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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事如何,不是宝昕管得了的,想助秦恪一臂之力,也是鞭长莫及。
她没想到,现在的战事,居然还会出现这样不入流的手段,若是南鲁对上伽拉国,谁赢谁输?宝昕还是愿意相信,有依佧外祖母掌管的南鲁国稍胜一筹。
如此过了月余,零星一些没用的消息,宝昕也不在意,她相信秦恪一定不会让东华输了。
“青栀青荞,你们说我算不算半个巫女?至少跟着依佧学了点小手段不是?”
虽然有点鸡肋,但是,宝昕还是挺喜欢的。
青栀青荞是她信任的人,她们知道些秘密也不算什么,何况他们必须互相依靠互相信任,才能真正保护好宝昕。毕竟嫁了人内外有别,彭信他们也不能贴身伺候不是?
“半个巫女倒是算不上,奴婢觉得,倒是有点像巫女的跟班,学了点皮毛。”
青栀的打趣,并未让宝昕生气,她哈哈地笑着:“皮毛也够我受用了。我现在是明白了,巫女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天擎关感受不到辽东的紧张,日子过得十分逍遥。
城中富户许员外今日在宝昕的醉无归摆流水席,说是最小的娇妾生下一子,本来要在家里摆流水席三日,可大妇反对,许员外只好选择天擎关最美味的醉无归办席,已经交了定金。
说是流水席,且不说天擎关多少人,吃三日也吃不了多少钱,何况许员外对前来吃席的人还有要求,所以,店内外摆上十几桌,竟也够了。
不过只是中午一顿,南北大厨完全忙得过来,他们早就把这里当做自己的生意在用心经营。
就说办流水席吧,菜式不必精致,但是必须分量足味道好,让吃过的人回味无穷,让下席的人都会赞扬一生许员外大方,至少没让桌上的菜杯干碟尽。
今日是第二日,宝昕好奇,带了青栀青荞过来看热闹,厨下将现成的菜一样装了一小碟,宝昕仔细品尝,连连点头,这可比一般人家吃的菜美味多了。
鲜于掌柜笑道:“厨下肯用心啊,特意用鸡骨鸭骨熬煮了一大锅汤,至少熬煮了一整夜,将汤汁做高汤浇进菜里,就是素菜也有鲜汤勾汁,能不让人夸吗?定席的已经有十家,本月可够忙的。”
“钱赚得多,你们能拿的就更多。平日里不忙的时候,大可以轮流休息,去看望想看的人,到想去的地方走走。我不是那起黑心的东家,恨不得将伙计熬干了油。”
鲜于掌柜眼里闪过感动,轻叹一口气,很快又变得高兴起来。
“在下是没什么事的,若东不先生要出门,或者回南鲁看望,在下也能顶着。”
东不阿摆手:“家人都好,常常送信送东西,我可没牵挂。鲜于掌柜要去哪儿尽管开口,在下也有几分生意经,顶得住。”
宝昕看他们和气,高兴地一拍手:“就是这样,和气生财。大家一起做事一起赚钱,和气些如同一家人,这才愉快。”
带着青栀青荞到内院坐下,让她们一起吃喝。
“我们可是沾许员外的光,喜得贵子啊。”
许员外五十开外,本来有嫡子,几年前出门遇匪受了重伤,至今无知无觉地在家躺着。
宝昕不是找事的人,更没资格主动替依佧揽事,若许员外用点心打听一下,在依佧到天擎关的时候相求,或许还能救回其嫡长子一命。
娇妾所生毕竟还小,等他及冠,许员外都七十开外了。
就在城里,宝昕让彭信他们不必跟随,候着,看秦恪是否送信来,若是送来,立即交给她。
她不知道战事进行到什么地步,也不知道豉苗是不是有用,现在是不是变厉害了,她有些后悔,当初该跟着秦恪一起出去。
“青栀青荞,你们伺候我好几年了,平日里啊,用点心,有合眼缘的,就告诉我,我替你们备嫁。跟过我的人,都知道我可是小有资财,不会亏待你们的。”
青栀不爱笑,眼中的感激却是明明白白的,还隐约有几分复杂,青荞却是一笑俩酒窝,羞红了脸,“王妃打趣我们,是不是能多用两碗饭啊?”
宝昕瞪大了眼:“你怎么知道自己是下饭菜啊?”
青栀忍不住“噗”了一声,青荞有时候说话,就是这么傻傻的。
她们打小一起练武,一起拼杀,能杀出来到宝昕身边,算是她们的福气,不是因为宝昕需要她们,而是她们在宝昕身边,生命最大限度得到保障,也受到充分的尊重,这种感觉,不曾体验过践踏自尊的人,是体会不到的。
外面有人大声谈论着,仿佛是行商。
“你们啊,身在边关,却比一般的地方自在,让人羡慕。不知道吧?辽东战事紧,本来北晋联合伽拉国、齐力女国,出了阴招压着我们,后来,咱东华是得道多助,度过难关,据说,燕王联同司马大将军,快打到北晋王庭了。”
“真的假的?打起来了?你走南闯北的见多识广,仔细讲讲。”
宝昕沉默下来,难怪最近的消息少了,原来打那么远了吗?
“北晋王庭,距离辽东,有多远?”
青栀青荞对望一眼,摇头,她们不知道啊!
青栀道:“奴婢只是听说过,北晋王庭春夏不明显,冬季更是呵气成冰,没经验的,随时可能冻掉手脚。”
青荞“哦”了一声:“是不是以前我们习艺时,他们讲过的地方?那里撒尿都会立即冻成冰柱?”
青栀瞪她,说话这般不文雅,白瞎跟着王妃这许久。
以前宫里的姑姑教导规矩时,她们也跟着学了学,怎么青荞一点没记住?
宝昕摇头:“无碍。这辈子,去的地方少见识有限,我听都没听说过这地方呢。”
这么冷,就算此刻是东华的春夏之交,阿摩哥哥日子不好过吧?
青栀深深地看了宝昕一眼,起身,去厨下端来醒酒汤:“王妃今日多喝了几杯,还是喝点醒酒汤,毕竟非常时期。”
“没事的,天擎关是大舅父控制着,能有什么事?既然端来了,我们一起喝吧,诶,对了,晚上把冻着的鹿肉拿出来烤了,说实话,莫公子烤肉的手艺,真的不错,别人学不来。”
反正有醒酒汤,宝昕又喝了一杯,连同对秦恪的挂念,全部咽了下去。
希望,阿摩哥哥大获全胜,不对,那个不重要,安全回来才最重要。
她不希望她的阿摩哥哥去给秦聿晖开疆拓土,他不是他的刀不是他的棋子,却是她的夫君,相伴一生的人。
宝昕不知道今日为何感触良多,想来还是克制力太弱,多喝了几杯。人说情绪低落时比平日易醉,她也是这般吧?
算了,还是别喝了,喝下醒酒汤,早些回去歇息,一觉醒来,什么都好了。
“王妃,您醉了吗?来,我们扶着您。”
宝昕喝下醒酒汤,放心地将自己交给青栀青荞,很快进入黑甜乡。
然而,宝昕毕竟练过,感知力飞一般人可比,就算进入黑甜乡,她也能思考:不对啊,就算醉,也不至于醉得人事不省,何况,她今日喝下的酒还不及平日多。
没一会儿,她就彻底失去知觉。
暖洋洋的感觉,让逐渐回神的宝昕十分舒坦,仿佛能让她忘记所有烦恼,这是不是在母腹的感觉?
温暖、无忧、自在。
“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嗯?这是青荞的声音,所以,她不是醉过去,而是晕过去了吧?
“你已经说了整整三日了。”
青栀?
“若不是被你们下了药,我一定跟你拼了。”
“唉!”
青栀的手伸过来扶起宝昕,宝昕感觉有东西喂进嘴里滑进胃里,随后又有汤药灌进来。
她睁不开眼,只能听之任之,很快再次睡过去。
再次醒来,宝昕能感觉到,在马车上,颠簸的感觉让她不适,但是身下垫了软乎的皮毛,倒是缓解了这种不适。
“王妃,您醒了?”
宝昕缓缓睁开眼,对上青荞担忧的眼。
“昨日他们没喂药,奴婢就想着,今日该醒了。”
“青荞?我们在哪儿?还在东华吗?”
青荞愣了愣,低下头:“王妃,应该不在东华国了。奴婢被下了药没武力,只记得有人接应,还翻越了什么山。”
宝昕是靠自己判断,毕竟北晋王庭危急,若是拿自己威胁秦恪,秦恪说不定能退兵。
“难道,青栀是北晋人?青荞,你呢?”
“奴婢自小没了爹娘,就是土生土长的东华人,几岁的孩子有记忆了。”
“那还好。你了解青栀吗?”
“我们几岁就认识了,没听说她跟北晋有关系。不过,若那时知道,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王妃,奴婢没用。”
“彭信他们会找来的。”
青荞嘴唇动了动,没说话,因为她不敢肯定彭信他们一定有这能耐,这趟被掳,人家用尽心思。
两人在马车里,不再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
宝昕不用打听,也知道对方人数一定很多,她武力不高,青荞失去了武力,何况还有那么了解她的青栀在,讨不了便宜。
“别急,先保命。”
午间停车,青栀拎了饭菜上来,不敢看宝昕,但是准备的饭菜还是很丰盛。
“我想问问,我们的目的地在哪儿?”
青栀怔了怔,小声道:“奴婢也不知道,只是收到做事的命令。随车有上千人,王妃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宝昕冷笑:“姑娘就不要自贬身价,我可不敢再用你这样的奴婢。”
“王妃,奴婢也是……身不由己,您……”
青栀哽咽,转身离开,宝昕冷哼,招呼青荞吃饭。
“能吃吗?”
“放心,他们还用得着我,饭菜不会放药。前面放药,那是在东华境内,现在肯定离开了。看来,我也不能期望彭信的救援,他未必能想到我们已经离开。”
饭菜很可口,宝昕饱饱地吃过,又利用放在车内的恭桶解决不适,青荞喊了一生,一个粗使婆子上前将车内的东西带了下去,宝昕掀开车帘通风,车内又重新清爽起来。
外面风景很好,可是,宝昕无心观看,这一趟可是风口浪尖,死活难料。
真卑鄙,平日里嚷嚷女人走远些,不要关心政事战事,可到了这时候,却抓女人来交换利益,不要脸。
宝昕观察着远近的这些人,看起来不像普通人,难道是专门派了军队来掳掠?
哈,真是面子够大!
小时候被掳尚且能活下来,现在活下来的机会更大。
宝昕庆幸自己现在一没怀孕二没孩子,若怀孕,被掳走就是个说不清的事,若有孩子,牵肠挂肚的感觉,估计自己现在就该生不如死了。
惜命,想尽办法活下去,争取早日与秦恪相逢,这就是此刻宝昕的愿望。
“青荞,我们都要好好活着才是。”
“王妃,奴婢记住了。”
恍恍惚惚,颠簸了几日,宝昕她们被叫下来,换了一辆比较大的马车,加速前进,没几日就进了一处城池,安顿在一处还算干净的宅院。
晚间,青栀一身玄衣走了进来,跪倒在地。
“王妃,奴婢是来请罪的。奴婢不是东华人,只是家中庶女,与其他府选出来的人送到东华,分散各地,以备不时之需。奴婢不想背叛王妃,可是家人逼迫,王命难违。奴婢对王妃是忠心的,可身不由己的背叛也是事实,奴婢惟有以死谢罪。奴婢只能说,王妃无性命之忧,可是奴婢让王妃置之险地,奴婢该死。”
宝昕不想看她,不想原谅她,“何必做戏?我是阶下囚,特没那能耐问你罪。何况,你其实不算我的奴婢,你走吧。”
“王妃和气,奴婢感激今生能伺候王妃一场。王妃保重!”
青栀退后几步,宝昕余光看见,冷笑撇开,青栀突然拔刀,刺进自己的心脏。
“青栀!”
青荞赶过来,看着对自己那么狠已经没活头的青栀,眼泪流了下来。
宝昕倏地回头,她也没想到青栀会用这种决绝方式请罪,性命只有一次,得珍惜才是。
“你虽然对不住我,可是你的命并不贱价,为何要作践?我不会原谅你,但是也不会怪你,各为其主罢了。”
“谢谢……王妃……对家人没感情,跟你们在一起,感觉就是家人。对不起,我背叛了家人伤害了家人,哪怕下一世变成猪狗也无法赎罪,只请王妃、青荞,千万……保重!”
青栀知道怎么才能让自己尽快死去无法救回,宝昕叹息,活生生的一条命,春花正好,居然在自己眼前就这么凋谢了。
“青栀傻啊,这般没血性,做什么死士?要请罪不如想办法放我们走,死了有屁用。”宝昕绝不承认她心底的难受。
青荞看着停止呼吸的青栀,抹了一把泪,端来一盆水替她清理,换了衣衫,外面一直注意着的守卫,过来将她带走。
“等等,请你们将她交给家人安葬,她也是为你们的王奉献的。”
守卫面无表情:“我们当然知道,不用你提醒。”
宝昕被噎,转开头:“知道就好。”
她没办法,现在身无分文,想打点都没钱。
早知道,就该随时缝些银票带上,无论帮谁,都行。
很快,青栀的主子该露面了吧?他们掌控着她,想如何跟秦恪谈交易呢?
宝昕表示,她很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