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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县虽然看上去脑满肠肥,但做事情还算利索,杨续他们来到别院时,捕快们已经搜得差不多了。三人在门口下了马,知县很快便迎了过来,面露难色。
“大人,我等已经里里外外搜了好几遍了,都不见顾清风的踪影。”知县满头大汗,一脸的疲惫不堪。
秦思俏闻言心里烦躁,大声质问道:“你们有好好守着吗!”
知县吓得抖了抖,低着头,哆哆嗦嗦地回答道:“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啊,大人!小的……小的以为那顾清风一定是畏罪潜逃了!”
“哼!若是逃了,惟你是问!”秦思俏气急,怒气冲冲地大步往院子里走。留下知县哑巴吃黄连,眼巴巴地望着杨续。杨续假装没看见一般从知县面前施施然走过。
院子里站了好些人,皆是别院里的家丁、丫鬟,旁边两个捕快挎着刀来回巡视着,人群中一点儿声音也没有,有些胆小的吓得要哭,却又硬生生地憋着不敢出声。秦思俏见几个年纪小的丫头小厮披头散发,只穿着薄衫瑟瑟发抖,想了想对众人道:“管家在何处?”
半晌,一个年约半百的家丁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低着头小声道:“小人刘郁,是这别院的管家。”
“请问刘管家,别院里有多少人?”
“回大人的话,一共是10人。”
秦思俏算了算,“那为何这儿只余8人?”
那位刘管家见秦思俏并不像普通当官的那样横眉怒目,便抬起头来恭敬地说:“大人,是这样的,前两日有个小厮爬树掏鸟窝摔了下来,断了腿,回家养伤去了,还有个会弹琵琶的丫头,被少爷叫去正宅了。”
秦思俏点点头,谁能想到朱细细竟然被主子囚禁虐待呢……
“刘管家,你先带他们去屋内候着吧,都待在一起,不要随意走动。”
“是,多谢大人。”刘管家正欲跪下磕头,却被秦思俏上前扶住。顾家这一倒,这些可怜的人还不知道要上哪儿去谋生……像朱细细这样的孤儿也许又要流离失所、颠沛流离了。
“你累了?”杨续不知何时已经站在秦思俏身边,见她一脸疲倦之色。
秦思俏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冲杨续说:“还行,倒是你……没关系吗?”苏兔说过的话像一根刺一样扎在秦思俏心里。
杨续看着秦思俏红红的双眼,拧起了眉头,“我?”
秦思俏差点儿把心里的疑惑问出了口,话到嘴边却变了,“看你最近精神不太好,吃的也少。”
杨续移开视线,“咳咳……多虑了……”她还记着他吃了多少……
秦思俏觉得杨续的声音有些不自然,抬起头看着他,却见他眼神闪烁,表情也十分古怪。
还未来得及深究,苏兔冷冷的声音传来:“是否封闭金良城?”
秦思俏一惊,苏兔一直在身边,自己竟然一点没有察觉……内心再一次为苏兔的强大所折服……
“不用,顾清风那么看重自己的家业和尊严,不可能抛下怀有身孕的爱妻逃走,现在一定在哪儿想办法垂死挣扎呢!”
秦思俏觉得杨续说得有理,“我们上雨竹楼看看吧!兴许他在那儿呢!”
“是啊,我竟没想到。”杨续熠熠生辉的眸光对上秦思俏的,嘴角浮现一丝笑意。这时阳光刚好穿过云层照亮大地,杨续的脸被朝霞染成了柔柔的淡金色,秦思俏从未见过这般温柔的神色,一时间竟望着他移不开眼……
“走!”苏兔一马当先往外走去。
秦思俏如梦初醒,赶紧转过脸,心头却一阵阵发紧,心想:杨续难不成会些摄人心魂的异术不成……她怎么就觉得那张脸突然变得那么好看,比宋子昭还要耀眼几分呢?
三人骑马从别院一路往雨竹楼去,街上已经开了早市,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吆喝声、叫喊声此起彼伏。三人未着官服,无人避让,在人群中走不快。秦思俏正着急,却看见缉捕文榜周围三三两两的聚着一些人,间或可以从行人的闲聊中听到“走水”、“顾老板”、“官府”等字眼,她干脆一翻身下来牵着马慢慢走,听听人们都在说些什么。
“顾老板杀人了?”
“听说打死了家里一个丫鬟。”
“不会是弄错了吧,顾老板可是位儒商,怎么会杀人呢!”
“假不了!我二舅姥爷的弟媳妇的干儿子在衙门当差!”
……
“听说昨晚顾家走水了!”
“是真的,我兄弟就住在顾家对面。好在没烧死人!”
“哎呦,那漂亮的大宅子可不都毁了,里面值钱的玩意儿肯定也不少。”
“古玩珍藏倒是没有,听说顾家早就是个空壳子了,能卖的早都卖了!外面还欠了债呢!”
……
“老李,你那相好的不是在顾家做事吗?顾清风到底犯了啥事啊?”
“嘘,你可别说了,我好几天没见着她面了,听说顾家出了大事啦!”
“顾清风他真杀人啦!”
“昨夜走水,当官的在顾家救火,发现一个被打死的女人……惨的哟!”
……
“你瞧见了吗,文榜上有说死了什么人嘛?”
“没瞧见,但据说是买来的一个下人。”
“那不就破点财的事,怎么这么兴师动众的。”
“谁知道里面还有些什么弯弯绕呢,听说顾清风都跑路了!”
“真的假的……”
“中午看看雨竹楼还做不做生意不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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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在雨竹楼门口停下,这会儿大门紧闭,虽然大街上车水马龙,但百姓们似乎对顾清风的案子不甚在意,甚至没有人在雨竹楼前驻足观望,皆如平常一般为生计忙碌着,杨续他们三人牵马并排立于门前倒显得有些奇怪了。
秦思俏习惯性地摸了摸腰侧,却意识到没有带上刀,不然早就给它劈开了。杨续见秦思俏东张西望的,无奈地摇了摇头,走上前十分礼貌地敲了敲门。秦思俏看着杨续这翩翩公子的行径深感自己办事太过野蛮、激烈,说不定还真有人来给他们开门呢……
好一会儿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气氛一下子有些尴尬。
见杨续站在门口似乎仍然不死心,伸手似乎准备再敲几下,秦思俏忙开口道:“顾家的事情都传遍了,里面不会……”
“咣!”
秦思俏话没说完,大门已经被苏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整个儿踹倒了……秦思俏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其实自己办事情实在算不上野蛮、激烈……
杨续一边挥着袖子挡开扑面而来的灰尘,一边拉长着脸对苏兔说:“苏护卫下次行动,可否先知会一声?”苏兔哼了一声,不置可否地踏进雨竹楼。秦思俏可以断定苏兔绝不是杨续的护卫,谁能相信一个护卫架子这么大!
这一声响引来了不少人围观,毕竟大白天擅闯民宅,秦思俏听见旁边已有老百姓在悄悄地说着报官云云。众目睽睽之下,杨续像回到自己家一般从容地走了进了雨竹楼,这目空一切、唯我独尊的……厚脸皮,秦思俏自知难以望其项背,只得低着头跟在后边迅速闪了进去……还不忘把大门扶正、关好……
秦思俏环视酒楼,冷冷清清,亏她刚才还在想要是遇到抵抗该怎么阻止苏兔出手。想起第一次来到雨竹楼可是宾朋满座、人声鼎沸,如今颇有些人去茶凉的感觉。
“顾清风来过……”杨续若有所思地说。
秦思俏点点头,轻声说:“偌大一个酒楼,里面好歹也应该住几个小二或是杂役,现在这般光景应是他连夜安排的。可顾清风为何要关了雨竹楼呢?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况且从顾明朗的回忆来看,顾清风尤其重视这间酒楼……”
杨续从袖口摸出了他那把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手心,“没错,所以他才会在穷途末路之时抓紧自己最重视的东西!”话毕眼神突然锐利起来。
秦思俏正欲追问,二楼一道黑影闪过,杨续向后一个转身,右手快速将秦思俏揽至身后,左手“唰”地打开折扇,只听“锵”的一声,挡住了迎面射来的一枚暗器。随即便听到“啊!”的一声大叫,秦思俏从杨续背后探出头时,只看见二楼一个男子肩上插了把剑,痛苦地哀嚎着,血液止不住地从伤口处喷涌而出。苏兔还是出手了……偷袭的男子发出暗器的一霎那,她的宝剑也从手中飞向了二楼。
秦思俏见状借着立柱施展轻功跃上二楼,一把拽过那人衣领,仔细一看,并非顾清风,厉声道:“说!顾清风在哪?”秦思俏气急,顾清风这个混蛋,居然在这儿安插杀手。 她方才只顾和他们说话,没想到这里藏了个人,差点儿大意糟了暗算。
那人只痛苦地呻吟着,面部五官都扭成一团,蜷缩在地上。
“这人我见过。”苏兔面无表情地看着躺在血泊中的人,“这段时间常在顾清风左右。”
此人正是顾清风亲信赵前。
“昨夜他也在顾家。”杨续说着在他肩头点了几个穴位,伤口中冒出的血瞬间少了许多。
秦思俏闻言沉吟了片刻,“没错,身上还有烟熏味!”赵前身上血腥味太浓,掩盖了些烟火味儿,秦思俏听了杨续的话才发觉。
“快说!顾清风躲哪儿去了!”秦思俏想到此人可能就是密室里折磨朱细细的,连吞了他的心都有。可那赵前却一下子晕死了过去。
……
“顾某在自己的酒楼里,何谈躲呀。”顾清风的声音突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