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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别还行,大多数都没用心写。”敷衍差事和用心写的,程先生一眼就看得出来。
呃……
好吧,刘琰得承认程先生说的才是实话,自己说的那是粉饰过、美化过的,话里水分掺得多。
“这张,这张,还有这两张,拿回去重新写过,后日交给我。”
咦?
这算是,过关啦?
刘琰大喜过望,连要重写那几张都不在意了!
只要能放她回去,一切好说啊。
程先生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又说了句:“要用心写。”
这话听起来别有深意。
刘琰认真怀疑,程先生是不是早就知道二姐姐替她做功课的事了?
这人的眼太毒了,被她扫一眼,总觉得从里到外全给看穿了一样,心里藏的那些小小念头全都无所遁形。
要不……回去这几张她还是自己写吧,就不求二姐帮忙了。要是程先生真拿住替写的罪名罚她,那才叫得不偿失。
只要不把她拘在梧桐苑,不时刻在程先生眼皮底下,抄写就抄写吧。
刘琰累得昏天黑地,一回安和宫就倒在床上呼呼的睡去,脸也未洗鞋也没脱。教导公主的几位先生里头,就数程先生最严厉,那张冷脸一摆,看着就让人心里直发怵。
桂圆和银杏过来伺候她宽衣脱鞋时她也没醒,一动不动的任人摆布。
桂圆多少有点心虚。
请程先生这法子管用是管用,就是……太管用了!以后要是有旁的办法,还是尽量别请出这尊神来,简直是一位镇山太岁啊!再请她的话,一来桂圆怕走漏风声自己落不下好。二来,看公主今天下午这个罪受的,这会儿又累成这样,桂圆心里也实在不落忍。
刘琰梦里都梦见一张宽得没边的书桌,一大缸漆黑的墨汁,还有一根象熟铜棍那么长那么粗的笔等着她,唬得她是魂飞魄散,拼命想逃就是挪不动步,醒过来的时候一脑门是汗。
刘琰坚决不认为这是热的。
准是被程先生给吓的!真是太过分了,白天逼她,连晚上到了梦里都还不放过她。
爬起来之后,她先老实的把重写那几张写完。曹皇后让人来过一次,听说她在写字,又是欣慰又是心疼,特意吩咐桂圆她们盯着些,让她别累着眼,别伤着手,还送了几样点心过来。
因为过中元节的缘故,宫里也在预备祭祀的事。刘琰知道曹皇后今天忙,也不去添乱。就算她还挂心大姐姐,也知道没有中元节去人家家里打扰的道理。
唉,大姐姐一嫁出去,就不算自家人了。以后进宫也是客人身份,公主府才是她要回的家。
更要紧的是刘琰想通了一件事。
大姐姐可比她要精明,和田霖也见过面说过话,对这事的内情该知道的肯定知道了,大概比刘琰知道的还多还详细,用不着刘琰特意跑一趟去给她报信儿。要是大姐姐什么也不知道等她去告诉,那才叫糟了呢。
小太监豆羹急匆匆从外头进来,给刘琰报信儿。
“五公主去了一趟宜兰殿,听说回来的时候眼圈发红,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出来。”
“咦?”刘琰坐直身,往前探头:“为什么啊?”
豆羹摇头:“这个奴才没打听着。”
是被母后训了?
可是她又不是母后亲生的,母后对她也总是多了一分忍让,轻易不会训斥。
一定是她做了什么错事。
银杏出主意:“公主,您要不要去看看她?”
住得这么近,去看看也是体现手足友爱嘛。
不过是去看望,还是去看笑话,这个事情就说不好了。
她本以为自家主子和五公主不对付,听了这话一准应和,结果刘琰却说:“不去了,爱哭哭去,我还特意跑去看她?她哪来这么大面子。”
桂圆应着:“公主说的是,咱才没功夫搭理她们那边,一个个阴阳怪气,没事还要找我们麻烦,要是真去看她,说不定要被倒打一耙。公主尝尝这个沙果,这是新贡上来的,皇后娘娘打发人特意送来,说这果子甜赛糖,稠如蜜,和平时吃的不一样呢。”
至于五公主出什么事,银杏倒是能猜着几分。
五公主亲娘难产而死,后来皇上给追封了个嫔。皇上与皇后很恩爱,本来就对旁的女子就没多少心思,给个嫔已经是看在生了公主的份上。但是五公主不这么想,听说去年就折腾了一回,想替生母讨个高些的位份。银杏当然没亲眼见着,她在宜兰殿里是有朋友的,那人悄悄告诉她说,五公主想给生母讨个贵妃的名分。
皇后倒没说什么,皇上听说动了气,当面就给否了。
眼下又是中元节,五公主只怕又想旧事重提。
五公主就是心气儿高,平时总想压别人一头,自以为自己什么都好,就是出身上欠缺一点。
她也不想想,这追封是能随便封的吗?没功没据的,皇上做什么单封那一个?要是封了她,别人要不要封呢?死了的封了,活着的难道不眼红?一碗水端不平是要出事的,皇上是多明白一个人啊,哪能由着小姑娘家瞎闹,说封就封?
爱闹闹去吧,除了她自己身边伺候的几个人,别人谁耐烦去哄她?倒是可能一起看她热闹。
眨眼过了三天,京城和老刘家老家的规矩不一样。一边儿是三天回门,一边儿是一个月才回门。其实这回门不回门,关键看路远近,要是路近的那三天回就回,要是路远的,哪里赶得及?
福玉公主这回按的是三日回门的规矩,一早就递牌子等候入宫了。
刘琰坐在曹皇后旁边,听外面太监禀报:“福玉公主偕驸马入殿。”她等不及的站了起来,又被曹皇后按着坐下。
说起来,别人晋见都是男人在先,家眷妇人在后。到公主这儿不一样了,是福玉公主在前,驸马要落后半步。
怪不得世上男子一般不爱当驸马,只怕多半跟这个规矩有关。
刘琰脖子伸得老长,紧紧盯着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