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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文的话出乎我的意料,而且她现在的行为也是。
扭扭捏捏的,跟最初的那种一言不合立马拔刀相向的感觉差了十分之多,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我对于她的这种变化有些不能适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而安妮和拉克丝则是看着我,也没有给瑞文做出回应。阿狸则是呆呆的,从头至尾都没有去在意。
一时间,场面沉默了。
大约是看见我们没有说话,集体沉默了,瑞文显得有点慌张。
"我不会给你造成麻烦的,我能自己好自己的事情,就算是需要自己单独觅食也没关系。不论什么事情我都不会让你们操心,只要让我跟着你们就好。真的。"
到底是什么让那样的一个人变成了这样,我们都清楚。就算明明是原本是敌对着,也不禁会被传染上她的痛楚。
我连忙出声回答她,她这种紧张的样子让人心里很不舒服,不知道为什么。
"不是不是,你可以加入我们。刚才是稍微有点震惊,没有反应过来,抱歉。你不用那样,觅食这种事情还是不用做的,毕竟我们可不是野生动物。"
最后句话稍微带了点开玩笑的成分,希望能够缓解一下这种尴尬的场面。
"对,嗯,我们不是动物。"
瑞文的回答声也低沉,而且脸上的表情也变得黯淡。
看着她这个样子,我把疑问的目光投向拉克丝,拉克丝则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气氛比起刚才更加的尴尬了,玩笑话根本没有起到了缓解作用,反而像是催化剂一般,让场面更加的让人难受。
瑞文伏在门框上,黯然的低着头。我不知如何是好,拉克丝也是一脸茫然。而阿狸则是一直都在沉默着,抱着我的手臂一句话也没有说。
安妮却是突然的发言了。
"那个,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呢?"
安妮这句话是对着瑞文讲的,天真的小孩子的语气,毫无防备的只是单纯的问个名字,就像是问新认识的朋友的名字那样。
瑞文被这童音打动,抬眼看着这个一身红色小裙子,头上扎着俩小辫而且怀里还抱着一只布偶小熊的小女孩儿。从她的视角,安妮看上去应该就是一个单纯烂漫天真可爱的小家伙。当然了,如果她了解了这个小家伙之后,她肯定也会产生跟我现在一样的想法。
但是安妮给人的最初印象确实能很轻易的博到好感。
因为瑞文在听了安妮的话之后,她冲着安妮笑了笑。
"叫我瑞文就好了。"
"那,瑞文姐姐?"
"呃..."
瑞文的身子有些发颤,好像被这个称呼吓到了一样。
"瑞文姐姐,你没事儿吧?"
安妮边说着边往她身边跑去。安妮抱着小熊呆呆的抬头望着比她高很多的瑞文的脸,脸上的表情根本看不出丝毫的除了'天真无邪;这四个字以外的东西。
瑞文伸了伸手像是想去摸摸安妮的头,但是手抬到一半就有停住了。
"没有事,只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样称呼,所以有些高兴。"
安妮伸手把瑞文伸到一半的手拉住往自己的头上放好,然后再那样抬着头微笑,两眼都眯得只剩下一条缝了。
"瑞文姐姐,真是一个漂亮又温柔的人呢。我们有了瑞文姐姐这样的非常的好的新朋友,安妮很开心哦。"
听到这句话,瑞文的身子僵住了。
瑞文缓缓地蹲下了自己的身体,轻轻的抱住了安妮的小身子。
轻轻的声音。
"谢谢。"
"哦,对了,瑞文姐姐,我们刚才在天上看见了一个长着翅膀的天使哦。是真的天使哦。"
瑞文的眼泪无声的滑出来,轻轻的回着'嗯嗯';的话语。
...
...
...
因为这些事情,又耽搁了一天。不过该来的总会来的,逃也逃不了,躲也躲不开。
瑞文刚醒的时候,就已经是傍晚了,加上是在秋天的缘故,傍晚其实天空已经不能再算作白天了。如果刚才飞过去的那个天使没有穿着一身金光闪闪的盔甲的话,没准还根本没有办法能够看见它。
不过那玩意儿到底什么?
现在我们所有人又回到了这间屋子,安妮一下子就和瑞文混的很熟了,两个人不断的说着话,不过大多数时间都是安妮在说,瑞文在听。
吃过晚饭之后,安妮小家伙没过一会儿就睡着了。而瑞文在这个时候邀我到外面去,好像有话要对我说的样子。
我让阿狸老实的待在拉克丝的身边之后,就跟着瑞文走了出去。
外面的天空已经是一片漆黑了,跟昨天的情况一样。在这无人的村子里,因为看不见一丝一毫的人为的光亮,显得似乎更加黑暗。
瑞文往村口走了几步,我跟了上去,我们像是散步一样在这个不大的无人村里散着步,大约可能真的是散步。
瑞文稍稍微低着头,最开始一段路一语不发,只是沉默着。看她的这种样子,我也只能跟她一样沉默着,因为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全世界像是只有轻微的脚步声,连寒蝉的声音也没有了。
就在我觉得会这样一直一直沉默着走到村口再这样沉默着走回来的时候,瑞文低着声音开口了。
"你以前也是军人吧?"
意料之外的话题,我觉得她可能会说些感谢我救了她之类的话。但是却不是那样。
"嗯,不过,你怎么知道?"
"卡索以前跟我说到过你。"
终于还是说到他的身上了。一直在回避的话题,撞在了枪口上。
"哦,是吗?那他怎么说的我?"
可能是因为我的语气有了些变化,透露出了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恶意。
瑞文摇了摇头,才开始说。
"他说你是他这辈子唯一对不起的一个人。"
我不自觉的瞪大了眼睛。明明那个人对我说过了那些的话,他怎么又会对瑞文说出这样的话?
"哦。你怎么就确定,他是说的我?"
"因为,他说过'如果有傻瓜会到诺克萨斯去救他,只有一个人';。"
"..."
"我现在说这些很怪吧?其实卡索以前回到诺克萨斯的时候也曾经跟我讲过,'千万不要去上真正的战场';这样的话,可惜那个时候我知道'荣誉';这个字眼。"
"你是在说真正的战争很可怕吗?"
"我最开始也是这样理解卡索的意思的,但是,直到前几周我真正的被当做诺克萨斯的士兵出征的来到这里之后,我才知道他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一直都是诺克萨斯的士兵么?"
"那只是在竞技场里而已,我在军队挂着虚名。不跟现在一样。"
"那你知道了什么?"
瑞文顿了顿,语气变了变。
"真正的战场上原来打的不是战役,而是屠杀。尤其是在,诺克萨斯是侵略别国的时候。"
"屠杀?"
"你接到过去杀光一个村子的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的命令过吗?你接到过将无数已经放弃抵抗的俘虏们一个一个排着队的砍掉他们头颅的命令吗?你接到过把因为无法跟上行军速度的伤兵都处理掉的命令吗?"
瑞文站定了脚步,直视着我的眼睛。她的语气像是在控诉,不再像开始那么平静。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只能撇开了视线,因为我只上过一次真正的战场。
"这些我都接到过。而且只能服从,为了毫无意义的荣誉。诺克萨斯的军部的人,全都是疯子。"
这样的话被一个原本满口挂着荣誉的诺克萨斯的士兵说出来了。
她比我有勇气,我不敢说德玛西亚荒谬,我不敢接受卡索的遭受的苦难是事实。
"如果是堂堂正正的战斗,我根本不会害怕。但是来到这里之后,我却越来越害怕接到出征的命令。"
我转回来撇开的视线,认真地看着她。
"至少现在你不用再害怕了,而且你比很多人都拥有了更多的东西。"
我想安慰她,或许也是在安慰其他的人。
"我现在只是个逃兵而已。"
"对,你现在确实只是个逃兵,可是,你却拥有着看清事实的勇气。"
"...是吗?"
她这次低下头逃离了我的视线,发出低落的声音,像是要快要消散之时的烟火一样,脆弱而又无力。
"是!"
我回答的时候像是害怕着什么一样,拼命的把这个字用最快的速度大声喊出来。
瑞文抬头望了望这毫无生气,没有星光也没有月光的夜空,嘴角像是在微笑般的上扬。
"这些事情或许确定不了,但能确定的是,我现在真的觉得好轻松,好轻松。从来没有过的那种轻松。不过,现在我可是什么都没有了。"
"正因为没有,所以才不用担心,不是吗?"
"嗯。"
我们说到这里话语就停止了,只是静静的往前走,在漆黑之中。
她倒是轻松了,我反而更加的紧张了。
我的脑海里现在装满了问题,装满了担心,装满了愧疚。
祈祷着她不会问到那个问题。
但是,事不如人意者十之八九。
"卡索,他现在还好吗?"
瑞文的声音说的好像不经意,但是我听着,却震耳欲聋。(未完待续)