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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进驻许昌
颍川自古就是大郡,原治阳翟(今河南禹州),领十七县,曹魏时,原治所阳翟在内的西北部地区被划入河南尹,西晋时,又分颍川郡西南部另置襄城郡。
时至今日,颍川郡只领九县,治于许昌。
当初,后赵豫州刺史张遇的部众、人口被桓熙、苻健瓜分,分别带去了关中、河东。
颍川、河南、弘农三郡因而萧条。
虽然称不上白骨露於野,但方圆数百里,也确实见不到人烟。
周成从徐州带来的人口不多,毕竟当时需要向魏统借道兖州,身后又有姚襄步步紧逼,跟随周成前来的,只有一万余将士以及他们的家眷。
因此,周成真正经营的,实际也就许昌、颍阴二县而已。
周成辛苦两年,眼看许昌、颍阴恢复了些许元气,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随着乐弘向桓温投降,楚军兵锋直逼许昌,二县百姓所有的努力尽数化为了泡影。
周成遣使请求慕容恪向许昌派遣援军,慕容恪却让他退往洛阳,燕军显然是抱定主意要在洛阳作战。
实际上,慕容恪不愿前往许昌,是担心在他南下之后,桓熙会趁机东出,占据洛阳,阻断燕军的退路。
乞伏鲜卑已经投降,凉州叛乱基本宣告平定,王猛自然大肆宣扬此事,以安定人心,慕容恪自然有所耳闻。
谁又能保证桓熙不会快马赶回,率部东出。
周成没有胆量独自面对桓温,而慕容恪又不愿前来颍川,万般无奈之下,他只能依照慕容恪的指示,率部退往洛阳,同吕护一起防守洛阳城,等待燕军南下。
许昌城外,田间麦穗金黄,周成看着秋意浓浓的景象,即便再怎么不忍心,也只得下令道:
“放火1
秋天是干燥的季节,火势迅猛,升腾起滚滚浓烟。
嚎哭声四起,回忆起春耕时的艰辛,劳作时挥洒的汗水,谁又不会因为这场大火而悲伤。
楚军先锋逼近,已经没有时间再让周成组织军民收割刚刚成熟的谷物,即使付之一炬,也好过留给桓温。
桓温来到许昌,入目所见,尽是焦土,唯独一座许昌城还屹立在焦土之上,也许周成还盼望着击退桓温之后,自己还能回到颍川,因此不曾拆毁城池。
‘就凭这一点,将来生擒周成,老夫也得为他留下全尸。’
看着眼前完好的许昌城,桓温心道。
许昌,旧名许,东汉末年汉献帝迁都于此,又名许都,曹魏代汉,建都洛阳,改称许昌。
遥想当年,许昌也是天下繁华之所,人杰地灵,如今却是满目荒芜的景象。
登上许昌城楼,桓温感慨万千,他对众人说道:
“神州沦陷,中原化为废墟,这都是王夷甫等人的罪责。”
王夷甫便是王导、王敦等人的族兄王衍,也是西晋永嘉年间的宰相。
王衍在任期间,无心治国,自顾争权夺利,八万之乱固然是西晋灭亡的主因,但王衍身为宰相,实在难辞其咎。
桓温话音刚落,大司马府记室参军袁宏却当众为王衍开脱,反驳道:
“兴衰自有定数,岂能责怪于人。”
袁宏时年二十七岁,出自汝南袁氏,就是东汉末年,四世三公的那个汝南袁氏。
年少时,袁宏家道中落,但因文采出众,被豫州刺史谢尚赏识,被选聘为参军,被世人称赞为一时文宗。
后来名声传到桓温的耳朵里,又被招至征西大将军府,历任大将军府参军,大司马府记室参军,深得桓温的器重。
然而,袁宏心怀晋室,对此并不领情。
桓温被他当众驳斥,脸面实在挂不住,恼怒道:
“我听说,刘景升有头千斤大牛,食量十倍于常牛,但论及负重,却不如一头羸弱的母牲,魏武帝入荆州,杀之以牢将士!
“王夷甫等辈就是那头千斤大牛,尸位素餐,天下就是被这种人败坏的1
说罢,桓温愤然走下城楼,再也没有了心情怀古。
众人赶忙追了上去,而袁宏却并不惶恐。
实际上,这并非是袁宏第一次冒犯桓温,但是人才难得,桓温一直容忍他。
当然,今日当众顶撞桓温,后果可能会被降职,甚至免官,可袁宏并不在意。
明眼人都知道,留在大司马府,尤其是担任记室参军这样的心腹职位,要不了几年,就是妥妥的开国元勋。
但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安能摧眉折腰,侍奉权贵,违背了自己的本心。
桓温再怎么恼怒,也只能疏远、弃用袁宏,而不能杀他。
毕竟士人可不是奴婢。
对于袁宏来说,荆州容不下他,亦可往建康求职。
桓温的长史范汪就是这样的情况,自己弃职离开了桓温幕府。
而主薄习凿齿,即使桓温明知道他心向晋室,也只能将他贬为户曹参军,眼不见为净。
原时空中,习凿齿临终时留下的遗疏,还在详细论述晋承汉室的正统性。
桓温看似风光,其实也受到了许多的约束,哪有桓熙在北方另起炉灶来得洒脱。 回到临时住处,那是东汉末年,曹操为汉献帝营造的宫室。
桓温仍然气愤不平,范汪是这样、习凿齿是这样,袁宏也是这样,自己将他们视为心腹,委以重任,但他们从来都不肯跟自己一条心。
“若是在熙儿麾下,哪还有他们的容身之地1
桓温气恼道。
乐氏并不知道桓温说的他们是谁,但清楚,所谓熙儿,正是楚国世子,当朝梁公。
她走到桓温身后,为他揉捏着肩膀,娇声道:
“楚公,何事要生这么大的气,可莫要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乐氏是乐弘新收的义女,桓温入襄城,乐弘将义女献给了他,桓温原本是拒绝的,他在外面花天酒地,司马兴男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真要没有经过她的同意,桓温领了一名侧室回家,只怕是要闹得鸡犬不宁。
桓温惧内,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因此,乐弘声称,只是跟随桓温,沿途照顾饮食起居,作一奴婢而已。
实际上,就是给桓温作外室,不求名分。
桓温没有了后顾之忧,自然是装模作样的推辞几句后,笑着答应下来。
乐氏年仅十六岁,比桓温的儿女还要小上许多,这样青春貌美的少女,又让老奴如何不爱。
听得佳人的娇滴滴的声音,桓温心里的恼怒也消减了许多。
桓温握住乐氏柔软的小手,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香玉在怀,桓温叹息道:
“只恨景兴(郗超)不能常在我身边。”
江南士人之中,能够与桓温志同道合,又有大才之人,目前来说,仅有郗超一人。
桓温感慨一句,看着怀中的乐氏,不由想起了新婚时的妻子司马兴男。
那时的公主,也是她现在的年纪,只有十六岁。
新婚燕尔时的甜蜜,桓温始终不曾忘怀,一直记在心坎。
每当被司马兴男训得抬不起头来,自觉丢了颜面,桓温就会把那份回忆调出来,仔细回味,每每就能消了怒火。
那段日子,也是桓温人生中最开心的日子,父仇得报,又迎娶娇妻。
当然,没过几年,娇妻也就成了悍妻。
桓温心有所感,他放开了乐氏,独自走到屋外,遥目西望,暗道:
‘也不知道公主如今过得怎样。’
乐氏这样的女子,凭着年轻与美貌,倒也能够获得桓温一时的宠爱。
可哪天桓温厌倦了,或者乐氏人老珠黄,必然会被弃若敝屣。
毕竟她与司马兴男这位结发妻子不同,对于桓温来说,不过是聊以慰藉的玩物而已,不可能存有真感情。
司马兴男远在长安,并不知道桓温对她的思念。
不过,如果让司马兴男知道桓温又故态复萌,偷偷养了外室,只怕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毕竟桓温此前养在郗超府上的外室,可就是被司马兴男给送走了。
司马兴男来到长安也有些日子了,在得知桓熙即将平定凉州叛乱后,能让她牵挂的,也只有桓温的安危而已。
桓济如今也算洗心革面,工作上算不得有多努力,但至少每天还是会按时出现在刑部衙署,不再沉湎于酒色,滥用五石散。
而在司马兴男抵达长安之前,桓熙的侧室韩嫣又为她新添了一个孙儿,虽然是庶孙,但也是儿子的骨肉,同样得到了司马兴男的喜爱。
不会真有祖母会当众把庶出的孙儿称为猪狗崽子吧。
在桓熙、桓济之后,桓家其余三子如今都已经成婚。
第三子桓歆迎娶了琅琊王氏的嫡女。
第四子桓祎迎娶了颍川庾氏的嫡女。
第五子桓伟迎娶了太原温氏的嫡女。
这自然是桓温拉拢江南士族的手段,但目前来看,效果实在一般。
毕竟桓歆、桓祎、桓伟这些人的分量,与桓熙相比,还是差了许多,不足以让这些家族动心。
至于陈郡谢氏,属于是口嫌体正直,谢奕、谢安明面上对桓氏不假颜色,但还不是在谢玄年仅十二岁的时候,就允许他前来长安,投奔同母的大姐。
下一章在晚上十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