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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恪他们的三进院,靠近东宸门,在隆昌巷与和乐巷附近,与皇城距离最近。
王府的修建还需要时间,而且,两人也不太希望很快入住。
别院左右思量,还是不退给太子妃为好,终究是母子,生硬地将母子情分扯开,大家都不好过。
修媛媛他们仍然暂住别院,宝昕带着人收拾好东西,悄悄地搬进了新宅子。
虽然只有三进,可没有那些堵心的人和事,宝昕这才真切感觉到,嫁人做了当家主母。
请了王氏和图师傅、钱多多他们来认门暖居,热热闹闹地与秦恪过起了小日子。
贴身丫头们已经知道他们的习惯,这两人,只要呆在一间屋里,总是要黏乎一阵,就如用膳,也不需要人布菜伺候,只要摆好了膳,丫头们就会站到外边,由得两人边吃边黏乎。
秦恪不时亲亲宝昕的小脸,宝昕打开他的手:“啧,有完没完?能当饭吃么?”
秦恪浅笑:“吃你,比饭更好吃,要不……”
“想都别想,大白天的,我还要脸呐。”
“瑾儿,我们是新婚夫妻,亲亲热热的,要过一辈子的,你不能现在就腻了我。”
那委屈的小模样,宝昕抖没脸看,能不能如在外人面前一般正经些严肃些啊?!
“好好用膳。要是你瘦了,我还不知道会不会落个狐媚的骂名呢。这么多人看我不顺眼,小心为上。”
秦恪很郁闷,若是可以,他倒是希望如同最普通的百姓,娶妻生子,哪像皇室这般,诸多刁难!
“瑾儿,我们早些回西北去为好。我正在抓紧安排。而且,你也得去见见我的那些下属,让他们认主。”
不就是几百青衣卫吗?看秦恪一脸慎重样,还以为是多少人的军队呢。
“好。果然如你所说,我爹他们五日后就要先回西北,不过,这次住在绥博。我想让依佧也住到天擎关去,已经让人送了信。”
“她不回南鲁?带着孩子诸多不便吧?”
“游历,懂吗?”
隔日,宝昕收到恭王妃的帖子,邀请她三日后一起去慈恩寺进香。
宝昕答应了,只要不是去恭王府,对她而言哪儿都无所谓。
而且,她一直比较喜欢靳敏儿,怜惜她身子弱,也希望见面安慰她一番。
到了约定的日子,天色未亮,宝昕就起床梳妆。
秦恪搂着她的细腰,上下摩挲:“今日不去成吗?改日我陪你去。”
宝昕推他:“帖子送来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都约好了,再反悔,我可没脸。哎呀,你别动手,衣袍皱了,靳姐姐会笑话我的。”
“你怎么会想着亲近恭王府的人呢?就算小时候认识,现在这份感情应该已经变了。”
“靳姐姐人很好的,我总觉得她小产到现在还没将养好,一定是被人算计了。你看,母妃年龄大胎儿更大,也没几个月就养好了,你不觉得奇怪吗?”
“你呀!无论如何,自保为上。”
秦恪看宝昕装扮素雅,忍不住香了一口,宝昕拧他的脸,看他脸变了形,哈哈大笑。
“你能不能庄重些?”
秦恪冷笑:“娇妻在旁,我还庄重?傻啊。”
心不甘情不愿地送宝昕离开,秦恪进了书房,入了密室。
“吉翁、乌先生。”
宝昕不知道,其实这处宅子秦恪早就买下了,不过是借别人的手过一遍,抹掉秦恪的踪迹。
吉翁、乌先生在秦恪回京不久,先宝昕他们到达临洛城,隐匿行迹,收集京城消息。
“王爷,估计半月后就得离开,现在京中形势复杂,早些离开也是好事。太子……现在日子不好过,据属下查探,针对太子的不少。”
“恭王这边?”
“恭王最近很消停,但是,属下发现,恭王的奶娘非常得势,恭王非常听她的话。”
“这倒是有趣,总不会恭王到陛下跟前献殷勤,也是奶娘教导的?还有什么消息?”
“有一件事,倒与王爷有些关联。”
秦恪敲敲桌面,示意他们说话,吉翁迟疑片刻,还是觉得应该告诉秦恪。
“这几个月,与皇宫内侍颇有接触。坤宁宫以为得脸的大管事,在多子巷置下产业,养了妾室。他爱听曲品茶,刻意接近,送了大礼,某次灌醉,说了些旧年往事。”
“他说,皇室笑话多,东宫生下嫡子时,太子妃、太子、皇帝陛下都遭遇了刑克,孩子算是刚出生就被嫌弃,后来还送到了战场克敌。这真是个大笑话,不过是某人与太子不和,做下手脚,可婴孩无辜啊。”
秦恪深吸一口气,他这几个月也查问到一些踪影,所有的线索都指向当今皇后娘娘,自己的嫡亲皇祖母。
皇后不喜太子,并非刚生下太子就不喜,溯源,好像是太子大婚之后。
秦恪怀疑,会不会是太子没娶皇后看上的世家名媛,所以,才会被皇后厌弃?
那么,这份厌弃也不至于延续到他这个无辜婴孩身上吧?!具体的是什么原因,还真是无从查考。
皇后是吗?难怪她会为难宝昕,身为长辈,脸都不要了。
“他们没当我是小辈,我也不用把他们当长辈尊敬。安排人继续查,不惜任何手段,排除一切阻碍。”
“是。”
“昌义先生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吧?”
吉翁、乌先生点头,这样半途而废的人,他们也觉得……遗憾,好吧,只能用这还算客气的话来形容。
特别是吉翁,他一直以为昌义先生也该如他们这般,哪里知道他目光短浅至此!
他与乌先生是悄悄到临洛城的,也不好出面劝解,自己的选择,就自己承担结果吧。
“安排好京城诸事,你们先行出发回天擎关。”
“属下明白。”
宝昕与靳敏儿在城外汇合,一起赶往慈恩寺。
“见过恭王妃,见过燕王妃。”
宝昕没想到,刚下车就看见熟面孔,原是护寺僧的惠明禅师,因方丈出了门,代掌寺中诸事。
“惠明禅师,可还记得我?”
当年一起寻找火药,让靖王的阴谋化为泡影,就算宝昕长开了长高了,面容还是没怎么变。
“原来是宁九娘,当然记得。”
“禅师好记性。慈恩寺一年三次化缘,这次是方丈带队?”
“正是。两位王妃请净室待茶。”
靳敏儿点点头,与宝昕一起进了寺庙,安坐净室。
“宁妹妹,没想到你与慈恩寺还有这段缘分?莫非是靖王那时候的事?”
宁宝昕笑道:“那时候还小,冒失,自己也受了伤,靳姐姐就别提了。”
靳敏儿有些气虚,走了几步路就提不上气,喝了茶歇息好一阵,才缓过来。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小产后越发虚弱,一直在王府将养,没什么成效。也算出来散散心吧,谁知道哪天就一口气上不来……”
“嘘,靳姐姐千万别沮丧。还记得吗?妹妹我小时候就被姐姐的容貌迷住了,嘻嘻,你一定能好起来。”
宝昕有些后悔,当时依佧在京城的时候,就该让她去看看靳敏儿,也许现在已经康复。
惠明禅师安静地站在一边,突然插话:“恭王妃这面色,好像是用了什么药。小僧记得,有书记载,有药形似人参,服用后一日日虚弱,最后气血不足心力交瘁而亡。”
靳敏儿有些发傻,在王府她不争不抢安静地在自己院子待着,这是谁看不顺眼?
其实,她很少请太医,她不爱恭王,也没有以他为天的想法,孩子没了她的确伤心,可是也成全了她不想亲近恭王。
恭王在这些郡王、王爷里,不算特别好色的,但是,看着他在那些女子堆里穿梭,她还是觉得刺眼,脏。
这世上,并非没有夫妻相携终老的,只是,她靳敏儿没有这样的福气罢了。
“禅师,真的是被人下了药?”
“还是得请脉,看了才知道。”
靳敏儿露出手腕:“有劳禅师。”
宝昕知道慈恩寺僧人医术不错,而且,他们身有功夫,一定与一般人行医不一样。
惠明禅师仔细查看,半晌才道:“王妃用药,有一年多了。想来,这也是导致王妃保不住孩子的原因。”
靳敏儿激动起来,丢掉孩子不是她的原因,而是被害了?
她不由拿丝绢捂住眼,眼泪如断线珍珠一般跌落。
她的命,为什么这么苦?不争不抢也会被人害了去,他们太残忍了。
靳敏儿突然起身跪下:“请禅师救命。”
惠明禅师眼露怜悯之色:“王妃请起。治疗要耗费时间,诸多麻烦。”
宝昕劝说:“出家人慈悲为怀,今日靳姐姐的病能在这里被发现,说明她的病就得着落在禅师手里。”
惠明莫名地看了看宝昕,眼中有笑意。
“燕王妃说话,倒是颇多禅理,也许燕王妃与佛家有缘。”
宝昕噘嘴,低头撇嘴,她又没有其他意思,禅师好小气。
“麻烦,主要是需要针灸、药浴。”
靳敏儿揉揉眉心:“不知需几日?”
“三日,然后按时服药,一月可。”
“一月痊愈吗?”
“一月可去除毒素,然后将养几月便好。”
靳敏儿想了想,待三日还是无所谓的,可她不能保证身边的人都是忠心的,若有人被收买,她回了府还会被算计。
“靳姐姐,要不,我陪你三日就是,有我替你遮掩,人家也想不到那许多。”
靳敏儿握住宝昕的手,十分过意不去:“可你们还在新婚……”
“小命重要,姐姐还考虑那许多。大不了,你多送我些礼物好了。”
惠明禅师白了宝昕一眼,燕王妃可真会抢功劳。
宝昕一直觉得惠明禅师很好玩,看他那模样,不由失笑:“当然,首功是惠明禅师的,怎么也要替寺庙多捐些香油钱咯。禅师,那古井现在做什么用?”
“已经填平了。方丈大师说,哪里看来就是个妨碍风水的所在,早该平了。”
宝昕倒是觉得可惜,好端端的古井被糟践,古井何罪之有!
不过,填平了也好,大殿至少安全许多。
因为决定要住上三日,两人派了人回去送信,用了斋饭,一起去各殿上香。
他们选了一处大院子合住,说是为了方便说话。惠明大师不能时时在女客房里,只能等晚间进来,替靳敏儿施针,送了药汤来让其泡浴。
为了不显眼,也替宝昕安排了药汤,只说是让人放松助眠的草药,倒是无人怀疑。
两日后,靳敏儿感觉自己的身体明显轻松不少,再不会走几步就气喘吁吁。
把惠明禅师写下的方子交给心腹保管,靳敏儿心情很好地晚膳还多用了两碗。
在院子里消食的时候,青栀前来回禀,燕王爷来了。
宝昕挑眉,这么几日他就忍不得了?
“姐姐,我去看看。”
靳敏儿失笑,赶紧撵她:“去吧,燕王可真是重情之人。”
宝昕迎出来,果然看见大步而来的秦恪,不好意思地悄悄掐他:“靳姐姐都笑话我了。后日就回了,哪里还需要你过来!”
秦恪很委屈地望着宝昕,偌大个人,实在难以让人怜惜。
“媳妇儿,你不在,真的睡不着啊。你看,我这眼圈都是青的。去宜居巷走了一趟,打点岳父他们离开的护卫,实在想念媳妇儿,就顺便来了。”
宝昕其实还是很甜蜜的,看着秦恪的怀抱,很想钻进去亲热亲热撒个娇。
可是,远近有不少沙弥和仆人,她忍住自己的冲动,只是甜甜地一笑,让秦恪知道自己的感激。
“阿摩哥哥,其实我也很惦记你的,不过,靳姐姐的事情比较重要,你就体谅我一下。”
“具体情况是?”
宝昕将惠明禅师的话转述,秦恪听得一愣一愣的,恭王府真的如此污糟?
“会是谁出手的呢?莫非,侧妃?”
“阿摩哥哥,所有觊觎王妃之位的人,都有可能。幸好,幸好今日来上香,否则,靳姐姐很快就……命数还算不错。当时我怎么就没想起让依佧给靳姐姐看看呢?真糊涂。”
身后人少了,秦恪总算能抓住宝昕的小手,捏了捏,满意地笑了:“不怪你,就算我不懂,也不觉得女子小产会致命。所以,今后我们的后院一定要看紧了,宁愿落个惧内之名,也不能为了名害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