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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出城后,燕王府的队伍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在官道旁边的驿站中等待。
约是小半个时辰后。
远远的,有“哒哒”的马蹄声传来,然后,是喧哗声。
那声音不是人的吵嚷,而是人太多后,而混合在一起吵杂。
福娘在驿站的二楼上,瞧着远处时,能看见长长的队伍,那是太子的出行队伍。燕王府一行人在此等待,就是准备跟随这支队伍一起同行。
一直同行到徐州,然后,燕王府一行人是继续往北,太子一行人则是转而往西。
客栈之内。
一处临窗的地方。
“太子的仪仗到了,本王下去迎接。”
燕王开口说道。
“王爷,贫僧可否随行?”道衍和尚寻问道。
“可。”燕王不曾多想,简单的回一字道。
燕王前去迎接太子的车驾,当然带上了嫡长子朱高熙。至于福娘,她跟在燕王妃的身边。
巳时。
太子和燕王在一辆车驾内,谈了些趣闻妙事。
两支汇合的队伍,继续的往前行驶。
福娘陪在燕王妃身边,她们这一对婆媳此时并没在乘坐着自己的马车,而是在吕良娣的马车内。
“王妃,有福啊。”
吕良娣满是羡慕的目光,感概了此话道:“媳妇领在身边教导,将来必然又是出来一个贤惠的人儿。”
“燕王府的下一辈,诸事安矣。”
吕良娣的夸赞,燕王妃听后,回道:“良娣客气了。”
“大皇孙天资聪颖,圣上是满口称赞。要说起来,吕良娣更有福气,将来必然能好好享受了儿子的大福气。”
燕王妃的这一夸,吕良娣跟三伏天里吃了冰镇寒瓜一般的,心里凉丝丝、甜滋滋。
此时此刻,福娘当了一个听客,她就是静静听着燕王妃和吕良娣之间的相互吹捧。
这一行,是十来天的日子。
至徐州时,两队人马相互告别,就此分开了。
出了徐州,入燕地的地境后,福娘有一点点小发现。她发现,她的婆母燕王妃似乎轻松了许多。
想一想,福娘也能明白。
燕王妃跟吕良娣的套近乎,可能还是心存忌惮,顾虑重重的。毕竟,太子的妻子是太子妃,太子妃常氏背后的靠山又硬挺,那是开国元勋之一的常氏一族。
要知道,当年的结义三兄弟,一个是宏武帝这样的硬派天子,一个是魏国公,另一个便是早逝在宏武二年的常山王。
燕王妃出身徐氏一族,是魏国公的嫡长女。她的娘家背景,跟太子妃常氏是天然的亲近。这中间的拿捏,又关乎到了东宫内的派系纠纷……
里面的种种纠结,燕王妃肯定是要多翻思量的。
五月末。
天边晚霞满天时。
燕王府的队伍停了下来,这一晚,准备在官道旁的驿站内歇一宿。
当晚,许是这些日子里,累人得慌。
朱高熙在洗漱后,早早歇下了。倒是福娘因为练武的缘故是精神头不错,还有得心思躺在榻上,是慢慢的运行内力,例行了每晚的行功。
就在行动完毕,准备收功时。
福娘侧耳倾听,她用内力作为法码,运气于心时。她听到了一席的谈话。
那声音很熟悉,福娘头一个是想法。
“太子要出事了。”
“……”
“王爷,您不妨静观其变……”
“本王若救太子,有几分把握可成功?”这个声音出口时,福娘心头一惊。她听出来,这是公爹和身边的幕僚在谈话。而且,还是机密之事。
也是不巧,他们谈话的地点,就在福娘住的屋子下面。一个二楼,一个一楼。这简直是给人空子钻……
福娘的心思在徘徊,她应该偷听呢?还是应该偷听呢?
“天命如此,大势如此。王爷,如今一切都晚了……”
“道衍,本王问你,这事情的手尾你究竟知晓多少?”燕王的声音有些冷冽。
“贫僧只知两点。”道衍和尚平静的说道:“其一,天象大变,东宫危矣。其二,贫僧是辅命之人,选中的主公是王爷。”
“……”
沉默,良久的沉默。
“本王知道了。此事到此为止。”
“善。”道衍回了一个字。
这一晚,福娘睡得不安稳。
她忍不住的想,如果真如那个和尚所言,东宫危矣……那么,未来会如何?
没了东宫的太子,宏武帝膝下的皇子们为了那把龙椅,是不是应味着夺嫡之争就会展开?
燕王府又将何去何从?
躲?
呵呵。
从那个道衍和尚的话中,福娘察觉出来一样东西。
野心。
不管是那个和尚也罢,还是燕王也罢,他们的野心都在滋生。
福娘很苦恼,真的很苦恼。
夺嫡啊……
在东方大陆上,唯一的规距,就是赢家通吃。
失败的人,小命九成九都难保住的。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是皇家夺嫡后面,血淋淋的真实。
福娘不敢奢望赢家的美妙前景,她更害怕夺嫡失败后的惨痛。只是,生为皇家的一份子,那是想躲,就能躲得掉吗?
东宫,东宫……
从未曾有的深深领悟,福娘向上苍祈祷,东宫的太子一定平平安安啊。
燕地在北方,还靠近了胡人的草原。这些福娘不在意,毕竟,她的夫君是世子,是未来的燕王。这一等一的荣华富贵,她满足了。
这一切将来再传给她和夫君的儿子,让子孙后代们都享受了皇家的荣华富贵,福娘是满满的如意了。
人心不贪,容易满足。
福娘认为,她是挺能自嗨的人。
奈何,奈何,燕王府啊,她就是其中的一份子,而且还不是当家作主的那人。呵呵,燕王府的前途如何?还得看燕王的决定。
燕王发达了,福娘能享受。
燕王惨淡了,福娘一定吃挂落。
这是古代,讲究的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人惹祸,全家遭殃。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福娘呢喃了一句,道:“算了,算了,听天由命去……”
六月初二,燕王府一行人终于到达蓟城。
这就是燕地的中心,燕地的燕王府就在蓟城之内。
天,晴空朗日。
烈日悬于头顶,风吹拂时,带来了阵阵的热气。
“轰隆隆”“轰隆隆”。
两声惊天的闷雷,突然响起。
天边霹下来一道白光,天际之处徒然被霹成了两半一样。那等异样,虽然是短短的几瞬间,但是,瞧见的人莫不是心生恐惧。
燕王是若有所思。
道衍和尚是手中的佛珠转动,嘴里念着经文。只是,他的声音近乎无,似乎在呢喃一般消音,倒没有人听得清楚,这位和尚究竟念的什么玩意儿?
雍州。
这是八百里秦川之地。
这是始皇帝一统天下,匡扶六合的根基所在。
这里出了无数的帝王,贞观之治,开元盛世。那些曾经的繁华,在青史之上,笔笔皆是。
大周朝的太子正在祭祀。
祈文燃于上苍时,异变突生。
平地一声惊雷落响,太子似乎是被惊了一样,脸色一下子苍白。
这一场祭祀,这一回的异象,在某些人的眼底,就值得玩味了。
六月初三。
太子大病。
随行的御医,会诊之后,开了方子。
或许是因为服药有用,太子在连喝了三天的药汤后,病情是痊愈了。
六月初十,宏武帝的圣旨来了。今年的祭祀一事,到此为止。
雍州行宫。
太子得了圣旨后,命下面的人就是准备收拾妥当,准备起程回京城。
吕良娣是温言相劝,道:“殿下刚康复,不如让队伍缓行,免得您吃不消一路的奔波。”
“不必了。”
太子拒绝了吕良娣的提议。
太子并不想在雍州久留,他对这个地方留了不好的印象。或者说,祭祀上的惊雷声,让太子心中有些阴影了。
六月二十五日。
太子的队伍,从雍州回到了京师。
归来后,太子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求见了宏武帝。
御书房内,父子相见。
“拜见父皇。”
“起来吧,让朕仔细瞧瞧你。”宏武帝对太子的感觉是诸子中最深厚的。这时候,宏武帝更关心的是太子身体如何?毕竟,宏武帝是得了情报的,知晓太子在雍州病了一场。
“你这孩子瘦了。”
“想来,是吃了不少苦头。”宏武帝看着脸颊消瘦下来的长子,面上说得平静,心头却是心疼长子吃得苦头。
对待太子,宏武帝既是有一种疼儿子的心态,还有一种帝王审核继承人的心态。就是因为父亲和帝王两个身份的参杂,宏武帝对待太子时,是既关爱,又严厉。
“儿臣无用,祭礼一事出了差子。”太子参拜大礼,道:“求父皇责罚。”
“一个祭祀,朕不在意。”
宏武帝要说一点不在意,那是假话。
只是,倒底他一个帝王,要说全然在意,也是虚的。毕竟,一点小小意外事故,宏武帝想捂盖子,给太子留个漂漂亮亮的体面,一点不是难事。
“朕稍后传唤了留候去东宫。”
太子此时,只体会到了他父皇的浓浓关爱。所以,太子受用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