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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刚到的时候，顾予笙曾抬头看过他们一眼。
那个眼神别人或许没有看出什么，但他已经读懂了他的意思。
“这绝不是一起单纯的意外！”因为失血过多，顾予笙的俊脸显得有些苍白，但是说话的语气却是格外笃定。
墨色的瞳仁剧烈收缩，男人一张脸骤然阴沉下来，“你怎么能确定？”
“那个超速逆行的司机虽然竭力模仿酒驾走S线，但他撞过来那一刻，我看到了他的眼神。”回想一下当时的情景，顾予笙的俊脸浮现出淡淡戾气，“清醒，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
男人的脸在一瞬间阴郁到了极点，似乎随时会有墨汁从那双眼睛里滴落下来。
他明显是真的动了怒，薄唇扯出一抹冷酷到极点的笑容，“很好，已经很久没有人有这个狗胆，如此挑衅我了！”
熟悉的人都知道，一旦他露出这种神情，最好有多远跑多远。
***
季轻舞一直在病房里陪着简艺涵，车祸加上司机老章的死，简爸爸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所以她自告奋勇，替他守住简艺涵。
因为关心，也因为愧疚。
约莫傍晚的时候，陆睿霖醒了，知道发生的一切后过来看她，被女孩冷漠的撵了出去。
私心里，她其实是有些怨他的。
如果不是他纠缠不休，跑去酒吧买醉，她不会心软答应去接他，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一条人命，一个重伤加上一个轻伤，她知道不是他的错，可依旧无法坦然面对。
前脚将陆睿霖赶走，后脚墨锦辰就拎着一个食盒进来，见女孩呆呆坐在病床边，心疼的叹了口气，走过去，“你从早上到现在，什么东西都没吃，她要是醒了，你没力气怎么照顾她？”
“我吃不下。”安静了一个下午的人，因为男人的一句话，委屈的红了眼眶。
男人把食盒放在小桌子上，打开，把里面香气扑鼻的饭菜一叠一叠拿出来放好，“徐妈精心准备的，就算是为了简艺涵，多少吃一点。”
季轻舞抬眸，轻轻扇动了一下眼帘，与男人满含关切的目光对上，拒绝的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抿着唇，点了点头。
墨锦辰把筷子递给她，再把盛好饭的碗放进她手里，“她不是喜欢吃徐妈做的饭吗？我让徐妈熬了些粥，等她醒了想喝，你就打电话让徐妈送过来。”
女孩的睫毛颤了颤，又颤了颤，眼睑垂落，盖住眸底所有的情绪，捏着筷子的手指一紧再紧，到底还是没忍住，开口问，“墨锦辰，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不仅为她设想周到，连她的朋友，也一并照顾妥帖。
一根手指伸过来，刮了一下她的鼻头，“你忘了，你是我的墨太太。我不对你好，要对谁好？”
垂头，很轻易的捕捉到女孩白皙脖颈青紫交错的暧昧痕迹，眼底的笑意不由得加深，语气也更加轻了一点，“我说过，要给你依靠的。”
季轻舞心中一滞，依稀涌起丝丝温暖的情绪。
不管他这话是发自真心，还是另有目的，至少此刻，她很感激，也很享受，他带给她的温暖。
***
墨柒染给墨锦辰打电话，一连打了好几个都不接。
打趣御景湾，才知道简艺涵出了车祸，男人陪着季轻舞在医院。
女孩精致如洋娃娃一般的脸颊倏然扭曲，他在医院，却宁愿陪那个贱人守着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也不肯来看她。
砰！
摆放在面前的精致菜肴被她一下子全扫到了地上，碎裂的瓷片割伤在病房里照顾的佣人的手背，她却一声都不敢吭，生怕再惹怒了眼前的这个女孩。
许久后，墨柒染才从愤怒中找回自己的理智，垂眸看见佣人正在打扫地上的碎片，眸底闪过一抹精光。
她倒要看看，她现在在那个男人心里，是不是真的一点位置都没有！
打定主意，女孩柳眉一竖，“滚出去！”
***
季轻舞吃过晚饭，墨锦辰正准备找个借口，把她诓回去休息。
毕竟她自己也还是个病人！
可惜还没找到合适的理由，就看见老宅的佣人跌跌撞撞的推门进来，“少……少爷，大……大小姐她……她……”
男人蹭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她怎么了？”
“大小姐割腕自杀了！”
戾气，是从男人身上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在极短的时间里席卷了整个病房。
空气仿佛被冻结一般，连呼吸都觉得压抑。
男人已经下意识往门口走了两步，却又想到什么一样，停了下来。
女孩捧着吃完的饭碗，直接略略有些泛白，唇角却带着浅笑，“你去吧，简爸爸也快过来了，到时候我再去找你。”
男人犹豫了一下，但到底还是担心墨柒染，只淡淡嗯了一声，很快消失在门口。
等墨锦辰赶到墨柒染病房的时候，女孩手腕上的伤口已经缝合处理过了。
因为发现得及时，再加上她用瓷片割出的伤口并不深，所以只是看着比较吓人，但其实并没有生命危险。
佣人当时是被地上的血迹吓到了，才会那样惊慌失措。
女孩躺在浅蓝色的床单上，本就白皙的皮肤因为病痛再加上失血过多，变得几乎透明。整个人没有丝毫生气，如同一个破败的布偶一般，安静的躺着。
男人的心像是被重锤狠狠击中，不可抑制的疼了一下，“小染。”
好几秒钟之后，女孩才像是反应过来一般，慢慢回头看他。原本毫无生气的大眼睛，顷刻间蓄满了泪水。
泪珠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大颗大颗滚落下来。
“哥……”一个简单的音节，偏偏被她喊得荡气回肠，莫名悲戚。
墨锦辰大步进来，低头瞧她缠着绷带的伤口，墨色沉沉的眸子染了一丝怒，“为什么想不开？”
“我实在是太痛苦了，每天无休止的透析、治疗，一个人在医院默默承受着谁都无法想象的痛苦。我看不到一点希望，活着比死了更加难受。”墨柒染垂头，极其难过的模样。
落寞，孤独，绝望。
三种极端阴暗的情绪，被她演绎得很好。但凡看到的人，都会忍不住对她心疼。
更何况，是她哥哥的墨锦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