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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常玥没少在贵女圈子中炫耀她和乔湛的事。
她当初仅仅是在宫中见过他一面, 惊鸿一瞥,便看上了这位模样俊朗、气质冷峻略显寡淡的乔侯爷。且年纪轻轻便立下赫赫军功,又是世袭罔替的永宁侯。
庆国公府因为当年家中出了位皇后才被封了国公爵位, 不比京中世袭罔替的公侯们, 虽然一时间鲜花着锦、烈火烹油, 可到底失了底蕴。且如今继位的又非太后亲子, 纵然今上极重孝道,却仍是隔了一层。
是以庆国公府没少同勋贵世家联姻。
然而能直接成为一家主母, 永宁侯夫人的身份,这是头一次, 对常玥是极具诱惑力的。
有太后答应保婚, 庆国公府上下都以为是千妥当万妥当的。先前太后请皇上赐婚, 皇上大多都答应了。可这一次, 还没等皇上开口, 乔湛便在承恩伯府传出“丑闻”,旋即便入宫请皇上成全他和沈惜。
不知君臣间密谈了什么, 等到乔湛离开时,皇上脸色不好看。太后急忙过去质问,却得到皇上的回应说, 他也拿乔湛没办法, 只得成全了乔湛和沈惜。
太后想要再争取时,皇上淡淡的说了句“朕金口玉言, 答应了永宁侯, 岂能又反悔?还望母后谅解。”
好歹太后记得这不是自己亲生儿子, 又是九五至尊,便没敢再多说什么,只把恨意转移到永宁侯府。火力集中在沈惜的身上。
正月里外命妇们入宫拜见太后时,太后便给了沈惜没脸。沈惜从宫中回来后,便又大病了一场,不知是真病还是羞愧,许久没有出门见人。
庆国公府上下不敢记恨深得圣心的永宁侯,只得把恨记在了沈惜身上。
“嫂子,你别理常玥。”乔漪也看到了庆国公府的马车,她握着沈惜的手,轻声道:“今日是辅国公夫人的寿宴,谅她也不敢闹出什么幺蛾子。”
乔漪说的没错,即便常玥想使坏,除非她能做到□□无缝不留一点痕迹,否则作为主人家的辅国公府,也是要追究的。
沈惜笑着点了点头,给乔漪了一个让她放心的眼神。
许是常玥也看到了永宁侯府的马车,故意多停留了片刻,非要碰上不可。
果然等沈惜下了车时,常玥也在原地磨蹭了一会儿,没有即刻就走。常玥见沈惜出现,才想要尖刺两句,却发现眼前的沈惜,和原先那个她,完全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沈惜的容貌自是无可挑剔,可她举止畏缩、气质也是没有的,空有一张如花美貌,还越来越不会打扮自己。老气横秋,把那点子美貌都浪费了。
常玥始终想不通,永宁侯怎么娶这样的人为正妻,至多做个妾便罢了。
这样的行事做派,怎么能做永宁侯夫人?掌管整个侯府?怪不得听说永宁侯府的中馈迟迟都没有交到沈惜的手上,永宁侯更是已经冷落了沈惜许久。
是以在某些方面,常玥同柔娘一样,总是心怀期待,等着有朝一日乔湛厌烦,休了沈惜,那时永宁侯夫人的位子,便是自己的了。
可今日一见,沈惜竟完全不同了,原本听说她大病一场,还被送到了承恩伯府,已经是失宠的表现了。谁知又被永宁侯给接了回去,隐约见了些希望的常玥,不由大失所望。
如今见了沈惜,似乎有了答案。
大病一场的沈惜完全没有她想象中的容颜枯槁、形销骨立。毕竟在外人眼中,乔湛就是看中沈惜的一张如花美貌,才昏了头,坚持娶她为正妻。若是沈惜失了这容貌——常玥很是期待。
反而沈惜如今姿容更胜往日一筹,那张绝色的面庞上容光更胜往日,乌黑浓密的长发梳成牡丹髻,整套的赤金东珠头面,为她更添了几分优雅贵气。
光是容貌也就罢了,常玥死死的盯着沈惜,见她的举止比先时落落大方,气质似乎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端庄中还透出从容,完全不是那个见了人就手足无措的沈惜!
本想看沈惜笑话的常玥,不由心中一震。
只是这样一来,常玥对沈惜的恨又多了几分,她下了马车后,便径直往永宁侯府女眷这边走了过来。
嘲讽沈惜是不需要理由的。
常玥勾起唇角,似笑非笑的才要开口时,只见乔湛下了马,从后面快步走来。
“惜娘,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乔湛对堆起笑脸来的常玥仿佛没看到,他从掌心翻出一个细长的小瓷瓶,交到了沈惜手上。
常玥还从未见过乔湛这样神色温和、近乎于温柔的跟人说话。
只见沈惜面上露出一抹懊恼之色,她从乔湛的掌心拿过小瓷瓶,笑道:“多亏您替我想着。我又忘了,多谢侯爷!”
“见过永宁侯。”常玥见夫妻二人琴瑟和谐,仿佛插不进外人去。气得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她强行给自己加戏。“侯爷可真是会疼人啊,巴巴的送了东西过来。”
常玥的行为是有些失礼的,可她管不了这么多。
乔湛终于舍得分出一分注意力给常玥,还没等常玥高兴,只见乔湛神色寡淡疏离,声音也略冷漠。“常大姑娘。”
永宁侯可以冷淡不理人,永宁侯夫人可是要社交的。
沈惜只做看不出常玥的脸色,她笑眯眯的道:“是啊,不过是补身子的药丸罢了,不必非要一日三次不落。侯爷体贴,竟是比我记得还清楚。”
常玥眸中露出一抹愕然来。
若是乔湛对沈惜照拂一二,常玥还觉得正常。沈惜竟然也敢开口回应,公然在她面前——秀恩爱?
乔湛没有过多的停留,很快便离开。
只是常玥发现,乔湛的对着自己时,是面无表情非常冷淡;可看向沈惜时,竟有几分隐约的温柔?
到底还顾及这是在辅国公府外面,人来人往的,常玥狠狠的瞪了沈惜一眼,示意她等着瞧,便立刻走了回去。
太夫人的马车在沈惜和乔漪的前面。
她自是也看到了常玥来者不善的走向沈惜,却是还没来得及动作,心中未尝没些轻慢之意。
可乔湛却过来了。
太夫人分明感觉到,他往自己这里淡淡的扫了一眼,分明有些不悦。
“惜娘、漪姐儿到祖母这儿来。”太夫人不敢再掉以轻心,忙把沈惜和乔漪叫到了身边。
沈惜心中纳罕,却是牵着乔漪很快的走了过去。
她掌中握着的小小瓷瓶,让她有些紧张的心,顿时放松下来。
这里头压根不是什么药丸,而是几粒糖果。
沈惜喝药怕苦,偏生又被多加了两次,蜜饯果脯等物,荣宁堂是不断的。不知乔湛从哪儿听说,吃多了蜜饯会冲淡药性,故此乔湛便管着她,不许她多吃。
不知他从何处找来这么个小瓷瓶,里头放上十来颗糖果,便是她一天喝药能吃的甜食的量。
自从乔湛开始管控她后,果然荣宁堂不见一粒果脯。连乔漪他都嘱咐到了,不许给嫂子吃果脯蜜饯,糖果也不行。丫鬟们更是坚决执行乔侯爷的命令。
是以沈惜每天只得巴巴的盼望着,这一小瓷瓶的糖果。
方才乔湛只不过是找个借口过来,在常玥面前表明态度罢了。沈惜本就是永宁侯夫人的身份,无论别人是不是看得起她的出身,都得对她客客气气的。
再加上乔湛的重视,明眼人更不敢轻慢沈惜。
还有沈惜不知道的,乔湛是来敲打太夫人,既是做了交换,就该好好去做,否则他也敷衍起来,别说那位侄孙想要进翰林,被选到什么寸草不生的荒凉之地,就别怪他不容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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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辅国公府门前的小插曲很快过去,太夫人携了沈惜的手往里走,这幅亲密的姿态,沈惜还真有些不适应。
甚至太夫人一面走,还一面指点她今日来人的身份,性子如何,同辅国公府是什么关系。
沈惜忙都用心记了下来。即便太夫人说得三言两语不甚详细,对她应付今日来说,也是足够了。
辅国公府亦是开国时便封的国公,世袭罔替的公侯,真正的勋贵世家。沈惜一面随着太夫人走,一面留心观察着辅国公府,似是比永宁侯府还要更朗阔些。
太夫人一行到了垂花门时,便有辅国公府的世子夫人迎了出来。
彼此见面寒暄了两句,世子夫人的目光在沈惜身上打了个转儿,到底没把那点子诧异表现出来。
“湛哥儿媳妇愈发的光彩照人。”辅国公府同永宁侯府交情不错,世子夫人的嫡长子更是同乔湛关系好,她抬举沈惜,主要是给乔湛面子,且沈惜确实大有不同。
沈惜落落大方的任她看着,面上还挂着优雅得体的笑容。
“不是我自夸,我这孙媳品性模样都是没得挑剔。”太夫人慈爱的拉着沈惜的手,仿佛嫡亲的祖孙两个。
乔三夫人跟在后头,便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世子夫人是个周全人,夸完了沈惜,又把侯府的几位姑娘们都夸了一遍。“都是明珠朝露、花骨朵一般的人,真是让我不知道怎么夸才好。”
乔四夫人倒还罢了,乔三夫人才觉得心里舒服些。
今日客人多,太夫人一行才要去正院给辅国公夫人祝寿,只见刘氏也带着慧娘来了。
刘氏似乎比前些日子憔悴了些,只是用脂粉掩饰过,不大显。有人问起柔娘时,她只说容娘病了,柔娘留在家中照顾妹妹。
真真是好借口,沈惜才不信柔娘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