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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Chapter 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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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里苍下意识地并拢双腿,同情地瞟了一眼辰砂,问:“楚墨,你们医学院教出来的女人都是她们这样的吗?”

    封林表面上依旧笑得开开心心,但洛兰明显感觉到她的身体绷紧了。

    洛兰看向楚墨,不知道他会说什么。

    “她们这样?”楚墨温文尔雅地笑了笑,“辰砂,你觉得你夫人是百里苍说的那样吗?”

    洛兰觉得头疼,楚墨这家伙太滑头了,总喜欢借力打力,一个这、一个那,就把辰砂推到前面去了。

    刷一下,光剑出现。辰砂手握长剑,冷冷看着百里苍。

    百里苍急忙举起双手,“我对你夫人没意见。”

    紫宴大声哄笑,阴阳怪气地乱叫。其他男人也跟着起哄,唯恐天下不乱地煽动百里苍和辰砂打起来,“别废话,打!打……”

    连楚墨也看热闹不嫌事大,笑着鼓掌。

    辰砂长剑横胸,扫视众人,招招手,做了个邀请的姿势,很淡定地表示:你们这么想打架?欢迎下来!

    几个男人立即笑不出来了,暗自咬牙,都觉得辰砂非常欠揍,可是没有人真敢跳下去揍他。

    紫宴弱弱地提议:“要不咱们一起上?群殴他一个!”

    左丘白横了他一眼,“你上吧,我没你那么不要脸。”

    辰砂看没有人真想打架,收回光剑,几步跳到看台上,问洛兰:“回家¬¬¬吗?”

    “……回!”洛兰愣了一愣,急忙走到他身边。

    两人一起向外走去。

    “洛兰!”

    叶玠在叫她,洛兰回身。

    叶玠站在执政官身边,唇畔挂着不羁的笑意,“上次我问你的事,有答案了吗?”

    洛兰看着他和执政官,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

    叶玠笑着打了个响指,“那就好。”

    洛兰转身,主动挽住辰砂的胳膊,离开了训练场。

    ————·————·————

    上了飞车,辰砂状似漫不经心地问:“叶玠问的是什么事?”

    洛兰眼睛都不眨地扯谎,“他问我要不要跟他一起回阿尔帝国看看。”

    “邵菡公主不是问过了吗?”

    “邵菡是邵菡,叶玠是叶玠。”

    辰砂沉默了一会儿,问:“你的答案?”

    “我想和他回去看一下。”

    “怎么会突然改变主意?”

    “你没听过一句话吗?女人心海底针,就是很善变啊!”

    辰砂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洛兰笑嘻嘻地说:“辰砂,你条件这么好,找女人多谈谈恋爱吧,别年纪轻轻就活得像是性冷淡一样。”

    辰砂没有吭声,飞车骤然加速,吓得洛兰立即抓住扶手。

    辰砂把飞车开得像是战斗机一样,引擎咆哮,一路飞驰电掣,只用了往常一半的时间就到了家。

    一个急刹车,飞车停在屋顶的停车坪上。

    洛兰松了口气,正要下车,辰砂突然握住她的手,逼到她眼前,“我性冷淡?你要不试试?”

    洛兰干笑,“那个……只是一种说话的修辞方法,修辞!”她无比郁闷,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完全就是被封林给害的。

    辰砂的身子又往前倾了一点,洛兰即使头用力往后仰,两人依旧距离越来越近,已经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轻拂在肌肤上。

    “辰、辰砂,冷、冷静!”

    “我很冷静。”辰砂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洛兰,没有了以往的清冷,像是一直休眠的火山将要喷发。

    这也叫冷静?洛兰想哭,“我错了,不该拿男人那方面来开玩笑。”

    “现在……”辰砂又往前倾了一点,声音十分低沉,“咱俩到底谁性冷淡?”

    洛兰竟然不敢再看他,双手挡在身前,猛地闭上眼睛,“我!”

    身前压迫的气息骤然散去,她睁开眼睛,辰砂已经消失不见。

    洛兰长吐出口气。

    本来是想笑着告别,没想到却激怒了辰砂,不过,他知道她的欺骗后迟早都会生气,也不差这一点。

    ————·————·————

    洛兰回到卧室,把屋子仔仔细细收拾了一遍。

    所有东西物归原处,看上去和她十一年前第一次踏入这个屋子时一模一样,只除了床头柜上多了一个老旧的黑色音乐匣子。

    洛兰静静看了一会儿,轻摁了一下播放键,古老悠扬的歌声响起:

    风从哪里来

    吹啊吹

    吹落了花儿,吹散了等待

    沧海都化作了青苔

    ……

    洛兰自嘲地笑,风不知道从哪里来,可最终一切都被无情地吹散了。

    她打开个人终端,把通迅录好友栏里一直舍不得删除的“千旭”删除了。

    个人终端询问:确定删除吗?

    洛兰毫不犹豫地点击了“确定”。

    她也没有想到世间事会如此荒谬。他死了,她念念不忘;他活了,她却想要忘得一干二净。

    洛兰最后看了一眼自己居住的屋子,目光从黑色的音乐匣上一扫而过,没有丝毫留念地离开了。

    身后歌声苍凉哀伤。

    风从哪里来

    吹啊吹

    吹灭了星光,吹散了未来

    山川都化作了无奈

    ……

    ————·————·————

    叶玠住在斯拜达宫专门招待贵宾的地方,距离指挥官的宅邸不算近,可也不算远,步行半个小时就能到。

    洛兰沿着林荫道不紧不慢地走着。

    过去十一年的人生就要被她抛在身后,她的心情却出奇得平静,似乎无喜无怒、无爱无恨,既不害怕,也不期待。

    洛兰站在了叶玠的门前。

    房屋的中央智脑感应到她,自动响起代表访客来访的“叮咚”声。

    叶玠应该早料到洛兰会来,几乎立即就打开了门,笑眯眯地把她让进屋子。

    洛兰打量了一眼四周,“我刚来阿丽卡塔时就住在这里。”

    “那时候是什么感觉?”

    “茫然、紧张、害怕、孤独。六位公爵都不愿娶我,只能抽签决定新郎,我暗暗祈祷,希望能碰到一个容易相处的丈夫。”

    叶玠眼中掠过哀伤,张开双臂,似乎想要拥抱一下洛兰。

    洛兰往后退了一步,冷冷看着叶玠。

    叶玠也没有勉强,顺势做了个邀请的姿势,微笑着说:“别客气,请随意。”

    洛兰问:“可以随意说话吗?”

    叶玠抬起手腕,点了下个人终端,“可以短时间内干扰声波传送,不管是监听,还是异种的异能,都会被屏蔽。”

    洛兰嘲讽:“你的作案工具倒是齐全。”

    叶玠好脾气地耸了耸肩,笑嘻嘻地说:“你以为辰砂、紫宴他们的个人终端上没有安装吗?”

    洛兰看到客厅正中间放着一个画架,走了过去,“你会画画?”完全无法想象龙血兵团的龙头业余爱好是画画,还是这种古老的纸张水粉画。

    “释放压力的方法,就像你会做饭。”

    叶玠站在洛兰身旁,和她一起看向画架上的画——

    一株树冠盛大的胡桃树,树后有一栋两层高的木屋。洛兰穿着白色的羊绒裙,黑色的短靴,戴着手套,正在捡胡桃。叶玠跟在她身旁,一只手提着木桶,装捡起的胡桃,一只手正要把一块剥好的胡桃喂给她。

    洛兰觉得画面上的一切都透着似曾相似的熟悉亲切,“这是真实发生过的事吗?”

    “真的。你用捡的胡桃做了胡桃松饼,很好吃。”

    洛兰喃喃说:“屋子是我喜欢的样子,树也是我喜欢的样子。”

    她曾经计划和千旭一起存钱买的屋子就是这个样子,屋子旁边要有一棵高高的树。难道她憧憬期待的一切都是以前的她已经拥有的?

    叶玠问:“你的选择是什么?”

    “我想恢复记忆。”

    “还想杀了我为千旭报仇吗?”

    洛兰苦涩地摇摇头,“我错怪了你,千旭的死和你无关。”

    叶玠安抚地拍了下洛兰的肩膀,“我知道你很难过,但相信我,等你恢复记忆,一切都会过去。”

    洛兰看上去很镇静,声音里却流露出了若有若无的脆弱,“我会忘掉在阿丽卡塔的记忆吗?”

    “不会。”

    叶玠用食指从颜料盘里抹了一点大红色的颜料,给洛兰看,“你现在的记忆就像这点红色的颜料,鲜艳明媚,夺人目光,让你只能看到它。”

    他指指画架旁洗笔的水晶缸,里面是大半缸蓝绿色的水,“这是你过去的记忆。从你的出生开始,童年、少年、青年,里面有父母、有亲人、有恋人、有朋友、有敌人,有念念不忘的喜悦、有刻骨铭心的悲痛,是你之所以成为你的所有原因。”

    他把被颜料染红的手指放在水晶缸里缓缓搅动,颜色一点点溶解在水中。不一会儿,他手指上的红色完全消失不见,水晶缸里的水却依旧是蓝绿色,一点没有改变,就好像那抹鲜艳明媚的红色从来没有存在过。

    叶玠端起水晶缸,递到洛兰眼前,“你现在的记忆依旧存在,只不过,它们和你本来的主体记忆相比,没有源头、没有因由,十分渺小。不管是喜悦、还是悲伤,都会被你的主体记忆稀释,你的感受不会再那么深刻,甚至会变得无关痛痒。”

    叶玠想了想,“大概就像是一场梦,不管梦里多身临其境、惊心动魄,梦醒后都了无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