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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强送了陈乐富出院后, 就回去屋里, 同翠莺一道商量起这件事来。“媳妇,你心里是个啥想法?”赵强自个心里有些动摇,也看出翠莺是同样心动了, 不过总还是得问清楚才成。

    “要是陈乐富说的属实,那这生意怎么样都得接下来, 你想想,光布料就能赚这些, 咱们这个还得手工做过, 自然价钱又得往上提,这里头赚的,要比咱们现在做的多上好些, 要是不接, 实在是太可惜了。”翠莺把自个心里的实话都说了出来,她是真的很想接, 要是人手的事能解决, 那就再没啥问题了。

    翠莺分析得头头是道,赵强哪里能不听进去,不由沉吟了一会,道:“乐富那边,我想应当不会骗咱们, 这个也关系到他自个的家当,糊弄咱们也没啥好处,这次的事, 我到是觉得可信,只是,说来说去,还是人手的事,要是人手不足,你为这趟生意,又累成原先那样,我是坚决不会同意的。”这一点,赵强到是很坚持,在他心里,没有啥能比翠莺和肚里孩子更重要。

    赵强这些话,已经算老生常谈了,翠莺自然晓得他一贯的坚持,因此也没反驳,只是柔声道:“你不用紧张,自个的身子,还有肚里的孩子,我也是极看重的,绝不会为生意伤自个身子的。”

    得了翠莺的话,赵强才算安下心来,两人又说了会,他就出屋去烧晚饭了,等到吃完晚饭,两人早早上了炕,躺在炕上继续说这件事,絮絮叨叨说了许多,翠莺觉得疲累了,才歇下话入睡。

    翌日一大早,赵强、翠莺才刚起身没多久,陈乐富就赶来了,雇上一辆牛车,载了五六匹布过来,可见看出,对这件事,他到真的很上心。

    “大嫂,布我拿来了,这些布的颜色有好多,我一时也拿不全,就选了几匹过来,让你先瞧一瞧样。”陈乐富搬了布料一进屋子,就笑着说了起来。

    赵强见他抱着布料进来,忙帮了把手,和他一道将牛车里的几匹布扛进屋来。翠莺这么一过目,才算晓得,为何陈乐富说,等她见过布料就自然会明白,这会她真明白了,这些布料质地确实不怎么紧密精细,不过和普通料子也没差多少,比粗布却要好很多,光质地上来说,没什么大问题,关键却是在颜色上。

    陈乐富拿来五匹布,如今都并排横放在翠莺屋里的炕上,她就这么一眼看去,就已经感觉刺眼了,五匹布料五种颜色,每一种都是极为艳丽的色彩,这么看来,也难怪那位南洋豪商会看上翠莺的绢花,那些绢花,大多都是艳色,可那只能用做饰物,要点缀在发间,给容颜增色,自然得打眼一些的颜色,要是穿上身的衣裙,如此色彩斑斓,可就不怎么好看了。

    不过,色彩亮眼些的,到也不至于就没有人要,主要还是,这些布料的颜色,都让人觉着艳则艳,却是流于艳俗,这就成大问题了,寻常的百姓,大多质朴,很少会穿如此艳色的衣裤、裙子,而富贵人家的姑娘、奶奶、太太们,到不乏有鲜艳的衣裙,可人家求的是光彩华丽,或是娇艳俏丽,那些都不是寻常料子的颜色可比,更别说如此艳俗的,愈加入不了贵人之眼,确实如陈乐富说的那样,南洋那边人的眼光,和他们不太一样,这料子还真是要愁销路。

    翠莺心里这么想着,陈乐富就已经说开了,“大嫂,这会你信了吧,我说的话没糊弄你们,这些料子,都让我愁死了。”

    瞧着这些料子,再想昨儿陈乐富的话,翠莺心里到再无疑虑,忙笑道:“妹夫这是哪里话,咱们怎么会那么想,一家人自然是不会糊弄人的。”

    陈乐富连忙点头,瞧着翠莺道:“大哥、大嫂,昨儿商量了一夜,可有定论?”

    赵强、翠莺对望了一眼,昨儿他们确实谈论了好一会,该商量的都商量了,人手的事自不必再说,始终是最大的难处,如今陈乐富问起,这事也到了该决定的时候,赵强却想到了另一层,开口道:“这生意要是接下来,只怕家里上下,全都得牵连进来,这样就不能只咱们说了算,总还得再问问娘的意思,该同她商量一下才行,乐富,你说是不是?”

    赵强这话,陈乐富到没反对,想想点头道:“大哥说的是,生意大了,这场面就得跟着做大,确实很多事得劳烦家里人,同岳母商量下,也是应当的。”

    见陈乐富也赞成,赵强当即就站了起来,道:“那事不宜迟,咱们这就过去娘屋里,找她说这事。”赵强嘴里说着,就拉起了陈乐富,两人一道出了屋,翠莺到没跟着一起,这事她和赵强已经是同个心思了,让他去商量就成,她就不跑来跑去了,况且,婆婆那边,让赵强这个儿子去,总是比她更好说话一些。

    陈乐富和赵强一道去了叶氏的东屋,刚一跨进去,就见到坐炕边的赵春,赵春抬头见到陈乐富,当即脸就沉了下来,腾一下站起身,走上来就轰人,“你给我走,特意跑来气我是嘛,你有本事,媳妇儿子都不顾,昨儿个进了这院子,都不来瞧上咱们娘俩一眼,这会还过来干嘛。”

    赵春心里本就有气,昨儿听说陈乐富来过,却是没进过她的屋,连句话都没留,更别说是道歉赔不是了,这么一来,她是气上加气,一见到人,立马就发作了。

    陈乐富脸上也显出一丝不悦,但想想还有要事,就忍着放低声道:“别胡闹了,我是有正事要找娘谈,你就消停一会吧。”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赵春气更加不打一处来,急嚷道:“你说啥,原来今儿也不是来见咱们娘俩的,你这是把咱们都放哪了,你个没良心的,倚翠楼的事你是想含混过去,久了就一了百了了是吧,我可告诉你,没那么容易。”

    陈乐富原也是个燥脾气,见赵春一直揪着不放,耽搁他的正事,就有些忍不住了,脸色一下变得更加阴沉,低吼道:“住嘴,哪有什么事,根本就是你疑心重,我去倚翠楼是拉生意,这是咱们爷们常有的,我那几个老友全都是如此谈生意的,他们的媳妇一句话都没说,就你,老是胡闹一气,要不是看在儿子的面子上,哪容你这么一次又一次,闹得老子火都来了。”

    这么一吼可不得了,赵春向来不是个好欺负的,哪里能容得下陈乐富这样,立马手一叉腰,双眉竖立,骂道:“人家陈老板、李老板、叶老板有哪个像你这样的,不要脸的和寡妇混上床去,你敢说,去倚翠楼,就没动过一点心思,就没想过勾搭那些个婊`子。”

    陈乐富被骂得火冒三丈,双眼瞪大,恨不得能抽赵春一顿,可火归火,他还得顾着儿子,再说赵春也不可能由着他,要敢真抽,非得跟他拼命不可,他这点理智到还存着,因此只是狠命瞪她,到没真动手。

    可即便这样,两口子这副样子,也是吓到了叶氏,她忙上来拉住赵春,整个人拦在她的面前,急声道:“乐富,春儿,有话好好说,两口子有啥不好谈的,可千万别动气,伤了和气不算,还伤身子。”

    叶氏这边拦住赵春,怕陈乐富动手,那边赵强也是双手抓住陈乐富的手臂,防止他有过激的举动,两边这么一拉扯,再加上叶氏站出来,让陈乐富想起了还有正紧事,就硬生生压下了怒气,尽量放平缓语气道:“娘,你放心,我不跟她争,这会过来,是我和大哥有事想找你商量。”

    陈乐富将心思拧了过来,怒气就平了一些,可赵春却不行,这会她心里的火已经被陈乐富点起来了,一下子哪里能熄得了,伸手把叶氏一拉,又冲到他面前去,张嘴就要再骂他,一旁的赵强却不得不管了,一下放开陈乐富,伸手将赵春一拦,大声道:“春儿,别闹了,乐富都已经不响了,你就别再吵下去了,免得越弄越糟,到旁边坐着歇会吧,你这样,自个不累,肚里的孩子也要累了。”

    赵春虽说向来泼辣,但从小几乎是赵强带大的,他的话到是还肯听的,这会他开了口,赵春再想骂人,也只能住了嘴,把气都憋了回去,恨恨地朝陈乐富瞪了一眼,在一边炕上坐了下来,脸往旁边一侧,呼哧呼哧喘起气,再不看过来。

    赵春歇停下来后,叶氏提着的心才算落了地,瞧了瞧赵春,又看看陈乐富,心里不免犯愁,就开口劝说道:“乐富啊,如今春儿怀了身子,又是个男娃,你很快就会有儿子,再加上你两个闺女,这有儿有女的,一家子该好好过才对,往后可再不要动不动吵闹,和和气气才能生财,你说是不是,春儿这边,我会多劝劝,你也收收心,这样不是大家都好。”

    叶氏苦口婆心说了番话,陈乐富不管听没听进去,这会也不好不应承,点了点头后,就把话一带,说道:“娘,这事咱们就别再提了,还是说说正事吧。”话说着,陈乐富就扭头看向赵强,赵强领会了他的意思,就上前来,拉着叶氏坐下,将这趟生意的事,全一五一十告诉了叶氏。

    “娘,咱们要是接了这宗生意,只怕往后再不得空,家里头很多事顾不过来,可能得劳烦你,再者,人手一多,家里出入的人就跟着杂了起来,只怕会让你们生出许多不便来,我想着,总得问问你的意思,看你是怎么个想法。”赵强把事儿说了之后,就问了叶氏的看法。

    叶氏一听要做大生意,自然是极为乐意的,忙笑道:“没事,家里头还能有多少事,你们忙的话,我都会帮衬着的,来往的人多,就更加不是个事了,只要咱们把东西都保管好了,其他就没啥要紧的,就当村子里来往的人一样看待就是了。”这些说完,叶氏转念一想,又有了些担心,忙道:“这趟生意可牢靠,毕竟场面大了,要是出什么问题的话,那麻烦也就大了。”

    叶氏这么一问,陈乐福忙接口道:“娘,放心,这事我一定会当心办,得了一次亏,哪里还会有第二次,要有一点不稳妥,我都不会敲定,绝不会让大哥、大嫂有损失的。”

    见陈乐富如此保证,再想想他自个的家当也在里面,叶氏就放心下来,而一边的赵春,听完这些,到渐渐静了下来,她完全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一档子事,心里头到开始琢磨起来,这趟是不是自个有些错怪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