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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一点点散去，路灯亮起，将整个世界照得亮堂堂的同时，又附带衍生出许多化不开的黑暗。
就好像黑和白的两极，永远站在对立面，无法相融。
季轻舞趴在餐桌上，不知道多少次看向门口的位置，大而明亮的眼睛里有些黯淡和落寞，在吊灯柔和的光晕下不太看不真切。
在她面前，是精致的六菜一汤，四荤两素。菜色清淡，卖相俱佳，不过却已经没了热气。
徐妈心中暗暗叹气，有些看不下去的柔声，“夫人，这么晚了，先生大概是有事回不来。不如我把菜热一下，您先吃吧。”
“……嗯。”再等等吧这四个字，她已经说不出口了。
从六点到九点，她不知道自己说了几次。
她不信凯文没有把她的意图告诉他，可他却还是不声不响，不回来连一个短信都懒得发。
是还在生气，还是完全的不在意。
说到底，她不过是个契约老婆，的确不值得他来在意。
徐妈将冷掉的饭菜全部端回厨房，季轻舞趴在餐桌上思来想去，到底堵在心口的怨气没办法轻易消弭，于是主动打了电话过去。
这一次，直接打到的墨锦辰手机上。
那边响了很久才接，男人刻意压低的声音，像是害怕吵醒了谁一样带着些许顾虑，还有一点点被打扰的不悦，“什么事？”
“余助理没有跟你说吗，我做了菜，想跟你道歉。”季轻舞垂着眸，轻软稍显稚嫩的嗓音听不出生气还是怎样，半点情绪都没有。
那边沉默了一下，淡淡道，“说了。”
握着手机的纤细手指紧了紧，平静无波的心里被投进去一颗石子，有一圈一圈的涟漪荡开，她想阻止却无能为力，终究恼了，“那你有应酬？还是在加班？”
“小染从楼梯上摔了下来，我在照顾她。”比起女孩语调里掩饰不住的恼怒，男人语气里的不耐和怒火连掩饰都没有，就那么清清楚楚的顺着电话线爬过去。
尤其是，从墨柒染口中听来的未婚夫三个字，从开始到现在，就像是一把锯子，不断拉扯着他的神经。
徐妈端着热好的菜出来，看见季轻舞在打电话，脸色淡淡的，低垂着眼眸，明明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表现，却给人一种格外黯然和心酸的味道。
她把菜放在桌子上，递过去筷子，小声的喊她，“夫人……”
“不用热了，都倒了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手机还没有挂断，那边的男人听得清清楚楚，连带着她无声无息散发着的情绪也一并get了。
墨锦辰蹙眉，压低了声音，“你没吃饭？”
这句话还没来得及传递过去，那边电话已经被挂断，只剩下嘟嘟嘟的声音。
季轻舞转身上楼，她知道自己不该发脾气，原本就是自己舔着脸凑上去的，人家接了是人家的风度，不接也是人家的自由。
可心酸根本不被理智控制，从心里一点一点的溢出来，布满整个心房。
他喜欢墨柒染她知道，墨柒染出一点事他就心疼的巴巴赶过去她也理解。
但他至少应该跟她说一声。
***
本来以为自己会失眠，谁知竟意外一夜无梦。
第二天，季轻舞因为一大早有课，所以七点多就醒了。
徐妈做好了早餐，她吃的时候下意识往楼上看。
这个小动作被徐妈捕捉到，“昨晚先生没有回来。”
“哦。”墨柒染从楼梯上摔下来，伤得应该不轻，他在医院彻夜陪伴也在意料之中。
可心里，总有种沉甸甸的感觉，像压着一块石头，连呼吸都不顺畅。
“先生每天这么忙，也不知道身体吃不吃得消。我熬了汤，夫人要不然带着中午去公司陪先生一起用午饭？”
“我和同学约好下午写生，没时间。”
“那……”
“徐妈，我吃好了，先走了。”
不给徐妈说话的机会，背着书包和画板起身。
徐妈看了看餐桌上基本没怎么动过的餐点，忍不住暗暗叹了口气。
御景湾门口，凯文已经在等着了。
看到季轻舞出来，立刻打招呼，“夫人，早。”
“余助理早。”
“夫人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吃过早餐了吗？”
“嗯。”
淡淡的模样，拉开车门坐上去，放好书包和画板，便歪着头闭上眼睛。
凯文本来还想帮自家BOSS解释几句，看她这个样子，欲言又止了几下，终究垂眸没有开口，沉默的发动了车子。
照旧是停在学校隔壁一条街的咖啡厅外，季轻舞在车子停稳那一刻睁开眼睛，淡淡道了声谢，开门下车走得头也不回。
她一向好脾气，又有礼貌，向来是乖巧温柔。像今天这样满脸写着冷淡疏离还是头一次，看来BOSS把夫人得罪得不轻。
时间还早，校门口来往的人并不多，所以季轻舞一眼看见停在门口那辆骚包扎眼的兰博基尼。
宝蓝的颜色，在晨曦的微光中散发着浓郁的神秘高贵气息。
她的脚步微顿，那辆车的车门也随之被打开，一双修长笔直的长腿迈了出来。
陆睿霖俊美高雅的脸庞，瞬间吸引了周围进出的学生目光，不少女生眼带桃花的盯着他看，就差流下口水来了。
然而他的目光，却凝固在季轻舞的身上。
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手上拎着一个袋子，迈步朝她过来。
季轻舞上看到他过来，一语不发的掉头就走。
身后的陆睿霖笑容不变，漆黑深沉的眸子带着些许无奈，紧走两步过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眼底是快要溢出来的宠溺，“怎么一见我就跑，我长得这么可怕？”
“放手。”季轻舞冷着脸，甩开他的手。
陆睿霖笑得宠溺，被甩开的手顺势摸上她的脸蛋，“还是学不会好好照顾自己，都瘦了。”
“陆睿霖，你到底想干什么？”有些不耐烦的打掉他的手，语气有种说不出的无力。
“我来给你送早餐，你以前总是记不住早上要吃东西，所以我答应过一辈子给你送早餐的。”
季轻舞的心脏颤了一下，脸色更冷，“劳烦你还记得，不过不用，我吃过了。”
“不吃早餐对身体不好，乖，别让我心疼。”
对于他的充耳不闻，季轻舞无语又无奈，干脆转身不理他，往学校走。
陆睿霖还想伸手去抓她，手刚伸出去就被人半道截下。
一道徐缓却暗含威胁的嗓音落了下来，“她不想理会你，你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