁接到消息的时候,神色僵硬地愣了足足有十秒钟,才猛然站起来,脸色扭曲,声音都变了调:“这怎么可能?”
过去百年,殷氏一族一直居住在凉城之中,凉城殷家门口所挂的牌匾上面是“梁府”,因为百年前殷氏一族的主母姓梁。梁府在凉城明面上是经营茶叶生意的富商,并且和官府的关系极好,从未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无双城的应家,就是殷氏一族为了寻找神兵令所安排,即便应家被发现,殷氏一族依旧是安全的,舍弃应家即可。
可是如今,暴露来得猝不及防!应沁上一秒还是当世神兵门之主,下一秒就被所有人知道,她的真名叫做殷沁,并非当世神兵门之主,而是殷氏少主!
应沁觉得不对,哪里都不对!殷氏一族怎么会暴露呢?她最近虽然回了凉城几次,但是非常确信无人跟踪!
神医门……应沁神色一僵,拳头紧紧地握了起来,抬脚出门,很快就进了覃樾的院子。
覃樾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正坐在房间里吃水果,看到应沁不敲门就闯了进来,神色淡淡地说:“应师妹,谁让你进来的?”
“覃樾!”应沁看着覃樾怒气冲冲地说,“是不是你做的?”
“是,我昨夜偷吃了厨房里面给你准备的燕窝,味道一般。”覃樾很淡定地说。
“覃樾!你别装了!”应沁厉声说,“只有你和你师父知道凉城的事情,现在为什么会传出去?一定是你们做的!”
“传出去了?”覃樾故作讶异,看起来非常假,“应师妹,这我就要劝你了,纸是包不住火的,这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不必太过激动。对了,我对天发誓,这件事绝对不是我传出去的,因为我没有必要这么做。”
“你因为我先前欺骗你,心中不满,你在报复我!”应沁冷声说。
“你想多了,我如果真想报复你,你现在不会死,但是一定会被毁容。”覃樾神色淡漠地说,“我师尊需要找到神兵令,取回师门圣物,没必要把殷家所在暴露出去,惹来那么多人争抢,给你们殷家找麻烦,对我神医门,没有任何好处。”
应沁拧眉看着覃樾:“真的不是你?”
“事实上,自从我师尊走后,我来了应家,就再没出过门。”覃樾神色平静地说,“消息从哪里传出去的,你可以去查。”
应沁冷冷地看了覃樾一眼,猛然转身,甩袖离开了。
覃樾看着应沁的背影,眼底超过一丝嘲讽。殷家的暴露和覃樾的确没有任何关系,但覃樾已经猜到是谁做的了。
覃樾低头看了一眼已经戴在他自己手腕上面的暗器,微不可闻地说了一句:“所以,师弟你就是慕容恕了吧,你口中的会做很好吃的烤鱼的弟弟,就是你的义弟,苍氏一族的神秘少年……”
在慕容恕前来求覃樾解除血踪蛊追踪之前,覃樾根本不知道慕容恕是谁,他觉得身份也不重要,他只是偶然遇到了一个聊得来的朋友,然后一起演了几场戏,吃了两次烤鱼而已。
当慕容恕带着独孤傲来到应家的时候,覃樾就知道,慕容恕来无双城并不是等人那么简单。覃樾看出了独孤傲脸上有易容,甚至注意到了独孤傲看着应沁那不同寻常的眼神,里面有深藏的爱,也有隐隐的恨……
而后便是昨夜,慕容恕遇袭,覃樾前去相救,原本倒也没什么,当慕容恕再次找过来,提起血踪蛊三个字的时候,覃樾就猜到他的身份了。现在这个时候,还是在无双城,能和血踪蛊联系起来的人,最大的可能就是慕容恕。
至于覃樾自己,他是神医门的弟子,但他事实上并不是在给南宫俪做事,否则他不会告诉南宫俪,说神兵令在殷家,并且说应沁骗了他。覃樾事实上从一开始就没有被骗到过,他只是在骗了应沁之后,又骗了南宫俪。
覃樾不是神医门的叛徒,但他表面上在帮南宫俪找神兵令,事实上是在阻止所有人寻找神兵令的下落。他先是杀了慕容恕的弟弟,后来又在猜到慕容恕身份之后,为慕容恕解除了血踪蛊的追踪,在阻止其他人找到慕容恕的同时,他自己也失去了慕容恕的踪迹,因为他并不想找神兵令。
换句话说,覃樾是在默默地守护神兵门苍氏一族的后人,而他所用的方式是阻止所有人,包括他自己,找到慕容恕。
应沁正在焦头烂额,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几个江湖高手从天而降,把她包围了起来。
“应家大小姐,”一个老者冷笑着说,“不,应该叫你殷家大小姐了!你既然是神兵门的少主,想必很值钱!”
“跟她废什么话!抓了她,去凉城,到时候咱们想要多少神兵利器,都唾手可得!”一个面色阴鸷的男人看着应沁冷声说。
“动手!”
很快,应沁就被人围攻了,而此时凉城那边的殷家,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根本没人顾得上管应沁这边。
应沁虽然是女子之中少有的高手,但是她的实力并没有那么强。对上几个成名已久的江湖高手,她很快就节节败退,身上添了几道伤口。
当一个老者的刀划破了应沁的脸,在上面留下一道血痕的时候,覃樾飞身而来,将应沁挡在身后,迎上了那几个高手的攻击。
应沁的脸上在流血,而她捂着受伤的左臂退到了一个角落里,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她知道,殷家暴露的同时,就代表着无双城的应家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换句话说,今天,就是无双城应家覆灭之日!
应沁快要疯了!这里虽然不是真正的殷家,却是应沁的心血,是她想要在回归殷家之前,找到神兵令,并且做出一番成就,让殷家那群一直不服她的长老低头的地方!可是如今,一夜之间,一切都毁了!
覃樾打退了那几个高手,也没有碰应沁,神色淡漠地看了她一眼说:“走!”
应沁紧紧握着手中的剑,跟着覃樾飞身而起,却发现覃樾没有直接离开应家,而是去了隔壁他住的院子,很快把他的墨玉琴给抱了出来,手中还提了一个包得很好看的包袱……
覃樾一手抱着墨玉琴,一手提着包袱,神色淡淡地对应沁说:“应师妹,刚刚收拾行李,用了点时间,没有及时去救你,对不住。”
应沁的脸色再次扭曲!覃樾的意思是,刚刚他知道应沁被人围攻,然后他没有选择立刻去为应沁解围,而是回房间打包了他的行李,还包得那么细致,收拾好之后才有空去救应沁……
“不走吗?”覃樾回头看着应沁皱眉,“你可以不走,如果你想死的话。”
应沁紧握着拳头,默默地跟上了覃樾。她现在已经成为了无双城众多高手盯上的对象,那些人未必敢闯殷家,却一定想要拿她去殷家做要挟。
无双城应家本就没有多厉害的高手,先前还被损耗得差不多了,应沁如今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跟着覃樾尽快离开,否则她将会自身难保。
就在应沁离开之后没多久,无双城的应家就被一波一波的高手给洗劫了。应家铸造坊里面那些被应沁舍弃的老工匠,都没死,而是被人抢走了,毕竟他们还是有手艺在的。而不仅铸造坊里面,应家各处,所有能看到的好东西,全都被人抢走了,有些人甚至为了抢一件武器,大打出手。
当天傍晚时分,夕阳如血,笼罩在应家大宅之上,应家大宅之中已经空无一人,下人都趁乱跑了,运气不好的连命都没保住,而应家各处像是遭了土匪强盗一般。
有个来得晚什么都没得到的江湖人,一怒之下,一根火把扔进了应府,而后火势蔓延,应府很快就被大火淹没了……
曾经明月国无双城的两大家族,在慕容世家被一场大火烧成废墟之后,应家也步了后尘。
而事实上,应家比慕容世家更惨。慕容世家是在人死了之后被自己人主动烧的,而应家却是里里外外都被打劫之后,连宅子都没能逃过……
官兵匆忙赶来救火的时候,火势已经控制不住了。
在覃樾的护送之下,应沁回到了凉城的梁府。梁府大门口的牌匾上面,不知被谁射了一支箭,不偏不倚地插在梁字上面,似乎是在告诉所有人,那个梁字,是假的。
应沁刚一进门,迎接她的是她的兄长殷江狠狠的一巴掌!
应沁,如今应家不存在,这个名字也不存在,该叫殷沁了。殷沁本就受了伤,毫无防备之下,被殷江一巴掌给抽到了地上。
而跟在殷沁身后的覃樾,抱着他的墨玉琴,提着他的包袱,神色淡淡地从殷沁身上跨过去,走进去,安静地找个位置坐了下来……
殷江眼眸幽深地看了覃樾一眼,很快收回视线,看着殷沁冷声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
殷沁从地上爬了起来,紧握着拳头,看着殷江厉声说:“你敢打我?”
“事到如今,你还想用少主的身份压我吗?恐怕少主令你都没来得及带在身上,就从无双城仓皇逃回来了吧?”殷江看着殷沁冷声说。
“爷爷呢?我跟你无话可说!”殷沁冷声说。她知道,这次的事情殷家人一定会怪罪到她头上,因为她本是殷家安排在外面的唯一一个人,这个府里的人极少出门,并且绝对不会泄露了消息。
“爷爷昨日刚刚闭关,今天就出了这样的事情!”殷江看着殷沁冷声说,“你还有脸回来?几位长老刚刚都说要把你逐出家门!”
“殷江,事到如今,你为难我也于事无补!”殷沁冷声说,“我去请爷爷出关!”殷沁很清楚,如果没有殷敖撑腰,殷家,已经容不下她了!即便她说不是她的错,不是她泄露了消息,可她找不到是谁做的,所有的错,就都是她的!
“哼!你最好小心一点,假如打扰爷爷修炼,害得爷爷受伤,到时候,你就以死谢罪吧!”殷江看着殷沁的背影冷声说。
殷沁脚步微顿,她知道,殷江自己没有去请殷敖出关,就是怕出了差错累及自身。而如今这个烫手山芋,被交到了殷沁手上,偏偏殷沁不得不做。
殷沁离开了,殷江坐下,看着覃樾,语气倒是客气了不少:“让覃师兄见笑了。”
“殷家主太过偏爱殷师妹,早晚铸成大错。”覃樾神色淡淡地说,“殷师妹的能力,没有资格当神兵门的少主,殷师弟作为兄长,管教她也是理所应当的。”
殷江眼底闪过一丝异色,看着覃樾的眼神像是找到了知己一般:“覃师兄能这样想,我很意外。我还真怕我家那个妹妹勾引覃师兄,做出什么不知廉耻的事情来。”
“不必担心。”覃樾神色平静地说,“女人可以丑,不能蠢。像你妹妹那样,丑和蠢同时兼具的女人,倒也不多见。”
殷江显然是被覃樾的话给惊到了,因为他没想到覃樾对殷沁的评价竟然是这样。殷江虽然也觉得殷沁蠢,但他一直还是承认殷沁容貌生得很美的,显然覃樾的审美比较特殊。
“覃师兄真是快人快语。”殷江眼底闪过一道幽光。他知道,殷敖偏爱殷沁,他很难有出头之日,如今殷家突然暴露,殷江虽然很愤怒,但与此同时,他心中还隐隐地有些激动和兴奋,因为这次殷沁绝对不可能再蒙混过去,接下来,殷家的少主,就是他的了!
“我住哪里?”覃樾看着殷江问。
殷江愣了一下,连忙站了起来:“覃师兄请随我来。”
殷江安排覃樾住在了殷家最好的一个客院,覃樾说他饿了的时候,殷江嘴角一抽,派人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饭菜给覃樾。原本殷江还想尽尽地主之谊,陪覃樾喝两杯,结果覃樾说他喜欢一个人吃饭……
是夜,刚刚闭关没多久的殷敖出关了,被殷沁强行打扰的后果就是,他差点走火入魔,虽然最后有惊无险,但也受了一点内伤。
“沁儿,你到底想做什么?”殷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从闭关的地方出来看到殷沁,面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显然很是不满。
“爷爷!”殷沁低着头在殷敖面前跪了下来,“殷家的事情,被人泄露了出去。”
殷敖不可置信地看着殷沁:“你说什么?”
“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怀疑是神医门的师徒做的,因为除了他们,也没有别人知道殷家在这里,但是覃樾否认了,南宫俪也不知所踪。”应沁低声说。
殷敖面沉如水,猛然握拳砸了一下旁边的石墙,石墙应声坍塌,他紧握着拳头说:“起来!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现在当务之急,是想好如何应对!”
殷家隐世百年,一直平安无事,根本没有做好出世的准备,因为没有神兵令,又顶着神兵门的名头暴露在世人面前,麻烦和危机将会无穷无尽!无双城应家虽然只是殷家的一个幌子,但应家的遭遇,足够殷家意识到危机!
是夜,殷敖和殷家的长老们彻夜长谈,殷江和殷沁也都在,而那些长老看着殷沁的眼神十分不善,简直恨不得撕了她……
凉城的听风别院,其实距离殷家所在的梁府不远。
独孤傲对殷沁死了心,而秦筝原本对殷沁就没有多少忠心,如今这两人已经无需关押了。
独孤傲把他所知道的殷家的所有信息,全都交代了,包括殷家有多少个长老,多少个弟子。
根据独孤傲所说,凉城的殷家隐世百年,虽然殷氏一族主家现在仅剩下了殷敖和殷江以及殷沁祖孙三人,但是殷氏的旁支弟子众多,无双城的应家其实是其中最不成器的一脉。
殷家目前有十位长老,主管武器设计和铸造,而弟子也有近两百人。与之相比,就剩下七个人,现如今在耒阳城的萧王府里面过得很安逸的苍氏一族,真的是没落了。
这会儿慕容恕正在和萧星寒谈论殷家的事情。
摆脱了血踪蛊的追踪,慕容恕心情轻松了很多,现在他也算真正自由了。既然来了,接下来就和萧星寒好好商议一下,如何对付殷家。
“我知道,殷家的存在对苍氏一族是保护,但假如殷家昭告天下,说还有苍氏一族的存在,并且神兵令在苍氏一族手中呢?”慕容恕看着萧星寒问。
“你信么?”萧星寒冷声说。
慕容恕唇角微勾:“我不信。殷家偌大的家业,暗中长老弟子那么多,俨然就是神兵门的延续,除非殷家说自己当年是叛徒,所以没有神兵令,否则没有人会相信他们的说辞,只会认为他们在找借口,拉了一个不知道是否还存在的苍氏一族,试图遮掩神兵令的所在。”
殷家显然是既想要名,又想要利,换言之,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所以他们绝对不会亲口说出他们并非神兵门的正统这件事,他们或许会说苍氏一族是叛徒,或许会说苍氏一族是窃贼,总之,他们绝对不会承认苍氏一族的地位,而世人,也不会相信他们的说辞。
或许明腾和明紫阳原本会相信殷家,但是殷沁先前假借神兵门之主的名头,可把明腾和明紫阳给骗了个团团转。
如今明腾和明紫阳想必都知道,殷沁先前对他们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殷家一直在躲着明月国皇室。
而殷沁先前曾告诉明腾,说殷家的神兵令被慕容恕背后的人盗走了,如今明腾怎么可能还会相信这种说辞?说不定明腾会认为慕容恕和殷家是一路的,先前的一切都是障眼法,而殷沁为了阻止他找到慕容恕,表面假意合作,暗中却杀了慕容恕的弟弟,这样解释,非常合理。
总之,殷家现在已经被慕容恕推进了漩涡之中,想要全身而退,是难上加难。因为百年之前的神兵门如日中天,都没能逃过一朝覆灭的结局。
“厉啸天让你来找神兵令,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慕容恕看着萧星寒问。
萧星寒冷冷地说:“找神兵令。”
慕容恕唇角微勾:“看来殷家即将迎来你这位大人物,可千万要好好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
萧星寒一旦出现,不怕暴露身份,因为他现在是天厉国的臣子,厉啸天派他来找神兵令,再正常不过,这恰恰能说明厉啸天对神兵令势在必得的心,而萧星寒必须用铁血手腕来对付殷家,否则岂不是对不起世人给他的活阎王之名?
“你没带人,正好穆妍给了我两个剑龙卫,现在我用不上了,给你用,我和独孤傲,可以一起当你的剑龙卫。”慕容恕唇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殷家要存在,当然没问题,他们没打算让殷家这么快覆灭,但是给殷家一点颜色瞧瞧,也是必不可少的,至少要让厉啸天知道,萧星寒做了什么。
第二天深夜,就在很多江湖高手还在殷家附近观望的时候,四支燃着火的利箭,从四个不同的方向,射进了殷家大宅之中。
而与此同时,一个戴着鬼面具的高手,一刀劈断了殷家门口的牌匾,然后在殷家第一高手殷敖迎出来的时候,和殷敖打了个平手,但暗处的四个弓箭手之一,趁机射中了殷敖的左肩。
殷敖受伤,身在殷家的覃樾并没有拒绝出手为他医治,如此殷敖倒是更加不确定了,因为他觉得神医门没有理由要把殷家推入深渊,这对神医门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殷沁看到覃樾的态度,开口想要问覃樾求药,治她脸上的伤,结果覃樾说没有,把她气得不行。
殷沁的少主之位已经没了,她也不敢不服,因为这次的事情后果实在是太糟糕了,而当上少主的殷江,处处给殷沁脸色看。在外敌还没打进来的时候,殷家内部有着继承权的兄妹俩,已经视对方为死敌了。
当身在耒阳城的穆妍接到慕容恕传来的消息的时候,凉城殷家已经暴露了。
穆妍去见苍松老头的时候,苍松老头正在听拓跋严吹笛子,这是连烬前几日刚教拓跋严的,他已经学得有模有样了。
穆妍微笑着在苍松老头身旁坐了下来,拓跋严一曲吹完,依偎到了穆妍身边,笑嘻嘻地问:“娘,好听吗?”
“你问你师公。”穆妍唇角微勾。
苍松老头乐呵呵地说:“好听好听!小乖乖真厉害!”
“娘,美人儿叔叔说今天要带我出去玩儿,我走啦!”拓跋严拿着他的笛子,欢快地跑走了。
苍松老头看着拓跋严的小身影消失在视线中,转头看着穆妍问了一句:“丫头,你也不小了,不打算自己生一个?”
穆妍很淡定地说:“师父,您老是您的事情,我还小呢!”
“可怜老头子我,有生之年不知道能不能抱上一个可爱的小孙女……”苍松老头装模作样地抹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穆妍笑了:“那师父一定要再多活几年,这样可能性大一点。”
苍松老头胡子抖了抖,抬手敲了一下穆妍的脑门儿:“混蛋丫头!说什么呢?!”
“师父,我找你有正事。”穆妍看着苍松老头说。
“怎么了?”苍松老头神色一正。
“我想问师父,对殷家是怎么想的?”穆妍问苍松老头。
苍松老头愣了一下,微微皱眉,过了片刻之后说:“丫头,已经百年过去,曾经的恩恩怨怨我们都没有参与过,殷家现在的人也早已不是当年背叛神兵门的那些人了。假如殷家安分,你也不必刻意要除掉他们,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穆妍神色淡淡地说:“假如他们不安分,一直想着要除掉苍氏一族,好让自己名正言顺,并且要把神兵令抢走呢?”
苍松老头眸光一寒:“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是他们找死!”
“老头,别激动,你连只鸡都杀不了。”穆妍唇角微勾,拍了拍苍松老头的肩膀,眼底闪过一道冷光,“至于怎么对付殷家,我男人知道。”
“丫头,你前几天突然提起神医门,是不是神医门后人在帮殷家?”苍松老头看着穆妍问。
穆妍似笑非笑地说:“神医门后人里面,有个很有意思的人,的确在‘帮’殷家。”
“是什么人?丫头你认识?”苍松老头好奇地问。
“一个长得很帅的乞丐。”穆妍唇角微勾。
此时身在凉城殷家的覃樾,突然打了个喷嚏,神色莫名地说:“好像有人在说我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