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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乐:平沙落雁(纯音乐)>诸般苦难……不愿他知……惟愿他快活……如此便好……(无情雪)
“师叔,今日好些么?”依依坐在来时崖头,昔日与百里屠苏温情相处之时,百里屠苏所靠的那方岩石之上。玉泱却席地而坐,正是百里屠苏所坐之处,只是面向依依,伏在依依膝头。
依依伸手抚摸玉泱头,宛若玉泱仍是那个年少孩童一般:“能走出来……自然好些。”
“师叔脸色十分苍白,不若我下山去买只鸡,我听师姐,红枣当归炖鸡,补气血极好!”玉泱认真道。
依依缓缓摇头,微笑道:“玉泱要吃么?”
玉泱大囧,忙忙摇头:“我自幼跟随师叔,居然忘了师叔向来是辟谷的。”
“玉泱,你怎么了?”依依轻轻蹙起眉头道:“似有心事。”
玉泱摇头。
“玉泱自幼在我身边,我何其了解。有甚么心事,何妨明言。难道,玉泱以为还有甚么是我扛不住的?”
“师叔,师父教我这几日都莫要往前去了……不得出后山牌坊一步。”玉泱垂了眼低低道。
依依闻言一怔,很快又笑起来:“那又何妨。竟是因此心神不安么?”
“师叔,我猜测,师父是不愿中皇幽谷来人见到我,我和那位师叔长得相像,师父,是怕,那位师叔知道你我之事,怕那位师叔知道我的存在……”玉泱似有几分黯然。
依依收起了笑容,轻叹道:“你是在怪我么?”
“师叔!我没有!”玉泱抬起头来紧张道:
依依复又淡淡笑道:“玉泱!他不容易……我也不舍得他为难……或者牵念太多……正如同……你有事……也不愿我为你忧心……”
玉泱突地怔住,慢慢伏在依依膝头,不再言语。
依依抚着他的头,微笑着遥望着远处天阶的尽头。
远处密密的六月雪花丛中,孟云潭手中执了一柄粗制的花锄,坐在地上,透过六月雪花隙,怔怔地看着远处崖头的两人。
“孟少侠。”孟云潭回身,见尚蕴站在身后,隔着一片六月雪,神色紧张地看着自己。再回头望向崖头,空空如也,已不见了适才一男一女。
“孟少侠,”尚蕴满面紧张之色:“你……你在看甚么?”
“嘘!”孟云潭竖起一指在唇前,四下里看了看,才跃过六月雪花丛,拉着尚蕴向前山走去:“你声些……”
待出了后山牌坊,尚蕴忍不住问道:“看你坐在那里发呆…….叫你好几声都听不见……你到底在看甚么?”
孟云潭悄悄道:“你声些!你们天墉城允许男女弟子谈情爱不?”
尚蕴怔愣:“这个……自然……可以......你问这个干嘛?你究竟看见了甚么?”
“那你们天墉城允许男女弟子在后山禁地……卿卿我我不?”孟云潭搓着手问道。
尚蕴瞪大了眼:“莫浑……后山乃是师祖清修重地,无掌教之命不得擅入惊扰,在后山卿卿我我……轻则逐出天墉城,重则……”
孟云潭突地上前一步捂住尚蕴的嘴,凑在耳边道:“声些……我适才见到两个天墉城弟子好生亲昵……就在那崖头……想是因着后山禁地无人敢擅入……故而……你莫出去……我是外人……窥破这事…..若累他们因此受罚……实在不妥……你私下里警醒一番便是……莫要张扬才好。”罢,死死盯着尚蕴。
尚蕴瞪大眼,半晌才头。
孟云潭方松了口气,放开尚蕴。
尚蕴忙大大得喘了几口气,道:“你怎的跑到后山去了?若惊扰了师祖,你哥,我师叔,也轻饶不了你。”
“嘿嘿,”孟云潭搓着手尴尬笑道:“我看天墉城的六月雪开的实在好,株株极品,可惜你们不会侍弄,白瞎了。我这不就侍弄侍弄,培培土,修剪修剪枝桠嘛!本来是在牌坊那里,不知不觉就越过了界,我不是有意……”
尚蕴叹道:“快走吧!若教人知道,罚不罚你,都是麻烦!”拉着孟云潭急急去了。
是日午时,孟云潭便向陵越辞行,只离家已久、归心似箭等语。陵越百般挽留不住,便教孟云潭试选血契灵兽,果然是得了“露兆丰”,孟云潭自是心满意足。
尚蕴见孟云潭请辞得匆忙,心中十分疑虑,想着孟云潭必是因着后山所见,却不敢向陵越禀明,如鲠在喉,便讨了送孟云潭下昆仑山的事务,一路陪着孟云潭慢慢下山来。
“那个,好好的,怎的走就走?不再盘桓几日?昆仑山还有几处好玩的。”尚蕴心试探道。
“离家久了,记挂我娘和我哥。”孟云潭只顾看着手中捧着的石盒,露兆丰懒洋洋在内里呼呼大睡。
“早也不见你记挂,偏生今日便记挂!”尚蕴撇着嘴不满道:“难不成是为着今日后山之事?”
孟云潭合了石盒,揣进怀里,叹气道:“可不就是为着这事!”
尚蕴顿时紧张起来,停下步子,死死瞧着孟云潭。
“你我怎么就进到后山去了呢?”孟云潭叹气道:“天墉城禁地……我这么稀里糊涂闯进去……若是让人知道,岂不令陵越掌教为难?正如你所,罚不罚我都是麻烦。再者,撞破人家……总之糟糕透!不如一走了之!”
尚蕴这才放心下来。
“若是得空,你不如也到我们桃花谷和中皇幽谷来玩儿玩儿,别有一番趣
味。”孟云潭兴致勃勃道:“你不知道我哥和晴雪嫂子布的结界,实在,实在,有趣的紧!那桃花酒,不止醇香,喝上那么几碗,身上能散出桃花香,足足三日……”孟云潭滔滔不绝,直的天花乱坠。
尚蕴听得心痒难耐,恨不得即刻跟随孟云潭去瞧瞧。
直至昆仑山脚下,孟云潭方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凝丹长老止步吧。”
尚蕴不舍道:“再盘桓几日多好,与我细你们那里的趣事,我师叔布的高妙结界法阵,虽不能亲见,听听也过瘾!我师叔真是了不起!”
孟云潭骄傲道:“那是自然!”
“我师叔可好么?身子可好么?”尚蕴终究吞吞吐吐道:“可有什么伤痛?我也没来得及多多配些好药……只有这些……你务必带回亲手交于我师叔。”边边自肩上取下个大大的布包袱,递给孟云潭。
孟云潭接了,挤着眼笑道:“甚么好药?莫不是生子良方?你必是听我我哥和晴雪嫂子这些年举案齐眉,好得不得了,就是膝下无子,特特配了补身的药,是也不是?哈哈。”
尚蕴搔着头,尴尬半日,结结巴巴道:“……可不……就是……补身子的……”
孟云潭嘻嘻笑道:“你放心……我哥和我嫂子……好得跟一个人似的……眼里心里再没有别人……便是没有子嗣……也不算甚么……如今得了你这天下第一神医的好药……再生他七个八个娃儿……就圆满了!神仙也不稀罕作!哈哈!”
尚蕴闻言,面上竟有几分扭曲,心中暗暗叹息:“他二人圆满,连神仙也不稀罕作……师叔可如何是好?玉泱……又算甚么……”
孟云潭戳戳尚蕴道:“想甚么呢?我哥和晴雪嫂子必忘不了你的好!等生下娃儿来……送桃花酒来天墉城给你们喝!”
尚蕴勉强咧着嘴笑了笑,比哭都难看。
孟云潭却道:“要去了!你莫要这副哭脸……我晓得你舍不得我……哈哈……大不了若是我得空,亲自送桃花酒来给你喝!记得啊!我哥和晴雪嫂子生了娃儿,送桃花酒来,你一定要多喝几杯!”
“自然!”尚蕴勉强笑道:“你路上当心些……我还等你……送桃花酒来……”
孟云潭抬头看看天色道:“不早了!可真要去了!止步止步!”着向孟云潭拱拱手,施施然去得远了。
尚蕴呆呆立在那里,直到看不见孟云潭背影,才重重叹息一声,转身上山。
不料一转身,却见玉泱静静站在背后不远处,面上不悲不喜。
“玉……玉…..泱,你何时来的?师父不是不许你出后山么?”尚蕴心中一沉,磕磕巴巴道。
“想亲耳再听听那位师叔的消息。”玉泱淡淡道:“回去自会到戒律堂领罚!”
“罢了!罢了!”尚蕴忙忙摆手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此事再莫要起!你悄悄回去罢!莫要叫人看见……若有人问起……就我找你到丹芷阁帮个要紧的忙。”
玉泱淡淡道:“不必!既已犯禁,理应受罚!我自去领板子便是。”罢转身而去。
尚蕴呆了半晌,忙忙追上一把扯住,恨恨道:“知道你英雄,不怕挨板子!你就想累我也挨板子!两个徒弟都挨板子,还是另一个徒弟打的板子!师父脸上真真好看!”
玉泱脚下略一顿,复向前行去。
尚蕴急急道:“玉泱!”
“听到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玉泱头也不回。
尚蕴松了口气,忙忙赶上去,自袖中掏出一道黄纸,托在掌心,咬破食指在上面划了一道符文,吐了口唾沫,“啪”的一声贴在玉泱脸上。
玉泱瞪大眼睛看着尚蕴。
尚蕴道:“空有甚用!到底贴道隐身符,能一刻钟,快快回你的后山去!”
玉泱脸上抽动几下,终是强忍住,向前走去,却是越走越淡,渐渐消失在尚蕴视野中。
尚蕴这才松了口气,背着手,踱着步,慢慢上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