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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直接下楼到前台结账,用的是司空岚那张卡,密码是妮妮的生日。
昨天在小区里,同司空岚把情况说开后,甄心本就要将卡还给他。结果司空岚恰好接了个电话,先一步匆匆赶回家了,她一忙起来便也暂时把这事抛之脑后。
这会儿倒是救了急。
买单签字后,甄心走出了鼎晟楼。
冷风迎面穿过身体,吹得她头脑异常清醒。她用力裹紧大衣,招手拦了一辆的士。
她刚刚才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坚持不让萧庭礼一再送她回去,除了不想落人口实,让人在背后对她、对妮妮、对司空岚指指点点之外,更重要的一点是——她惊觉和萧庭礼之间……走得太近了。
这样太危险了。
让她心中充满忐忑不安。
你若要问她,具体在不安什么?她倒也说不上来。
但那种感觉萦绕不散,让她怎么都无法忽略。
包厢内。
黎一和司机正在对饮,萧庭礼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窗缝,点燃了香烟。
房间内暖气十足,也正因如此,一点寒冷都显得特别突出。
“萧先生,您怎么了?”黎一担心他动着,立刻拿了外套上前为他披上。
萧庭礼优雅地弹了弹烟灰,看了眼时间,吃的也差不多了,“黎一,去把账结了。”
他没想过真让甄心掏钱。
她不过经营着一个小小的公众号,纵然比一般人的收入要高些,但也还不到轻松负担他这一顿夜宵的地步。
然而,黎一出去没两分钟就回来了。
“萧先生,甄小姐把账结了。”
萧庭礼摁灭烟头的动作顿住了,便又听见黎一继续道,“二十分钟前就结完账了。”
“她人呢?”
黎一的表情有些小心地,“已经走了。”
萧庭礼定在原地,司机也站了起来,包厢内的气氛一时僵住。
他没想到,她会这样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轻轻松松的走了。
为什么?
就因为不想让他送她回家?
“她还真是说到做到。”男人自嘲地勾起嘴角,“一顿饭,还我一份情,她算的倒是真清楚。”
黎一喉头动了动,想说,还不是您先忍不住强吻了人家甄小姐,否则她哪儿至于这样落荒而逃?
他到底还是没把甄心刷司空岚卡的真相抖出来,那无异于在萧先生的伤口上再撒一把盐啊,太残忍了。
天水苑。
甄心回到家时,妮妮已经睡了。
小丫头从小与司空岚亲近的很,洗澡啊哄睡啊这种事情,司空岚也早已经轻车驾熟。
听见动静,司空岚从楼上下来,“回来了。”
“嗯。”
甄心换了鞋,走到沙发前坐下,司空岚自然地为她倒了一杯热水,“辛苦了。”
“你才辛苦。”她抱歉地看着他,“总是要麻烦你照顾妮妮,我真的很不好意思……”
“说什么呢。”司空岚打断她,“妮妮也是我的女儿。我从小看着她长大,爱她,疼她,都是发自内心的。”
甄心毫不怀疑他对妮妮的真心。
也正是因此,该说的话,该分清的,她才一定要说清楚,分清楚。
“你的卡,还给你自己保管。”
甄心从包里一起掏出的,还有一张借条,“不好意思,刚才从你卡上刷了七万块。这是借条,我一定尽快还给你。”
“我说过的,这张卡你随便用……”
甄心摇头,打断他,“不行。”
“说到底,你还是把我当外人。”司空岚没有接过卡,只是定定地看着她,“哪有夫妻之间把钱算那么清楚的?”
“可我们毕竟还不是真的夫妻。”甄心主动握住他的右手,然后将卡和借条放入他的掌心,再合拢五指,“而且,我享受经济独立的感觉。你知道的。”
这两年,住在一个屋檐下的各种开销,她都和司空岚共同负担。
当然,司空岚坚持承担了大部分,比如房租,保姆的工资等。其他的小额开销,比如三人的伙食费,比如妮妮的日常花销等,都由她来负责。
相遇之初,她在医院向他借的钱,她也坚持还给他了。
司空岚原本只是觉得,她同许许多多的新时代女性一样,不喜欢在经济上欠男人太多人情。
可如今想来,或许,她从一开始,就刻意的与他分的清楚,只为了将来与他分开的那一天,能潇潇洒洒,挺直腰板,无愧于心。
罢了。
如她所言,他一直知道,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啊。
非要强迫她收下这张卡,反而是在给她施加压力。
想到这里,司空岚将握着卡的手,收回了兜里,“好。都听你的。”
他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温和,倒是让甄心觉得过意不去。
“你就不问我一句,这么多钱都花到哪里去了?”
“你花的高兴就好。有什么好问的。”
甄心放在沙发上的手指动了动,“我请萧庭礼吃饭了。韩思思的案子,他帮了大忙,我不能毫无表示。”
“这样。”司空岚的表情没什么变化,“那你有打算告诉韩蓓蓓真相吗?说到底,这是韩家的事情,她有权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
甄心迟疑了几秒钟,摇头,“她不必知道吧。反正事情解决了就好。”
“你是在担心,韩家的事情,其实是因你而起?”司空岚一下看出她的心思。
甄心抬头看向他,“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有英雄病?”
“还好吧。”司空岚挑了挑眉,“你的怀疑也不是全无道理,毕竟按照之前的经验,那些人做得出这种事情来。但如果真被你猜中了,这恐怕还只是开端,后续会再生出什么波澜来,谁也难以预料了。”
甄心抬手揉了揉额头两侧,“但愿是我猜错了。”
“好了。回房休息吧。”司空岚站起身,手掌轻轻落在她头顶,摩挲了两下,“还未发生的事情,就不要先去发愁了。会发生的,你防也防不住,就不必杞人忧天了。”
“嗯。”
翌日。
一大清早,韩蓓蓓就兴奋地打来电话,“心心,思思没事了!门口的人都撤走了!”
“真的?那你们也能放心了。”甄心由衷地道,“警方有说为什么撤诉吗?”
“他们说已经查清楚了,思思的那一刀捅的不深,不可能是致命伤,而且思思当时也是被迫伤人的,所以排除了她的嫌疑。真是谢天谢地啊……”
韩蓓蓓说道这里,又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就是可惜了思思的那个好朋友,孙涵。明明长得漂亮,又是学霸,还多才多艺,说没了就没了……孙家就这一个孩子,她父母都快崩溃了……”
“姐,我心里好难受,孙涵肯定是恨我的……”韩思思的声音,也从电话那端传过来,抽抽噎噎的,“我现在每天晚上都会梦见她,问我为什么要那么对她……”
“你别想那么多。你也是被迫的。”
韩家父母赶紧安慰着女儿,甄心在这一端听着,也难受的不行,“蓓蓓,思思这样明显是有心理创伤了。我看,你得建议韩叔叔和韩阿姨给她请了心理医生,好好疏导才行……”
“医院已经安排了。”
韩蓓蓓说着,走到阳台上,放低了声音问她,“心心,你实话跟我说,你是不是去求萧庭礼了?我听我叔叔说,院方对思思的医药费减免的程度很夸张啊,而且连一日三餐都有专人送过来,收费还便宜……现在又安排了心理医生……”
甄心听的出了神:医院不是做慈善的,当然不可能无缘无故对韩家人这么好。
说到底,是萧庭礼看在她的情分上,才……
他其实不必做到这样的地步。
想到自己昨天晚上在酒楼不辞而别,甄心突然觉得头疼的很:与萧庭礼想必,自己真的好像一直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