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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晓龙是种花早期的软件人,那时候国人并没有为软件付费的概念,以至于大多数中华软件从业人员,要么只能去做大公司做服务,要么就选择走自由软件之路。
从97年开发foxmail至今,走在自由软件之路上的张晓龙一直在那岌岌可危的生存环境中挣扎。
可是此时的米国时一番什么样的景象呢?
宁子墨靠着一款图形人机验证程序就拿到了第一桶金的10w美金收入,而像他这样赚钱的国外程序员有大把。那是因为国外终端消费人群已经形成市场,才让21世纪初期的国外互联网产业跑在了前边。
而在种花,像张晓龙这样的人还算幸运的,有博大公司在2000年以1000w的价格收购了foxmail,张晓龙入主博大出任cto,负责整个公司的技术管理和开发。
其实,博大并不只是看好张晓龙的能力,更是看中张晓龙手中foxmail在当时那300w的用户数。
但收购foxmail的博大虽然本身是一家wsp领域的互联网公司,主要业务在邮件列表、服务器镜像、调查引擎、多域名转向等方面。看似与foxmail有一丝联系,却还没有找到融合后的生存之路时,于是仅仅5个月后,博大的控股公司就停止了投资。
没有资本注入,软件从业者们在互联网寒冬中有若冬雪夜晚飘摇的独行侠,没有人知道自己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因为说不定哪一天坚持不住就要倒下了。
而为什么收购了foxmail的博大会倒下,而收购了宁子墨人机验证程序的倍宝不会?
除了米国健全的金融体系外,还与互联网终端消费人群愿意为自己的消费买单有一定关系。
有市场就又资金池,这就让倍宝有了流转的钱。但博大呢?收购了大名鼎鼎的foxmail,又不能靠名气赚钱。
所以,归根到底这个社会还没有办法靠道德吃饭,人们都还在市场体系内。如果遵从市场规则,为自己的消费买单,形成让市场健全的极致,那么身在这个体系里的人们实际上还是受益的。
前世里有太多这样的例子,一如逊雷,一如各大视频网站,一如英雄联盟。他们都用到了自由软件的思路,基本功能都是免费的。
但是,但凡想要享受更好的服务或体验,其支撑服务的本质必定是需要投入的。使用者付费享有高级服务,服务提供者赚取适当利益,这才能支撑服务提供商向更好的方向发展,让用户最终收益。
这个环节里,但凡有一个点发生了扭曲,最终都会产生不良影响。
可这些东西,宁子默不可能拿出来直接跟张晓龙他们讲,他必须去换一个另外的方式。
好在这样的例子太多了,他拿出来,只要有点逻辑思维的人都能听得懂。
“龙哥,或许行业内属于身在其中不知处,我就跟你举个与互联网无关的例子,聊完你你肯定就能明白了。这个例子嘛,就用免费医疗吧。
米国有几任总统一度想要做到全民医疗,听起来很伟大是不是?但实际情况呢,由于医院的运营需要相应的费用,场地,人员,设施,用品等相应服务不可能是免费的。
导致米国所提供的全民医保方案里,资金有效的全民医疗能力有限,每天能提供给人的服务只能是一小部分,所以需要看病的人必须要排队。
在人口多一些的洲,连普通感冒至少要排队一个星期,那怎么办?用户可以选择付费啊,自由市场下的私人医师很好的弥补了公立医院的空缺,对于那些略微有些钱的人而言,直接花钱买服务不就可以了吗?
虽然比公费医疗看起来贵了些,但公费医疗的费用就那么多,从业人员的素质自然会相对差。所以,中产以上家庭,几乎还是选择私立医院最多。
听起来是不是和种花的情况相反?但这就是事实!”
黎颖见张晓龙和陈粒眼睛瞪的老大,她还特意点了点头,“是的,在米国就是这么个情况,看病排队一个星期是很正常的事。除非你选择私立,付费要更多。”
黎颖说完,宁子墨耸耸肩继续道,“然后把话题拉回到自由软件身上,你就会发现在刚刚的案例中,自由市场的公立医院就是自由软件中的基本服务,可以满足基本需求,但同时它受制于条件所限,提供的服务只能是最基本的。
而想要享受高级服务,爽快地付费即可。”
张晓龙咂咂嘴,想了想突然道,“可是互联网、软件和医疗本质上是有区别的,使用互联网和软件都是在用户本地的,他不需要排队,自然可以选择不用付费啊。”
“没错,但互联网和软件的受众与医院受众不一样,一家医院只能应对一个区域内的人。在互联网上,你的软件应对的是千千万万的人。但总有一些对功能、效率、服务要求高的人吧,这些人有着付费购买高级服务的需求,为什么不去相应他们呢?”
“可是,这不就区别对待用户了吗,再者人们有免费的用,为什么要付费?”张晓龙瞪着眼睛。
“可【女娲】有免费版给你们用,而且也够你们用了。为什么你还要付费买专业版呢?”宁子墨摊开两手“不解”道。
紧接着,宁子墨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着,“哦,对哦。我们不能区别对待用户,所以反正大家无论什么学历,什么出生都应该享受到公立医疗,那我干脆不要去学那5年的本科,3年的研究生,三年的规培实习了。
这样我的人生就轻松多了,还不需要爸妈花那么多钱来供养我。反正都是免费医疗,谁愿意去学医,谁就去学医。”
“国家又不是不给医生和护士钱?”张晓龙急了。
“先不说国家给的钱从哪来,就单说这种体制下,国家给的那些钱我连自己都养不活。合着我寒窗苦读,最后连个咱们中华美德里传宗接代的可能都没有?”宁子默也是一个冷笑怼了回去。
“你说,原来想要做医生的人一看做医生竟然这么苦逼,要不读计算机吧,哎呦,不行不行,计算机专业读出来做的东西都没有人愿意买,还是读其他的吧?
诶,不对哦,没有人愿意付费,感觉读什么都没有前途啊。怎么一免费,连带的似乎什么都受到影响了?”宁子默冲张晓龙挑了挑眉毛,“龙哥,这情况应该很现实吧。这个时候,就一定会有人用道德标杆把有德之人推上去了?
给别人立个牌坊,让有能力的人免费,或者降低他们的收益来满足自己的私欲,那tm是人做的事吗?”
张晓龙也无话了,他明白宁子墨讲的这些东西是存在的,甚至是根深蒂固的。
但他能有什么办法?
生于斯长于斯,软件人在这样的环境中,还如何存活?
他更加困惑了。
宁子默瞧到他眼中的落寞,微微叹了口气。
沉默了好半天,宁子墨才耸耸肩道,“人们总说商人逐利,但是这个社会想要发展,哪个地方不需要钱。大锅饭时代最终印证了大一统的生活方式,在人性的恶面前根本是不可能健康的发展下去的。
追逐金钱本来就没有错,适当的收费和合理的利润,是让各种服务更优质,是让社会永远向着更好的时代发展着的必然之道。
所以,你的自由是选择免费,我的自由是追求更美好的东西。如果你选择免费,不就是在扼杀我对美好事物的向往吗?合着我学了那么多东西,只能给人提供很差的服务?那这样的情况下,对你而言是自由,对我不就是没有自由了吗?
所以,现在你能告诉我,free software 里自由软件的‘自由’,到底是自由选择,还是免费?自由软件指的就是要向所有人提供一样的服务吗?如果是,那我们每个人那该死的,无处安放的个性和魅力,又拿什么去安放呢?
合作咱们学了半天的技能都能免费的,那我学他干嘛?”
张晓龙哑口无言,虽然宁子默举的例子与自由软件相差甚远。但细想到两件事情的本质,截然不同的行业却展露出殊途共归的意思。
摇了摇头,张晓龙才无奈道,“好的,我想我必须认可你对于自由软件的看法,我以前的理解确实是错误的。那你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个困境吗?如果你有,我愿意付费咨询。”
宁子默看着张晓龙嘴角翘起狡黠地笑,明白这是他反将一军的意思。
可自己这没有金刚钻怎么会揽瓷器活?
眼见张晓龙一步一步的走向自己的迷阵,宁子默笑得可畅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