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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出,就像拧开了水龙开关似的。宁小闲一挨到他的胸口,大颗大颗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滚滚而下,将他的衣服都打湿了一大片。其实挨完刚才那两下子,她的脑中一片空白,一直都没有回过神来。直到长天将她抱入怀中,不知为何就觉得胸中泛起一股酸气,鼻子也酸得很,就是忍不住要掉眼泪。
你若问她为什么要哭,其实她也不知道……大概是委屈、是不甘、是后怕,或者还有其他莫名其妙的情愫,因着长天的举动,不经酝酿就爆发出来,哭了个天昏地暗。但和长天料想的不同,她的这些情绪中,独独没有愤怒。拜他那两巴掌所赐,她的屁屁麻痒了好一阵子,他随后偷偷摸摸的揩油行为其实并没有被发现。其实,就算她发现了,估计也会是其它的反应吧。
偏偏她号啕大哭时,也不像一般女人那样呼天抢地,只是默默地边哽咽边流泪,偶尔还要抽抽鼻子,更是让长天觉得心也跟着抽痛起来,从而清晰无碍地认识到:“这丫头,必然已成了自己的心魔了!”
过了小半刻钟,她急促的呼吸声才渐渐平复下去。长天估摸着她也哭得差不多了,才把她从自己胸口挖了出来,不出意料地看到她变成了一张huā猫脸。
他忍不住毒舌:“丑死了!”
宁小闲最害怕从他嘴里听到“丑”字,赶紧伸手去抹脸,却被他一把抓住。紧接着面上一阵清凉,涕泪都不见了。她知道,这个法术的名字叫“清洁术”。
“好多了。”他的声音低嘎。言不由衷道。现在她的鼻子红红地,眼眶也红红地,实在谈不上多漂亮,可是眼睛被泪水洗濯得更加乌黑发亮,让他莫名想起曾在书中看过的一句诗,叫做“空山新雨后”;她刚刚必然也咬住唇哭了好久,现在红润的唇瓣上还留着牙印,让他想伸出手指替她抚平。
他也下意识地这样做了。她呆呆地看着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唇线。他的指尖明明有些冰凉,所到之处却像小火烘焙,居然引发灼热的触感。他轻轻抚过了她的红唇、瑶鼻,又帮她拨开了额前哭乱的长发,动作温柔之极。她从未想过,长天居然也有这样温柔的一面。
他用指背轻轻抚触佳人柔滑光洁的脸蛋。宁小闲握住他的手。却没有用力,反而惬意地叹了一口气,闭起双眼享受他的抚摸。心里迷迷糊糊觉得奇怪:“我都已经闭起了眼睛,怎地还能感觉到他的注视?”
她的脸上,都能感觉到长天的气息,知道他离自己很近、很近了。这么近的距离,她更没有勇气睁开眼睛直视那对金眸。她能感觉到长天的大掌已经移到她脑后浓密的长发之中,轻而易举地固定住了她的头部。即便要进行这样私密的交流,这个男人的动作也充满了不容分说的意味。
这会是一个完美的吻么?她下意识地微微仰颈,双唇轻分。此刻,她心若擂鼓,身体却全心全意地期待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于是。她知道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她的反应令长天勾起一抹笑容。这丫头和他一样期待,这个认知让他有些男性的小小自得。上一次亲吻时。她已经陷入了沉睡;这一次,他希望她喜悦、享受而不是像只小兽那样逃跑——对这丫头怯懦、胆小的本性,他早已洞彻。
这里是神魔狱,哪怕外面天崩地裂,这里面也是亘古安静……至少原本应该是这样的。可惜,在长天快要噙住她的唇时。一个细小的声音响了起来。
“扑通——”有一物掉入水中。
对于现在五感都已过人的两位当事人来说,这声响却不啻于惊天霹雳,瞬间打破了两人之间旖旎暧|昧不明的魔咒。宁小闲猛地睁开眼睛,长长吸了一口气,如梦方醒。
她后退一步看向脚下。
化妖泉中,一枚玉符正在缓缓沉入水底。
澹台赠送的玉符,她一直攥在手里。刚才手心松开,这东西就掉进了水里……
长天动了动手指,这枚该死的玉符就从泉中飞了起来,落进她掌中。“收好!”他的声音嘶哑,含着几分渴切。她循声看去,正好望见他已变作暗金色的双眸中,还残留着未消褪的yu望。
她只觉得胸口鹿撞、脚下发软,赶紧转身逃出了神魔狱,那姿势比澹台翊逃出酒楼还要狼狈十倍!
她果然一受惊就会逃跑。他没有阻止她,只是木然走回柱子旁边坐了下来,一张脸其黑无比。她在外面遇险时,他可一点儿忙也帮不上;当她寻求他的安慰时,自己却忍不住要占她的便宜。这么一回想起来,他都觉得自己卑鄙又可恨。
他细细忆起了今日宁小闲与胡火儿之间的对话、动作,眉心突然一动。镜影术?这倒是提醒了他,不过这个法术太低级。他手中确实有个可以利用的法术,但那要等她淬体完毕才能派上用场。再往深了想,这个法术简直像是为他俩量身订做的一样。
长天坐在黑暗之中,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以后,他再也不会是爱莫能助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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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小闲茫然睁开眼睛,过了好半晌才发现,窗外居然已是日上三竿了。这是一个多月来,她起得最晚的一天。长天也一直保持沉默,没有喊她起来做早课。
昨晚从神魔狱中逃出之后,她一整个晚上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想得最多的是长天那混蛋到底喜不喜欢她。她来自一个开放的世界,知道男人们完全可以做到不动情、只动心。她早已发现两人之间存在的羁绊和牵引力了,可是长天对她到底是动了情呢,还是只动了心?
上古时期,他见过多少九天仙女,如今他会对她这种青葱小嫩芽动情么?宁小闲表示全无把握且压力山大。并且她也没有彪悍到冲进神魔狱要他给个交代。就这方面而言,她自认为还是比较保守的,保守到这几天暂时都不想,也不敢面对他。
长天也没有出声惊扰她。这丫头一遇到感情的事就像蜗牛一样缩回自己壳里,此时是没法子把她揪出来的,只有等她自己爬出来。说实话,他不太了解人类对待男女之事的羞涩性情,不过对象是她,他只能选择尊重。
幸好这时有人上门来,将她从无边的忐忑中解救出来了。这人就是伟大的哨子哥!
其实今天上午巷子外面是传来了一些动静的,只是她睡得正香没听着;长天虽然听到了,但也假装没听到,只要与宁小闲无关的事,他从来都淡漠得很。
直到哨子焦急地敲响了她的院门,她才无奈地叹了口气。第二回了,这位爷是一点儿都不担心她的名誉受损啊。
哨子看起来也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简要且迅速地表达完毕:“清荷受伤了,你能帮忙敷药么?”关心则乱,他脱口而出的就是人家俏寡妇的名字,而不再假惺惺地称“谈姐”。
谈清荷待人很好,哪怕哨子不上门来求,只要她知道了也会义不容辞地帮忙,所以她直奔谈家院子。
谈清荷果然受伤了,她扭伤了脚踝,身上还有多处瘀青。琤琤早间入塾不在家中,难怪哨子要找她来帮忙上药。其实她个人觉得,哪怕哨子挽起袖口、拍拍胸脯吼一声“我来上药”谈姐都不会有意见的。因为她宁小闲自从进了这门之后,觉得自己就像空气啊,哪怕是给谈清荷的脚伤上药,人家那双俏目也是紧紧盯在哨子身上的,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这么明显的迹象,她要还发觉不出这两人之间的火huā已经烧得滋滋作响,那她也枉为女人了。
细问之下才晓得,原来刚才谈清荷出门时,被住在附近的一名汉子拦住了。此人此前言语骚扰过她多次,今日也许是终于没有按捺住色心,直接上来毛手毛脚。话说今日巷口只有小猫三两只,谈清荷的怒斥声听在这恶汉耳中都像鼓励一般,不一会儿就觉得心痒难耐,手上更不规矩。
恰好此时哨子路过,撞见了这一幕,当下就演绎了一出堪称完美的英雄救美记。若不是谈清荷大声制止,他说不定将这汉子的手筋脚筋都挑断,哪会是痛揍一顿然后卸了两只臂膀关节这样轻描淡写地了事?
谈清荷在推搡中摔在地上,脚踝扭伤,高高肿起,走不了路啦。看她现在安安稳稳躺在床上,必然是被哨子抱进来的。
对谈清荷所说的这个故事版本,宁小闲其实深表怀疑。哪就那么巧了,登徒子对谈姐上下其手的时候,哨子刚好就“路过”了?八成是他老在人家房子边上转悠才能抓住这个机会吧?
这猜测还是建立在她对哨子木讷程度的了解上,否则她真会以为这恶汉其实就是被雇来演戏的。毕竟英雄救美这种老套的戏码在华夏长演不衰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中了这个大招的女孩子那是前仆后继,一茬接着一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