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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是出嫁,但因为皇上赏赐了二人在宫内完婚,因此也就是走个仪式,在宫里绕一绕还是得回到长鸿殿。秦思俏上了花轿,外边锣鼓喧天,鞭炮噼里啪啦地响着,好在轿子颠得不厉害,秦思俏索性将红盖头揭了下来拿在手中当扇子用,只盼着礼成后能赶紧脱掉这一身厚重的礼服。
半个时辰之后轿子终于在长鸿殿前停了下来,秦思俏赶紧盖好盖头,穿上崭新的红色绣花鞋。只听外边一阵喧闹,轿门被人轻轻地踢了一脚,秦思俏想到嬷嬷的嘱咐,赶紧回踢了一脚,轿帘随之打开,喜婆扶着秦思俏走出轿子,将一根红绸交到她手中,秦思俏知道那一头一定是杨续了,她真想瞧瞧杨续现在的样子,是不是胸前戴着大红花傻不愣登的,可惜盖着盖头她只能看见杨续黑色的靴子和大红的衣摆。杨续牵着秦思俏慢慢往台阶上去,周围有许多人一边说着吉祥话儿一边往二人身上撒谷豆,到了殿内,喜婆又将二位新人引到披红戴绿的大殿中央。秦思俏这会儿有些紧张起来,虽说是假的,但毕竟是拜堂,又如此正式,真有点儿真假难辨的感觉,秦思俏攥紧了手中的红绸,另一端的人轻扯了一下,秦思俏心里一暖,不安顿时烟消云散。赞礼人是礼部尚书,想来是常常干这种事,一连串的贺词顺顺当当地说了下来,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接着二人便在赞礼人引导下,逐次揖拜男家尊长,再拜宾朋。杨相秦思俏见过,杨夫人却未曾谋面,听声音是个极为温婉贤惠的女人。前来祝贺的一大堆宾客都是达官贵人或士族子弟,秦思俏一个也不知道,晕头转向间只浑浑噩噩地听见一句“礼成”,便随着喜婆进了洞房,其实也就是秦思俏那间已经装饰一新的寝室。
秦思俏同杨续坐在红得刺眼的婚床上,接受着命妇、喜婆、嬷嬷们撒来的铜钱、五色彩果,没过多久外边响起了阵阵喧闹声,原来是催着杨续去宴客。
杨续对身旁的秦思俏轻声道:“最多一个时辰我便回来,你且耐心等一等。”
秦思俏点点头。
待杨续走后秦思俏便掀开盖头,触目都是鲜红一片,看得秦思俏脑袋发晕。
“啊呀,小姐,现在可不能掀开盖头,不吉利的!”珠儿端上茶水急道。
“无妨,我闷得很,你们先退下吧。”
珠儿无奈地垂首道:“是!”
屋子里的人终于走光了,秦思俏这才松了口气,一连灌了三杯水才缓了过来,休息了一会儿还是觉得浑身不舒服,遂脱下外衣,取下满脑袋的首饰,解开头发用发带随手一扎,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黑色简装穿在里面。想着敌人有可能趁着大家喝得起兴时对付他们,又在小腿处绑了一把匕首、正是上回兰琼刺杀她用的那柄。一切准备妥当后秦思俏只觉得有些乏累,便百无聊赖地靠在榻上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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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内推杯换盏、欢声笑语,一片喜气洋洋。
“恭喜杨公子娶得如花美眷!请饮下此杯……”
“多谢赵大人……”
“杨公子和宋家小姐真是郎才女貌一对璧人哪!本官敬杨公子一杯。”
“李大人客气了,在下先干为敬!”
“恭喜杨兄,贺喜杨兄!终于如愿以偿,抱得美人归!干了兄弟这杯!”
“请……”
……
酒过三巡,杨续冲正为他挡酒的宋子昭使了个眼色,宋子昭醉眼朦胧地举杯道:“你……你们……不…不准再劝酒!”身子歪歪倒倒已是酩酊大醉之态,“我妹夫还……还要……洞……洞房!”
宾客闻言皆哄堂大笑。
“宋公子这是喝多了,说醉话呢!”
“怎么新郎官还没醉,大舅爷却先醉了!哈哈哈哈!”
“洞……洞房的事儿就……不劳大舅爷操心了啊!”
“来人啊,快扶宋公子下去歇息。”
几个太监上前搀扶着一脸醉态的宋子昭,一路将他送至宫门外,宋府的马车停在不远处,侍从看见自己主子烂醉如泥慌上前好说歹说地给劝进了马车,一路上昏睡,直到进了宋府,几个下人将他架进屋子时嘴里还喃喃着:“我……我来喝!”
……
宴会上气氛正热烈,几乎人人都喝得面红耳赤,杨续此刻脚下已经画起了“十”字,口中连连告饶,尚书大人见时候差不多了,便替杨续说了几句话,好不容易才放他去洞房,杨续在一众公子哥儿的纠缠下终于是走到了洞房前。秦思俏听见外面的动静赶紧将外衣穿上,匆匆忙忙盖上盖头,在床沿上坐得端端正正,一副乖顺的小媳妇样儿,这边刚收拾好,房门便被“哗”地打开了,一股浓烈的酒气涌进屋子里,几个公子口口声声嚷着要闹洞房。
“砰!”一声响,杨续将外面几个好事的关在了外面,靠在门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此刻也有些精疲力尽之感,成亲果真是个喜忧参半的差事……秦思俏这边掀开盖头看着一身大红马褂的杨续道:“你没喝多吧!”看他满身酒气真担心会耽误事。
杨续惊讶地看了秦思俏一眼并未回答,而是走上前将红盖头重新盖好,“这可是我的活儿,你怎么能抢了呢!”
秦思俏伸手推挡,“别闹了,又没别人了!”
“不可!不可!做戏也要做全套,来来来!你别动!”杨续不由分说地将正要起身的秦思俏摁回床沿上,盖好盖头还理了理整齐。
秦思俏无奈地想:他这是真喝醉了吧,难不成还要喝完交杯酒、结完发才肯罢休!
杨续挑起秦思俏的盖头后,直直地看向秦思俏的双眼,双眸弯成了两个月牙儿,笑道:“娘子真好看。”
秦思俏不禁笑出了声来,“你发什么酒疯啊!”
“我没醉,都是装给外面那帮人看的,不信你瞧!”杨续说着拿起桌上的酒壶,往桌上两只小小的瓷酒杯里倒满了酒水,别说,还真是一滴也没有洒,两只酒杯里的酒都一般多,刚好九分满。
“来!”杨续坐在秦思俏身边向她递上一只瓷杯。
秦思俏看了看杨续又看了看他手中的酒杯,“这是……”
“这是合卺酒。”杨续开口道。
“这我当然知道,可是……可是……犯得着吗!我看你还是别再喝了。”
杨续坚决地摇了摇头,“你不喝……那我把这两杯都喝了!”
“别!”秦思俏赶紧抢了一只过来,瞪了杨续一眼,没见过这样威胁人的,“我喝还不成么!”
“只能喝一半啊!”杨续嘱咐道,脸上挂着得逞的笑容。
两人就如普通新人一般交换着喝下了对方手中剩下的半杯酒,那酒入口甘甜清冽,宛如蜜汁一般,秦思俏有些明白杨续为何要如此执着地完成这些繁文缛节了,眼下二人坐在这大红喜房内,也是心心相印,又与真的成亲何异呢?郎有情妾有意……罢了,全当是真的大喜之日!秦思俏用系着红绳的剪刀剪下自己的一缕青丝,又从杨续发尾处剪下一段来,一边打着同心结,一边说:“这是合髻,意为夫妻同心。”
杨续接过秦思俏手中的同心结,眼中春波骤起,凑近了低声道:“你可知合髻后面还要做些什么?”
秦思俏面上一红,她自然是知道的,嬷嬷们都在她耳边说了八百回了,后面便是灭烛,还有……
杨续突然伸手圈住秦思俏,下巴抵着秦思俏的额头,酒香混杂男子身上独有的气息令秦思俏一时间目眩神迷,即使隔着几层衣裳,秦思俏也能感受到杨续身上惊人的温度,“杨续……你身上好烫,要不要喝点水?”
杨续胸前微微起伏,好一会儿才开口道:“酒劲散了就好了……”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相互倚靠了好一会儿,外面传来了打更的声音,亥时到了。
杨续不舍地放开秦思俏,“不出意外的话,宋子昭此刻已经得手了。”
秦思俏一惊,“他人在何处?”
“相府。”
“他一个人?”秦思俏担忧道。
杨续笑了起来,“自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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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太子书房。
“殿下。”路公公跪在太子面前。
“起来吧,宋子昭怎么样了?”太子眼睛盯着手中的书卷。
“回殿下的话,宋公子的确是喝多了,探子来报,说吐得厉害,下人们都在忙活,到此刻方才安歇下来。”
太子皱起眉头,“可亲眼见到他在府中?”
路公公摇了摇头道:“未曾亲眼见到,不过倒是听见屋里的叫喊声像极了宋公子。”
太子将手中的书卷扔到一边,烦躁不安地开口道:“欲盖弥彰!我了解他!这家伙一定是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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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时辰前,宰相府。
靳大夫正在屋里翻看医书,烛火猛然间剧烈地跳动起来,他正觉得奇怪,转身想去把身后的窗户关严实了,却发现有两个蒙面黑衣人一声不响地站在他身后,还未来得及叫出声就被其中一个小个子地扼住了喉咙。
另一个高个的男子开口道:“快说,司马大人关在何处?饶你不死!”
靳大夫大惊,恐惧地不停摆手道:“我……我不认识什么……大人,两位好汉放过我吧,我只……只是一个大夫!”
“还装呢!”男子语气不善,“我说靳大夫,你照顾了司马大人十几年,怎会不认识他呢!”
靳大夫闻言双腿发软,打着颤开口道:“我……我真不知道,好汉饶命啊!”
“哼!”男子冷哼一声,“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掐住靳大夫脖子的手又紧了几分。
“我……我对天发誓,我从未听说过这个人,我只是相府的一个下人。”
“哈!”男子突然笑了起来,“你不认识司马大人,那另一个人你可认识?”男子眼中寒光四射,仿若捕猎中的鹰隼。
“谁……谁?”
“郎元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