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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倾之说了,小虎回家时候,衣服上的血迹多数是在身后,说明家丁被杀的时候,他是在躲或者逃。那么小虎,就不是最老练的主使,而且他也太年轻,担不起这么重大的事故。他推断,府里还有个中年人,是上官府内应的主谋。
要最便捷的审出事情,办法就是让最不可能开口的那个,做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果然,小虎腿肚子发冷,一阵哆嗦之后“扑通”一声跪倒,说道:“老爷开恩啊,给我们一个痛快吧。”
已经不再看他的上官倾之,冲着已经听到小虎的言辞而挣扎着用力缩着双脚的庆甲,反而温和起来,“好呀,我可以答应你。不过我的问题,你须得如实作答。”
小虎不敢说话,只是望着上官倾之棱角分明的下颚骨,紧闭双唇、用力点头。
承木莲倒觉得,这小虎是个聪明人,可惜了。
上官倾之问:“府中,还有你们的人吗?”
小虎,用力摇头。
又问:“你知道全部,还是,只知道府中的?”
小虎吞咽了一下,“我收了庆甲的一两金饼,只说让我到时候回来报信,其他的都不知道。”
承木莲听完,放弃了小虎。
上官倾之,看似信任的继续缓缓地问:“最后一个问题,你想好了回答我,否则,你会比他二人,还要长久些。”
小虎听闻,又开始不停的颤抖,跪在地上的膝盖痛苦的来回晃动。
“实施东街行动的人,你认识几个?”提到东街,一直专心看向这里的上官谦,用力将内心的不忍,抛出去。他知道,父亲等了这么久,就在等这句话。
他也一样。
承木莲在一旁,迅速看着小萝和那个又开始挣扎,叫庆甲的家丁。
小虎快速看了庆甲一眼,低头说:“我不认识!”
承木莲,立在上官倾之身后,沉沉呼了口气,转动着脖颈,心想,今晚,八成得睡在这里了。
上官倾之,冷笑一声,去井边拿了块西瓜,走到浑身被疼痛的冷汗几近湿透的小萝身边,看着她扭动着已经彻底放弃的身体,衣衫不整的露着腰间的一段白净的皮肤。
“那么你来回答我。”上官倾之说着,扯下小萝口中的布,举着西瓜说:“这个是被小俐调换的西瓜,你下的毒你自己先尝尝。”说到这里,他并没有看小萝和小虎,而是看向儿子,上官谦。
事后上官谦才明白,那是父亲动手前,给他一个暗示,让他准备好迎接他的凶残。不过当时的上官谦,并不解,只是愣怔地睁大双眼看向树下的父亲,这善良纯美的眼神,像极了姚玉,一瞬间让上官倾之,内心一阵巨痛,袭过。
上官倾之,贴近半步小萝,继续说:“但是,要记得,老规矩,说实话。”
小萝的双手,由酸疼变成麻木,从麻木变成涨疼,此刻变成了难忍的阵阵钻心,她的双手,正在缓慢地,和她的身体,做着寸寸分离。
她痛苦地不停喘息,谁也不看,挤出三个字,“他认识。”
小虎大声吼着,“我不认识。”吼声通过北边高墙的反射,又送回给了绝望的小虎。
事后,上官父子和承木莲都想不明白,为何当时小虎不肯说出他知道的。大概是他担心自己在家乡、族人里的名声吧,他们只能这么猜。
小萝一心求死,不再顾及其他,痛苦地快速呻吟,“那个同乡,射箭的,叫,叫,楚天鸽。”最后三个字,只有近前的上官倾之,听得到。说完,她祈求地望着上官倾之手里的西瓜,任凭阵阵巨痛侵袭,阵阵敲击着自己最后的那点意识,哀求道:“快把西瓜给我!”
上官倾之,目视前方的一个点,反手扔了手中的西瓜,看也不看小萝声嘶力竭地“啊”大叫着,回身冲承木莲伸出手。
承木莲一心想着快点结束,眼见游隼伸手,立刻将早已握在手里的刀,扔了过去。
上官倾之抬手接住刀,冲着小虎,一语双关,“看好你的女人,比你,痛快。”
说罢,不等小虎反应,一阵几个男人都熟识的抽刀呼啸,几乎没有骨质断裂声,一颗人头,“咕嗵”一声,落在树下的土地上,带着血滚着,血迅速被土壤,吸殁了。同时,谁也没有想到的一个瞬间,劈砍之声过处,庆甲的双脚飞出身体,一只落在树干上,发出一声怪响,一只砸在小萝的死寂的身体上,毫无声响。
庆甲蒙着眼、堵着嘴剧烈抗争着,巨痛让他忘记了脚下的那口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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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明泊骑着马,停在上官府的门前,右腿从马脖子上熟练的一滑,跳下马。回身扶着几乎是被他裹挟着上马跟着过来的李大夫,下马。
门房,早听到马蹄声,机敏地冲过来,拉住龙头。李大夫从来没有在飞奔的马上这么颠簸,双腿并着屁股的疼痛,让他扶着上官明泊,躬身哎呦哎呦了半天,缓不过来。
上官明泊,口中不住道歉,急急搀扶了李大夫,抬脚迈了府门。
他们走进的时候,后院里小虎的惨叫声,已经变成了呜咽,小虎的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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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烫的血水,带着游隼的凶残,四处飞溅着,庆甲喉管里用力发出绝望的吃吃声。
跪在地上的小虎,拼命惨叫之后,猛地将整个头和脸,砸向地面,妄图插进身前的土里,像个小甲虫,在巨大的恐惧来临之际,拼命挖土来遮蔽自己的身体。
看惯这些的承木莲,屏息避开空气中飘过的血腥,转身看向身边的上官谦,用手捏了一下他相对清瘦的肩头,“你要留下,就细细看了。记住,你母亲、姨母和妹妹们,不会白死。”
庆甲抗争了半盏茶的功夫,突然一动不动了,锅里冒出的血腥仍然不断地飘到后院的每一个角落,死寂之中,只剩下吊着他的树枝和绳索,发出“吱吱”声,更加让小虎觉得,如果耳朵能像眼睛一样,自己关上就好了。
小虎,感受着身边,比死还可怕的沉默,他一脸汗和着一脸土地用力抬起头,惊恐的眼珠几乎爆出眼眶,却正好看到上官倾之,冷漠的双眼在俯视他。
他哼哧着、沙哑地大叫:“老爷,我全说,我知道的,我全说。”
小虎知道的,也不是全部,庆甲必然是有所保留的。但是此刻这种“一知半解”,变成了小虎力求速死的重大障碍。
承木莲看得出再问不出什么来了,便好奇问了一句,为何要对小俐和阿义下手。
小虎毫不犹豫、更毫不掩饰,“庆甲和我算着,她俩死了,肯定又能有笔银钱来的,所以,,,”
“呵!”不等他说完,上官倾之冷哼一笑,同时看向承木莲。
地上的小虎,瞅准二人无言地不约而同、相互瞟向对方的空档,突然双腿发力、起身一跃,面朝下地冲倒在井边,绑着手脚的他,脑袋磕在井沿发出沉闷的异响。
这让毫无经验的上官谦听起来,仿佛穿透自己身体的一记重拳,让他的胃彻底放弃自控力,合着空气中的血腥气,开始上下翻腾起来。
小虎,根本不理睬眉骨碎裂的巨痛和眼前阵阵金星闪烁,再次拼命一挺身,将嘴巴张开到最大,用力砸向井边的西瓜,大口大口地吃着、吞咽着,仿佛他是个沙漠里逃出来的人。看惯这些的两个大人,只面无表情地回头瞄了一眼地上的小虎,之前并未打算阻止他,这会儿也不打算再管他。
小虎,因服用西瓜而像个没脚的小毛虫,在地上不停地缩着身体、挺直身体,然后翻滚两下,又缩着身体又挺直身体。口张开老大,好像是要大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直到庆甲从树上拆下来,他还在痛苦里,默默重复着小毛虫的动作,只是幅度没有那么大了。
事后承木莲好奇,上官倾之才说,给西瓜用的,是他自己的毒,清淡而绵长。
承木莲斜眼瞪着他,说,我说怎么看着,那么眼熟!
上官倾之说,我让谁,轻松过?
拖行庆甲的时候,他的断肢在石板上发出诡异的声音,让整个晚上都在极力适应的上官谦,喷射地,呕吐起来。他低头看着自己袍服上被甩上的斑驳血污,仍然是鲜红色的,内心的各种痛苦,让他不自觉地落下泪来。
承木莲,有些埋怨地看向上官倾之,“他才十五,你太狠了吧。”
“他自己要留下来的。”上官倾之冷冷地说。然后对着正在摸嘴巴和眼睛的儿子说道:“你先回去吧。”
上官谦仿佛在和他置气一般,直愣着脖子、擦干眼角,说,我要留下,我是母亲的第一个孩子,我可以。
听到这里,上官倾之,知道,这是姚玉曾经骄傲地言语。
小虎口中的五个人,有两个是江湖上出名的箭侠楚天鸽和快刀手葛正。
承木莲和上官倾之的意见是一致的。
时间过了快三个月,现在这两个人,如果还活着,其他三人找起来就不难。如果这两个人已经被灭口,那么找寻其他三个人的线索,比现在也渺茫不到哪里去,因为其他三个人,除了一个他不知道名字和来历的,其他两个,一个是田小粒,一个是他的徒弟肖明。小虎不知道名字和来历的,是那个徒手掀了车马盖的人,只他蒙着脸,小虎说他始终立在二楼看着,没有再动手,所以不知道他的来历和路数。
小虎事前也不知道有这样一个人,所以车马盖被掀开的时候,他也跟着发出吃惊的叫声。然而,承木莲认为,就是这个什么也没干的人,可能正是那几个江湖人士的中间人。
上官倾之认同,他指了指北面,语调带着揶揄,重复说了一遍——中间人!
同时,他一听说蒙着脸,便猜此人应该是帝京城里的人、一个匠人,不过他习惯性的保留些许,让自己先去调查再来确认内心的推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